刻板印象驱动的记忆错误:反应偏差的作用

汤舒俊刘 峰

(1.长江大学 教育科学系,湖北 荆州,434023;2.华中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湖北武汉 430079)

刻板印象驱动的记忆错误:反应偏差的作用

汤舒俊1刘 峰2

(1.长江大学 教育科学系,湖北 荆州,434023;2.华中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湖北武汉 430079)

把刻板印象影响记忆的过程分离为记忆力和反应偏差成分,40名被试参加2×2×2混合实验。结果表明:被试在调整测验方式条件下的记忆正确率高于在标准测验方式下的结果,记忆错误表现出刻板一致的模式,但其主要受反应偏差调节,而不是记忆力调节。因此,改变测验方式有助于提高整体的记忆准确性,但是不能减少刻板印象偏见。

刻板印象;记忆错误;反应偏差;记忆力;测验条件

当刻板印象激活时,会歪曲人们对先前已经学习知识的记忆,产生记忆错误,这是因为刻板印象类似于背景知识,当在信息的提取阶段激活刻板印象,刻板印象会对记忆发生歪曲[1]。大量的认知和社会心理学研究表明,当刻板印象激活时,它们通过反应偏差或刻板一致猜测过程影响记忆表现,产生刻板一致的记忆错误模式[2]。反应偏差是指目前的知识和信念影响做出正确反应和不正确反应的模式,独立于记忆力,包括有内隐知识,无意识知识的通达性等[3]。同时,Sherman等人认为刻板印象的错误记忆效应也与记忆力(recollection)有关[4],记忆力是指基于有意识的对信息提取的基础上,人们区分那些出现的信息和没有出现的信息的能力[5],可以用来纠正反应偏差。

基于以上所述,可以把刻板印象影响记忆的过程分离为记忆力和反应偏差成分。在本研究中,采用加工分离程序来分离刻板印象影响记忆错误产生的过程[6]。

结合加工分离程序,在刻板一致条件下,被试利用意识性提取和自动提取2种记忆提取机制共同来完成再认判断任务,被试会基于记忆力和反应偏差做出判断,被试正确反应的概率(C),可以用记忆力的概率(R),加上缺乏记忆力条件下的反应偏差概率(P),即:

在刻板不一致的条件下,意识性提取和自动提取对再认作用对抗起来,例如护士张飞,海员李美丽,反应模式和刻板一致条件下不一样,被试可能会错误地把海员和张飞配对,护士和李美丽配对,这是因为被试受刻板印象反应偏差的影响(P),不记得学习过的信息(1-R),自动加工就会驱动反应,这时反应偏差就会驱动记忆,所以,在不一致条件下,错误警告的表达式为:

C(刻板错误警告︱刻板不一致)

用式(1)减去式(2),记忆力的概率(R),反应偏差概率(P)可以数学推导出来:

R=C(正确反应︱刻板一致)-C(刻板错误警告︱刻板不一致)

本研究的目的,在分离刻板印象影响记忆加工成分的基础上,通过操纵被试的反应方式,过滤猜测和虚假记忆,考察刻板记忆错误模式是否发生变化,能否减少记忆错误。

一、实验部分

(一)被试对象

有偿招募在校大学生40人(男=19人,女=21人),所有被试身体健康,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均为右利手。

(二)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是2类代表男性、女性特质的典型职业标签,以及描述男女2类名字。

男女典型职业标签、男女典型职业的名字初步收集,经过统计,选出最典型的男性和女性职业标签各1个,其中男性典型职业标签是海员,女性典型职业标签是护士,最符合男性和女性的名字各30个。将男女2类名字的字数进行匹配,使用 Photoshop将词对制作成图片,所有图片规格一致:背景为白色,字体一致,刺激图片的大小均为300×360像素。

(三)实验设计

采用2(测验方式:标准方式,调整方式)×2(职业标签:男性典型职业,女性典型职业)×2(名字:男性,女性)的混合实验设计,其中测验方式为被试间变量,职业标签和名字为被试内变量。

(四)实验程序

第一,学习阶段。将采用E-prime1.0编写的刺激呈现在屏幕中央,被试端坐于屏幕前70cm处:先用6个词对(随便选取的职业标签和名字,不包含本实验的内容)作为练习,在屏幕上显示一个红色的符号“→”号提示被试调整注意点,时间为0.5s;之后是0.5s的白屏。接着随机呈现职业标签和名字组合的词对图片,每张图片呈现时间为3s,间隔时间为1s。当确定被试明白指导语及实验过程之后,进入正式实验。要求被试学习一系列职业标签-名字的配对,正式实验中,以与练习中完全相同的呈现方式,依次向被试呈现共48张词对图片,其中24个男性名字和24个女性名字,都要和职业标签配对;另外在开始和结尾部分各呈现了3张图片作为缓冲,以抵消首因效应和近因效应的影响。对每个被试而言,图片呈现的顺序是随机的。

第二,分心任务。10分钟的连连看小游戏,以破坏被试的长时记忆效应。

第三,测验阶段。参照源记忆实验的范式,把被试随机分为2组,每组20人,一种随机接受标准测验方式,另一组接受调整测验方式;每一组都接受职业标签和名字不同水平结合的实验处理。分心任务后,马上进入测验阶段,将48个学习过的名字随机呈现给被试,要求被试按键反应。指导语为“下面将随机呈现你刚才见到的配对词中的一部分,请你根据自己的记忆情况,迅速按键做出反应,来表明这些名字是与海员职业或护士职业中哪一个职业标签配对呈现过”。

在标准测验实验条件下,指导语为“下面将随机呈现你刚才见到的配对词中的一部分,根据你的记忆,先确定这个词在学习阶段是否出现过?如果你判断为‘出现过’,请迅速按键做出反应,来表明这些词是在职业标签配对呈现过的,其中D键代表‘海员’,K键代表‘护士’”;如果你判断这个词在学习阶段没有出现过,那么请不要按键反应”。

在调整测验实验条件下,指导语为“下面将随机呈现你刚才见到的配对词中的一部分,根据你的记忆,先确定这个词在学习阶段是否出现过?如果你判断为‘出现过’,请迅速按键做出反应,来表明这些词是在职业标签配对呈现过的,其中D键代表‘海员’,K键代表‘护士’”,如果‘你不记得’这些词和哪一个职业标签配对,那么就按“空格键”反应;如果你确定这个词在学习阶段没有出现过,那么请不要按键反应。

(五)数据的记录与分析

使用E-Prime1.0呈现刺激,收集和记录行为数据;采用SPSS15.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处理。

二、结果

(一)测验方式和记忆的准确性

为了考察不同的测验方式下,记忆的准确性是否有变化,以记忆的正确率为因变量,以测验方式为自变量进行方差分析。结果见表1,测验方式的主效应显著,F(1,39)=6.05,p=0.019,被试在调整测验方式条件下的平均记忆正确率(M=0.73)大于在标准测验条件下的平均记忆正确率(M=0.69)。

表1 两种测验方式下4个实验处理条件上被试正确反应和错误反应概率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二)刻板印象记忆错误模式

以被试反应的错误率为因变量,对测验方式、职业标签、名字进行2×2×2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

结果见表2,职业标签的主效应不显著,F(1, 38)=3.025,p=0.09;名字的主效应不显著,F(1, 38)=0.072,p=0.791;测验方式的主效应显著,F (1,38)=5.531,p=0.024,在调整测验方式下效试反应错误率(M=0.27)低于标准测验方式下的错误率(M=0.31)。职业标签和测验方式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38)=2.53,p=0.12;名字和测验方式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38)=0.003,p=0.955;职业标签和名字的交互作用显著,F(1,38)=13.07,p= 0.001;因为交互作用显著,必须要做简单效应分析,为此进一步在职业标签的2个水平上对名字做简单效应检验,结果表明,名字在海员职业水平上的处理效应显著,F(1,38)=18.17,p=0.001,这表明,相比被试错误地把女性名字和海员职业配对的数量,被试更多错误地把男性名字和海员职业配对;同理,名字在护士职业水平上的处理效应不显著,F(1, 38)=2.00,p=0.165,这表明,相比被试错误地把男性名字和护士职业配对的数量,被试错误地把女性名字和护士职业配对的数量差异不显著,所以,被试表现出刻板一致的错误模式。名字、职业标签、测验方式3个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38) =1.023,p=0.318,这说明刻板一致的错误模式在2种测验条件下都存在,没有差异,意味着测验方式的变化不能减少刻板一致的错误模式。

以上的结果说明,第一,相比标准测验条件,在调整测验条件下被试的记忆的错误率减小,从总体来说,通过测验方式的改变可以起到减少刻板印象记忆错误的效果;第二,以上的结果也说明,刻板印象记忆错误仍然存在,表现出刻板一致方向的特点,即被试总是把与刻板印象相关的词联系在一起;三因素的交互作用不显著说明,刻板印象记忆错误模式并没有因为测验方式而发生变化,在两种测验方式中都表现出刻板印象记忆错误的刻板一致模式。

(三)刻板印象记忆错误模式的分析

表2 2种测验方式、刻板一致条件下的记忆力和反应偏差平均数和标准差

根据记忆力和反应偏差的计算公式,计算出记忆力参数,以记忆力为因变量指标,刻板一致条件、测验方式进行2×2的重复测验方差分析,发现,2个刻板一致条件下记忆力分数的主效应不显著,F (1,38)=2.478,p=0.124,即男性名字-海员的记忆力(M=0.40)和女性名字-护士的记忆力(M= 0.44)没有差异;反应方式的主效应显著,F(1,38) =5.963,p=0.019,说明标准测验下的记忆力分数和调整测验下的记忆力分数差异显著;刻板一致条件和测验方式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38)= 2.031,p=0.162。

同样,依据计算得来的反应偏差参数,以反应偏差参数为因变量指标,进行方差分析,发现,2种刻板一致条件的主效应显著,F(1,38)=9.880,p= 0.003,表现为,男性名字-海员的反应偏差(M= 0.45)和女性名字-护士的反应偏差(M=0.53)有差异,偏差参数越大,表明偏差越大;反应方式的主效应不显著,F(1,38)=0.043,p=0.837,说明标准测验条件和调整测验条件下,反应偏差分数没有差异;对刻板一致条件、测验方式进行2×2的重复测验方差分析,发现,刻板一致条件和测验方式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38)=0.793,p=0.379,表明在2种测验条件下,2种刻板一致条件的反应偏差分数有差异的特点具有一致性。

为了说明,刻板记忆错误模式是反应偏差调节而不是记忆力调节,进行了如下的协方差分析。首先,如果刻板印象记忆错误模式是由反应偏差所致,那么统计控制反应偏差,可以使得职业标签变量和刻板一致模式间的交互作用由原来的显著变为不显著。

基于以上考虑,以错误率为因变量,把反应偏差纳入协变量,对刻板一致条件、职业标签2×2的重复测量的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在标准测验下,刻板一致条件×职业标签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 18)=1.01,p=0.33;调整测验方式下,刻板一致条件×职业标签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18)=4.052,p=0.071。

再者,如果刻板印象记忆错误模式不受由记忆力调节,那么统计控制记忆力,可以使得职业标签变量和男女名字之间的交互作用则没有变化。

基于以上考虑,以错误率为因变量,把记忆力纳入协变量,对刻板一致条件、职业标签2×2的重复测量的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在调整测验条件下,刻板一致条件×职业标签的交互作用显著,F(1, 18)=10.564,p=0.004;在标准测验条件下,刻板一致条件×职业标签的交互作用显著,F(1,18)= 6.597,p=0.019。

三、讨论

实验结果说明,通过改变测验方式,可以提高整体的记忆效果,减少记忆错误;然而,通过改变测验方式,刻板印象记忆错误模式仍然存在,这种错误模式是由反应偏差引起,很难有效控制反应偏差促发的刻板一致记忆错误模式。

通过测验方式的调整,过滤掉被试在不记得情况下的猜测反应和虚假记忆,提高了记忆的准确性,减少由记忆力导致的记忆错误,但是刻板一致的记忆错误还是存在,因为主观经验对反应偏见不能监控到反应偏见,导致刻板一致记忆错误的反应偏差属于自动加工过程,具有内隐通达性的特点[7],而本文中的测验方式的改变是通过指导语操纵,剔除了被试意识到的猜测反应和不记得的情况,被试用“不反应”的反应减少了记忆错误,但是并不能保证被试能够剔除掉所有的猜测反应,那些被试意识不到的内隐知识造成的错误反应并不能剔除,所以由反应偏见通过刻板印象导致的记忆错误不能通过测验方式的改变而减少,具有稳定性,其他的研究也证明刻板印象记忆错误主要通过反应偏见过程产生[8],如果要减少刻板记忆错误效应,则只有通过改变人们的刻板印象知识才能达到。

研究主要探讨刻板印象记忆错误产生的认知因素,但是可能存在其他的导致刻板印象记忆错误的因素,比如动机、认知负载,等等。而且本研究中的研究方法比较简单,最近Sherman等人在加工分离程序的基础上,采用四重加工模型,研究了源记忆范式下,对自动加工和控制加工过程的分离[5];所以,未来的研究,应该采用多项式加工数方法,借鉴源记忆的研究范式,研究复杂社会情境下刻板印象记忆错误的过程。

四、结论

从以上研究得出以下主要结论:测验方式的改变后,刻板一致的错误模式仍然存在,测验方式可以减少由记忆力导致的记忆错误,但是不能有效减少由反应偏见导致的刻板印象记忆错误。

[1]Marsh R L,Cook G I,Hicks J L.Gender and orientation stereotypes bias source-monitoring attributions[J].Memory,2006(2).

[2]温芳芳,佐斌.熟悉性对刻板印象的影响[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2008(5).

[3]Payne B K,Lambert A J,Jacoby L L.Best laid plans:Effects of goals on accessibility bias and cognitive control in race based misperceptions of weapons[J].Journal of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2002(3).

[4]Sherman J W,Frost L A.On the encoding of stereotype-relevant information under cognitive load[J].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2000(1).

[5]Sherman,J.W.,Gawronski,B.,Gonsalkorale,K.,Hugenberg, K.,Allen,T.J.,&Groom,C.J.The Self-Regulation of Automatic Associations and Behavioral Impulses[J].Psychological Review,2008(1).

[6]Jacoby L L.A process dissociation framework:Separating automatic from intentional uses of memory[J].Journal ofMemory and L anguage,1991(2).

[7]Banaji M R,Greenwald A G.Implicit gender stereotyping in judgments of fame[J].Journal of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5(1).

[8]Hense,R.L.,Penner,L.A.,&Nelson,D.L.Implicit memory for age stereotypes[J].Social Cognition,1995(1).

B842.3

A

1673-1395(2010)04-0109-04

2011-01-10

汤舒俊(1978—),男,湖北荆州人,讲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人格与社会心理研究。

责任编辑 袁丽华 E-mail:yuanlh@yangtze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