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和摆拍在观念摄影中的运用
——不同的“决定性瞬间”
2011-09-23李晓博
李晓博
(湖北美术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纪实和摆拍在观念摄影中的运用
——不同的“决定性瞬间”
李晓博
(湖北美术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很多观念艺术家的摄影作品都含有大量纪实因素,在这里,纪实是一种艺术表现方法;摆拍是观念摄影的最主要艺术手段,它使摄影的艺术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
观念摄影;纪实;摆拍
从达盖尔发明摄影术迄今已有 170年的历史了。摄影——这个工业时代产生的表现媒介,早已深深走进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之中。它在历史的进程中承担了记录和传播的重要角色,随着艺术样式和创作手段出现交叉和融合这样的趋势发展,摄影也越来越表现出它作为一种开放性媒介所产生的作用。一直以来,摄影被认为是对客观世界真实记录的最好工具,但由于摄影技术的不断成熟和越来越多的艺术家的介入,使得摄影逐渐成为了艺术表现的载体。作为艺术形式的“观念”摄影顺势而生。有人说,观念摄影的诞生是从观念艺术衍生而来,所谓观念艺术,从字面意义上不难理解,这种艺术最强调突出的是观念和意义,艺术家创作出来的作品和媒介、形式无关。摄影的出现恰好为观念艺术又多添加了一种媒介,一种手段。
纪实与摆拍是观念摄影的两种手段,本文结合具体作品,探讨这两种看似水火不相容的手法,在观念摄影中如何有机地结合运用。
一、纪实手法在观念摄影中的运用
有人说:纪实是摄影的灵魂。很多观念艺术家的摄影作品,都含有大量的纪实因素,有些还可以直接归类到纪实摄影当中。纪实摄影师的目标是围绕某种主题再现真实的图景,与纯粹的艺术摄影师不同的是,他们能够更加广泛地关注与事件和事态有着重要关系的文献记录,因此要想理解纪实照片的意义或者理解摄影师的意图和目的,我们必须理解图像与实际事件和事态之间的关系。而对于作为艺术的观念摄影来说,纪实只是一种艺术创作手段。下面就国内和国外的几位艺术家的作品加以分析。重庆摄影艺术家田太权的系列作品《遗忘》(图 1),在艺术表现手法上正是结合着纪实和观念艺术这两个因素。
图 1 《遗忘》系列之一 2006年 田太权
而另一位艺术家宋永平的作品——《我的父母》(图 2),所采用的就是纪实的拍摄手法,影像中的主人公就是艺术家的双亲,此时的两位老人正身患重症,他们每天都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逐渐对生活丧失兴趣和希望,昔日强健的身体如今已经承载不了病魔的侵入。皮肤的松弛,深深的皱纹,两个老人手牵手站在一起,眼神空洞无物。“乍一接触这组作品的人,都要思考艺术家是否违背了中国传统的礼教道义,然而正是这样赤祼祼的表现使得艺术家要表达的观念一目了然,它深刻的揭示了社会中这一普遍的影像,面对着我们日趋老去的父母,所体现的无助和感动,艺术家本人所传达给我们的是一种普遍存在的伟大情感和力量。”[1]总的来说,这种纪实性的拍摄手法,能更加迫使我们面对人类生活的道德困境,并由此加深我们对世界的道德理解。
许多的纪实照片在形成人们对贫穷,不公平,非正义和战争的公共意识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摄影大师布列松的“决定性瞬间”美学,让人们觉得一张优秀作品最重要的是在适当的时候对适当的对象按下快门,怎么拍不重要,重要的是拍什么。纪实摄影在表达一个叙事故事的时候,相机在这里所扮演的就是一个在场者。国内另外一位艺术家渠岩的作品所反映的则是人们很感兴趣的社会问题。他的作品《权力空间》(图 3)所拍摄的是办公室,从豪华的办公室到乡村简陋的办公室。通过走访,调查,考察,用办公室这一存在的事实环境空间来折射当前政治经济体制和权力的现状。每个办公室以及那些曾经在这里“办公”的人们都有自己的故事。摄影的力量还在于记录现实的变动,也在于将记录与纪实融为一体的神奇功能。南·戈尔丁的作品更好地说明了纪实性这一真实性的手法在观念摄影中的运用。她的作品带有很鲜明的个人化色彩,大量的题材都是来自于社会边缘群体的生活时态以及她自己的私人生活。戈尔丁怀着“记录自己历史”的愿望,如实拍摄生活,不作任何修饰,赤祼祼地展示这群边缘人的生活状态。
图 3 《权力空间》系列之一 2005年渠岩
显然他们的拍摄方式不同于传统纪实工作者,这种真实性是当事人的叙述,属于生命感受到的真实。镜头给我们毫不留情地展示出人性的痛苦与爱,人生的寂寞和欢乐。拍摄者强烈的主观色彩,使摄影更多地成为情感和观念表达的载体。戈尔丁说:“拍摄照片是触摸、爱抚我眼前的这个人的一种行为,是我自己特有的表达我的敬意的一种方式。照相机在那种时候就是我的眼睛与手。你只有站在一定的立场和角度才能看到,你只有心里关心和感动才会去拍摄。”[2]摄影一直以来都在持续地“被定义”,摄影的记录功能已经被确认为是摄影作为一种艺术语言的本质。
二、摆拍手法在观念摄影中的运用
图 4 《牛奶》,1984年,杰夫·沃尔摄
以上所谈论的是观念摄影中不常见的纪实拍摄手法,是艺术家对“决定性的瞬间”的寻找,下面将会探讨观念摄影中的摆拍,不同于纪实的拍摄手法,这是艺术家在极力制造这一决定性瞬间。所谓摆拍,就是摄影师根据自己的设想,创设一定的环境,设计一定的情节,让被拍摄者表演,最后由摄影师拍摄完成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摄影师还往往充当导演的角色。相比较其他手段会使艺术家的创作企图不明确或更加纠结,暧昧不明,摆拍这一手法从一开始就宣告自己是在“造假”,它完全摒弃摄影的纪实性,从而力图使摄影的艺术性得到完全的释放和纯粹化。在诸多对摆拍艺术进行探讨的艺术家中,杰夫·沃尔无疑是一个典型。我们从他的作品中能更深刻地体会到摄影中纯粹的艺术性。大部分的作品都经过精心的设计,不论地点、时间、光线,或是其中人物。他的创作过程决不仅仅是按下快门这么简单,在拍摄之前,摄影家需要做大量的“摆”的工作:选址、布景、挑选模特、安排灯光、设计情节以及化妆等等,并且摄影家还应该对影像出来后的效果做到成竹在胸。所以不只是相对于“抓拍”,甚至比起正常摄影方式来看,摆拍所需要的时间和程序都更加漫长和复杂。于是在创作过程中,包容的主观意识相应地也就更丰富。“充分的主体意识和情绪恰恰能纯化出作品的‘艺术性’,因为艺术通常都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往往融入的情感越多,作品的归属性才会越明显,生命力才会越鲜活。沃尔就是通过这种不断实验、不断重复的‘摆’的方式,使画面展现出最佳的构图、最和谐的色彩以及最恰当的时刻。早在之前就有人提出,照相已经演变成了‘造像’。从另一角度理解,照相的抓拍是一种对决定性瞬间的捕捉,而造像的摆拍却是对捕捉更有意味的预谋,是一种大胆的规划,是一个艺术家久已准备的预谋。”[3](P197)
例如在他的作品《疾风》(A Sudden Gust of W ind)中,四个人物动作表情夸张,大风将其中一人公事包内的文件吹起,一张张的白纸在空中飞舞,其他人则抱头屈膝躲避强风的侵袭。这就是沃尔精心的设计的结果,不论地点、时间、光线,或是其中人物,都是他精心的安排。在另一幅灯箱作品《M ILK》中 (图 4),人物愤怒的表情和在空中喷洒出的牛奶具有十足的戏剧效果,然而,这完美的瞬间也同样是源于作者“幕后”的反复的长时间构想和导演,而非来源于简单的快速的抓拍。源的联系,如《致女性图》(图 5)这幅作品原型是印象派的大师马奈的《福列斯 -贝热尔酒吧间》。和油画中通过一面大镜子来反照出酒吧的场景以及画家本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是,照片中一个女人站在空荡荡的摄影棚里的背景前,对应了画作中侍女的位置;相机摆在完全中心的位置,沃尔站在右侧,手持相机的快门,对应的则是原作中拿着画笔的画家。杰夫·沃尔这种假纪实摄影的摆拍手法越来越多地被艺术家们所运用。国内的刘铮,王庆松等都是在作品中,艺术家本人就是导演,运用导演摆拍的手法,搭建或挪借一个个戏剧性的场景,制作出一张张充满深刻批判观念的剧照。如今的摆拍再也不想掩饰摆拍的痕迹,而更加是通过摆的这一痕迹作为一种叙述手段。
从以上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这些作者已经根本不再为摄影是否要反映真实而困惑。无论是虚构的想象再现还是高度还原的人工现实,他们都在努力打破虚构与真实的边界,同时也催生了对于摄影的更大想象与期待。此时,摁下快门的是谁甚至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能从沃尔的作品中体现的强烈的主体意识和情感。沃尔还有一些摆拍作品与绘画有着渊
图 5 《致女性图》,1981年,杰夫·沃尔摄
[1]http://art-here.net/htm l/av/7663.htm l
[2]http://vision.xitek.com/famous/200908/24-25788.htm l
[3]杰夫·沃尔.杰夫·沃尔:随笔访谈选 (JeffW all:Selected Essays and Interview s)[M].纽约现代美术馆,2007.摘自 http://www.mom a.org/exhibitions/2007/jeffwall/
责任编辑 张吉兵
J405
A
1003-8078(2011)01-104-03
2010-11-14
10.3969/j.issn.1003-8078.2011.01.26
李晓博 (1986-),湖北蕲春人,湖北美术学院在读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