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恩格斯的政党合作思想*

熊必军

(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1)

马克思、恩格斯的合作思想来源于欧文和傅利叶等合作思想先驱们，同时也是源自他们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探索。马克思在他早年的哲学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卷第一章中，就指出：“社会关系的含义是指许多个人的合作，至于这种合作是在什么条件下，用什么方式和为了什么目的进行的，则是无关紧要的。由此可见，一定的生产方式或一定的工业阶段始终是与一定的共同活动的方式或一定的社会阶段联系着的，而这种共同活动方式本身就是‘生产力’”。［1］P34这一段话集中体现了马克思的合作思想，也是马克思对合作思想的直接论述。马克思关于合作思想的理论与实践探索包括政治、经济及社会等领域的探索，譬如强调合作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辩证统一，马克思于1864年在《国际工人协会成立宣言》中说：“工人们不是在口头上，而是用事实证明：大规模的生产，并且是按照现代科学要求进行的生产，在没有利用雇佣工人阶级劳动的雇主阶级参加的条件下是能够进行的;他们证明：为了有效地进行生产，劳动工具不应当被垄断起来作为统治和掠夺工人的工具;雇佣劳动，也象奴隶劳动和农奴劳动一样，只是一种暂时的和低级的形式，它注定要让位于带着兴奋愉快心情进行的联合劳动。”［2］P133这里的“联合劳动”就是一种合作劳动，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辩证统一。

但本文只探寻马克思、恩格斯在政治领域中的合作思想。在探索无产阶级解放全人类的历史使命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是非常重视合作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的(本文凡涉及到马恩列关于“团结、联合、同盟”等均以含合作意义之词使用，只是译义不同而已。)，甚至他们认为没有无产阶级与其他阶级之间的合作，无产阶级自身的解放及全人类的解放是很困难的，因此无产阶级“联合的努力，至少是各文明国家的联合的努力，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首要条件之一。”［3］P488在马克思主义的经典理论中，马克思和恩格斯不但从理论上探索了无产阶级内部及共产党与其他工人政党之间的合作，而且还探索了共产党与其他社会主义民主党之间的合作，甚至还探索了共产党同资产阶级政党之间在某种程度上的合作问题，以及国际合作问题。

首先，从理论上探索无产阶级内部及共产党同其他工人政党之间的合作。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的解放，人民群众的解放，应当是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自己的事，只有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觉悟起来、团结起来，才能完成自己的解放事业。恩格斯说过：“当工人彼此联合起来，团结一致并追求一个目的时，同富人相比，他们就无比强大。”［4］P236所以在《共产主义者同盟章程》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在无产阶级斗争必须经过的各个发展阶段上，同盟(合作)始终是整个运动的利益的代表者，同样，它始终力求把无产阶级的一切革命力量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并把它们组织起来。”［5］P626无产阶级与人民群众之间合作的重要程度，就如马克思在《1848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中指出一样：“在革命进程还没有把站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国民大众及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发动起来反对资产阶级制度，反对资本统治以前，在革命进程还没有迫使他们承认无产阶级是自己的先锋队而靠拢它以前，法国的工人们是不能前进一步，不能丝毫触动资产阶级制度的。”［6］P22对于共产党与其他工人政党之间的合作，从无产阶级作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历史舞台起，马克思恩格斯就十分重视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内部联合、合作问题的理论思考。马克思认为，“每个国家的工人运动的成功只能靠团结和联合的力量来保证。”［7］P574，可见，结成无产阶级及其政党之间的联合、合作，既是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完成自己历史使命的客观需要，又是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的主观需要，而且还是无产阶级取得革命成功的重要条件和保证。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即使是无产阶级政党间的合作，也必须有相同的合作基础和共同的利益。“共产党人不是同其他工人政党相对立的特殊政党”。“他们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他们不提出任何特殊的原则，用以塑造无产阶级运动”;“共产党人的最近目的是和其他一切无产阶级政党的最近目的一样的：使无产阶级形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8］P264这些都是共产党与其他无产阶级政党相同的地方，或者说是联合、合作的共同政治基础。为了实现无产阶级的最近目的——推翻资产阶级政权上升为统治阶级，因而有实现无产阶级政党间联合、合作的必要性和可能性。当时的共产主义者同盟就是无产阶级政党合作的初级形式和初步实践，这种联合、合作，归根到底有利于无产阶级最终目的的实现。

其次，马克思、恩格斯主张共产党同其他社会主义民主党进行合作。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共产党同其他社会主义民主党进行合作，必须对各党加以分析，由于各国的阶级状况不同，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不同，各党的成熟程度和对革命的要求强烈程度都有不同。正如恩格斯对当时的社会主义民主党在《共产党宣言》的1888年英文版上加的注分析说：“‘社会主义民主党’这个名称在它的发明者那里是指民主党或共和党中或多或少带有社会主义色彩的一部分人。”“当时在法国以社会主义民主党自称的政党，在政治方面的代表是赖德律一洛兰，在著作界的代表是路易·勃朗;因此，它同现今的德国社会民主党是有天壤之别的。”［9］P284这是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1890年德文版上加的注。同时，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又指出：“共产党人到处都努力争取全世界的民主政党之间的团结和协议。”［10］P285可以说，这是共产党人当时在对待其他民主政党的态度上一个基本的策略思想，而又是由无产阶级政党的性质和任务决定的。就共产党与其他社会主义民主党合作的问题，马克思恩格斯以法国、瑞士的情况为例，作了进一步的论述，“在法国，共产党人同社会主义民主党联合起来反对保守和各激进的资产阶级”［11］P284。“在瑞士，共产党人支持激进党人，但是并不忽略这个政党是由互相矛盾的分子组成的，其中一部分是法国式的民主社会主义者，一部分是激进的资产者。”［12］P285为了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共产党人到处都支持一切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运动。”［13］P285这些论述表明，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也就是在民主革命时期，共产党人同其他社会主义民主政党合作的政治基础是：“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14］P285

再次，马克思、思格斯主张共产党同资产阶级政党在一定条件一定时期可以合作。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共产党之所以要同资产阶级政党合作，是因为他们也反对封建专制。在当时的条件下，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只要资产阶级政党敢于反对君主专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共产党就和他们联合(合作)，把革命运动推向前进，完成民主革命。而且无产阶级要想实现人类的解放，靠少数人不行，光靠无产阶级一个阶级也不能完成，必须团结绝大多数人，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即与其他阶级或群体进行合作。例如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在德国，只要资产阶级采取革命的行动，共产党就同它一起去反对君主专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小市民的反动性。”［15］P285。共产党之所以要同资产阶级联合、合作，还因为“以便工人能够立刻利用资产阶级统治所必然带来的社会和政治的条件作为反对资产阶级的武器，以便在推翻德国的反动阶级之后立即开始反对资产阶级本身的斗争。”［16］P285因此恩格斯在致奥古斯特·倍倍尔的信中指出，德国社会民主党应当同小资产阶级及其政党——人民党携手合作。［17］P477甚至马克思还指出：“在政治上为了一定的目的，甚至可以同魔鬼结成联盟(合作)，只是必须肯定，是你领着魔鬼走而不是魔鬼领着你走。”［18］P443这些足以证明他们是何等地重视无产阶级与其他阶级的合作问题。

此外，马克思恩格斯还探讨了国际范围的政党合作问题。在讨论无产阶级怎样才能完成自己的解放事业时，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每个国家的工人运动的成功只能靠团结和联合的力量来保证。”［19］P574在《1872年夏总委员会批准的国际工人协会共同章程和组织条例草案》中，马克思指出：“劳动的解放既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民族的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它涉及存在有现代社会的一切国家，它的解决有赖于最先进各国在实践上和理论上的合作。”［20］P572－573在这里，马克思阐述无产阶级的国际合作问题。恩格斯也在1848年的《论波兰》中指出：“既然各国工人的状况是相同的，既然他们的利益是相同的，他们又有同样的敌人，那么他们就应当共同战斗，就应当以各民族的工人兄弟联盟来对抗各民族的资产阶级联盟。”［21］P411－412“共产党人到处都努力争取全世界的民主政党之间的团结和协议”。［22］P285所以无产阶级要取得自身及全人类的解放，就必须或只能以更广泛的更紧密地与其他阶级的团结合作才能战胜联合起来的资产阶级了。因此，《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战斗口号，在第一国际中，马克思采取了合作与斗争相结合的正确策略，同各种派别进行了尖锐的斗争，最终达到了合作，马克思主义学说迅速地为国际无产阶级所接受，促进了国际无产阶级的团结与合作。可以说，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早期的共产主义者同盟，以及后来的第一国际、第二国际、第三国际、欧洲共产党和工人党情报局，是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和历史条件下，马克思、恩格斯奠定的政党合作思想在国际范围内进行的政党合作。在不同层次、不同水平上的具体实践，也是不同时期马克思主义者对这一思想的丰富、发展和完善。

综上所述，马克思、恩格斯非常重视对政党合作的理论研究及探索，其政党合作思想不仅是马克思主义政党进行革命的建设的重要斗争策略和逐步形成的政治制度，而且还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学说最基本的组成部分之一。马克思恩格斯根据欧洲十九世纪三十、四十年代各国所处的具体历史条件与阶段以及特殊的国际环境和具体的革命实践，奠定了无产阶级政党的政党合作的思想理论基础。因此，马克思、恩格斯对合作及政党合作的理论探索就成为了研究我国多党合作制度的理论基础。

［1］［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5］［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7］［19］［20］马克思思格斯全集(第44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9］［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l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0］［12］［13］［14］［15］［16］［22］《马克思思格斯选集》(第 l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7］［2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