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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投影铸就不朽名篇困惑的思索谱写人性真实
——浅析卡夫卡人生轨迹与《变形记》

2011-08-15

关键词:高尔变形记格里

佟 晶

(哈尔滨教育研究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0)

生活的投影铸就不朽名篇困惑的思索谱写人性真实
——浅析卡夫卡人生轨迹与《变形记》

佟 晶

(哈尔滨教育研究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0)

卡夫卡的家庭环境决定了他的性格,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作品中的人物设计、内容情节、主题思想、艺术手法等,他的创作反衬出他的人生轨迹、时代背景,展示了他的人生观和精神世界。卡夫卡以其敏锐的视角和丰富的精神体验,让我们现代人在沉思之余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卡夫卡;《变形记》;异化

引 言

弗兰茨·卡夫卡的《变形记》被评论者们称作探究存在之谜的小说,这样讲的原因是,小说表现了现代人类“异化”的主题。但小说所关注的重点是“不可视的内心生活”——人的内心同样作为现实的一部分而存在,重要的是它是人的可视行为动机根源,因为是不可视的,所以更复杂,更真实,具有多元性。作为内心活动的表现——话语、行为,只是内心活动的外在表现部分。《变形记》就是以深邃的寓意、表现、象征,揭示现代人类的内心状况,精细地体现人类的某种常常被遗忘的存在状态——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所处的环境的状态。因此小说的价值远远地超越了文学,成为20世纪社会科学研究分析的重要内容。

卡夫卡 (1883—1924),出生于犹太商人家庭,18岁入布拉格大学学习文学和法律,1904年开始写作,主要作品为5部短篇小说集和3部长篇小说,短篇小说中《变形记》是其影响深远的代表作之一。[1](P7)

卡夫卡——这位现代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作家。在20世纪之初,即开拓了小说创作的新视角,同时创造了表现主义文学风格。他的作品主题更是一个多维度的谜,每一部作品都可以从“人”、“人性”、“社会”等获得解释。而研究卡夫卡的文学作品,对其任何一种解释,只能是在局部上讲得通,在全部作品范围内难以自圆其说。正如美国女作家奥茨说:“卡夫卡是一个永恒的谜,要解这个谜就意味着解人生的真谛。”[2](P86)也就是说探究卡夫卡的文学创作,常常会超越文学本身的思想性、艺术性,把研究者及欣赏者的视野引向更广阔的意识领域。从他的作品中,人们无法真实的求证——卡夫卡式的“表现主义文学”,是作家选择了这种艺术创作的形式,还是作家的思想理念就是“表现主义”。因此,理解卡夫卡,最根本一点就是要看清作家的人生轨迹。

一、“异化”——自我人性的放大

雅诺施在《卡夫卡谈话录》中,提及《变形记》的主人公萨姆沙像隐喻卡夫卡,而卡夫卡申解:并不是暗记。萨姆沙不完全是卡夫卡。《变形记》不只是自白,虽然它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披露。

卡夫卡生于奥匈帝国统治下的布拉格,是一个犹太人家庭的长子 (唯一生存下来的男孩子),父亲在子女教育问题上采取极端专制的犹太商人希望子承父业的方式,父亲的专横、家庭的庸俗气氛使他感到窒息,这种专制下的生活环境对于卡夫卡一生中敏感和内敛的性格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所以,他自幼就习惯观察、想象一些生活中的人与事,同时也形成了独特的认知方式。《变形记》的确是产生于一种发自内心的呐喊,这很可能是卡夫卡对自己的现状的控诉和呐喊:

“他特别喜欢倒挂在天花板上,这比躺在地板上强多了,呼吸起来也轻松多了,而且身体也可以轻轻地晃来晃去;倒悬的滋味使他乐尔忘形,他忘乎所以地松了腿,直挺挺地掉在地板上。”

“他被自我谴责和忧虑折磨着,就在墙壁、家具和天花板上到处乱爬起来,最后,在绝望中,他觉得整个房间竟在他四周旋转,就掉了下来,跌落在大桌子的正中央。”

“显然,最近他太热衷于爬天花板这一新的消遣,对家里别的房间里的情形就不像以前那样感兴趣了。他真的应该预想到某种新的变化才行。”(《变形记》)

一个是孤独的卡夫卡,一个是变形的甲虫。与格里高尔对照,卡夫卡在父亲的专横、跋扈、粗暴的暴君政策的管制下,在随时被训斥、责骂的氛围中,时刻处于紧张、惶恐气氛里。他的灵魂在扭曲,他的精神需要释放。但对身边的一切习惯性地怀有戒心,处处谨小慎微,这些在他心理上的压力逐步加重。卡夫卡与他笔下的格里高尔相同,活着却没有“自由”,他们的人生控制在“父亲”手中,“父亲”对他人格上的伤害、侮辱,使他失去了人生的自信,变得懦弱、自贱,从不争辩与抗争,任凭摆布。唯一摆脱的方式是对自己的命运以及同类小人物的命运做出解释,但同时又对自己命运继续进行的可能性更加悲伤。

在事件的开始,曾经想方设法弄明白哥哥变做甲虫后喜欢吃什么并成了照顾甲虫哥哥专家的妹妹,到最后变成了最激烈的要把甲虫彻底赶出他们生活的鼓动者:“亲爱的爸爸妈妈,事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也许你们不明白,我可明白着。对着这个怪物,我没法开口叫他哥哥。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定得把他弄走。我们照顾过他,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想谁也不能责怪我们半分不是了。”“他一定得走,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们一定要抛开这个念头,认为这就是格里高尔。我们好久以来都这样相信,这就是我们一切不幸的根源。这怎么会是格里高尔呢?如果这是格里高尔,他早就会明白人是不能跟这样的动物一起生活的,他就会自动地走开。这样,我虽然没有了哥哥,可是我们就能生活下去,并且会尊敬地纪念着他……”

《变形记》中的“异化”是卡夫卡人性的放大。格里高尔由“人”变“虫”,预示着小人物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他“变形”乃是身不由己,是一切如卡夫卡本人“倒霉”人物孤独和悲哀的象征。人性的放大,格里高尔的悲剧象征着卡夫卡的悲剧,象征着资本主义社会中人异化“非人”的普遍事实,人与物的价值错位,人性的扭曲,人格的丧失和生存的痛苦。

可以说卡夫卡的家庭环境也决定了他的性格,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作品中的人物设计、内容情节、主题思想、艺术手法等,他的创作反衬出他的人生轨迹、时代背景,展示了他的人生观和精神世界。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说的,卡夫卡所有作品都是表现“人在外部世界的规定下显得无能为力”[3](P13)。卡夫卡的最大问题是绝望——对人类生存状态的绝望——是永恒的,绝对的绝望,也是他的美学内核。《变形记》是卡夫卡在家中的真实地处境,是一种卡夫卡式的变形,心灵的变形。放大这种变形何尝不发生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呢。

二、“荒诞”——获取真实的感悟

一个使人类“异化”的社会是荒诞世界存在。透过家庭环看奥匈帝国行将崩溃的时代,卡夫卡目睹了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特别是他在工伤保险公司工作时,接触了许多被劳动致残而一贫如洗的工人,使他认识到“富人的奢侈是以穷人的贫困为代价的”,下层人民越来越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是卡夫卡创作《变形记》的时代、生活背景。他从个人的、人性的角度去揭示和否定整个社会——一个“荒诞世界”。

社会的“荒诞”真实存在,而小说的荒诞情节就更让人深思:有一天早晨,格里高尔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形象可怕。格里高尔外表“物化”为虫子,可他还具有记忆、思索、理解等能力,他是一个人性健全的人,他的内心灵魂是正常的,他的精神没有“物化”。与之相比是寄生于他身上父母与妹妹,他每天要像机器似的,为他们的生活奔波,使他在正常人形态中却失去了正常人应该有的生活方式。透过荒诞情节,小说更感人的是细节的真实:格里高尔变形后,家里日益困难。他父亲去当了银行的杂役,母亲替人家缝制内衣,心爱的妹妹成了营业员,家里原有的女佣都已辞退,还住进了三个房客。看到家里的窘迫情景,格里高尔感到苦恼、羞愧和焦虑。可是,家里人不了解他的心情,相反,由于他的可怕形象,逐渐对他厌烦并把他看成是一种负担。他们对他的生活不闻不问,最后终于连他的存在也不能容忍了,一定要把他“弄走”。面对如此情景,他回到自己的房里,“怀着温柔和爱意想着自己的一家人”,在“空虚与安谧的沉思中”死去了。

小说细节描写,让人更真实地感觉到卡夫卡细致的精神世界:一方面父母希望卡夫卡早日成家立业,而另一方面却限制他的交友 (限制卡夫卡结交一些文学上的朋友,从《卡夫卡日记》中可以看到)。为了让卡夫卡早日成家,父母又多方让女人与之接触。卡夫卡为了缓解这种紧张压力,在这些女人中随便挑选了一个叫菲莉斯的。于是他三次订婚后又三次解除婚约。在实际生活中,卡夫卡在家庭里与父亲的关系确实是不和谐的,但与母亲关系是正常的,与他第三个妹妹特别要好。但卡夫卡却在一封信中说:“我在自己的家里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现在卡夫卡通过《变形记》暗示我们:即使像他的妹妹那样爱着哥哥,但一旦这位哥哥得了一种致命的绝症,久而久之,她也会像小说中的那个妹妹那样厌弃他的。这里,卡夫卡写的是一种普遍的人类生存状况——一个真实而又荒谬的社会现实。

卡夫卡以其敏锐的视角和丰富的精神体验,让我们现代人在沉重之余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体会到自己在现实中的无可奈何和在激烈的生存竞争压力之下,逐渐丧失自我,迷失自我的悲哀。或许,卡夫卡的悲哀在于他认识到了自身的悲哀,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而我们的悲哀在于认识到了自己的悲哀,自己在大工业现代化中的异化,却是不得不被异化着。

三、“象征”——时代命运的先知

象征,人“物化”或“异化”为“甲虫”,用具体的形象代表或暗示某种思想、意念和感情。因为精神状态或现象是不能被直接表现的,只能通过与之相对应的象征物体来暗示,从而需用象征的表现手法。卡夫卡用描写非现实生活中的事件,让非现实的人物生活在现实生活的环境中,其目的是通过格里高尔的心灵语言和孤苦环境来展现西方社会人异化的普遍本质。而这种卡夫卡式的象征,具有不确定性,可以做出多种解释。

《变形记》中,一家人准备好要遗弃格里高尔,但他对一家人的言语行动,并没有惊诧,也没有愤怒,而是用一种清醒的、“平和”的、“沉思”的心态,接受了这种事实。他一边“怀着深情和爱意回忆他的一家人”,一边悄悄地死去了。他的死,使萨姆沙一家如释重负,大家沐浴着三月的春风,一身轻松出外郊游去了。格里高尔的死并没有影响别人的生活。这就是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每个人都是自我中心主义者,维系人际关系的是金钱、利益,这种维系一旦断裂,人与人之间就只剩了对峙、冲突、隔膜、猜忌、残杀。卡夫卡用冷漠的笔调,描写了一幅冷漠的人间图画。

卡夫卡的“象征”有深刻的意蕴,精辟的哲理,多层次的寓意。他笔下的主人公往往是意外地陷入一种令人啼笑皆非,无法解脱的困境。他们越是挣扎,就会越陷越深,甚至最后送了性命。从这个角度来窥视卡夫卡的生活与人性,卡夫卡的确是一位20世纪人类的先知。

四、结束语

通过《变形记》仅可以窥视卡夫卡的人生轨迹的破碎影像,真正的写者是用心来观看世界的,并用心来消化世界的,还要用心来表达世界。“作家的本质也只是世界恰好将其置身于观察者的角色,使得不自觉的开始记录起身边的一切。但这种记录不是平白的,而是经过过滤、洗涤的,将善、恶、生、死或一切的一切按照人的标准再次培养、再次刷新。”在这之中,卡夫卡应该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就其《变形记》而言,不可能一次将其说尽,因为不敢说能将其读懂。有人说卡夫卡的文章不只有一个结尾,也许是没有结尾。巴尔扎克手杖上的“我能摧毁一切障碍”,到了卡夫卡的手杖上变成了“一切障碍都能摧毁我”。“目标是有的,但是没有路,我们称之为路的,其实只是彷徨。”(引自《卡夫卡日记》)[4]

[1]吴晓东.20世纪外国文学专题[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2]卡夫卡.变形记[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

[3]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2.

[4]卡夫卡.卡夫卡日记[M].阎嘉,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

I106.4

A

2095-0292(2011)03-0086-03

2011-03-28

佟晶,哈尔滨教育研究院中学高级教师。

[责任编辑 薄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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