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变形记》悲剧主人公的塑造
2014-07-13姚慧瑄山西大学030006
姚慧瑄 (山西大学 030006)
试论《变形记》悲剧主人公的塑造
姚慧瑄 (山西大学 030006)
卡夫卡的《变形记》,是享誉世界的短篇小说,主人公格里高尔悲剧形象的塑造深入人心,本文通过论述格里高尔同作家卡夫卡之间的关联,以及通过对比文中格里高尔与亲人之间的态度的不同,来分析格里高尔悲剧形象的形成
内化;对比;悲剧形成
卡夫卡在1921年11月17日给菲利斯的信中第一次提到他在创作《变形记》。“还有一部在床上苦恼时想到的并使我内心感到压抑的简短故事要写。”1从中可知,《变形记》是他苦恼时所作,他对这篇短篇小说的形容是“这是一个多么恶心的故事”。所以这篇创作包含了作者自身的痛苦、矛盾。著名的奥地利卡夫卡研究专家索克尔认为:“假若下述两种情况中任何一种得以成立,变形肯定不会发生:一、假若格里高尔对自己的差事和上司不抱敌意;二、假若他不顾自己的双亲,辞去他的差事,公开进行反抗。这个想法可以正面表述为:变形在格里高尔的内心矛盾中起着调和作用。”2《变形记》一开篇便写道:“一天清晨,格里高尔•萨姆莎从一串不安的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变成一只硕大的虫子。”3主人公也还未来得及以人示人,就已经变为一只虫子,其后的情节展开都是由他的异变而展开的。
首先,卡夫卡在一定程度上是把自己内化到了主人公格里高尔这个形象之中。格里高尔有着与卡夫卡很多的相似点。比如他们的父亲都严厉、粗暴。“每当格里高尔动身出门时,他还疲倦地裹在被窝里;晚上他回家时父亲穿着睡衣坐在安乐椅上不怎么站得起来,只是抬抬手臂表示欢迎。”4在这一点上,主人公的父亲正是脱胎于卡夫卡自己的父亲。正如卡夫卡与他的父亲一样,他们之间缺乏交流,也不知道该如何交流,父子关系冷漠。卡夫卡在《致父亲》的信中提到:“你很早就禁止了我讲话,你那‘不许顶嘴’的威胁和为此而抬起的手从来就一直陪伴着我”,以致于卡夫卡后来在父亲面前讲话会结巴。这种阴影也影响到他笔下的人物格里高尔。变成虫子后的格里高尔与家人间缺少沟通,在这一点上卡夫卡与格里高尔的处境是相同的。除了在生活环境上的共同点外,卡夫卡与主人公在人生遭遇上也是相似的。他们都有着一份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卡夫卡有一份保险公司的工作,乏味又枯燥。同样,格里高尔也不喜欢他旅行推销员的工作,甚至是厌恶。“日复一日奔波于旅途之中。生意上的烦人事比在家坐店多得多。”“如果不是为了父母而强加克制的话,我老早就辞职不干了。”5但是,旅行推销员的工作虽然辛苦,但通过格里高尔的努力,他还是把全家都搬到了这样一座大房子里来。
其次,主人公格里高尔的人生本就充满了悲剧。格里高尔在文章一开篇就已经变成了虫子,这符合“变形记”这一题目的第一层含义,即指格里高尔身体上的变形。与格里高尔形成对比的是,他的家人虽然身体没有变形,但心理上却发生了异变。格里高尔的父亲比他工作赚钱时更加冷漠、厌恶。相反的,格里高尔一如既往的认为自己对这个家有责任,他关心着家中的每一个成员。
格里高尔并不喜欢他这个累人的工作,但迫于生计他坚持了下来。这种境况在他变成虫子后也没有改变。当代理人到格里高尔家警告他时,格里高尔为了不丢掉这份工作,还以为自己只要休息几个小时就感觉精神好多了,并且请求代理先生代他向老板解释。当格里高尔从房中冲出来时,他完全将自己变成虫子的情况抛之脑后,他只记得他不能丢掉这份工作。代理先生走后,妹妹体贴的把哥哥最爱的泡了白面包的牛奶放在房间里。可是,变成虫子的格里高尔连口味都变了。妹妹细心的发现后,便准备了各种食物以了解哥哥的喜好。葛雷特完全接手了哥哥的生活,为他准备食物、打扫房间。在最初的几天里,格里高尔想起家里刚破产的生活,那时他唯一关心的就是竭尽全力让家人尽快忘记生意上的失败。于是,他将全部热情投入到工作中。他想起了当他拿着能够负担全家开支的薪水回家时,有着家人的感激、欣喜的那种温暖;他想起了本应该在这个圣诞节就宣布要送妹妹去音乐学院学习的计划。当他听到父亲在破产后还有一笔小小的财产后,他没有为父亲的隐瞒而感到生气,没有为父亲对自己的压榨感到愤恨,反而他“为这没有料想到的谨慎和节约而感到高兴”。当格里高尔发现父亲、母亲和妹妹都必须要外出工作才能继续生活后,“他会因为羞愧和伤心而面红耳赤”6。格里高尔变形约一个月时,有一次偶然吓到了妹妹,为了不让妹妹看见他,他用背驮了一张床单,为此他用了四个小时。妹妹为了给格里高尔活动的空间,便找来妈妈帮忙搬出哥哥房间的家具。可是,格里高尔却无意间将妈妈吓晕,愤怒的父亲将苹果掷入他的身体中,这也成为格里高尔的直接死因。以后,格里高尔的房间堆满了废物,也很少有人再去关注他了。而妹妹的情感爆发点也在哥哥因入迷的听葛雷特演奏小提琴而被房客发现后被点燃了。葛雷特说:“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或许你们还看不清楚,可我是看得很清楚了。在这怪物面前我不愿意说出我哥哥的名字,所以我只说:我们一定得设法弄走它,我们已尽我们的所能去照料它容忍它了,没有人可以对我们有丝毫的指责。”7在葛雷特的话中,格里高尔显然已经不是她的亲人,只是一只虫子。妹妹已经无法容忍这样的生活,她和她的父母在乎的只是旁人对于他们的看法,他们需要成为旁人眼中无可指责的对象。“一定得把它弄走”成为他们心中的共识。而格里高尔在听到这些对话后却是“满怀感动和爱意地回想着家人。他认为自己应该消失,这想法很可能比妹妹还坚决。”8于是,格里高尔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得知了格里高尔死讯的父母、妹妹,虽也有流泪,但他们更多的是对上帝的感谢。格里高尔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他们很快收拾好心情,整装待发的去郊游去了。
格里高尔几个月的变形遭到了家人的一致厌恶。格里高尔已不再是那个可以撑起全家开支的人,而是一只只能拖累他们的虫子,他没有了利用价值。格里高尔的命运是悲惨的,他内心装满了他的家人,他为自己变形后的无能感到愧疚。而相比之下,他的家人在他死后连一天的缅怀时间都没有留给他。格里高尔就这样悲剧性地结束了他的一生。
注释:
1.曾艳兵.《卡夫卡研究》.178.
2.瓦尔特•H.索克尔.《反抗与惩罚——析卡夫卡的<变形记>》.叶廷芳编《论卡夫卡》,253.
3.卡夫卡.《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45.
4.卡夫卡.《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69.
5.卡夫卡.《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45-46.
6.卡夫卡.《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63.
7.卡夫卡.《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79.
8.卡夫卡.《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81.
姚慧瑄,山西大学 2011级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