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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暴力现象的文化心理初探

2011-08-15汪玉梅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12期
关键词:暴力心理语言

汪玉梅

(云南师范大学,云南 昆明 650092)

语言暴力现象的文化心理初探

汪玉梅

(云南师范大学,云南 昆明 650092)

随着社会的转型时期,语言暴力就像隐形杀手一般毁坏着社会和谐。语言暴力现象出现背后暗含了社会文化的心理机制。从语言禁忌、语言歧视、伦理道德、反传统情绪、审美心理、迎合心理六方面探讨语言暴力出现的文化因素,意在解决语言暴力,构建和谐语言。

语言暴力;文化心理;语言和谐

在当下社会里,语言暴力现象的频繁出现,成为现代汉语发展过程中的一个不利影响因素。它不仅仅暴露了当今人们生活情趣的审美嬗变以及价值观的偏曲,同时体现了使用语言暴力的情绪的自然流露以及无所顾忌的释放。语言暴力是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同时也反映了在特定历史社会时期人们尤其是青少年的文化心理。所以说语言暴力在反应时下人们的文化心理底蕴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通过对语言暴力的调查,可以发现实施语言暴力的人们的文化心理因素。

语言是丰富多彩的,世间万物都可以用语言表达出来。语言可以折射出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发展轨迹,通过对语言的探索,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民族的宗教信仰、价值取向、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审美心理等,同时窥测出当今社会人们在一些娱乐游戏、网络世界、世俗偏见、喜怒哀乐中的文化心理的变化等等。语言暴力干扰了和谐语言的发展,因而暴力式的语言是极被否定的一类言语表达方式,它违背了语言的权威性、严肃性,违背了语言交际的和谐、文明。

一、语言暴力的含义

语言暴力是语言中的不文明的现象,是语言纯净化的障碍、元凶,是构建和谐社会、和谐语言的隐形杀手。语言在发展过程中,由于自身的包容性,社会文化因素总是或积极或消极的影响制约着语言的发展及变化。语言暴力是语言发展中受社会各方面的不良动机影响下形成的不文明的语言交际行为。作为语言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它的生成、发展、演变都受社会历史环境因素的影响。从语言学上说,语言暴力是语言发展过程中由于语言自身缺乏辨别能力,而随着语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世间万物都用语言表达出来,因而语言暴力在语言自身发展过程中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只要是一切对他人具有某种伤害性或某种影响力的语言都可解释为语言暴力。2006年的《南国都市报》对语言暴力定义做了一个描述:所谓语言暴力就是使用谩骂、诋毁、蔑视、嘲笑等侮辱歧视性的语言,致使他人在精神和心理上遭到侵犯和损害的一种言语交际行为。网络语言暴力专指在互联网这一虚拟空间中发生的以语言为媒介、对特定对象的辱骂攻击行为。作为人与人之间交际和谐绊脚石的暴力性语言,是不文明、不守法规、不和谐、不尊重语言权威性的,需要相关部门去进行规范。

语言暴力就如骂人的话一般,很难登大雅之堂,如今它在人们社会生活中尤其是网络世界中使用频率越来越高,带来的不利影响是潜在的,不易被人们发现,后果却是不可估量的。正如搜狐公司CEO张朝阳所说:“互联网语言暴力问题可能需要很多人作出牺牲以后,管理者和公众才会开始反思。”他甚至断言: “这样一种集体学习的过程需要五到十年才能完成。”[1]所以消除语言暴力这一不良语言表达方式迫在眉睫。通过研究语言暴力可以窥测当下人们的一种文化心理趋向,诚如语言学家索绪尔所言:“语言学的任务之一就是寻求在一切语言中永恒地、普遍地起作用的力量。整理出能够概括一切历史特殊现象的一般规律……语言学的材料首先是由人类言语活动的一切表现构成的……不仅要注意正确的语言和‘优美的语言’,而且要注意一切表达形式。”[2]研究语言暴力背后的文化心理对当今构建和谐社会是极为重要的。

二、语言暴力的文化心理

我们的生活与语言息息相关,使用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可以构成丰富多彩的语言生活。可是由于当代文化的多元化,造成人们使用语言的多元化的同时,在一些低俗文化的催发下,滋生了一些不和谐的语言表达方式。特别是近年来,中外文化互相融合渗透,语言暴力溶入了多元化的文化因子,因而呈现出不同的特点。语言是文化发展变化的重要标志,文化的发展变化影响着语言的发展变化。正如邢福义在《文化语言学》一书中所说:“语言是文化的符号,文化是语言的管轨。”[3](P1)罗常培先生在《语言与文化》中深刻指出:“语言文字是一个民族的文化结晶。这个民族的过去的文化靠着它来流传,未来的文化也仗着它来推进。”[4]申小龙先生在 《语言与文化的现代思考》中说道:“正由于语言与人类社会行为融为一体,语言是文化产生、发展、传承、获得的必由之路,所以语言能够巨细无遗地从整体上反映一个民族的全部历史、文化、各种游戏、娱乐、各种信仰、偏见。”[5](P3—4)

语言暴力作为一种言语行为,一种话语表达方式,不管是口头上的或是书面形式的,都能清晰地表明实施者的社会文化心理。语言暴力背后的文化心理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语言禁忌

“禁忌语是指与人们传统观念和习惯以及社会惯例相违背而禁止使用的语言。禁忌语产生于人们长期积累的与自然界作斗争的经验,以及社会交际中礼仪习俗的积淀。它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人们回避危险和伤害。”[6](P163)所以人们多数用比较委婉的语言来指称被禁忌的事物。当使用禁忌语让人们的心灵受到伤害时就成为了语言暴力。因此在语言暴力中,禁忌语成为其一个重要的语料来源,它有时甚至突破禁忌语,演变为对禁忌语的灵活运用。禁忌语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具有不同文化群体的差异性。所以禁忌语是建立在有共同信仰、共同生活方式基础之上的。施行语言暴力者往往会抓住人们心中这个自我抑制而不敢违背的弱点进行施暴,造成受害者的心理负担。这个负担在外化和自我内化的情况下,伤害达到最大化。

禁忌是人类普遍具有的一种文化现象,它凝结了人类的原始心理、信仰、愿望,极大地反应了一个社会的物质文化、精神文化水平及人类心理的价值取向,因此维护和遵守人类共同的禁忌是一个普遍的心理追求。比如“死”是人类禁忌的一个词,所以在言语交际中,对触犯忌讳的词语人们是不用的,而使用比较委婉的词语代替,表达了人们对生活的“福禄寿禧”理想的追求。对“死”的委婉说法有“归西”、“逝世”、“仙逝”、“与世长辞”、“老了”。而当今社会,人们把心里的不快统统用一些被禁忌的词语作为表达手段,把“死”说成“翘脚”、“短命鬼”、“夭寿货”。体育届中,战火味十足,“死”一词的使用频率是最高的。报纸、电视、网络报道体育新闻的,暂且不去看内容,从标题上就可以发现语言暴力在体育界已经泛滥了,如:《名记微博曝皇马欲整死巴萨西甲内讧曼联获利》、《巴西替补屠杀日本》、《10分钟玩死阿曼》、《进球+中柱皇马杀器不逊C罗欧冠死战何不用他》等。死亡是人类普遍恐惧的、否定的一种灾祸,用“死”来进行语言施暴是常见的,也能达到施暴者的最大刺激。把“死”用在体育报道中,会让观众感觉到运动员、参赛者们的心中怒火和不友好,对参赛者、体育爱好者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心灵伤害。

再如与时事相关的评论:

这次人大食品安全执法检查,兵分三路、突出五点,看来不是纸上谈兵哼哼、呵呵、哈哈,诣在督促‘一府两院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一些标语口号:

爱护公共环境卫生长年百岁,随地乱丢垃圾死儿绝女。

在此贴广告全家三代死清光。

这种语言暴力采用人们心里对死亡的畏惧,用“死亡”进行语言施暴,使受害者受到了无形的伤害,对构建和谐社会影响极为不利。

(二)语言歧视

世间的文化多姿多彩,在各民族文化繁荣发展的同时,一些不利于社会发展的文化或多或少的影响着主流文化的发展。社会文化的歧视是人类发展过程中极易出现的一种文化现象,而语言歧视是在文化歧视的氛围下产生的。如今社会在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得到了空前的提高,物质生活和精神享受得到了改善,但在社会文明发展的同时,一些有悖于社会主流文化发展的因素也随之出现,比如贫富差距扩大化,这一因素使歧视性文化凸显出来。歧视性文化催发出不良的社会效应,相应的歧视性语言暴力也随之出现。同时歧视性的语言暴力承载着歧视性的文化并使歧视性的文化彰显出来,如侮辱人格的言语行为在实施语言暴力时是非常常见的,“狗杂种”、“蠢货”、“你是猪脑袋啊!”、“穷鬼”、“贱人”、“乡巴佬”、“你长的太村儿了”、“艾滋村”、“闲杂人员”、“打工仔”等等,利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些低人一等的价值来分层进行侮辱,使受害者人格受损,以达到施行者的最大目的。

再如:“你是一个‘过期毕业生’,我们暂且不予以考虑!”在社会高速发展讲求效率、质量的特别时期中,“过期”一词明显带有贬义色彩,对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无疑是一种歧视性的语言暴力。“过期大学生”不仅增加求职大学生的心理负担,同时还平添了应聘单位和求职大学生之间人为的屏障,造成人与人之间的不和谐。

可以看到语言歧视的本质就是把人们的智力、阶级、年龄、性别、信仰、种族、容貌等进行分类,这样在自发的、有目的的分类过程中暗含了社会文化心理,是一种畸形的社会文化催生的语言暴力,在交际过程中影响是很大的。语言暴力极大地伤害了人们之间的感情,不利于人们的和谐相处,增加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隔阂、偏见。如果语言暴力上升到最高程度时会形成仇恨、冲突甚至以行为暴力而告终,对社会的安定团结将造成威胁。

(三)道德观念的缺失

语言暴力中的粗俗、低下、鄙陋从侧面反映出人们的伦理道德教养缺失。随着社会的转型,传统的、崇高的、道德的、理性的文化心理被现代的、扭曲的、世俗的、感性的文化观念所代替,特别是网络社会的到来,网络上的低俗趣味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文化观念。人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要求,以满足人的心理刺激,以嘲讽、辱骂、消遣式的语言暴力来迎合大众的口味。比如:在大街小巷可以看到许多标志语,“偷井盖者抓住剁手”。在日本大地震的时候,网络上有很多语言暴力式的评论,如“死死死都快死吧,小日本”、“这次我们该笑话你了吧,这次我们兄弟为了你地震去喝酒了。欢庆欢庆”等等,语言暴力随处可见。我们暂且不去说日本对中国的暴力行径,就从人道主义出发,对生命的漠视比杀害生命还可怕,令人齿寒骨冷。语言暴力比行为暴力更可怕,这是道德的缺失,精神的沦陷。这些现象说明了当下人们庸俗、鄙陋、浅薄的文化观念,暴露了大众文化中的瑕疵部分。

(四)反叛传统,释放情绪

在现代生活中,人们所面临的压力是方方面面的,在面对多种压力的时候,人们会采取各种解压方式来进行解压。有的群体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就不得不找个发泄对象来进行言语攻击,达到宣泄的目的,网民尤为突出。在网络这个虚拟、匿名的空间内人们可以大胆地释放心中不满的情绪,尤其是网民的主力——青年人,凸显个性、标新立异、反叛传统、挑衅的心理特点使他们成为使用语言暴力频率最高的群体。如:“给你一把狗粮,自己一边吃去,没事别到处乱鸣,别人知道你是狗就可以了,千万别当只疯狗乱鸣。”故宫文物失窃中的一条评论:“我爸是李刚,我偷了又怎了?我怕谁,爸来了,爸还怕我呢!”、“穷人们,团结起来,我们一定要仇富。专宰那些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官二代。要他们断子绝孙。”

常常采用调侃式的语言暴力的话语交际方式来得到自己所期待的。再如:解构传统语言。把传统语言的褒义转化为贬义,贬义转化为褒义。 “菌男” (原意为“俊男”)、“霉女”(原意为“美女”)、“小姐”(现意为“以性交易为生的女性”)、 “同志”(现意为“同性恋者”)等等。社会中的一类群体,使用不同于主流社会文化的语言体现了实施语言暴力者的反叛性、特异性、挑衅性,他们为了反叛传统,大肆改换传统词语,以实现心中某种幻想与刺激。

(五)社会审美心理的畸变

语言暴力是言语实施者的非理性表现,突出的表现了人们在当下浮躁繁华的社会氛围下社会心理形成过程的情绪性、挑衅性的盲从心理。消费主义的弥漫,人们对物质享受大大超过了精神追求,人们对游戏娱乐的低俗化倾向越来越严重,不健康、不文明、庸俗粗鄙的语言常常出现在一部分人的口中,如“荡妇”、“贱人”、“老不死”、“憨虫”、“蠢驴”、 “乌龟王八蛋”、“败类”、“鸡巴”等等贬损性的语言。这些不文明用语首先出现在一部分人群中,然后在社会中外化、流传、模仿。如:“用户都是被强奸,相比较来说,我宁愿被QQ强奸……360太流氓了……比QQ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最好的结果是,两个以后都没人用了。”

这样的话语完全违背了传统语言在表达方式上内容的道德美与结构的形式美,给社会大众媒体造成的影响是潜在的、不可估计的。

(六)迎合心理

当代社会在飞速发展,作为社会人,为了生存和发展,不能脱离社会而存在,需适应社会赋予的、变化着的各种生活条件。在此期间,就产生了一种迎合社会的心理。而这种迎合式的心理往往反映在语言上。可根据不同年龄、不同社会背景、不同场合、不同目的、不同素养使用不同的表达方式来进行交流沟通。如今的社会在飞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粗俗文化,在网络中尤为突出,为了迎合某种心理趋向,人们在网络虚拟的空间上大肆释放自己所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种种不如意,这样的不良情绪容易诱导网民形成集体非理性的控诉,暴力性的语言成为他们控诉的最好武器,因而在网络中语言暴力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如瘦肉精这一事件曝光后,网民针对这一事件的评论可谓各显神通,其间暴力性的语言不胜枚举。

上帝呀,为什么不惩罚这些狼心狗肺的罪犯,无论是生产还是销售的一律判死刑,比贩卖毒品还可怕!贩卖毒品只是危害了一小撮吸毒人员,瘦肉精危害了广大群众,而且在不知情的过程中‘心甘情愿’被谋害,要钱剁万剐都不解恨!

健康的杀手!社会的败类!留在社会上只会残害老百姓。坚决枪毙!枪毙!!坚决枪毙!枪毙!!坚决枪毙!枪毙!!坚决枪毙!枪毙!!坚决枪毙!枪毙!!坚决枪毙!枪毙!!坚决枪毙!枪毙!!坚决枪毙!枪毙!!

这些评论虽然显现了人民群众对社会黑暗面的不满,表达心中极度的气愤,可语言的暴力性尤为突出。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是一个民族的思想精神的外在表现形式。语言的文明,是社会文明的标志之一和最直接的外化形式,体现了社会文明、社会和谐的程度。在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语言暴力的出现极大地影响着和谐社会的发展,是和谐社会的蠕虫。语言暴力既是当下一些低俗文化影响下滋生的一种不良社会行为,同时也是言语交际中导致说话者双方不和谐的重要矛盾所在。它以嫉妒、歧视、恐吓、仇恨、愤怒等心理不平衡为基础,对他人造成严重的伤害,是有碍构建和谐社会的极不友好的交际言语。语言是文化心理形成的基础和重要表现形式,在确认和表现文化心理、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社会风尚等方面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语言和文化是互相作用的,社会历史文化对语言的影响与制约,使人们在文化这一管轨中自由使用。要更好的研究语言暴力这一言语行为,需要我们从语言和文化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行考究。消除语言暴力这一行为,对构建和谐社会具有促进作用。

[1]张朝阳.互联网时代的语言暴力[EB/OL].http://charles.blog.sohu.com/13420816.html.2006-09-15.

[2]转引自:朱晓玲.英汉诅咒语比较 [J].盐城师范学院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6).

[3]邢福义.文化语言学 [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0.

[4]转引自:张军香.从汉语言看女性的文化特征 [J].晋中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3,(1).

[5]申小龙.语言和文化的现代思考[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0.

[6]王渝光,王兴中.语言学概论[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5.

On Cultural Psychology in Language Violence

WANG Yu-mei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650092,China)

Language violence,an invisible killer,undermines social harmony in Chinese social transformation.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ultural factors embodied in language violence from language taboo,language discrimination,ethics,anti-traditional sentiment,aesthetic view,and catering intention to reduce the violence and create a harmonious language environment.

language violence,cultural psychology,language harmony

H0-05

A

1671-7406(2011)12-0015-05

2011-10-15

汪玉梅 (1986—),女,云南大理人,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化语言学。

(责任编辑 王碧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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