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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国家观与中国共产党成立的思想基础
—— 苏俄两次对华宣言对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历史影响

2011-08-15

中共南昌市委党校学报 2011年6期
关键词:苏俄国人宣言

林 鹏

(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3)

试论国家观与中国共产党成立的思想基础
—— 苏俄两次对华宣言对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历史影响

林 鹏

(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3)

二十世纪的中国还处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承受着帝国主义的侵略。晚清的变革以及国人在此期间的一系列“自强”运动,使得国民的国家观产生变化并形成相对混乱的局面。而一系列变革和马克思主义的传入,都刺激着国人的“救国”神经。在这时,苏俄政府的两次对华宣言无疑是一剂催化剂,并对当时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

国家观;两次对华宣言;马克思主义;中国共产党

自古以来,国家观就是志士仁人出世入世所肩负的基本准则。然而在中国古代社会并没有出现近代意义上民族国家的观念,长期存在的是一种“天下观”的国家观念,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家天下”、“私天下”。然而十九世纪以来,中国的一系列运动和变革,加之列强的侵略,使得这种“天下观”发生了深刻变化。“共和、领土、主权、尊严、独立、解放、统一、爱国、内政、外交,人人挂在嘴边。于是,古代的、近代的、现代的,外来的、自己生造的,加上未来理想式的交错重叠,成为一个世纪里中国人的国家观的基本来源。”[1]特别是苏俄政府的两次对华宣言,给寻求“救亡图存”的仁人志士以强烈的思想震撼,对近代中国的国家观形成以及中国共产党的诞生都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一、苏俄两次对华宣言的发表及中国社会的反应

二十世纪,共产主义席卷了大半个地球。1917年“十月革命”的胜利,冲破了资本主义世界的一统天下,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实现了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根本转变,开创了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新时代。国人的意识形态领域在深受社会主义思潮影响的同时,国家观也产生了巨大改变。作为中国毗邻的大国苏俄,影响也最为深刻。随着“东方战略”的逐步实施,苏俄加强了对中国进行社会主义宣传,客观上促进了中国近现代国家观的转变和形成,而两次对华宣言则是这一系列变化的开始。

1919年7月25日,苏俄副外交人民委员加拉罕代表苏俄政府发表了 《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对中国人民和中国南北政府的宣言》,即通常意义上理解的第一次对华宣言。宣言发表后,于1920年4月初,第一次宣言的详尽内容在中国各大报纸得到转载。通过国内舆论界的大量宣传,在中国社会各界引起了强烈反响。“当时中国的一般人士,接到这宣言,显然很喜欢,全国的青年学生,更是对于俄国因此发生无限的仰慕。”[2](P315)由于在十月革命的影响下,经过“辛亥革命”和“新文化运动”的中国人开始觉醒,国内的民族民主运动不断高涨,加之“五四运动”带来的中国人民民族主义意识的总爆发,把中国人民的觉醒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制高点。国人渴望“自强”的梦,在苏俄政府发表的第一次对华宣言催化下再次点燃。

1920年9月27号,加拉罕代表苏俄政府发表了 《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对中国政府的宣言》,即苏俄第二次对华宣言。这次宣言在宣布坚决遵守“第一次对华宣言”中声明的各项原则的同时,还提出了缔结中俄友好协定的八项原则,对华外交也从原始的“东方战略”同盟关系开始转变为两个国家之间的平等外交关系。可以说,两次对华宣言得到了饱受列强欺凌的中国人民的广泛认可,得到了中国知识分子和仁人志士的积极回应,进一步促进了近代中国的民族觉醒。

二、苏俄两次对华宣言带来的国家观嬗变及其对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历史影响

加拉罕通过舆论的力量,使得两次对华宣言的内容和精神广泛传播到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国人通过报道以及宣讲等途径,逐渐接触到苏俄和社会主义。“五四运动”后,马克思主义思想广泛地传播开来,一批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成为决心走“十月革命”道路的早期共产主义者。而以废约为主要内容的宣言则满足了中国人民的废约要求,以先进知识分子为主的进步人士,在反帝反封建的斗争过程中逐步接受了宣言,接受了苏俄,接受了马克思主义,从而在思想认识上实现了国家观的嬗变。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重要成果,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应运而生,成为了一支反帝反封建的强大力量,并最终带领中国人民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而苏俄两次对华宣言的发表对中国共产党成立的思想基础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

(一)两次对华宣言加速了“国家与人民分离”向“国家与人民一体”的观念转变,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创造了社会环境。

梁启超1901年在《国家思想变迁异同论》中,比较了中国旧思想与欧洲的新思想,也就是近代新思想在国家意识上的差异。其中有一段认为,在中国旧思想中,国家与人民是全然分离的。梁启超先生归纳了两种思想,第一种为“人民之盛衰,与国家之盛衰无关”,实际就是君主专制,也就是“天下观”;第二种是“人民之盛衰与国家之盛衰,如影随形”,也就是民主共和。“天下观”深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和儒家思想的熏染,是与华夏文化长期在历史上独领风骚相一致的,也是与大一统的中央王朝重复出现并构成历史主流相一致的。几千年的封建帝制下形成的国家观,“总是把朝廷与国家等同起来,报效国家即报效朝廷。”[3]也恰如梁漱溟先生所指出的那样:“举整个社会各种关系而一概家庭代之。”[4](P80)

同时,十九世纪以来,主权、领土、内政、外交等观念传入中国,在与外国的不断纠纷中,在各种不平等条约的逼迫下,中国人的近代国家观也在日渐生长。在近代国家观形成的同时,传统的家国意识依然保留,这就出现了国家领土和主权观与几千年王朝统治时代的家国思维在中国人大脑中并存的情形。种种迹象都表明,国人的国家观处于一种极其混乱的状态。但是从近代开始,中国人开始真正地寻求自我解放和发展生存之路,积极转变禁锢了我们几千年的“家天下”的观念。随着列强对我们的国土进行无休止的践踏,一系列新思想开始随着这段悲情的历史传入了中国。于是人们开始意识到“国家与人民一体”的观念,并且随着舆论力量的增长,这一思想得到了广泛传播,一批人开始觉醒。随之而来的“十月革命”胜利的炮响,开始刺激着人们脆弱的神经。在这样的思想变革基础之上,两次对华宣言的发表无疑是“及时雨”,浇灌着国人日益焦渴的理想的同时,加速了“国家与人民分离”向“国家与人民一体”的国家观的转变,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之下,产生了一大批开始为中国的发展道路而寻求革命的先进知识分子。可以说,当时的社会处于一种政治较为自由的状态,各种新思潮涌入国门,加之大批先进分子的诞生,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提供了一个较好的环境,也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打下了思想和社会基础。

(二)两次对华宣言使先进知识分子向马克思主义者转变,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提供了人才保障和理论基础。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和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使西方资本主义不再为国人所热切向往,人们开始质疑西方的各种思想。更重要的是,中国在巴黎和会上的失败,使中国人对西方的自由民主大失所望。这种失望促使他们在战后抨击“唯物质主义的西方”中团结起来,因此作为同样批判西方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引起了他们的共鸣,使他们“可以解除没有戳出来的屈辱和辛酸”[5](P452),对社会主义的兴趣由此激发起来。“五四运动”使国民意识大觉醒之后,国内的各种刊物中,除了极少数公开声明不偏向于何种社会主义之外,都不同程度地对社会主义表示好感。但是在当时的社会主义的洪流之中,除了马克思主义之外还有许多别的社会主义流派,尤其是无政府主义,其影响力一度超过了马克思主义。尽管当时知识分子们吸收了各自认为适合中国的主义和学说,并且在学术界引起了讨论,但是当时的中国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解还是处于一种比较模糊的状态,真正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深入研究是在“十月革命”之后苏俄对中国的一系列措施的影响之中开始的,其中尤为重要的就是加拉罕签署的两次对华宣言。第一次对华宣言的发表,虽然在北洋政府的阻挠下到1920年2月才在中国报道,但它仍然使众多国人觉得“像黑夜钟声,震入耳鼓”。[6](P61)

在学习和研究苏俄模式和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先进的知识分子逐渐认识到要救中国,除了“以俄为师”以外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他们放弃了原来所信仰的无政府主义等,在传统文化和西方先进文化的徘徊中,逐渐认识到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关于“自由”、“平等”的本质区别,转而信仰马克思主义,认识到只有社会主义,只有走“十月革命”的路线,才能救中国,他们之中很大一批人成为了中国早期的共产主义者。例如陈独秀,在“五四”前就怀疑资产阶级民主制度,但直到1919年12月,还在忧郁和徘徊中说:“我们现在要实行民治主义,是应该拿英、美做榜样。”[7]当苏俄再次发表对华宣言后,他才幡然认识到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开始旗帜鲜明地赞同科学社会主义了,并宣布:“我承认用革命的手段建设劳动阶级 (即生产阶级)的国家,创造那禁止对内对外一切掠夺的政治法律,为现代社会第一需要。”[8]又如曾指责过俄罗斯“过激主义”的毛泽东,在1920年3月14日给周世钊的信中说:“我觉得俄国是世界第一个文明国,我想两三年后,我们要组织一个游俄队。”[9]毛泽东自己曾说:“到了1920年夏天,在理论上,而且在某种程度的实际上,我成了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10](P130-131)

(三)两次对华宣言使先进知识分子坚定了“以俄为师”的自强之路,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指明了前进方向。

毫无疑问,这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收到的第一个平等待我的宣言。甲午战争之后,中国的志士仁人追求的主要目标就是民族独立、民族平等、民族自尊,都希望能找到一个途径来解决国家危亡的问题。废除不平等条约,也是一种革命。第一次对华宣言是废除不平等条约的宣言,体现了在俄罗斯苏维埃政府创立初期,苏俄领导人满怀理想主义的热情,努力推进世界无产阶级革命。而这一理想又符合在巴黎和会上遭遇失败的广大国人的心情,与自晚清开始的“自强”之梦达到了高度的契合,使中国民众在探索救国之路的过程中有反帝废约的强烈要求。近代中国的民族耻辱与不平等条约制度密切相关,不平等条约制度是列强在华特权制度,“成为近代中国政治、社会制度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11](P8)为了摆脱不平等条约的束缚,追求 “自由”、“平等”、“民主”,中国人在一次次失败中不断摸索着废约的历程。然而,“巴黎和会,充满期待的中国人再次发现自己被出卖了”。[12](P5)巴黎和会废约的希望落空,使广大民众看到了苏俄和美国对华政策的实质性不同。人们在对于巴黎和会的热切的期盼转为强烈的谴责的同时,意识到“要想生存在世界上,那就不能不赶快觉悟——真正的觉悟——去改造现在的社会,重建现在的国家。”[13](P2)在民族意识高涨之时,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先进知识分子更是积极地寻求反帝废约、救国救民的“自强”之路。

1919年“五四运动”的爆发,标志着中国人民民族主义意识开始集中爆发,国人的觉醒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而此时的苏俄政府的第一次对华宣言适时地迎合了其废约心理,给在寻求自我救赎的道路上摸索前进的中国人民带来了新的希望和曙光,在“五四运动”的余热之中,国人意识到只有学习俄国才能使中国摆脱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形态,才能真正地翻身做主人。另外,1919年初,一批旅俄华工回到东北,“开始在中国居民甚至在军队中进行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宣传”[14](P275),一度引起政府的警惕和恐慌,国务院要求各地切实防范,消除隐患。苏俄对华宣言在国内发表后,在举国舆论的压力下,1920年以后,北洋政府不得不放松对苏俄宣传的控制,为共产国际派人来华指导李大钊、陈独秀等人成立中国共产党创造了一定的条件。

[1] 顾土.二十世纪好像大杂烩——重读百年中国人的国家观[J].书屋,2010,(8).

[2] 河汉文.中俄外交史[M].北京:中华书局,1935.

[3] 苏永辉.近代中国资产阶级国家观的形成及启示[J].法制与社会,2007,(11).

[4] 梁漱溟.中国文化要义[M].上海:学林出版社,1987.

[5] 费正清.剑桥中华民国史:上册[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6] 张国焘.我的回忆[M].香港:现代史料编刊社,1989.

[7] 实行民主的政治[J].新青年(第7卷,第1号),1919-12-1.

[8] 新青年(第 8 卷,第 1 号),1920-9-1.

[9] 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第1集[Z].

[10] 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M].北京:三联书店,1979.

[11] 李育民.近代中国的条约制度[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

[12] 杨奎松.中间地带的革命——国际大背景下看中国共产党成功之道[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0.

[13] 张秋实.瞿秋白与共产国际[M].北京:中国共产党党史出版社,2004.

[14] 李永昌.旅俄华工与十月革命[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88.

D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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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4445(2011)12-0045-03

2011-10-20

林鹏(1991-),浙江温州人,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军队政治理论教育二系学员,主要从事军事历史研究。

[责任编辑:张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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