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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重建公共空间的路径
——齐格蒙特·鲍曼的“个体到公民的回归”视角

2011-08-15刘欣欣

中共南昌市委党校学报 2011年6期
关键词:鲍曼共同体公民

刘欣欣

(南京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3)

寻找重建公共空间的路径
——齐格蒙特·鲍曼的“个体到公民的回归”视角

刘欣欣

(南京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3)

在全球化时代,随着资本的迅速流动和扩张,消费主义横行,权力与政治分离,个体的政治冷漠导致逐渐丧失公民的资格,呈现单子化的生存状态,私人忧虑难以转化为公共问题,原来的公共空间被私人问题殖民化。鲍曼怀着对社会发展和人类命运的深切关怀之心,从经济、道德、政治等多个视角努力探索个体回归公民与重建公共空间的路径。

齐格蒙特·鲍曼;全球化;公共空间;个体;公民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有许多新问题已经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其中,资本在全球空间中的自由流动已经成为最醒目、最令人焦虑的境况。由于资本的跨国与流动特质,使得经济在全球范围内迅速扩张,不再受到地域界限、民族国家及其政府的束缚。正如曼纽尔·卡斯特在对即将到来的“信息社会”的最新研究中认为,一旦资本自由流动,政治只能绝望地成为地方性的。“流动的速度使得真正权力超出了控制。可以说,随着现存政治制度不再能够减缓资本的流通速度,权力正逐渐从政治中转移”,“曾在民族国家聚集的经济、军事、文化权力的中心如今发生了他前所未有的内爆,”[1](P88)资本的全球化使民族国家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这就使得权力从政治中分离并且两者之间的鸿沟日益拉大。一旦资本突破民族国家和政治的樊篱,原有的秩序、规则和制度都将被全部扔进全球化的熔炉之中。在此境况下,自由的社会个体只能在充满焦虑和不确定性中徘徊。在全球化时代,与经济的无孔不入和政治的软弱无力相映照的只能是个体的无所适从,个体呈现单子化、原子化的生存状态。

然而,人从根本上说具有类本质,是类存在物。倘若在私人生活与公共生活之间的纽带不复存在,或者,永远无法再建这一纽带,换言之,倘若没有简单易行的方式,将私人忧虑转换为公共问题,以及反过来,在私人麻烦中洞悉并指示其公共问题的性质,那么,个人自由与集体无能就将同步增长。[1](P2)所以,为了缓解个人日益积聚的忧虑和恐慌,就需要寻找重建这一纽带即公共空间的路径。当然,寻找这一出路的视角是多种多样的,但笔者将从鲍曼个体到公民的回归这一视域进行探求。

一、公共空间的定位

鲍曼首先从历史的维度对公共空间进行了考察,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的区分可以追溯到希腊的oikos(家庭)与 ecclesia(政治场所)之区分,有关城邦(polis)成员的事务在政治场所中予以处理与解决。但是,在oikos与ecclesia之间,希腊人还设置了一个领域,即两者之间进行交往的领域;这一领域的主要作用不是将私人和公共相区分,也不是严守各自领域的完整性,而是确保在这两者之间畅通和频繁的交往。这第三个领域,亦是一个中介领域,就是agora,即公共空间,它是将私人领域和政治领域这两端连接起来的桥梁。“它的作用对维持一个建立在其成员的真正自律基础之上的真正自律的城邦而言,是至关重要的。”[1](P77)如果没有了这一公共空间,无论城邦还是其成员,都不可能获得决定公共之善的意义以及如何来获得它的自由。

在鲍曼看来,公共空间应该是生活政治与真正的、名符其实的政治相遇的场所,同时也是私人问题被转译成公共问题的纽带。公民通过公共空间积极参与公共事务和公共活动,可以将私人的困扰和焦虑与集体公共议题有机结合起来,以实现互相的理解、转换和团结,并及时采取应对风险和危机的合理策略。

二、公共空间的萎缩

在当代西方社会,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资本流动不断冲破民族国家的樊篱而畅通全球。尤其是苏东剧变之后,经济全球化以及政治、文化等全球化发展新趋势明显增强,而民族国家的功能则明显式微;对于个体化而言,资本全球化流动的目的之一是尽可能满足所有个体的消费欲望,从而使个体完全受消费欲望的逻辑主导而脱离国家和社会的限制。在网络信息发达的全球化时代,个体可以绕过国家层面的限制而在全球空间消费自我需求的资源,从而满足自我个体性、自由和尊严的价值。同时,国家和社会为了存在的合法性也不断调整制度规范来适应资本的自由流动和个体全球性的扩展欲望。

这种个体化的趋势是,全球范围作为类的人都将必然陷入其中,并成为一种没有外在规范约束的生活方式。因为,一方面,原来引导个体生活和消费方式的国家、阶级、种族和传统家庭等共同体都出现危机,每个人都不得不以自身的能力和资源来处理全球性问题,如失业、风险、环境问题等等;另一方面,个体的欲望更少受宗教信仰、社会伦理规范的压抑,更多是受更好的消费对象所诱惑。消费主义成为现实个体价值的主要方式,进而替代原有以生产或家庭关系为核心的社会关系。

在个体化社会中,个体是自己命运的主人,而外部世界只在简化到私人困境的层面才有意义:“没有正义秩序就不会存在对我的责任的限定,因而,与作为普通公民的他者共同生存也将成为不可能。”“对于个体来说,公共空间只不过是一巨大的屏幕,个体的忧虑被从外部投射到屏幕之上,并在投射放大的过程中也不再是个人的忧虑:在公共空间中,个人的秘密和隐私得以向公共坦白。”[2](P131)在解构现代国家秩序的全球化时代,并没有出现确保人们处理全球化所引发的议题的全球公共领域,也没有带来全球人类团结和责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于是,个体在这种资本逻辑和消费欲望的诱惑下,寻求所谓的个体解放,越来越多的个体妄图挣脱现代秩序的羁绊,以不同的方式加入到“陌生人”这一自由流动的群体中去,集体认同的萎缩甚至丧失也随之而来。每一个个体都漂流于不安定的、碎片化的生活之中,没有根基、没有归属。由此,社会呈现一种单子化的状态,鲍曼用“Unicherheit”来诠释这种个体生存境况,即不可靠性、不确定性以及不安全性。借用马克思揭示资本主义社会关系断裂性的话语来说便是 “一切固定的古老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式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3]不可避免的结果是:社会成员的极端个体化,用个体消费代替社会集体的需求。在这种消费主义横行、政治权利式微、共同体瓦解、个人生活碎片化的境遇下,个体“以自我为中心,专注于自我,他们对自己选择可能产生的反应毫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感受。”“他们所寻求的是短暂的快感,很多情况下是快餐式的——瞬间产生,瞬间消失;他们的欲望总是难以得到持久的满足,必须有新的欲望或欲望的新的对象,”个体之间联结的纽带消融在消费中。

每一个体沉浸于自己的消费欲望,获得了不受约束的消费自由,人们已无暇或者根本没有必要顾及公共的问题。但与此同时却失去了保障稳定生活和认同的规范秩序和公共空间,“个体从政治公民转变为市场消费者”,[1](P69)个体仅仅是孤单和孤立的原子,对公共问题和公共利益的关怀已销声匿迹,公民转化为疏离的个体。随之改变的还有公共空间之“公共性”的缺失,“‘公共’自身之独立内涵业已被淘空,它没有留下自身的议题——现在,它仅仅是私人困境、忧虑与麻烦的聚集。”“‘公共问题’无异于‘私事’,公共问题决不大于‘其各项之和’。 ”[1](P56-57)所以可以说,“公共空间被私人问题殖民化了。”[4]公共空间成了一个公开承认个人秘密和个人隐私的地方,公共空间日益缺乏的是公共问题,它无法扮演过去那种作为私人问题和公共问题聚会与对话的地点和角色。公共空间日益丧失了“公”的性质,即作为主体的个人丧失了对公共问题的关注,只保留了其纯粹“私”的性质,公共空间在个体的消费自由中萎缩了。鲍曼赞同托克维尔 “个体是公民最坏的敌人”的观点。正如鲍曼所言,“个人使得公众空间殖民化,把不能够毫无保留地充分转变为个体利益和追求内容的一切挤出并赶走。”[2](P130)现在的公民将他们的政治权利拱手相让,退回到他们的私人家庭生活中来,但他们忘记了家庭生活与公共生活、私人与公共之间有着复杂而密切的关系。由于过于关注自身利益,现今社会的个体丧失了其公民身份,而公民身份的丧失又进一步使得个体对 “公共事业”、“普遍的善”、“公正的社会”倾向于冷漠、怀疑或警惕。正是个体间的冷漠、怀疑和对公共事务、共同利益的漠视妨碍了个体自由的实现。公共空间和公共生活如今完全被私人空间侵蚀和殖民化了,即公共议题经济化,私域问题政治化。然而,鲍曼并没有陷入悲观主义,试图通过经济、道德、政治等多重视角重塑公民,努力探求重建公共空间的路径。

三、公共空间的重建

1、基本收入作经济保障

对于重建公共空间,鲍曼认为,首先就是要把孤单冷漠的个体重新转化为公民,而基本收入是保持或恢复公民资格的基本前提,“它成为了成熟的公民权与共和的复兴的必要条件,公民权与共和只有在自信的、免于生存之恐惧的、无忧无虑的人民中方能想象。”[1](P171)社会文明的进步应该是以弱者地位和福祉的提升为标志,即使最弱者也有在公共空间表达的权利和能力。

“基本收入”这个概念是由托马斯·潘恩最先提出的,指独立于工作成就与出售劳动力之外的所得。鲍曼认为它是“不可取代”的,并笃信这是个体转化为公民的关键之举。贝克也同样强调:“我们需要一个基本收入保障制度,使那些将通过公共冲突和行为而产生一种凝聚力和同质感的个体”。[5]因为“桥梁的承载力是根据其最弱的桥墩的强度来测量的。在一个社会中,人的生存质量也应通过其中最贫穷的成员的生活质量来衡量。既然一切道德的本质都是人们对他人仁慈所负有的责任,那么,这也是社会道德标准和福利国家的衡量手段。”[2](P91-92)而基本收入能够将时间、劳动力、思想与意志解放出来,这些正是将私人忧虑转化为公共问题所必需的。

同时鲍曼也承认,诚如一些理论所指出的,基本收入仍然无法触及消费社会的一些重要问题,如地球资源的匮乏和根本上有限这样的问题。但鲍曼认为,基本收入还是提高了解决这些问题的概率,因为唯有卸下“活着,还是不活”这个问题的重负,消费者的竞赛,其价值与愿望这样的问题才能被公众所思考和出现在实践中。同理,基本收入无意于反对自由选择,因为基本收入的目的是使公民能自由讨论他们所喜欢的生活模式并实践这种模式,所以,它不仅不会减少个体自由,而且还会增强个体自由,更多的和真正的自由,因为基本收入“从自由的甜蜜糕饼中驱散不可靠性这一令人讨厌的苍蝇”[1](P177)。基本收入确保了每个个体能真正地进入“良善社会”的讨论和实践,使每一个小人物都能真正地在公共空间中发挥作用。

诚然,鲍曼没有指望基本收入保障制度的实现能够毕其功于一役,更不奢望它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而是指出“‘基本收入’这一思想的目标(无疑是长远的且只能间接地实现),恰恰是使小人物提升至如此理解的理性存在者之水准,或者,至少是作为通向这一目标的更为审慎的工作的第一步。”[1](P178)

2、对他者的责任作道德支撑

基本收入的经济保障只是恢复公民资格和重建公共空间的经济前提,这一目标的实现不仅需要个体尤其是富人能够对国家税收、社会福利以及慈善机构事业做出贡献的道德自觉性,而且需要培育和刺激个体对弱势群体以及相互之间的道德冲动,即“为了他者”的道德。

伟大的文学家雨果曾说过:最高的圣德便是为旁人着想。鲍曼的“为了他者”的道德来源于列维纳斯的伦理道德思想。在鲍曼的后现代道德观中他一直强调“为了他者”的道德问题。在鲍曼看来,每个个体的存在都依赖于他人,每个个体的命运都与他人紧密相连,于是便产生了对他者的道德责任,而这正是实现人类团结的一个广泛而稳固的伦理基础。无条件地承担起“为了他者”的责任是实现个体自治和社会团结的基石,也是福利国家的基石。一种真正的道德,应该是“为了他者”的道德。只有当个体拥有道德自觉,主动为他人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个体之间才会逐渐联系起来,个体到公民的转化也才有希望。

在鲍曼看来,“为他者而存在”很明显是非对称的,它使参加者变得不平等,通过将我的位置从对他者可能采用的所有立场的依赖性中解放出来给予我的位置以特权,这种存在方式排除的不仅是孤独,而且有冷漠。我在为他者而不管他者是不是在为我。可以说,他为我是他的问题,他是否为我或者他怎样“处理”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影响我为他。对于鲍曼而言,承担责任、提供照顾和有道德丝毫没有“理性”可言。道德只能依靠自己:最好的做法是提供照顾,而不是推卸责任;最好是对他人的不幸关怀备至,而不是漠不关心。

而且鲍曼还指出,个体之所有具有对他者负责的能力,源于个体自发的道德选择,面对他者面貌的呼唤,面对爱恨交织和善恶选择特征,这就意味着要在一种矛盾状态中发现自我,否则就会独自面对道德上永恒困惑的孤独,这将是个体伴随生活的巨大痛苦。这就要求个体放弃利己主义转向对他者负责,而“‘为他者而死’是终极(最高)的道德伦理行为,是所有道德的仲裁,也是伦理态度的全部。”[6]人类内在的道德本能推动人的道德责任的产生,使“我”对“他者”的产生责任感;而这种本能、良知只是指向“我”,只要求“我”这个道德主体为“他者”做出不求回报的付出。这种道德关系虽然存在于两个人的面对面的道德交往接触中,却是单方面的,而不是互惠的。鲍曼认为“道德内在本能本质上就是不对称的”。一个人对他者的行为,目的不是求回报,不是社会契约或者义务,而是一种面对他者的存在而产生的非理性的道德回应。

通过对他者负责的道德本能和道德冲动,启迪个体麻木冷漠的心灵,拉近相互之间的距离,从仅仅关注自身消费欲望的狭隘领域转向关心他人、重视公共生活和公共空间,使孤立的疏离的个体重新团结在一起。这样,个体对他者负责的道德自觉成为个体向公民的转化的强大道德动力。

3、共同体作政治护航

伦理的缺陷在于其不稳固性,“为了他某种协同一致的行动势在必行。这种行动的名字就是政治;新的时代急需新的道德只能作为政治问题和政治任务才能得以改进”[2](P111),断言当代的道德问题将紧紧可能通过政治手段来解决已经成为共识。“后现代栖息地的道德危机首先并且最重要的是要求政治纲领——不管是政治家的政治纲领,还是更加难以捉摸和不能控制的集中或分散的政治纲领——成为道德责任的一种延伸或制度化。”[4](P135)但是,鲍曼认为,任何策略性的考虑都会催生个体道德的萎缩与堕落,因而他极力捍卫完全意义上的个体,主张再造“真正的共同体”,以对抗、消融和解构现代秩序的樊篱。这样的共同体也可以为重建公共空间提供社会大环境,使私人忧虑与政治问题的转换平台得以构建。

与众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沉迷于共同体主义与自由主义之间的争论,也没有陷入非此即彼的二元窠臼中,而是重新阐释“共同体”的意义。鲍曼在菲迪南·腾尼斯的意义上把“共同体”视为一个象征着安全和谐的有机体。在《共同体与社会》一书中,腾尼斯把共同体界定为拥有共同事物的特质和相同身份与特点的感觉的群体关系,是建立在自然基础上的、历史和思想积淀的联合体,是有关人员共同的本能和习惯,或思想的共同记忆,是人们对某种共同关系的心理反应,表现为直接自愿的、和睦共处的、更具有意义的一种平等互助关系。[7]鲍曼在腾尼斯的意义上指出,共同体一直是一个象征着互助、和谐和信任的褒义词,其本质是传递出一种安全、愉悦和令人神往的满足感,意味着怀念一种传统的稳定生活,或者渴望重新拥有一个团结和谐的世界。[8]同时,共同体及其成员的身份不是人为设计的自然存在物,成员资格的认同也不需要去刻意寻求,更无法接受来自外界的任何反思、批判或试验。因此,一旦人为地夸大它的温馨和纯洁之美或贬低其存在的价值,就意味着共同体濒临消亡,而且共同体一旦解体,它就不可能再还原。

在资本全球化的背景下,权利从政治中分离出来,政治成为地方性的和局部性的。随着公共空间的萎缩,个体自身的忧虑和烦恼难以转化为公共问题,社会已不再保证甚至不再许诺要给个体的不幸提供一个集体的解决方法。个体已经获得了(或者说被抛进了)前所未有的自由状态,但是代价却是同样前所未有的毫无保障。鲍曼指出共同体却具有一个基本功能:为其共同体成员提供生活的某种确定性和安全,而身居其中的成员则维系着一种紧密的社会关系,相互依存、信任和互助。这就为个体改善自己碎片化的生存方式和生活方式找到了解决出口,个体不仅是自由的个体,还可以在共同体的庇护下拥有确定性和安全感。

当然,共同体并不是通过简单的意识形态灌输或角色安排使个体获得归属感和安全感,而是承认个体有很强的能动性和建构,能够对各种外界输入作出适当的筛选,成员资格的确证是个体自由意志和自我反思能力提升的结果和表征。同时,在关注公共问题和参与公共生活的过程中,个体重温自身肩负的公共关怀和公共责任,从而使孤单的个体转化为公民。这样,私人问题转化公共问题的纽带——公共空间也得以重建。

以上三个方面从基本前提到个体自觉以至社会建构,不断深入和完善。并且,三者之间并不是割裂的而是相辅相成,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脚架结构或者说良性循环。“基本收入”是个体到公民回归和重建公共空间的基础和前提,这是实现到的自我和建构共同体的基石;而对他者的责任则是从外部深入的个体的内心深处,将道德的力量注入每一个体的存在之中,从而使得个体能够关心他人、关心社会的发展,为恢复自己的公民身份和重建共同体提供内在推动力;而共同体又为前两者的实现和发展提供了社会背景,也为保持前两者的正确发展走向发挥着重要作用。可见,鲍曼在为探求重建公共空间的路径,进行了从外部到内心、从个体到社会、从经济到道德以至政治的全方位地深入探讨,在理论上具有相当程度的合理性。

总之,鲍曼通过对当代西方社会的深刻反思,和对人类存在境遇的深切关怀,带给我们一种完全不同的认知视域与思维方式。他以个体作为逻辑起点,不仅描绘了个体孤独、割裂的生存状态、私人的忧虑难以转换为共同关注的公共问题、公共空间已经萎缩的现实状况。在洞悉现实的同时,鲍曼根据自己的思考,从经济、道德、政治的多维视角探寻了个体回归公民、重建公共空间的路径,这是弥足珍贵的。虽然在与现实进行对照时,难免让人会对其可行性和可实现性提出怀疑和质疑。鲍曼也已认识到这一点,并一再重申“我们以前从未达到目前的境况。悬而未决的问题是,对于‘达到目前的境况’的真实情景及其带来的永久的后果(很抱歉,使用了这个过时的词语),我们还要拭目以待。”所以,与其说鲍曼的观点是建构性的理论,不如说是批判的工具;与其说鲍曼给我们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案,不如说他为我们开启了重新审视和深入思考现实问题的大门。

[1] [英]齐格蒙特·鲍曼.寻找政治[M].洪涛,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2] [英]齐格蒙特·鲍曼.个体化社会[M].范祥涛,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54.

[4] 郑莉.理解鲍曼[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5] 乌尔里希·贝克.世界风险社会[M].吴英姿,孙淑敏,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17.

[6] [英]齐格蒙特·鲍曼.生与死的双重变奏[M].陈正国,译.台北:台湾东大图书公司,1996.333.

[7] 菲迪南·腾尼斯.共同体与社会[M].林容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2-3

[8] [英]齐格蒙特·鲍曼.共同体[M].欧阳景根,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3.

Exploring for path of reconstruction of public space in view of Zygmunt Bauman's returning from individuals to citizens

LIU Xin-xin
(School of Government of 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Jiangsu 210093)

In the era of globalization,with the rapid flow and expansion of capital,rampant consumerism,power's separation from politics,and individual political apathy lead to gradual loss of citizenship and the individualized existence so that it is difficult for the private concern to change into public issues,and the original public space is colonized by the private issue.Zygmunt Bauman,with deep concern for social development and human fate,made efforts to explore for the path of individuals returning to citizens and reconstruction of public space from economic,moral,political and other perspectives.

zygmunt Bauman;globalization;public space;individuals;citizens

B1

A

1672-4445(2011)12-0014-05

2011-10-19

刘欣欣(1987-),女,山东临沂人,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研部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伦理学理论与方法、当代西方社会思潮研究。

[责任编辑:钟 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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