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狄金森汉译名发生史及其影响
2011-08-15周建新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北京100089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510640
⊙周建新[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北京100089;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510640]
艾米莉·狄金森汉译名发生史及其影响
⊙周建新[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北京100089;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510640]
美国19世纪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目前的汉译名达二十个之多,其中最常用的译名是“狄金森”和“艾米莉·狄金森”,“迪金森”次之,译名“狄更生”也时常被人使用。译名的流行和普及与使用该译名的书籍的重要性、影响力、发行量息息相关,而一个高质量的、权威的艾米莉·狄金森诗歌全译本的出现将是统一艾米莉·狄金森汉译名的最终推动力。
艾米莉·狄金森诗歌汉译名发生
影响美国19世纪著名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1830-1886)和惠特曼一起被认为是美国最伟大的两位诗人,1923年时她就被称作“伟大诗人”。1932年成为“美国主要诗人”(Ward 52)。20世纪50年代被认为是“伟大的英语诗人之一”(Maurois,1954:13)和“最伟大的女诗人”(Spiller,1955:169);到80年代,她不仅是英语国家的主要作家,而且成为整个西方世界的经典作家之一。布卢姆(Harold Bloom,1930-)在《西方经典》(1994)中认为“自但丁以来的西方诗人中,艾米莉·狄金森是除莎士比亚以外展现出最多认知原创性的人”(272)。对这样一位著名作家,我国很早就有译者翻译她的诗歌,但是,自她的译文出现至今50多年,她的汉语译名达到二十个之多,一个作家有这么多汉译名,这在外国文学汉译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其主要的原因在于她的诗歌至今还没有一个权威的全译本,也就没有形成一个读者普遍愿意接受和参照使用的样板式译名。过去几十年,有不少人翻译她的诗歌,还出版了十一种汉译本,但是,她总数1775首诗歌中目前还有699首未被译为中文。本文按时间顺序,梳理艾米莉·狄金森诸种汉译名的出现情况及其影响,以期说明:译本或书籍的重要性、影响力、发行量是普及译名的最重要因素,一个权威的全集译本是促使译名统一的最终推动力。
一、狄瑾荪
艾米莉·狄金森最早的汉译名是“爱蜜丽·狄瑾荪”。1961年,林以亮(1919-1996)编选的《美国诗选》①在香港出版,书中收录台湾诗人余光中(1928-)翻译的十三首狄金森诗译文。余光中将艾米莉·狄金森译为“爱蜜丽·狄瑾荪”。这本诗选的译者都是文学界名家,包括大作家张爱玲(1922-1995),书出版后大受欢迎,再版二十余次,1989年大陆三联书店还出版了简体本。此后余光中又翻译了九首狄金森诗,收入他编选的《英美现代诗选》②(1980)一书,该书是余光中为自己的大学诗歌课编选的教材,同样受众广泛。基于两个译本的编译者的影响力,以及译本的巨大发行量,因此,在早期,“爱蜜丽·狄瑾荪”这个译名普遍为读者大众熟悉。
二、狄更生
第二个译名“艾米莉·狄更生”出现在1979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外国名作家传》(上册)中,这是大陆第一个艾米莉·狄金森汉译名。1982年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外国文学I》就沿用了“狄更生”这个译名,随后,《外国文学家大辞典》(春风文艺出版社1989)、《中国大百科全书(精粹本)》(2007、2009)等有影响力的大部头书籍都沿用“狄更生”这个译名,也就使“狄更生”这个译名具有了一定的权威性,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广为使用。钱青主编的高等学校教材《美国文学名著精选(上册)》(1994)中则使用“爱米莉·狄更生”译名。
三、狄金森
最具影响力的译名则是第三个出现的“狄金森”。该译名最先为我国著名诗歌翻译家江枫(1929-)使用。1981年,江枫在当年的《诗刊》第3期上发表了五首艾米莉·狄金森诗的译文,他使用了“狄金森”这个译名③。随后,他在1984年出版的中国第一个艾米莉·狄金森汉译本《狄金森诗选》中使用了“艾米莉·狄金森”这个译名,由于他的译本出版后大受读者欢迎,至今已再版超过八次,印刷十一次,总印数超过74320册④,与目前已出版的其他十种汉译本相比,他的译本销量最大,影响最广,因此,“狄金森”和“艾米莉·狄金森”这两个译名也就逐渐为广大的读者熟悉,成为艾米莉·狄金森诸多汉译名中最流行的译名。除了江枫的狄金森诗选外,其他影响较广的书籍对“狄金森”译名的使用也增加了这个译名的知名度和权威性。如孙梁编选《英美名诗一百首》(1986)、黎华编选的《世界抒情诗200首》(1991)、“红玫瑰域外诗丛”系列外国诗歌选本(1992)、许自强编著的《中外爱情名诗精品》(1992)以及朱雯、江增培主编的《世界文学金库·诗歌卷》(1994),飞白主编的《世界诗库(第7卷)》(1994),陆耀东、邹建军主编的《世界百首经典诗歌》(2004),蒋洪新编著的高等院校英语专业教材《英美诗歌选读》(2004),吴笛编著的《世界名诗欣赏》(2008)等都使用了“狄金森”译名;而邹绛编著的《外国名家诗选(第三册)》(1988),李宜燮、常耀信主编的高等院校文科教材《美国文学选读(上)》(1991),许自强主编的《世界名诗鉴赏金库》(1991),黎华选编的“域外诗窗”外国诗歌系列丛书(1994、1996)等则使用“艾米莉·狄金森”这个译名。这些具有巨大影响力的诗歌选本和教材持续使用“狄金森”和“艾米莉·狄金森”译名,使这两个译名成为了至今最普及的艾米莉·狄金森汉译名。此外,使用“狄金森”的其他译名还有:“爱密丽·狄金森”(如诗刊社编《世界抒情诗选》春风文艺1983),“爱米莉·狄金森”(如黎华选编《世界爱情诗选》,江西人民出版社1986),“爱米丽·狄金森”(如张玉书主编《外国抒情诗赏析辞典》,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91),“艾米丽·狄金森”(如顾子欣编译《英诗300首》,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6),“埃米莉·狄金森”(如孙亮译《水草与珍珠:埃米莉·狄金森诗选》,中央编译出版社,1999)。
四、迪金森
第四个出现的译名是“爱米尔·迪金森”,为关山1984年编译出版的《英美诗歌选译》中首先使用。另外,杨岂深、龙文佩主编的高等学校教材《美国文学选读(第1册)》(1985)使用了“爱米莉·迪金森”译名,薛菲编译的《外国名家抒情诗》(1987)和吴富恒、王誉公主编的《美国作家论》(2002)使用了译名“艾米莉·迪金森”,何晓嘉编译的《英语经典美文》(2004)使用“埃米丽·迪金森”译名,张冲主编的高等学校教材《美国文学选读》(2008)使用“埃米莉·迪金森”译名。由于这些书籍的影响力和重要性,有些书籍还不断再版,因此,“迪金森”译名成为了现有二十个译名中除了“狄金森”译名外最为人熟知的译名。
艾米莉·狄金森的其他译名还有:谭天健、周式中、石玉在他们编译的《英美抒情短诗选》(1986)一书中使用的“艾米丽·狄金逊”译名,史艳红编译的《美丽的心灵港湾》(2008)里使用的“爱米莉·狄更森”,李德荣主编的《英语经典诗歌鉴赏》(2006)一书中使用的“狄金生”,以及台湾董恒秀、赖杰威的译本《艾蜜莉·狄金生诗选》(2000)里使用的“艾蜜莉·狄金生”。
据笔者统计,1979年3月至2010年12月间出版的313本出现艾米莉·狄金森汉译名的书籍中,使用“狄金森”译名(包括七个译名:狄金森、艾米莉·狄金森、爱密丽·狄金森、爱米莉·狄金森、爱米丽·狄金森、艾米丽·狄金森、埃米莉·狄金森)的书共占64.1%,其中,只使用“狄金森”译名的书占27%,使用“艾米莉·狄金森”译名的书占34.7%;而使用“迪金森”(包括五个译名:爱米尔·迪金森、爱米莉·迪金森、艾米莉·迪金森、埃米丽·迪金森、埃米莉·迪金森)译名的书占24.1%;使用“狄更生”译名(包括三个译名:狄更生、艾米莉·狄更生、爱米莉·狄更生)的书占10.3%。可见,“狄金森”和“艾米莉·狄金森”译名是最为常用的译名,“迪金森”次之,“狄更生”也时常被使用。从取“狄金森”和“艾米莉·狄金森”译名的书籍的出版和发行情况考察,可以看出,“狄金森”和“艾米莉·狄金森”译名之所以被广泛使用,是与取该译名的书籍的重要性强、影响力广或发行量大等因素息息相关的。而艾米莉·狄金森目前尚没有像莎士比亚、惠特曼一样有一个公认的普遍认同的唯一译名,乃是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高质量的、权威的艾米莉·狄金森诗歌全译本出现。一个权威全译本的标杆效应是巨大的,其译文和原作者译名毫无疑问会成为模板,引人参照和模仿,这样就促进了原作者译名的统一。因此可以说,一个权威的艾米莉·狄金森诗歌全译本的出现是统一艾米莉·狄金森汉译名的最终、最重要的推动力。
①林以亮编选.美国诗选[M].张爱玲,余光中,邢光祖,林以亮译.香港:今日世界出版社,1961.
②余光中编译.英美现代诗选[M].台北:时报出版公司,1980.
③诗刊.1981,(3):46-47.
④江枫译.狄金森诗选[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作者:周建新,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副院长,硕士生导师。现为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
编辑:吕晓东E-mail:lvxiaodong818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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