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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拉快跑》:后现代电影艺术的“奇葩”

2011-08-15沈亚圆

戏剧之家 2011年11期
关键词:曼尼罗拉宿命

□沈亚圆

德国后现代导演汤姆·提克威的《罗拉快跑》堪称后现代电影的奇葩。影片以其独特的叙事结构显示出无止境的开放意识,成为后现代思潮的经典代言。

一、“20分钟营救游戏”的叙事结构

《罗拉快跑》讲的是一个极其简单的故事,罗拉的男友曼尼是黑社会的小喽啰,在执行任务中,他将要交给老大的10万马克弄丢了,于是打电话向罗拉求救——罗拉必须在20分钟内筹到10万马克,否则他就会被黑社会老大处死,剧情就在罗拉东奔西跑四处筹钱中展开。然而影片并没有沿着这个故事一条线地叙述下去,“而是变成了三段并列互否式的假设情节,它以游戏的特殊表现方法、多线结构、交叉时空表达了后现代的人类生活,如RPG角色扮演游戏,处处暗藏的是游戏的玄机。”①这三段结构展现着三种可能、三种结局,也就是三盘游戏,影片玩的就是时间的“后现代”游戏:

罗拉第一次奔跑:她向父亲求助,遭到拒绝,当罗拉赶到时,曼尼已经走上了抢劫超市之路,罗拉阻止未果,和曼尼一起抢劫了银行,在逃跑中,罗拉不幸被警方击毙。

罗拉第二次奔跑:她仍然向父亲求助,遭到拒绝后抢劫了父亲银行,拿钱赶到时,曼尼却被急救车撞死。

罗拉第三次奔跑:罗拉错过父亲,在赌场赢得足够钱,曼尼也从流浪汉那儿追回了丢失的钱,两人解除危机,并成为富人。

影片将游戏程序拟人化搬上银幕,罗拉的三次奔跑之间有着互否、交叉又递进的联系,正像游戏玩家不断地熟悉过程,不断地积累游戏经验。在第一次游戏中,罗拉没有向路过的救护车求助,第二次她请求司机搭便车被拒绝,但在第三次中,她直接跳上了救护车,在这里还救了在第二次游戏中心脏病发作的门卫叔叔。罗拉由盲目地、靠直觉奔跑到经验十足地完成任务,三个20分钟就是游戏操作者的心理成长历程。

罗拉在第一次中枪死亡后,她却发出了反对话语:“可是我不想……不想离开!”于是,罗拉开始了第二次全新意义的奔跑,这本身就是只有游戏里才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这种游戏性叙事解构了传统意义上的戏剧性冲突式紧凑模式,“它让故事可以从头再来,人物可以用自己强烈的动机和动作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是一种奇妙的想法”。②观众或许女主角罗拉也意识到了这只是一场纯粹的游戏。或许,罗拉还有新的一次奔跑,在游戏中永远激情四溢地奔跑下去。

后现代社会,所有的过程只是一场游戏。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到,后现代电影本身就是一种“玩世不恭”的影像游戏。

二、拼贴、融会的视听语言

《罗拉快跑》如同一场狂欢的“后现代视听盛宴”:电玩游戏、卡通动画、MTV式画面、分割银幕、动感剪辑、电子音乐、新新人类的装扮,多样元素被杂烩式拼贴、被融会贯通。

导演创意十足地将虚化的卡通动画拼贴到实在的现实情节中。在罗拉离开家的情节段中,当罗拉冲出房门时,镜头转向罗拉母亲房间,然后就是电视机里罗拉下楼梯的动画场景,紧接着,又是真实的罗拉跑出公寓。影片在写实与虚拟之中变化自如,在两个世界中自来自往。动画和运动的罗拉融合为一体,成为叙事的一个支点,又凸显了游戏的主题。

影片中分割银幕简洁有力。在第一次奔跑中,在12点还差一分钟时,曼尼慢慢准备抢劫超市,他转过头来想再确认一下罗拉,此时画面被分成双画格,红头发的罗拉从画右跑了进来,紧接着画面底部淡出一面钟表的上半部。当到12点时,银幕出现了正反打双画格:曼尼转身走向超市,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罗拉从街头的拐弯处跑了出来。巨大的钟表占据银幕下方,显示着时间藐视一切的傲然之态。双画格画面将两人的错过定格,使得一切在一分一毫中谬以千里。分割银幕这一笔简洁有力,既节省了大量的叙事时间,营造紧张氛围,又显示出导演对时间、对世事独到的哲学诠释。

配合着影片奔跑风格的剪辑在整体上也是快节奏的,时空隧道里,镜头像是一个游离于人世间的幽灵,迅速地寻找着这些在影片中有交集的人。在罗拉和曼尼打电话时,镜头迅速在两者之间切换,剪辑得令人眼花缭乱。这种剪辑风格表现了后现代世界的快节奏、动感和混乱感,也使得影片始终围绕在20分钟这一限定性时间的紧迫之中。

整个电影音乐始终贯穿,充满着摇滚的金属气息,新潮的现代电子时尚音乐使得影片具有无限的新鲜和刺激感。红头发的动感十足、精力充沛的罗拉始终萦绕在我们的脑海中,这个新新人类装扮的罗拉代表或引领着即将进入新世纪青年的精神状态。

三、对时间与宿命、不确定性的探索

电影中三次游戏对时间与宿命、不确定性与偶然性的哲学主题探索等,与后现代思想轮回或者循环的时间观和历史观相关照。

时间表现出它的不可抗拒性和不可阻挡,罗拉终究逃脱不了为爱情奔波的宿命,逃脱不了20分钟的时间束缚。罗拉奔跑过程中,到处都有巨大醒目的时钟。另一方面,罗拉在时间造成的既成事实面前说不,在曼尼死后也可以说不,她可以让时间重新来过,这是游戏意义上对时间、对宿命的抗争。罗拉的三次尖叫都是歇斯底里的,它们震碎玻璃器皿,它们让躁动的世界归于平静,可以说是罗拉对宿命的宣战。罗拉真正流露出的激情是她不顾一切的“奔跑”,在奔跑中把自己的身影烙在城市的背景中,在奔跑中抗拒时间对爱情的最后审判,在奔跑中展示自己对宿命的执着挑战。

罗拉并不确定她能不能筹集到10万马克,罗拉并不肯定她能在20分钟内赶到曼尼那里,并且在罗拉奔跑过程中,一点点的差别,就能导致不同人的不同一生。比如罗拉碰到的那个推车妇人,在第一次中,她是一个偷小孩儿的女人;在第二次中,她中彩票,过上豪华生活;在第三次中,她成为教徒接受洗礼。小小一步都可能影响一生,任何细节的任何变动都会影响整个事态的发展。

《罗拉快跑》里对时间宿命的难以把握、对人生奔跑中的无限偶然、对追寻目标的不可表达,使得其成为后现代的代表语义。在这样一种不确定、难以捉摸的时代里只能用“永无止境的奔跑”去追逐人生意义。

注释:

①李简瑷:《后现代电影:后现代消费社会的文化奇观》,四川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09页。

②李迅、祝虹:《欧洲电影分析》,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7年版,第3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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