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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理想主义的困境与小说的折断性叙述——评许春樵长篇小说《酒楼》

2011-04-12方维保

关键词:前半部立言酒楼

方维保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芜湖 241000)

道德理想主义的困境与小说的折断性叙述
——评许春樵长篇小说《酒楼》

方维保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芜湖 241000)

许春樵长篇小说《酒楼》的前半部延续了他惯常的道德理想主义叙述,将中心主人公塑造成为一个受难的道德楷模;但是,当他的叙述进入下半部,在情节历史的中段,则一反常态地腰斩了他过去所坚持的道德理想主义,让道德楷模的形象滑向了其反面。许春樵小说对于道德理想主义的折断性叙述,既昭示着作家创作的变化,也可能预示着当代中国知识分子对于现实的价值态度和叙述姿态的某种转变。

许春樵;《酒楼》;道德理想主义;折断性叙述;批判性

没有一种理想可以万代永恒,没有一种人生可以一世不变。落实到具体的时代和具体的个体,当今社会有一句流行语对此进行了更为有力的概括:女人一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在这句有着互文性修辞的俗语中,其实说的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金钱面前都抛弃了理想,改变了道德的准则,尤其是崩溃了做人的底线。这里所谓的男人女人既包括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愚夫愚妇,也包括知书达礼的知识男人和女人们。也许人之初性本善,但是金钱对于人的品质具有强大的腐蚀性,它能够使有理想的人最终不但放弃理想,而且出卖人格尊严,并走向彻底的堕落。金钱往往成为一条遽然划过的红线,鲜明地区分着价值理想的正面和反面。许春樵的长篇小说《酒楼》(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4月版)说的就是金钱社会对于知识男人的道德理想形象的摧毁,以及这种道德理想被创作主体遽然摧毁之后所造成的前后反差鲜明的折断性叙述。

在谈论长篇小说《酒楼》之前,我们不能不先回溯作家许春樵的上一部长篇《男人立正》。在这部与《酒楼》有着姊妹篇特色的长篇小说中,许春樵动用各种各样的艺术手段,把一系列的倒霉事情都堆积在了小说主人公小人物陈道生的身上,并在一种极度苦难的让人压抑的现实主义语境中,树立了这个小人物“信”薄云天的男人品格。在许春樵的创作中,这是一个最具有道德感染力的理想主义的男人形象。

长篇小说《酒楼》的前半部延续了这样的道德理想主义故事。理想主义人格一定是在苦难中迸发的灵光,这是文学叙述锤炼道德人物的带有规律性的叙事逻辑。在《酒楼》的前半部中,许春樵几乎是习惯性地将主人公齐立言抛入苦难的设计之中,作家的狠心让读者心有不忍,作家的苦心当然路人皆知了。怀有人生壮志的齐家老三齐立言在生活中受尽了种种的屈辱:这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男人,在时代的大潮中失业下岗了,他曾经的壮志和体面都在这个无情的社会里折戟沉沙。他做不好生意,只能每天做一些与生活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他的生活陷入了极度的困顿不堪,曾经把他当作神明一样来追求的老婆与别人私通,他的做人的尊严,尤其是做男人的尊严荡然无存;他大年三十的晚上遭到至亲的哥哥嫂子们的羞辱和教训,甚至比他还要窝囊的岳母也瞧不起他。如那个下岗工人陈道生一样,几乎所有的苦难都让他这个倒霉蛋碰上了。但是与《男人立正》比较纯粹的受难故事不同,《酒楼》的前半部更像是一个励志故事。苦难对于弱者来说,主要的社会功能在于博取同情;而对于强者来说,它则一定会变换功能成为擦亮强者人格的材料。贯穿于这部小说前半部分的是一个有关主人公未来的阅读预期,那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逆境中的主人公齐立言从来就没有放弃梦想,也没有放弃过奋斗,更是一直在艰难中坚守着他的价值理想。他在哥哥的酒楼中打工,但不愿意欺诈顾客,用自己屠宰的养殖的鸭子冒充野味;他保持着自己的爱好也保持着自己对于理想的美好憧憬,他自己设计自己制造汽车,虽然失败了但还是无怨无悔;他捡拾破烂,办起了物资回收公司,不偷不抢,坦荡做人,甚至捡到意外之财也原物奉还。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齐立言就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但是,《酒楼》虽然是一个励志故事,但却不是日本电影《阿信》式的底层奋斗故事,而是一个中国知识分子的逆境奋起的故事。作家许春樵赋予了齐立言这个人物很明显的受难知识分子的身份和性格特征:不仅是他的人生中有着受过良好教育的阅历,更主要的还在于他受难中对于社会对于人生特别是对于商业运作的独特眼光。他在被二哥撵出酒楼之后,选择了从捡垃圾起步,别人都是捡垃圾,但他却将捡垃圾运作成了“物资回收公司”。正是这种独特的知识分子的气质,使他虽然处境如同捡拾垃圾的乞丐,但却不是一般乞丐能够比肩,更不是他的哥哥们这些庸碌的商人可以同日而语。除了这种知识分子的气质,他还具有受难知识分子才具有的坚韧的精神。他虽然身处逆境,但他的精神却是神乐的,因为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正因为这样,在造汽车失败之后,在婚姻遭遇红灯的时候,在遭受有钱的兄长们的侮辱之后,仍然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凭着自己的双手,凭着自己的智慧,挣钱,吃饭,发财;在正直的良心之下,去努力赢得社会地位和做人的起码的尊严。由于齐立言的很明显的知识男人的身份和人格特色,因此,他所遭遇的苦难是知识男人的苦难,他的苦难中的不屈,当然也是知识男人逆境中的道德坚持和理想守卫。读者有理由相信,虽然身处苦难之中,但这些苦难只是对于一个未来成功者的现实考验。逆境中的齐立言虽然亲情和生活都已经千疮百孔,但依然是一个完美的道德理想主义者的典型,一个敢于与现实展开碰撞的伟大的堂·吉诃德。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受难中的知识男人齐立言,虽然对于未来的生活充满了野心,但是他并没有如巴尔扎克笔下的小人物那样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而不择手段,而是固守了中国儒家知识分子的道德准则;但是,他又不是腐儒,而是一个已经具有了现代商业头脑的现代知识分子。逆境中不屈的齐立言和他的坚韧的理想以及现代化的头脑,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也照亮了小说的故事。黑暗的苦难与光明的理想在文本中闪烁明灭,使得这个前半部的故事呈现出炫目的异彩。

现实主义的文学,大多具有强烈的现实批判的精神。在小说《男人立正》中,许春樵借助主人公陈道生的受难,而将批判的矛头指向了混乱而堕落的社会现实。这个造成了陈道生苦难的社会,虽然我们很容易明白它的指向,但是却很难去给它作意识形态的定性,也就是说,很难沿着惯有的思维将其归结为封建主义的还是资本主义的罪恶。但是,小说《酒楼》中使得主人公齐立言遭难的原因却极为明确地指向了资本主义的金钱文明。

商业社会的本质尽管被许多理论家所诅咒,但在我看来,它是中性的。商业及其核心的金钱价值,是现代文明的结晶。它对于文明的进步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资本价值及其对于传统农耕价值观的超越,又是正面的。不过,在道德理想主义看来,这种“逐于利”的价值是对于传统价值的无情冲击,导致了道德理想的崩溃,也导致了人性的扭曲,导致了现实人伦秩序的毁坏。因此,它如同洪水猛兽一样,造成了人性的灾难。许春樵的《酒楼》,与他以往许多的创作,如《男人立正》的始终如一的道德理想主义不同的是,它表现了道德理想主义及其在商业社会中的尴尬和崩溃。

在小说《酒楼》的前半部,作家一直在试图通过主人公齐立言的努力而论证一种道德的商业价值观的存在。沦落底层的齐立言就通过一种正当的商业运作,将废品回收公司办了起来,而且还获得了不错的收益。但是,许春樵显然没有信心将这种道德的商业价值持续下去,因为他在主人公齐立言稍获成功后就将这个小人物“送进”了看守所,从而结束了这个人物的理想主义的商业道德观念。在齐立言走进看守所的那一刻,作家许春樵也顺利地退出了他对于现代商业道德所持有的信赖立场。在接下去的叙述中,作家顺理成章地不再中立或庇护这个可能存在的价值理想,而是一反常态地将其作为一个反面的力量,让商业文明扮演了主人公齐立言人格尊严的摧毁者的角色。虽然万恶的商业利益原则一直砥砺着主人公齐立言,但也丝毫不能减免它对于齐立言的伤害。如同巴尔扎克一样,许春樵在主人公齐立言人生转变的关键时刻,让金钱这个最具有掌控力的角色出场。小说揭示了商业社会的游戏逻辑: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齐立言的努力和奋斗,在金钱社会遭遇了空前的溃败。他造汽车失败了,妻子看不起他,肯定不是因为他造汽车而是因为他造的汽车不能带来金钱;他的哥哥们用种种话语侮辱他,倒不是因为哥哥们不喜欢这个兄弟,而是金钱腐蚀了人性,因为他没有钱所以也就应该承受屈辱,并被剥夺对于家族财产的继承权力;他办废品收购站,不偷不抢,但最后还是被当成罪犯抓紧了看守所,他被抓不是因为他犯罪而是因为他是个赤贫的乞丐。齐立言的道德理想主义遭遇了金钱社会游戏规则的空前嘲弄。为了证明金钱对于人的毁灭,许春樵选择了家庭亲情作为突破口。小说的故事基本是在家族层面展开的,但家族显然只是起到了叙述框架的作用,更为主要的是作家利用家族这一亲情符号来证实金钱对于亲情的损毁。在传统的社会中,家族往往是个体的避难所。它所提供的亲情期待,也往往为个体提供了重新出发的动力。小说中的父亲形象,就是传统亲情的象征。但是,由传统进入现代,它必然走向崩溃;亲情遭遇金钱,它也必然变质为虚伪的表象,而且还会因为它的存在而激发出加倍的伤害。在冷酷的金钱社会中,金钱至上,亲情浇漓,知识男人齐立言的被“伤害”几乎是命中注定的了。爱之愈深,所受到的伤害也就愈刻骨铭心。在这部小说中,家族及亲情为齐立言的磨难提供了更为有力的子弹。

尽管如此,作家许春樵在前半部还是在知识男人个体坚守和社会摧毁的张力之间,坚持着他在小说《男人立正》等作品中一贯的道德理想主义立场,在理想化的层面叙述着也塑造着知识男人齐立言的道德楷模形象。

读《酒楼》的前半部,我一直感觉到作家动摇在对于理想主义的商业道德准则的认同和对于金钱社会罪恶力量的理性认知之间,那是一种闪烁不定的价值观念,也是一种摇摆不定的叙述姿态。尽管作家对于齐立言一直保持着叙述的庇佑,而对于齐立言身边的亲人一直采用了略带夸张的谴责,并以此来很好地证明了自己鲜明的爱憎情感。但一个显然的事实是,这种动摇不定的价值立场也造成了在叙述上在人物的命运发展上的难以为继。所以,小说《酒楼》与《男人立正》截然不同的地方在于,许春樵在情节历史的中段,义无反顾地腰斩了他过去所坚持的道德理想主义,让道德楷模齐立言的形象在中途即走向了没落。也就是说,小说《酒楼》并没有将道德理想主义坚持下去,假如那样的话,作家许春樵极有可能会重蹈小说《男人立正》的覆辙,所以,小说情节发展到后半部的时候,主人公性格和命运发生了逆转。

小说《酒楼》的主人公齐立言性格的骤变发生在小说的后半部,也就是在主人公办快餐店获得巨大的成功之后。在《酒楼》的前半部分的叙述中,主人公齐立言总是在奋斗与失败之间不断地挣扎,不断地积累着他的生存和发展的经验和智慧。当他通过精心的市场调查和勤苦的劳作,不但把快餐店开了起来而且取得了成功,他的成功不是通过不择手段的原始积累而是建立在自己智慧和辛劳上。这种“大团圆”理应是良善人格的圆满结局,也是对于一种理想道德价值的肯定和颂扬。至此,不但齐立言所有的苦难都得到了报偿,而且读者在前半部已然建立起来的对于完美的有道德的商业楷模的期待也终于获得了实现。他们也如主人公齐立言一样沉浸于成功的巨大欣喜之中。但作家许春樵就在这个关节点上,悄然改变了主人公齐立言的道德品质,让这个人物在成功的当时就迅速蜕变为一个商业动物。也就是说,小说主人公的道德品质发生了转换,由一个道德理想主义形象迅速蜕变为一个道德的堕落者。

在道德化的叙述逻辑里,金钱是可以改变人的,尤其是可以改变男人的,当然也就可以改变知识男人。没有钱的时候,他们是道德典范,尽管他们被人唾弃;而一旦他们拥有了金钱,他们甚至比那些地痞流氓,比那些庸俗的市侩,比那些没有多少文化的暴发户,还要男盗女娼,还要道德堕落。因为他们的堕落有着艺术的水准。在小说叙述流程的后半部分,齐立言一一践行着他的兄长们早年的一切:结交贪官污吏,拥纳黑社会,玩弄女人,商业欺诈。他过去所反感的,所不齿的,他都一一做了。而且更狡诈,更冠冕堂皇,更冷血,也更有杀伤力。他娴熟地运用商业游戏规则,吞并了已经属于二哥的家族酒楼,并且将老字号“天德楼”的金字招牌送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他同时也利用大哥工厂的危机,将其转换到了自己的名下。他利用金钱来对那个曾经伤害他的家族进行了无情的复仇。从一般意义上来说,这个家族曾经伤害了他,他对其复仇具有正当性和合理性,但是,这显然又不是那个充满了道德正义的齐立言所应为。这一系列的伤害家族亲人的行为,只能说明他的心理已经扭曲,他的性格已经变态。同样的变态还表现在他对待女人上。齐立言曾经受到他的妻子和岳母的伤害,为了达到复仇的目的,他有意与前妻和前岳母和好,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假如说他因为前妻伤害了他,他利用金钱来获得心理和肉体的补偿,还具有某种程度的正义性的话,那么他对于那个与他同甘共苦的女人,与所有的其他的他所招徕的女人一样地对待,则只能证明他的道德堕落。齐立言沉沦于女人的肉体之间,泯灭了道德与人伦,已经完全蜕变为一个性爱动物。齐立言对于女人肉体的沉迷,显然不是他早年被女人抛弃的痛苦经历所激发的补偿心理所能够解释的,真实起作用的还是其背后的金钱。金钱成为了齐立言无止境性饥渴的催情药。小说在情节上还特别设计了一个在文本中两次出现的有意味的细节:早年的齐立言对于哥哥的饭店枪杀野鸭以次充好极度的反感,那时的主人公是一个道德人性的完人形象;而在下半部他也如他的哥哥一样做着枪杀野鸭以次充好勾当的时候,齐立言的形象也就走向了他的反面。当年的齐立言也许感受到自己可能就是那些野鸭,正在被屠杀,所以内心中充满了悲悯和同情,对于这种商业欺诈更是极其厌恶;而当他在他自己的饭店中枪杀野鸭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枪手,他的哥哥们前妻后妻和各种女人们则变成了被屠戮者,他享受着屠戮者的血腥的快感。

而更为令人触目惊心和恐惧的是,变态的齐立言不是一般的丧失道德良知,而是在奉行着一套为社会所公认的商业的游戏规则。齐立言把他在挣扎中积累起来的智慧,在脱离了正直的道德理想主义之后,转换为无情无义无德的赤裸裸的堕落的手段。从表面上来看,他对齐家传统老店天德楼的挤压,对哥哥们的无情,是出于报复。而实际上,他都是在自觉地实践着商业社会冷冰冰的游戏规则。在这个时候,我们终于明白了齐立言早年磨砺所获得的真实经验,不是如作家路遥笔下的主人公们(如《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那样,体验磨难是为了提升道德的自我,而是为了窥视社会的真实面目,为了自己将来好亦步亦趋地效仿黑暗的经验,甚至是制造黑暗的手段。当齐立言为他所生活的城市设计了宏伟的灯红酒绿的规划的时候,许春樵极为生动地展现了暴发户资本在当代社会的膨胀并发展到足以掌控社会的时候,其所带来的整个社会的道德与文化的沦落。

通过对于小说《酒楼》情节发展和人物命运演变历程的梳理,我们可以发现,作家对于人物形象的塑造是基于道德维度之上的;作家极为强烈的道德感渗透于人物命运演变的每一个细节之中,从而使得小说的人物成为一个道德人物,其人格也成为一个高度道德化的人格。从主人公人格的设计上来说,《酒楼》的前半部和后半部中的齐立言在人格上有着鲜明的反差。发财前的齐立言有着过于理想的道德和人格,而发财后的齐立言几乎是瞬间变成了比他的哥哥们还要“坏”的资本魔鬼和道德魔鬼。正是在前后的对比之中,尤其是读到发财后的齐立言的堕落行状的时候,蓦然回首,齐立言以前的所谓的正直、勤劳、义气和磨难,都显得那么的恍若梦中。齐立言的转变所带来的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震撼性。当他由道德楷模变成了堕落的资本魔鬼的时候,作家许春樵终于将他在《男人立正》中辛辛苦苦建立的理想主义的道德人格,击毁在喧嚣的资本社会的泥淖之中。他用齐立言转变的故事有力地证明了马克思所说的那句至理明言“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的真理性。不过,许春樵虽然在《酒楼》中展现了一个完整的道德理想主义的折断的过程,但不变的是他的道德化的叙述,这种叙述是他从《放下武器》以来就已经形成了的叙述路径。但是,在道德化的叙述模式之下,许春樵却也存在着实实在在的变化,那就是现实主义批判方式的转变:在《酒楼》的前半部以及此前的长篇《男人立正》中,他一种饱有着浓厚的人道主义同情,并利用底层小人物的受难,对现实社会进行被动式的批判;而到了《酒楼》的后半部,他则如同对待道德理想主义的腰斩一样,将彻底涣散了他的人道主义同情,并在叙述上化被动为主动,采用了一种在手段上更为直接在效果上更为强烈的对待现实的叙述方式。这虽然也是一种道德化叙述,但却具有了更为有力的现实主义的精神。

当许春樵在小说《酒楼》中腰斩了他此前所坚持的道德理想主义的价值观念和隐忍的现实批判方式的时候,一种德莱塞式的现实主义批判精神便被确立了起来。这种德莱塞式的对于金钱社会的观照和鲜明的批判立场,既昭示着作家许春樵创作的变化,也可能预示着当代中国知识分子对于现实的价值态度和叙述姿态的某种转变。

On Xu Chunzhao’s NovelThe Resturant

FANG Wei-bao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241000,China)

Despite his portrayal of the prime hero as a moral model in distress by continuing to apply his habitual narration of moral idealism in the first part of his novelThe Resturant,Xu Chunzhao has abruptly departed from his persistent moral idealism and presented the image of moral model into an negative one in the second part of his narration—the middle part of the story in the novel.The broken narration of moral idealism in Xu Chunzhao’s novel has not only signified the changes in the creation of writers but also possibly foreboded some transformation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intellectuals in their value concept of,attitute towards and narrative pattern of reality.

Xu Chunzhao;The Resturant;moral idealism;broken narration;criticalness

I 206.7

A

1674-5310(2011)-06-0078-04

2011-09-30

方维保(1964-),男,安徽肥东人,文学博士,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毕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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