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关系主义视野中的“文化研究”

2011-04-12滕翠钦

关键词:罗蒂迪厄伊格尔顿

滕翠钦

(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福州 350007)

关系主义视野中的“文化研究”

滕翠钦

(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福州 350007)

罗蒂、布尔迪厄等人是关系主义理论源流,但他们对于文化研究的态度与关系主义的并不相同,另外罗蒂、伊格尔顿和布尔迪厄之间对文化研究的评价相当复杂,他们之间的理论路数也有冲突,但这并不能说明关系主义学理混乱,这是关系主义理论本土化的必要表现。关系主义的“文化研究”是在文学研究本质化的基础上展开讨论的,这是中国特有的理论语境,也正是这样,罗蒂、布尔迪厄和伊格尔顿等人才得以统一在关系主义的大旗下。

文化研究;关系主义

中国的“关系主义”将罗蒂、布尔迪厄和伊格尔顿等人作为外来的理论资源,同时,“文化研究”成为“关系主义”研究模式的时下代表。①参见南帆:《文学研究:本质主义,抑或关系主义》,《关系与结构》,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9年版。单从逻辑上推断,远道而来的罗蒂等人理所当然拥护“文化研究”的表述模式,只有这样,“关系主义”的整体论述才能自圆其说,否则,这一逻辑断裂就成为反“关系主义”者乐见的理论硬伤。问题在于,罗蒂等人恰恰对文化研究存有诸多不满,②“文化研究”过时的呼声也甚为高涨,有人将伯明翰学派的关门视为“文化研究”终结的事实标志。西方理论界的这一铁证似乎确认了“关系主义”的如下不足:第一,西方的“文化研究”学理背景被误解了,“关系主义”存在事实论证上的失误。根据事实,将罗蒂等人拉入关系主义,就必须回避文化研究。第二,接下来的质疑较第一种而言更为彻底,由于“关系主义”对于文化研究的阐述,由此断定关系主义对罗蒂等人的理论存在短视,那么关系主义整个理论基点一开始就失误,这是对关系主义的整体质疑。总之,从逻辑上推断,将关系主义和文化研究整合在一起无异于火星撞地球,关系主义似乎要为学理的混乱买单。但逻辑总归是逻辑,单纯的逻辑总是挣脱理论发生的具体语境,剔骨去肉的论证促成许多理论偏见。只有深入关系主义依托的本土理论环境,才能认识关系主义和文化研究整合的理论意义,况且语境化分析原本就是关系主义阐释原则。当然,在此之前,首先要分析罗蒂等人的“文化研究”观,这是阐述中国“文化研究”的重要参照。

尽管文化批评网罗了现实世界的万千细节,但罗蒂还是厌恶文化批评的学院面孔,他声称文化批评撑起的仅仅是革命的花架子,这对现实的实质性变革没有太大的作用。文化研究成了实践的对立面,由于行动能力的缺失,文化研究热衷于无关痒痛的言辞批判,“书斋里的革命”隐秘地维护着固有的社会秩序。罗蒂认为,“文化研究”关注的“冲突”都处在一个稳定的社会框架之内,文化研究捣腾出的热闹社会景观进一步印证了本质主义的强大力量。罗蒂的观点在伊格尔顿那里得到呼应,“像宗教一样,文化在理论上受到足够的重视,但在实践上却被忽视。……我们的言必须扎根于我们实际的行,否则,我们的言谈就没有任何力量。”[1]81,191理论中的文化不过是一剂类似宗教的迷幻药,理论表述似乎揭示了“文化”的权力成分,而实际上却掩盖了或是重新包装了“文化”所处的现实语境,从而弱化文化研究介入现实的能力。在伊格尔顿这里,言行有先后之分,“行动”是“言论”的基础,这应该是马克思主义“物质决定意识”的又一现代举证。伊格尔顿的“理论之后”并非要放弃理论,而是要求理论和实践的统一。“人的本质都和变化有关。正因为我们是劳动的、社会性的、有性欲的、有语言能力的动物,我们才有历史。如果人的这种本质将来要彻底改变,我们就不再是完全的文化历史生物。”[1]186由此可见,罗蒂和伊格尔顿不约而同地以行动①这里的行动和暴力性革命并不一样,按照暴力革命的颠覆性标准,罗蒂和伊格尔顿的“行动”充满了改良气息。另外,一味强调“行动”的意义,同时也淡化了甚至否认了意识对于物质世界的反作用。作为文化研究的参照,文化研究缺少“行动”带给现实世界的有效影响力,对于他们来说,行动赋予现实世界可见的变迁,历史性由此体现。罗蒂和伊格尔顿质疑“文化研究”的理论意图和中国的“关系主义”并没有冲突。“相对于固定的‘本质’,文学所置身的关系网络时常伸缩不定,时而汇集到这里,时而转移到那里。这种变化恰恰暗示了历史的维度。”尽管关系主义空间感十足,但它却指向共时和历时辩证关联,关系塑造了语境,关系的变迁成就了历史性和视角性。条条大路通罗马,尽管论述的途径不同,但“历史的维度”是各方表述的理论契合点。

从表面上看,罗蒂和伊格尔顿都不赞成“文化研究”,但他们给出的理由在细节上却并不相同。在《哲学、文学和政治》一书中,罗蒂对文化研究、文化认同进行了罗蒂式的梳理。首先,“文化研究”成为新左翼的专有名词,“文化研究”被身份化,继承20世纪60年代西方革命模式的文化批评在罗蒂的眼中是纸上江湖的伪革命,这是罗蒂蔑视文化研究的现实原因。其次,文化研究的罪过在于构筑寻求群体差异的文化认同,未能发现社会的个体性差异。罗蒂表达了对“文化认同”的不满,认为这是新左翼人士忙乎出来的文化词汇,是文化包装而已,冠冕堂皇的“认同”丝毫无助于消除社会的偏见,在诸多幸福的相对主义口号背后仍旧存在着不良的偏执。“强调共性而非差异的方法与‘文化认同’不大相干。这些方法与经验相关——所有文化和所有历史时期的成员共享这些经验,尽管发生文化变迁,这些经验依然保持不变。”②〔美〕理查德·罗蒂:《哲学、文学和政治》,黄宗英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年版,第171页。罗蒂的表述中隐含了超历史的乌托邦想像,这相当符合本质主义的趣味,超越历史的不变经验听起来倒像是那些被提出历史具体性骨肉的结构性框架。具体地说,新左翼是因认同而集体差异,罗蒂是因个体差异而团结。罗蒂认为,消除“文化认同”导致的差异才是一种真诚的现实政治行动。故而,罗蒂和左翼文化研究的区别关键在于是将团结还是将差异作为自身的理论基础,而不在于意识和物质基础孰先孰后。罗蒂把偶然、反讽和团结作为新实用主义的理论支点,“我们的乌托邦梦想应该是这样一个世界:文化被视为个体短暂的相聚——视为增加人类幸福的权宜之计,而非一个人自我价值感的主要来源。”[2]181作为个人主义的拥趸,罗蒂反对认同赋予个人的集体威压,而这是文化研究本质化的另一个重要理由。

伊格尔顿与罗蒂不同,伊格尔顿只是批驳“文化研究”理论化形象,所以罗蒂的批判更为彻底,伊格尔顿的充其量算作反思,他在《理论之后》一书中评价“文化研究”是优劣兼顾。“理论是解释你行为的根本理由。不过对反理论家来说,这既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你不能用理论来证实自己生活方式的正确,因为理论是你生活方式的一部分,并不与生活脱离。被认为是合法的理由或符合逻辑的想法,是你生活方式本身为你决定的。因此,文化并没有任何理性基础。文化就是文化。你可以为你行为的这一点或那一点辩解,但你不能证明你的生活方式或整套信仰是有理由的。”[1]53-54理论并非一无是处,伊格尔顿反思的对象是与现实行动脱节的理论,脱节的后果在于人们容易陷入铁板一块的价值评价,而这恰恰导致了本质主义。而且,伊格尔顿还反向追溯了文化理论实践性失落的缘由,“那么,文化理论为什么废黜了文化实践?一个答案就是因为那种文化实践,已经以高雅的现代主义艺术形式存在了。”[1]64伊格尔顿认为,文化理论和文化实践不兼容的原因是因为二者认可的文化形式不一样,文化理论热衷于日常生活审美化和文化通俗,享受文化民主带来的理论快感,而文化实践性则要求文化革新的先锋特质。伊格尔顿将文化实践和文化理论转换为雅俗的对立,通俗文化无助于现实变革,雅文化则直面现实变迁,伊格尔顿的精英情结在这里一览无余。这一点在罗蒂身上并不存在,罗蒂将“文化研究”的弊端归罪于新左翼,伊格尔顿并没有将“文化研究”作为新左翼的理论特产来分析,因此就避免了罗蒂身上存在因现实政见不同导致的极端理论偏见的嫌疑。更为重要的是,伊格尔顿并不排斥“文化认同”,相反,罗蒂新实用主义的“偶然”在他看来是后现代主义宣言,后现代主义是伊格尔顿急于丢弃的理论糟粕。

在关系主义列出的理论家中,布尔迪厄对于“文化研究”没有恶感。有趣的是,布尔迪厄同样提出了理论和实践错位,“这是典型的读者幻想,这种幻想会把学术评论看成一种政治行为,或把文本批评看成一种反抗行动,并且把词汇范畴内的革命当成实物范畴内的激进革命。”[3]3罗蒂认为文化研究存在着将理论术语的革命当做社会现实激进革命的倾向,布尔迪厄却没有将这一评价安在“文化研究”的身上,布尔迪厄把理论家的知识自恋作为哲学经院思维的典型模式,他认为文化研究恰恰弥补了这种思维的象牙塔气质。文化研究被罗蒂诟病的缘由在于其忽视了研究的实践性,布尔迪厄则强调了文化研究的“场域”意识,“场域”包含了理论的实践意识。布尔迪厄和关系主义对于“文化研究”所见略同,但二者之间的差异依然不能忽略。布尔迪厄拒绝将马克思主义作为理论之父,帕斯卡尔的非决定论理论形象成了布尔迪厄的首选。“由于我的一部分研究就是为了推翻在对社会世界的分析中通用的许多思想模式(从一种马克思主义经典的残余开始,这种经典除了导致政治联合之外,还模糊和蒙蔽了不止一代人的头脑),这些偏见在我看来愈发不公正或不适宜。于是我提出的分析和模式曾经常常通过某些思想范畴得到领会,这些思想范畴,诸如二元论思想大量迫不得已的二者择一(机械论/目的论、客观主义/主观主义、全体论/个体论等),恰恰在我的研究中被取消了。”[3]9-10布尔迪厄强调问题不在于是否涉及“权力”,而在于看待权力的眼光。布尔迪厄目之所及的不是马克思的历史辩证法,而是他们的阶级分立,布尔迪厄认为这种非此即彼的逻辑和社会现实不相符合。现实意义上的权力是一种场域规范,不同类型的场域训练出不同的社会关系形式,二元对立在日常世界里并不合适。①当然,在革命派看来,沉迷于日常世界的权力形式是替现有统治辩护。关系主义同样拒绝二元对立,关键在于马克思主义能否等同于二元对立。

由此可见,罗蒂等人关于文化研究的态度分为两种,一种持反对态度、一种持赞成态度。持反对态度的理由也是不一样的,持赞成态度的和中国的关系主义也未必相同。人们似乎可以推断关系主义的西方理论资源之间相互冲突,中国“关系主义”忽视了问题的复杂性,这似乎成为关系主义的第三宗罪。本文的任务就是回到中国的关系主义,认识关系主义语境中“文化研究”在特定语境中的理论意义,同时辨清在怎样的理论前提中,罗蒂和伊格尔顿等人的言论被统合在了“关系主义”的理路中。

中国语境中的文化研究和关系主义的组合是以“文学研究和本质主义”为参照,借此人们进而讨论文艺学学科合法性的问题。在关系主义讨论中,文化研究和文学研究的所指都和罗蒂等人笔下的有很大出入。当下中国文论界“本质主义和关系主义”的讨论针对的问题十分鲜明,文化研究的中兴唤起了部分人“文学死亡”的焦虑感,人们预感“文艺学”也面临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危险。正如诸多文章讨论的那样,文化研究被认为冲击了文学的审美本分,当文化研究探寻文本的叙事策略,分析字句背后的权力技术,审美早已淹没不闻。可见,中国当下的文学研究大有文学的审美乌托邦情结,审美和文化研究没有交集,“文学研究”的误会在于“文化研究如果不是专门地谈论一部作品的美学形式,那就意味着审美将再度遭到抛弃。”[4]12“文学性”一词仍旧是新批评和形式主义意义上的,它意味着“文学”的自足和界限。站在文学研究的一方似乎将更多的精力花在了指责文化研究的诸种弊病,而较少完善自身可能存在的理论漏洞。人们承认了“文学性”的历史流变,但这仅仅指出了文学具体变化,却没有深究文学演变的外在原因。如果文学的演变是自足的,无关社会和历史,那么文学研究必然面临文学审美的神秘主义,这就背弃了历史性原则。另外,文化研究是一种研究方法,惧怕文化研究是否意味着人们已经将文学创作和文学研究方法等同起来,问题在于,文本语言的内在审美是否会因为研究方法而改变。实际上,文学研究在捍卫“文学本质”之余,更关注文艺学的学科界限,研究对象的变化改变了学科的传统格局。文学研究的偏执暴露了其本质主义面目,从而丢弃了关系主义身上的包容性。关系主义并不妄想“全面覆盖本质主义,关系主义只不过力图处理本质主义遗留的难题而已”。[4]7

当下中国的“文学性”强调了文学的审美特性,人们认为文化研究的政治化和日常生活审美化冲击了传统的文学界限。但在罗蒂那里,“文学性”的理论意义与此差别很大。罗蒂认为文化研究暗含着“集体主义”的巨大吸附力,个人主义的创造力则被闷杀在“集体”的同一性当中。“文学性”成为了“个人主义”文学佐证,罗蒂钟爱的“团结”是个人主义式的“实用主义”式的团结。“我们新发现的文学文化的巨大美学是它告诉年轻的知识分子,人类的想象力是救赎的惟一源泉。这一事实应当让人自豪而不是绝望。”[2]107罗蒂强调“想象”的政治潜力,并强调“想象”背后的个体性团结,由此彰显“文学文化”的新实用主义主张,审美的力量在于不断展开历史可能性的想象。想象和审美的中国式用法在于标明文学的地界,这是一种静止的空间特性,罗蒂的文学审美更符合关系主义的历史性要求,想象和审美是一则时间流动的寓言。“忘记审美经验被忽略或被压制的可能性社会条件及其真正普遍化的条件,这一点本身足以证明普遍主义的思想家心照不宣地赞同他的自诩普遍的审美经验之非常特定和优越的社会条件。”[3]82布尔迪厄一语中的,这一评价也可以用在“文学研究”的文学性身上,剔除审美的社会条件并不能说明理论家不食人间烟火,而只能说明理论家暗渡陈仓,圣化自身的审美意识形态。布尔迪厄指明,审美的社会性阐释避免了本质主义,这一点和关系主义不谋而合。

当下中国“文学性”和“文学研究”理论内涵和西方语境中的不能等同,关系主义的“文化研究”的理论参照也发生改变。在关系主义看来,文学性界限不过是文学研究的画地为牢的伎俩罢了,“文学性”建立了语言乌托邦,同时也宣告了文学的关门主义。关系主义者认为文化研究和审美可以共存,这是对文学研究的积极修正。这一修正跳出了文学性和文化研究的二元对立,关系主义认为文化研究并不会取消审美,文化研究强调了审美的社会语境。文化研究虽然包容了审美,但却不把自己变为不刊之论,通过将文学审美变为文学面临的关系之一,文化研究开启了文学历史性的进程。“关系主义强调进入某一个历史时期,而且沉浸在这个时代丰富的文化现象之中。理论家的重要工作就是分析这些现象,从中发现各种关系,进而在这些关系的末端描述诸多文化门类的相对位置。”[4]10由此可见,文学的关系主义化和文学内部审美关系研究的不同在于,后者展示的诸种关系不过是纯粹概念上,而关系主义的关系则力主文学内部和外部的立体关联。“关系”具有社会、历史气质,是人类活动的具体产物,文化研究符合关系主义的这类要求。关系主义的文化研究挖掘了社会实践性问题,至于罗蒂和伊格尔顿等人将“文化研究”视为理论想象,那是他们在自身的理论体系之内为文化研究量身定做的特定评价。在中国的文论语境中,“文化研究”的特质足以应对“文学性”的本质化。那么,中国的文化研究有哪些具体表现呢?

“这几年兴盛的‘文化研究’,很大一部分工作即是发现文学卷入的种种关系。从政治制度到民风民俗,从印刷设备到大众传播媒介,或者,从服装款式到广告语言,文化研究的根须四处蔓延,各种题目五花八门。文化研究证明,文学不仅仅是课堂上的审美标本,文学殿堂也不是一个超尘拔俗的圣地。文学的生产与消费广泛地植根于各种社会关系,攀援在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体制之上,从而形成现有的面貌。无论是一种文学类型的兴衰,一批文学流派的起伏还是一个作家的风格形成,文化研究对于各种复杂关系的分析提供了远比本质主义丰富的解释。这个意义上,文化研究有理由被视为关系主义的范例。”[4]10文学性更多关注文学作为文本的静止状态,但文学的生产和消费是当下文学的必要环节,“文学研究”也并没有否认这一点,这就成为“文学研究”另一个无法回避的理论硬伤。走出文学密室,文化研究具备关系主义的各种素质,这些素质具体表现为:第一,本土性。第二,日常性。第三,主体间性。本土性规定了文学行走在的社会语境,各种政治、民风民俗是这一语境的内在机理。日常性祛除了理论表述的抽象和矫情,赋予文化研究深刻的历史性。在关系主义的语境中,日常和历史的传统对立已被消除,日常风格不再被视为违反了历史激变的要求,恰恰相反,日常提供了历史演变的具象参照。文学性不再是问题的原点,在关系主义当中,它必须成为阐释对象。当然,如果只是强调“文化研究”涉及的各类关系的复杂性,还没有办法摆脱本质主义的嫌疑,那么“主体间性”就为关系主义提供的基本动力机制,主体间性主要说明人们在不同的关系组合中同时尊重他者的视角以及理论家对自身视角的及时反思,“‘我’——一个言说主体——从来没有离开过关系网络的限制。”[4]17

另外,关系主义“文化研究”分析文学所处的各类社会关系时并没有像布尔迪厄那样排斥马克思主义,布尔迪厄更注意马克思主义阶级论的二元对立色彩,但关系主义强调“首先,马克思不再设定性格内部的某一个角落隐藏一个固定不变的‘本质’,……不同性格的状况取决于一个人置身的社会关系网络——性格如同社会关系网络的一个结点。其次,‘社会关系的总和’意味了多重社会关系的复杂配置,而不是由单向社会关系决定。”[4]7布尔迪厄理解的马克思主义更多是政治学意义上的,关系主义则发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多元论意味。所以,尽管关系主义将理论源头追溯到了罗蒂、布尔迪厄、利奥塔等人那里,但对于他们的观点并非全盘接受。不可否认,这些理论家的言论存在冲突,但关系主义在中国的理论语境中发现了他们之间对于关系主义的有益启示。他们统一在关系主义的大旗下,由关系组合衍生的语境问题、主体性问题都是他们的理论表达。他们的不同之处已经不是关系主义需要处理的部分,可以设想,如果继而挖掘他们的不同点,那么人们将无法说明关系主义的理论意图,准确的说,这对于所有理论都是一样的。选择哪种例证来说明关系主义的理论——例如文化研究的评价问题——属于理论的语境化表现,在不同的理论场域中,没有必要将西方的理论作为惟一的评判标准。

[1]〔英〕特里·伊格尔顿.理论之后[M].商正,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2]〔美〕理查德·罗蒂.哲学、文学和政治[M].黄宗英,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3]〔法〕皮埃尔·布尔迪厄.帕斯卡尔式的沉思[M].刘晖,译.北京:三联书店,2009.

[4]南帆.文学研究:本质主义,抑或关系主义[M]//关系与结构.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9.

“Cultural Studies”in the Perspective of Relationalism

TENG Cui-qi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Fujian Normal University,Fuzhou 350007,China)

While Luodi,Burdia,et al are the theoretic source of relationalism,they differ from relationalism in their attitude towards cultural studies.Moreover,Loudi,Ygerd and Burdia have presented rather complex commentaries on cultural studies,and they have conflicted with each other in their theoretic approaches,which does not refer to the confusion of relationalism texture but an essential embodiment of the localization of relationalism.The“cultural studies”in relationalism is conducted on the basis of essential literary studies—a literary context native to China.And it is only by so doing can Luodi,Burdia,Ygerd,et al be grouped under relationalism.

cultural studies;relationalism

I0-03

A

1674-5310(2011)-04-0132-04

2011-05-01

滕翠钦(1979-),女,福建福州人,文学博士,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西方文论及中国当代文论研究。

(责任编辑:毕光明)

猜你喜欢

罗蒂迪厄伊格尔顿
影响焦虑、学科地位与空间竞争
——布尔迪厄对阿尔都塞主义的持久敌视
布尔迪厄的音乐社会学美学思想
近十年国外理查德·罗蒂美学思想研究述评*
作为“新古典”的布尔迪厄社会学研究
A Preliminary Study of Terry Eagleton’s Ideological Criticism
布尔迪厄在东方
——现今布尔迪厄研究的焦点与反思*
伊格尔顿的审美和解之梦
批评理论的责任与批评家的任务
——《批评家的任务》与特里·伊格尔顿文学批评理论的发展轨迹*
谁是“颠倒了的本质主义者”?——新世纪特里·伊格尔顿本质主义立场发微
米开朗基罗.博纳罗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