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流族群与少数族群的权利之辨:论加拿大黑人、社会团体与多元文化主义
2011-04-12安顿阿拉哈
[加]安顿·L·阿拉哈
全球一体化时代,人权问题日益成为一个突出的中心问题。任何关于权利的讨论都是在诠释权利的意义,即拥有什么权利,谁能使用这些权利,谁不能使用这些权利。玛丽·安·格莱顿 (Mary Ann Gledndon)提出“权利对话”观念[1],甚至把“权利对话”等同于“个人主义”。这种权利对话成为了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一种标志,即把个人权利视为神圣不可侵犯,且无需承担任何社会责任[2]。吉·贝斯克·埃施坦(Jean Bethke Elshtain)则认为使用权利的个人把个人欲望变成个人权利,并且用政治正确性来作为个人权利的坚实后盾[3]。
上述主要关涉“民主”的讨论,“民主”被理解为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是社会的核心价值。另有看法认为:良好的社会中,公民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地提升或不提升自己,这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努力。社会不平等不是结构不合理和阶级差别造成的,而是个人造成的。因此,目的很明确,阶级特权受保护,穷人接受自己的贫困,由此整个社会秩序得到稳固[4]。
从加拿大现状来看,身处追逐利润的资本主义经济下,获得利润的重要方式是使用廉价劳动力。低薪工作是社会运行的重要部分,必须有人去做[5]。因此往往是移民、妇女从事社会最底层的工作。但一旦在劳工平等事项中加入种族维度,整个统治与剥削意识就明显加强了。对黑人和有色人种的偏见与歧视在西方社会依旧存在。他们被社会阶层边缘化,受经济压迫和利用。这些是有文字记载的社会现象。
二、加拿大的黑人
据加拿大2001年最新人口统计,在3 400万总人口中,黑人占2.5%,主要分布在安大略省、魁北克省和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尤其是在多伦多、蒙特利尔和温哥华等大城市。在加拿大被定义为“黑人”的大部分黑人是在20世纪70年代时候移民的。在那个时代,加拿大移民法律发生了改变,变得更为宽松。移民法律以前只欢迎指定的国家,如北欧、西欧,不欢迎的国家如中国、印度、非洲及加勒比海国家[6]。正如奥古斯·马克拉仁(Angus Mclaren)指出的,英裔加拿大人认为白种盎格鲁-撒克森人更高人一等,他们在加拿大更受欢迎[7]。这种前提建构了这样一种机制:随北欧与西欧之后而来的英美白种或浅色人种更受欢迎[7](P47)。来自欧洲中部和南部的移民则被列为不受欢迎之列,同时,来自亚洲、非洲被认为是有色人种的移民则被明确表示不受欢迎。[8]①
黑人和有色人种在历史上被严重边缘化和被剥削。在社会生活环境中,他们被歧视并受偏待。由于经济压力,他们做别人不愿做的工作,马克思·韦伯(Max Weber)“饥饿鞭策”概念最恰当地解释了这些人由于“经济压力,迫使他们在市场上出卖劳动力”。[9]这个阶层的成员被描述为 “这些工人虽是自愿但实际是迫于生活的压力,承担的工作薪水极低,福利很少,并且几乎没有晋升的机会”[9](P142)。
以上是20世纪中期的状况。到了20世纪下半叶,随着全球化的深入人心,加拿大也在发生着变化,如贸易集团及跨国公司的建立、政治条款的全球化;国际移民、战争、人口迁移、族群净化及寻根和身份认定。欧盟的成立意味着欧洲人不再热衷于涌向加拿大,加拿大则转向吸引发展中国家如非洲、亚洲、中东、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等新移民,来做本国人不愿做的低薪水、低地位的工作。少数族裔与主流族群的关系以及少数族群权利的需求成为了突出问题。
为了解决问题,加拿大政府尝试采用多元文化主义政策。这个政策意味着将鼓励加拿大民族间融合和文化多样化。但这项政府策略很难改变长期存在的偏见。这些偏见来自于媒体的刻板形象、流行神话和仇外情绪,导致个人和文化的不安全感。因此,即使多元文化政策成为法律已经40年了,黑人和相当一部分的少数族裔,依旧不能享有平等的权利。尽管他们才华横溢,但在教育界、金融界、公司董事会甚至是传媒界的高层,他们不能代表政府说话[10]。由此产生的结果是加拿大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但它的文化是单一的而不是多元的。
大部分少数族群认为多元文化主义策略是失败的。他们认为政府只是口头承认种族和民族差异,庆祝民族节日和流行文化,不过是把少数族裔异域风情化,而很少对少数族裔的成就做出象征性的肯定。文化包括经济和政治价值、宗教信仰和家庭责任。这些主要社会制度反应了主流族群最大限度的反渗透策略。也可以说,在一些领域如商业、教育、雇佣、住房和金融界等,只有占主导地位的盎格鲁标准是有价值和合法的[11]。但也有声音反对主流文化,认为就业和其他形式的法定权益与多元文化主义是同义的,这种意见冲击了传统的白人及盎格鲁主流文化的特权。他们认为多元文化主义是一种反对歧视的方式并且支持性别平等计划,他们反对用任人唯贤、民主及平等的口号来进行种族配额分配。
三、多元文化主义与同化政策
在加拿大,黑人及其他族群面临种族歧视,多元文化主义是作为一种反种族歧视的手段,主张少数族群采取战略性退步,拒绝接受融入主流族群,回归少数族群的原有文化和价值体系。这种战略就是所谓的协调计划,追求独立机构和并联机构的发展,如小企业、教堂、社区中心和特殊学校。加拿大政府意识到种族的多样化,采用各种方法实施和发展多元文化主义政策,以便把种族歧视和种族冲突降到最低点,试图解决由于长期的种族和民族原因而出现的社会、经济和劳动力分层问题。公众参与多样文化,产生了一种政治接受的氛围。这在少数族群个体看来,意味着打破文化异化、文化排他甚至文化否定。
多元文化主义不仅使少数族裔群体受益,据调查,鼓励多元文化和民族多样性有利于社会统治。这种策略便于转移公民注意力,不再过于关注不平等问题;有利于企业商业的发展;肯定加拿大是一个开放的、海纳百川和包容各种文化的国家,引导加拿大人反对种族主义。多元文化主义作为一种反种族主义的方式,旨在为少数族裔提供三点功效:(1)提高少数族裔的自尊,为社会和社会机制培养良好的倾向性;(2)增进不同文化间的沟通和理解,减少压力,降低冲突的可能性;(3)确保先前及之后移民来的少数族裔的平等权利。多元文化主义和协调策略的关键难点在于完善原有的统治体制和结构。政策的倡议者实质是改革家,他们认为少数族群的基本法律方面需要修改和完善。这种理想的方式是正确的。
如果说多元文化主义提倡的协调策略是对制度化的种族主义和排外主义的反应,那么同化则是出于另一种考虑。同化是指多元文化主义的协调策略由一种短期方法导向长期目标,走向最终的同化。对外表特征明显的少数族裔及受种族偏见和歧视的受害者来说,上述的政策是最有吸引力的。这意味着新移民渴望尽快地融入这个国家的社会和文化。这些初来乍到的移民通过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融入到主流社会,尽可能把今后会遇到的问题最小化。因此,同化是抵抗种族主义的一种非常有效的方法,它通过受主体社会偏见的群体接受主体社会来实现。但问题是,同化是为谁服务?如何进行?在哪进行?如上所述,外表与主流人群相似的少数族裔移民融入主流社会的时间会较短,而外表与主流人群很不一样的少数族裔在融入主流社会的问题上会面临很大的挑战。
同化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文化同化,指少群族群逐渐具备主流族群的特征,包括语言、音乐、食物、饮食习惯、政治等方面;其次是结构同化,指新的少数族群积极参与主流族群的次要经济和政治机构,如娱乐场所、公共交通、零售市场、政治会集及工作场所;最后是生物同化,不同群体间建立友谊和亲密的关系,如联姻通婚。
同化政策是通过少数族裔群体接受主流族群的文化和价值观,从而融入主流族群。在当代加拿大社会,同化对以下几类人广开其门:与主流社会最接近的人;反对多元文化政策的人;努力融入主体文化和社会的人。这几类人不承认种族主义的存在。多元文化主义和同化有共同的基本特点:两者都不承认种族主义是资本主义体制带来的特点。因此,他们是保守改革家,不想通过改变资本主义体制来消除种族主义,而事实上,正是资本主义体制孕育了种族主义。不追溯根本原因,只对表面问题的修修补补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种族主义这个社会问题的。
四、社会与经济的合并
在加拿大,多元文化协调与文化同化的冲突在实践中最能反映黑人社会团体的焦点问题。在审视众多自我认同为加拿大“黑人”的人时,首先要注意他们与主流群体绝不是同质的,因此要细心地归纳出他们与主流群体的异同点。这些黑人移民来自非洲、加勒比、美国及世界其他地方。当我们在考察同一群体后代的代际区别时,他们除了肤色上不同,还体现为民族血统的不纯正性,例如第一代、第二代与第三代牙买加裔加拿大人,问题变得很复杂。
流散研究认为民族团结与社区凝聚很有必要。但在任何有黑人的流散团体中,由于阶级和经济背景的不同,并不是所有加拿大黑人都把自己看成是黑人团体中的一员或有黑人情怀。我认为流散是阶级现象,是工人阶级或低层阶级团体。他们是黑人团体组织的组成部分,密切关注最新社会和政治事件,紧密团结在一起维护和争取黑人利益。这些人有组织性地与流散联系在一起,他们对民族学校的需求和对黑人青年的种族资料的监管所进行的争论比生活在郊区的中产阶级黑人要热烈得多。这也意味着承认学校依然存在着种族主义和种族歧视。在资本主义体系中,种族主义把工人阶级区分开来。资本主义使黑人工人、黑人学生与白人工人、白人学生相互较量;男人与女人相互较量;法语与英语较量;天主教与新教较量;但掩盖了真正的敌人——经济体制本身。工人阶级内部进行斗争并把种族、民族劣等的非法条款合法化,而不是与资本主义斗争[12]。流散团体是形成并展开社会资金网络的一个重要方式。当流散团体变得制度健全时[13],他们会发展自己的民族商店、民族教堂、民族报纸等,而民族报纸会提供包括工作、学校、保姆和公寓等大量信息。流散团体成为“远离家乡人的家园”,并给属于这个团体的成员安全感,因为他们在主流社会中受到排斥。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团体的人努力创建文化“家园”,并且提倡相似的食物、口音、音乐、舞蹈、服装风格以及相似的风俗习惯和价值观的原因。
在加拿大,黑人工人阶级不能像受过较好教育的中层黑人阶级那样拥有较多文化资本并很容易与主流社会融合,他们寻找与自己相似背景的老乡,从中得到力量和肯定。但流散团体是有风险的,因为那将把自己隔离在主流文化之外,被社会排斥或受人身威胁。对于在白人权利结构中遭受种族主义的人来说,黑人团体毋庸置疑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因此,理查德娜·伍德(Richardine Woodall)认为加拿大的加勒比团体等同于某些地方的“黑人流散”[14],指出“在加拿大的黑人团体中存在两种社会阶层即中产阶级和低层阶级。这与文化身份和社会阶层直接相关。中产阶级相对与底层阶级来说,更容易融入加拿大主体文化。因此,对黑人中产阶级来说,种族和‘回家’意识组成的文化身份很容易消除。”[14](P121-122)
五、差异性的合并
上述讨论的是加拿大黑人的身份和归属问题。从社会学角度则强调,黑人在加拿大经济和社会中“差异性的合并”,这种差异性合并可采取两种方式中的一种:同化或协调。雷蒙德·伯瑞顿(Raymond Breton)认为,“较大社会的合并需要很多方面的参与,包括体制、社会结构、社会文化活动,最重要的是经济和政治体制的公平福利与合理分配”[13](P7)。差异性合并指出,有几方面的因素决定着移民团体同化或被协调进新社会的样式和速度。
如前所述,“同化”是指一个人通过社会、文化、政治和身体的融合,逐渐消除文化差异,从而与主流文化中的成员保持一致性。可以想像,对身体和外貌与主流人群接近的群体来说,他们更容易融入主流文化,他们的第二代或第三代由于语言和口音完全与主流人群一样,因此他们的融合更是毫无痕迹的。另一方面,对这些外型与主流人群不一样的群体来说,他们想被同化的挑战要大很多,他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达到。对他们来说,协调策略是最终被同化的较好垫脚石。
协调作为一项短期策略,帮助初来乍到的移民团体不用消除自己本国的文化特点就能找到 “家园”。因此“文化融合”不同于“同化”,它需要不同的政策支持。在加拿大,黑人流散群体就是这方面一个很好的例子。流散群体经常尽可能地发展与主流群体并行的体制,如建立民族社区、民族饭店、民族理发店;有些人专门提供有社区意识的房地产服务;为黑人群体提供特殊咨询;黑人可以进入的教堂;黑人的民族企业;发展“关注黑人”的学校。通过多元文化协调的文化融合旨在让少数族裔群体保持自己的文化而不是被主流文化同化或混合。
另一个明显阻碍加拿大黑人完全接受并融入加拿大主流族群的因素就是种族主义。如前所述,加拿大黑人正在与社会偏见、歧视和民族主义做斗争。弗兰西斯·亨利(Frances Henry)毫不避讳地指出,“种族主义是这个群体遭遇的最严重的问题”[15],在直接谈到加勒比黑人的境况时,她补充说:“加勒比裔黑人在就业、住房和其他方面正遭受着种族歧视。”[15](P15)由于种族主义的广泛存在,底层阶级更是难免其害。因此,这些阶层需要流散群体联合起来提倡“多元文化协调”而不是被“同化”。
六、以黑人为主的学校
建立一个以非洲人为主或黑人学校的教育体系这一想法来自加拿大多伦多的一位种族主义者。这种设想对黑人不公平,因为这类学校把黑人小孩作为未来廉价劳动力的后备军,并教育黑人小孩从意识上接受将来他们所要面临的低薪工作。有人认为这种方法很有必要,她在参加这类学校的成立公开会议上提出:“坦白地讲,有些种族主义者认为黑人小孩愚蠢、懒惰和没有纪律性。很明显有些黑人小孩正在忍受着意识上的痛苦,如疏远、前途渺茫、无价值和绝望。”当然,她接着说,还有一些人提出对比性的观点,指出:“亚洲小孩和白人小孩在适应过程中不需要像黑人小孩那样与意识上的压迫做斗争。种族主义者会找合适的理由支持他们自己的做法,其实那些做法对黑人青年很有害。在多伦多存在种族等级,与亚洲人相比,黑人在种族阶层中被加拿大媒体和社会妖魔化。而加拿大报纸的编辑、主编和总编是白人和亚洲人。”[16]
据不乐观统计,黑人青年中有超过50%的人辍学,尤其是男孩。不仅如此,学校里几乎没有黑人老师、黑人校长、黑人副校长或黑人教导员等。与此相对应的是,为黑人学生设置这样一个标准学校:讲授非洲历史、非裔英雄、非裔作家、诗人、科学家以及在体育、科学及政治领域中,非洲人取得的成就。用这些方法使黑人学生感到身为黑裔小孩而自豪。这类学校是高中学校,主要由黑人担任老师,为黑人学生服务,围绕着黑人历史和文化设计学校课程。但问题是错误加错误就等于正确吗?如果因为以欧洲文化为中心的课程不合理,安排以非洲文化为中心的课程就是很好的补充吗?
多伦多黑人社区重要发言人乔治·德伊(George Dei)认为,黑人学校能终止“年青黑人在学校的意识错位问题”,并且减少高辍学的现象。种族主义在学校很猖獗,德伊认为,由于对黑人学生的歧视和资本主义家需要源源不断的廉价劳动力导致了黑人青年的不好行为。他支持黑人学校的成立,并认为:“黑人学校挑战了传统的教育环境,强调责任的原则性、相互依存性、对长者尊重、透明度和问责制。学校以学生自己的文化、历史、个人位置和身份为中心。”[17]这段话的言外之意是黑人学生在现存多伦多学校系统中不能在课程中找到他们自己的文化、历史、个人位置或身份等,他们被贬低或完全被忽略。“黑人学校里面不设等级结构,大家遵守共同的原则。在与黑人生活相关的所有部分中,学校注重学生的各个方面,包括社会的、身体的、精神上的和学术方面的发展。为了解决学校与社会脱节的问题,学校要求家庭与工厂配合教育,学校提供对知识理解的新的有创意的方法,然后鼓励学生用这些方法为社会做积极的改变”[18]。
黑人学校带有感情色彩,但我们知道,这种讨论隐藏着理性话语。我认为种族的情感反应为民族企业的发源提供了条件[19]。这种情感肯定了黑人受种族主义者的压迫,种族主义者根据黑人的外型和国籍把他们视为附属阶级,边缘化并利用他们。因此,有人在讨论黑人学校的公开会议上提出:“…多伦多地区学校董事会曾一度作为种族主义分子反对多伦多黑人群体。事实是种族主义老师、种族主义条例,并有一系列的种族主义系统隔离黑人小孩。老师对黑人怀有种族主义偏见和歧视。他们真正的错误在于他们漠视黑人群体的内心想法。为什么黑人小孩一定要读莎士比亚的作品?谁在乎莎士比亚啊?”[16]支持独立办学的观点则认为“非洲中心学校”由黑人老师组成,并且书中的榜样有利于鼓励黑人年青人成功。“课程需指明黑人的文化和历史从未被肯定过”[20]。
的确,当多伦多区域学校董事会赞同黑人学校时,很多家长感到欢欣鼓舞。有位母亲评论到:“黑人学生需要适合自己的课程和老师”[21]。有相似想法的其他家长认为:“这不是种族隔离。这是关系到个人决定问题。只有那样,学生能自由选择学习的时间和有自己的想法”,有的家长认为“年青人学习不同的领域并且需要有选择机会”[22]。针对这种情况,一位愤怒的家长则补充说:“只有当老师反对种族主义时,他们才真正关心黑人小孩。我疑惑的是关于该死的隔离讨论是怎么来的?术语‘隔离’是个有争议的词。难道在反对黑人的多伦多教育体系中,黑人小孩不需要被隔离出来吗?为什么在多伦多,黑人老师的数量如此不平衡?”[16]
反对成立黑人中心或非洲中心学校的人大多认为这类学校会引起上述所说的隔离。美国在56年前取消了学校隔离制度并宣告“分开但平等”理念的失败。反对者坚持认为教育中的种族隔离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但这种说法不明确。学校受托管理委员会已经意识到,在多伦多,年满16岁的学生需要修满16个学分,但一半的黑人学生不能达到②。他直言不讳地说:“我在一个非常多元文化的环境中长大,而且我认为年青人了解其他文化很重要。但是,我发现在这个体系中很多时候是失败的。肯定是某些环节出错了。”[23]有位母亲认为“不同种族的学生应该在一块学习,这样才会有利于老师组织学生。”[21]
种族主义的存在不可否认,我认为白人种族主义不能被黑人种族主义消除[24],因为不是所有的黑人在社会阶层享有相同或平等的权利,也不享有相同的经济和政治利益。各地来的黑人有不同的背景,但组成了加拿大的工人阶层,因此,这个工人阶层需要联合起来改变现存的社会制度。建立在需求而不是贪婪基础上的社会主义社会需要所有种族、民族和不同性别的人的参与。黑人的解放斗争与整个工人阶层的解放斗争息息相关[18]。
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的黑人比工人阶层和贫穷的黑人拥有更好的社会、教育及就业资源。这种现象也需要解决。因此,黑人需要与其他民族和同一阶层的人站在同一战线,与种族主义、贫穷、边缘化做斗争,而不是跟着感觉走,一味地追求最原始的、异想天开的、同质的种族群体。
七、结 语
因为弱势劳动力能接受低薪水并对工作环境要求不高,从而为企业带来高利润,因此对这种劳动力阶层的需求很有必要。而且这类劳动力阶层没有权利,流动性很强,在经济不景气时可以随时解雇。加拿大的黑人群体是主要承担平常人不愿意接受的低薪水工作的人[25]。因此,黑人学校的创建可以看成是黑人群体反抗社会资本运行不公平的方式。
社区或流散的黑人因为处在加拿大经济和社会主流之外,他们寻求并行发展的社会机构,如黑人学校,联合黑人来防御性地保存自己的文化价值和信仰。种族主义和社会沙文主义主张 “你属于这个社会,但你得清楚自己的位置”。加拿大的资本主义结构中的主要体制和广泛宣传的自由主义及个人主义(不包括宗教)试图在劝说少数族裔黑人,认为加拿大人处在一个自由开放、流动性强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需要努力工作和运气。这种理念已经发展成文化霸权。很多流散黑人在生活中视自己为 “第二种类”,愿意接受他们的生活处境。但总有些人进行抵制,并设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以获得潜在的社会分解资本。因此“种族”理念对资本主义社会很有利。当受压迫阶层认为种族的概念是存在的,他们从种族意识出发考虑问题,工人阶层通过种族阵线淡化自己的阶层,从而使工人阶层失声。这样,社会更容易控制。
科学告诉我们,从生理方面来说,智力、道德、遵守法律程度的区别与种族无关,因此清楚地获知“把不好行为的原因归咎于种族,这种说法是很危险的”[18]。确实,贫穷的原因不是生理原因,而是社会原因。所有不同民族、国家、语言、宗教的人中都有一部分人贫穷。评论家分析黑人群体的高辍学情况时说到:这些辍学的黑人学生仅有的共同点是贫穷,这与其他种族的工人阶层的年青人是一样的。因此,只有承认了“在教育课程中,黑人历史和文化没有正确地体现”时,然后去填充缺失这部分内容的课程,而不是建立一个与之平行的机构来填补空白。我们教育体系中缺少的是历史中关于受压迫阶层的斗争、胜利和成就。这种教育仅从种族和阶层的民族多样性受益。教育不需要建立在种族基础上,而是阶层基础上[18]。
(江玉梅译)注:
①20世纪20年代,加拿大移民法律中记载了受欢迎的移民国家,包括英国、挪威、瑞典、丹麦、芬兰、德国、瑞士、荷兰、比利时和法国。东欧不受欢迎的移民国家包括:奥地利、匈牙利、波兰、罗马尼亚、立陶宛、爱沙尼亚、拉脱维亚、保加利亚、南斯拉夫和捷克斯洛伐克。南部欧洲国家中不包括意大利和葡萄牙。
② 根据多伦多区域学校董事会数字显示,在公立学校,一半以上的男性黑人青年到了10年级不能拿到所要求达到的16个学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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