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执着的学习者

● 谢兆水

做执着的学习者

● 谢兆水

在尝试与失败中学习

1991年，不满十八岁的我从济南历城师范学校毕业后，来到了济南历城区洪家楼第二小学任教，成为一名小学数学教师。为不辜负留给大多数人的“聪明、好学”的第一印象，我始终不肯在学业上饶过自己。虽然中师毕业在当时的历史语境下，担任小学教学工作被认为是合格的，然而，我坚持认为“一个中师生，就其学养来说无论是知识层次还是理论结构都有严重缺陷。”凭着学习的韧劲儿，我在工作之余参加了全国自学考试。或许是感到了自己的数学教学语言的单调与乏味，我报考了山东师范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第一次报名因为年轻气盛，一口气报了3门课，发下成绩却发现只合格了1门。兜头泼下的冷水让我清醒了不少，学习尤其是自学还是要讲究学习方法的!我及时调整学习策略并逐步总结了一些诸如“精化文本”、“强记要点”、“熟读成诵”等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虽然有了一些小的学习窍门，但苦功还是要下的，从1992年春天到1998年冬天，我把绝大多数闲暇时间都用在了专科和本科的学习上，合格的成绩单越积越多。对我而言，自学中最令我头疼的课就是英语。因为我在中师学习时不学英语，底子也就是初中的英语水平，已放下多年，而且要达到大学四级水平，通过的难度可想而知。有段时间，真的是着了魔似的苦学英语。还好，苦心人天不负，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加补考一次的经历总算过了关，67分竟然也不是考的最差的一门。但是速成的东西并不可靠，虽然我的本科段平均成绩超过了70分，也有资格竞争学士学位，但既是聋子又是哑巴的英语把我挡在了全国英语考试的及格线外，最终没有获得学士学位，成为永远的遗憾。现在回忆那段学习经历，已经没有苦和怨，而是只剩下温馨与温暖。在那些不眠的冬夜，在没有暖气的小屋，在同事们回家度假的假期，双手冻了是另一种乐趣，肚子饿了有另一种充盈，圈子小了有另一种厚实，日子久了也就达到了另一种境界。为了赶抄学习笔记，我曾有过一天给钢笔充两次墨水的经历。多年的自学经历，也磨练了我坐得住、学得进的学习品格。

学习的目的在于改进自己的工作。有段时间，我十分迷恋把学习到的一些零散的理论尝试应用到自己的实际教学中，如20世纪90年代有广泛影响的“愉快教育”等。但总是因为把握不住精髓而无法给实际教学带来质的影响。必须承认，我在数学教学的路上开窍较晚，大概在工作6年时才掌握了一点儿小学数学教学的特质。那时本校内的教研活动不是很多，区级优质课评选3年才组织1次，不像现在的年轻教师有那么多用不完的机会。在洪楼第二小学工作时，有一年济南市教研室组织了一次对学校的集体视导活动，需要从本校7-8名数学教师中推荐2位请专家指导。能够得到市一级专家的指导是一种荣誉更是一个挑战，我十分看重这样的锻炼机会。学校里当时年轻又有较高水平的教师并不少，虽然我做了较充分的准备，但因我那时还从未上过区级的公开课，学校领导怕我撑不起这种场面而指派了别的老师。我一度十分失落，自己的数学课何时才会得到别人的认同呢?数学课的超越短期内似乎无法实现，我把更多精力放在了数学优秀生的辅导上。当时，全区每年都组织小学生数学竞赛，我辅导的学生竞赛成绩逐年提高，1992年我就获得了区优秀辅导教师称号，这大概是我从教以来的第一个荣誉。1997年我担任班主任的班级共40多名学生中，毕业时有4人考进全市尖子学生报名参加的市外国语学校招生考试前92名，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有做一名让学生喜欢的数学教师的梦想，而我认为数学教师的最大魅力应来自课堂!打造快乐课堂、智慧课堂就成为我的追求。这种追求因挫折而坚韧，这种追求因成功而绽放!我尝试着把辅导优秀生的一些经验移植到我的日常课堂中，随着日积月累地努力，我的课堂教学也有了较大的改进。1997年11月，我执教的《比的意义和性质》在区小学数学青年教师课堂教学评优活动中获得一等奖，这是在我全部的证书中关于课堂教学的第一张证书。在不断地尝试与失败中，我进入了一个相对较快的发展期，我的教学也逐步获得了更多人的认同。1998年3月，我执教的《3的倍数特征》被评为市优质课一等奖。1998年9月，我参加了济南市教学能手的评选，凭借《长、正方体的认识》的新颖设计思路，获小学数学组说课第一名，被评为市百佳教学能手，一篇介绍自己的短文也发到了《济南日报》上。随着更多的成功体验，发展的道路好像顺畅起来，2000年我被评为了区十大青年标兵。2003年11月，出现了一次大的转折，使我瞬间跌入低谷。当时我代表济南市参加省教学能手的评选，应该说我们3个选手通过市里的说课等层层选拔已经很不容易，但到决赛时，提前半天抽签准备的新机制弄得我很不适应，上课时我更是特别紧张，水平没有很好的发挥出来而最终名落孙山。陪同指导的市、区教研室的领导并没有责怪我，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走不出失败的阴影。这次失败的经历成为重新审视自我的新的契机，在那之前，我从未在超过百人的会场上出现过，缺少大赛经验、心理素质不过硬、视野狭窄成为致命短板。跌倒并不可怕，我庆幸自己有不服输的性格，我也会劝慰自己：学会向失败学习是一种生活的哲学与智慧，也是学习的重要路径之一。我在这次失败后，又多次执教《稍复杂的分数乘法》这一内容，虽已无法挽回，但我要证明自己可以上好这节课。对一个教师而言，教学就是遗憾的艺术，失败像是难免的事，对待错误的态度反而更加重要，从他人和自己的错误中学习恰恰是教师快速成长的智慧法宝。

在这一时期，我有幸得到了邱学华、刘德武等大家的指点，深度的把握、智慧的呈现、精妙的细节处理、民主和谐的氛围等都让我折服。我不断汲取别人之长并试着总结自己的教学特点，快乐、深刻、高效、开阔四个关键词成为我不断尝试的要点，也逐渐获得了更多人的认可。2006年7月，再次通过市里的选拔，闷热的列车把我带到烟台鲁东大学参加省特级教师的评选。我更加珍视这个机会，准备得也更加充分，几乎完成了四至六年级每一课时的说课设计，每节课都找到了至少1个的创新支点。这样的努力有了回报，2006年9月，在我33岁生日即将到来时，被评为山东省特级教师。说真心话，我特别感谢那些失败的尝试，更感谢在那些失败的尝试中给我温暖的引领者。

虽然我自2007年以来，已先后在北京、湖北、河北等省以及青岛、烟台、东营等市提供示范课，但我清楚自己课堂的弱点，缺少底蕴、缺乏理论指导已成为进一步提高的瓶颈。我深深地知道，科学地尝试才是成功尝试的捷径，也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课堂因教育科学理论的短缺所带来的缺陷。在给自己放了近10年的学历假期之后，我在2007年秋天参加了全国在职研究生入学考试。入学考试的拦路虎还是英语，在备考的那段时间，我的口袋里、床头边等到处是英语复习资料。幸运的是，我在2008年暑假成为山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院的一名在职硕士研究生，圆了我一个接受大学研究生教育的梦。又是几个暑去冬来，2010年12月，在经历了撰写毕业论文的痛苦折磨后，我顺利毕业。山东师范大学的教授们以敏锐的洞察力、渊博的知识、严谨的治学态度、精益求精的工作作风精彩诠释了大学的精神和教育的真谛，前沿的教育教学理论、科学的学习方法指导与科研的写作范式是大学研究生教育留给我的最珍贵的财富。

在探索与研究中学习

我曾是一名最普通的小学数学教师。在观察学生数学学习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很多老师都已司空见惯、熟视无睹的小学生不喜欢做作业的现象和问题。“星期一现象”令老师们困惑不已：不管上个周五下午布置了多少作业，周一上交的作业质量总是一周当中最差的。布置多了，完成不好有时还可以理解；布置一点点儿，为什么也完成不好呢？有时，在周五下午放学时从某些班里会传出不可思议的欢呼声。一问才知，老师没有布置作业。多么可悲的现实!作业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针对这些现象，我组织了对四年级和六年级学生的作业方面的问卷调查。通过问卷分析，我发现“星期一现象”的根源就在于作业没有吸引力，引不起孩子的兴趣。孩子们在问卷中也表达了自己关于作业的一些真实想法：作业再丰富些；不重要的科目不要布置作业；作业应有新意；作业应再有趣些；作业应少些，尤其是作文作业要少些；应多布置活动性、实践性、体验性和展示特长类的作业；建议教师及时批改作业；少些背诵类的作业等等。学生的有些意见正切中传统作业弊端，从孩子们真诚的表达中也能发现作业设计与实践方面的欠缺。

孩子们写作业苦，老师们批改作业就苦，这其中呈现一个浅显的因果关系。孩子们对厌倦的东西无法集中精力，自然错误百出，纵然老师们追着屁股讨要作业，也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结果造成恶性循环。作业作为教学的常规，根本未受到应有的重视。作业效益与质量低下与学生无关，其主要责任在于教师。于是，我对学生的作业设计与实践问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从改变自己的教学行为入手来思考问题解决的路径。2001年10月，我以“开放性作业设计与实践研究”为题，申报立项为济南市“十五”规划教育科研重点课题。通过系统的探索与研究，我结合区内资源的搜集整理，提出了“最近发展区作业”的提法，设计并实践了问一问、画一画、制一制、玩一玩等新的作业方式，努力为每一个孩子创设最适合的作业发展空间，让儿童更多生活在游戏、童话、音乐、图画、幻想、创造的世界里。在设计作业时，我鼓励学生用质疑的态度、审视的眼光、批判的思维去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而问题正是一条生成智慧的导火线，一旦点燃将会迸发耀眼的智慧火光。我认为：有多少问题，就有多少创新的可能，善于发现问题是每一位学生走向创新坦途和成为创新人才的最重要基础。关于“正五边形地面砖”的问题，同学们自发在课下组成了研究小组，做了大量的卡片等辅助工具进行模拟操作，在我的指导下，得出了结论：正方形(或正方形、长方形组合使用)、正六边形和正三角形地面砖在组合中正好可以拼成360度周角，而正五边形内角和为540度，每角度数为108度，无论怎样拼组都有剩余或空缺，虽然该种图形也很漂亮，但是不适宜使用。学习《三角形内角和》一节时，我引导学生通过测量、折叠拼组、剪裁组合等不同方法，得出结论：三角形的内角和为180度。在课后有个学生提出新的问题：“三角形有内角，是不是也该有外角呢?”我给他解释了一下外角。过了几天，他跑来说：“我和几个伙伴研究了外角，发现三角形的外角和也是一个固定的度数，这个固定的度数是360度。”他又简单地说明了研究的过程。又过了几天，他竟然又跑来，问：“既然三角形既有内角和又有外角和，那么四边形、五边形等等多边形是不是也应该既有内角和又有外角和呢？”我鼓励他继续进行研究，他最后也获得了正确的结论。通过创新作业的设计与实践，学生的问题意识明显提高了。

我还设计了游戏类的作业，让学生在游戏中感悟智慧。我请学生利用“循环”设计游戏，在自己的左手（或右手）手指上按照“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无名指、中指、食指、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的顺序标“1、2、3、4、5、6、7、8、9……”等。先探索其中的规律，再进行“报数——说该数在哪一指”上的游戏。通过探究会发现：大拇指上标的数的规律最为简便，都是8的倍数多1的数。我们对九宫格设计了更多样的游戏，可以用任意9个相邻的数（能够形成等差数列）玩填数游戏，使横、竖、斜每一行的三个数之和都相等；可以利用九宫格图中的任意一个数求倒数、判断某数是否是质数(或合数)、以某一个数为分子或者分母说真分数或者假分数等；用图中的任意两个数可以组成分数 (并转化为小数和百分数等)、写比(化简比或求比值)、或者判断一个是否是另一个的约数(或倍数)以及两个数是否是互质数、求最大公约数，(或最小公倍数)；可以利用九宫格图数出其中所有的正方形、长方形等；还可以利用九宫格图认识和练习一笔画等。还可以利用其他的学具配合九宫格设计出更多好玩的游戏：如借用一个正方体(每一个面上都标上数)，配合玩上面提到的诸如说分数、写比、简单计算等。游戏式作业的设计与实践使学生的游戏活动也充满了智力成分。画一画也是学生喜欢的作业形式，在学习《比例尺》后，我请学生按照适当的比例尺绘制自己房间或者自己学校的平面图。在学习《轴对称图形》后，请学生用轴对称知识为自己设计一件春节时的新衣，并请学生调查不同国家的国旗，绘制几幅是轴对称图形的国旗图案等。我作业创新设计与实践学习研究的一个最大的感受就是：孩子的潜力无限!关键是教师要相信孩子，给孩子机会!

经过几年的研究，我形成了自己对小学生数学作业的较为深刻的认识：作业应成为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重要载体；成为培养学生收集处理信息的能力、创造新信息的能力、获取新知识的能力、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团结协作和社会活动能力的重要途径，作业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制约着学习方式的形成。作业应充满活力和乐趣，作业能给师生带来成功与惊喜。优秀的作业设计中蕴含着正确的教育观念、科学的教育策略、健康价值情趣和孩子的良好学习习惯。优秀的作业设计肯定会给家长极大的启发与影响，引领家长理解学校的目标与目的、顺应学习的方式与方向、感悟教育的规律与规则、体验孩子的成长与成功。作业的设计与实践在夯实基础、培养习惯、激发兴趣以及形成健康人格等众多方面都具有不可替代的重大价值。作业应该可以像浙江大学刘徽博士所描述的美国作业一样，成为令人着迷的游戏！2004年12月，我主持的课题顺利通过专家鉴定。

《礼记·学记》中指出：“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学习其实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无事不在的。在探索与研究中学习可以获得独特的发现与创意，在尝试与失败中学习更可感悟暂时失意者的孤寂与奋起！

虽然已年近不惑，但教职与人生这样话题平时还是不敢讨论的。当2011年的年历翻开，我从教20周年的日子便一天天的近了。怀着深深地感激回望自己走过的路，有幸运、有忐忑，更有期待。学习奠基成长，学习引领成长，学习助推成长，学习见证成长！

谢兆水/济南市历城区教研室副主任，山东省特级教师

（责任编辑：黄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