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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与《德伯家的苔丝》的悲剧美学观比较

2011-03-31方国莲

关键词:哈代苔丝翠翠

方国莲

(台州学院 外国语学院,浙江 临海 317000)

《边城》与《德伯家的苔丝》的悲剧美学观比较

方国莲

(台州学院 外国语学院,浙江 临海 317000)

《边城》和《德伯家的苔丝》以其各具特色的绘画之美、音乐之美以及天人合一的和谐境界,带读者走进了美丽的湘西世界和威塞克斯世界,而最终这些美丽却一步步走向毁灭,于是便成就了令人心碎的悲剧。在美的毁灭的背后,寄予了两位作家各自不同的悲剧美学观。

边城;苔丝;悲剧美学观

一、一样的美丽

沈从文和哈代都是自然之子,毕生钟情于大自然,不约而同地把自然之美熔铸在小说里,渗透到人物中,使自然成为了小说不可或缺的有机成份。在他们的笔下跳跃的不单是文字,更是一幅幅图画、一曲曲音乐,而生长在其中的翠翠和苔丝也充满了天人合一的自然、纯粹之美。

(一)绘画之美

两部作品都着力描绘了故事发生地的自然美景,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幅幅优美的画卷。湘西世界淡雅秀丽,而威赛克斯则是一幅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边城》中的湘西世界,如一幅幅清丽、透明的水粉山水画,不媚不俗,恰到好处。触目青山,小桥流水,屋舍衣食,无不入画。单看那街边小饭馆的门前:“案上常有煎得焦黄的鲤鱼豆腐,身上装饰了红辣椒丝,卧在浅口钵头里,钵旁大竹筒中插着大把朱红筷子……”一切皆美得炫目,犹如梦境。

《德伯家的苔丝》(下文简称《苔丝》)中的威塞克斯则更多的是一幅幅色彩凝重却不乏空灵的油画。无论是在阳光下,还是在暴雨中,埃敦荒原都用它坦荡的胸怀迎接纵横的山谷给它带来的丰富的变化。苔丝成长的布营谷是“一片土壤肥沃,山峦屏障的村野的地方”,那里“一行行纵横交错的树篱,都好像是张用深绿色的线织成的网,伸展在浅绿色的草地上”。

(二)音乐之美

两部作品中都回响着音乐韵律之美。四季的交替、自然的节奏以及小说中描写的山歌、民歌、民谣,给小说带来了一种淳朴的音乐美。

在《边城》中,翠翠的命运与音乐有着不解之缘。她的母亲因为美丽的歌声而坠入情网;翠翠的成长则离不开爷爷的歌声与笛声;而她那朦胧的爱梦则在傩送的动听的歌声中浮起;同时,歌声直接宣泄了翠翠自身丰富而又无处可诉的情感。可以说,没有这些美妙的音乐,翠翠的生命将因此而枯竭。

在《苔丝》中,音乐更是无处不在,小说开篇就是希瑞丝节上妇女们开游行会时清越欢快的铜管乐;小说末尾教堂响起如泣如诉的钟声,伴随着标志死亡的黑旗,令人潸然泪下;更有响彻集市的舞曲,牛奶场上的青年的歌唱和令少女们迷醉的竖琴声,与夏日黄昏的落日相互辉映。种种音乐如合唱队的多个声部互相应和,浑然天成,给小说增添了无尽的音乐之美。

(三)天人合一的自然之美

两位作家笔下的女主人公翠翠和苔丝都是与自然水乳交融的人物,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自然之美。

先看沈从文对翠翠的描写,她“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她是自然的精灵。她的美是“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的自在美。翠翠的生命是自然的长养,是超越了历史、政治、文化、知识、学问的纯自然的生命形态。翠翠的美与青山绿水交相辉映,人与自然和谐、默契,水乳交融。

苔丝呢?“她是一个姣好齐整的女孩子——也许她跟几位别的女孩子比起来,不一定更姣好。”不过,她有“两片娇艳生动的嘴唇,一双大而天真的眼睛。”她脸上写满了“童年的神情”。翠翠和苔丝浑身都散发着这种自然的美德,虽然她们从不张扬。

翠翠与苔丝的自然之美不仅体现为自然清新的外表,也流露于自然劳作之时。苔丝挤奶时习惯于“太阳穴抵着母牛肚子,眼睛望着草场的远处,一声不吭,仿佛在沉思默想。此时太阳正巧照在挤奶的一面,直射着她穿着粉红色长袍的身形,白色的遮阳帽和她的侧面身影,仿佛是用母牛的黄褐色作背景的一尊玉石浮雕,十分引人注目”。翠翠的劳动生活是与渡船密不可分的。翠翠在渡船上日渐成长,一个女孩,一根纤绳,一个渡口,与清澈的河底满眼的青山融为一体。她的情,她的爱,她的满腔心事,无不寄托在了这渡船之上。

可以说,翠翠和苔丝是自然的女儿,她们身上荡漾的自然美,以及在自然中劳作的身影是天人合一的杰作,与湘西世界、威塞克斯世界的绘画美、音乐美交相辉映,浸透着沈从文和哈代对自然之美的执著追寻。

二、别样的悲剧

《苔丝》与《边城》在展现故土绘画美、音乐美以及天人合一的自然之美的同时都蕴藏着作家对故乡深深的爱恋,我们可以感受到在作品背后弥漫着的浓厚的悲剧氛围。在两部作品中,这种令人心醉的美最终都自觉或不自觉地遭到毁灭,而美的毁灭便成就了悲剧的力量。但是,由于毁灭的方式与力度的差异,沈从文和哈代作品中的悲剧呈现出了不同的色彩:沈从文呈现的是含蓄的、无奈的、抒情式的悲剧,而哈代呈现的则是强烈的、震撼的、批判性的悲剧。

哈代是有意识而为之的,他站在人道主义者的立场,依恋古老的宗法文明,痛恨现代工业文明对原先和谐的生存状态的摧毁。在小说中古老的宗法文明与现代工业文明是直接交锋的。因此,他首先呈现了一个美丽的威塞克斯,进而缔造了完美的苔丝,一个集威塞克斯人的一切优秀品质于一身的女性形象。苔丝这一完美人物的毁灭,使得哈代的作品充满震撼人心的悲剧力量,哈代也由此间接控诉了工业文明的罪恶。

沈从文同样深深依恋原始的、古老的、田园牧歌式的湘西世界,以及生活于其中的充满原始生命力的人,痛恨工业文明下肮脏的城市,但他更多地是以各自独立的方式来表现湘西世界和城市文明的,他的湘西小说和都市小说是各自独立又相互对立的系统。以《边城》为代表的湘西小说,是作为其都市小说的对立面而出现的,其目的是供奉一座理想的希腊小庙,“这座神庙供奉的是‘人性’”,希望由此对抗工业文明,重塑民族性格。因此,《边城》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纯净自然,充满着诗情画意,就像沈从文自己说的:“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然而,当沈从文用真实的笔触记录边城人们的生活轨迹时,却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美好的一切只能存留在遥远的记忆中。天保与傩送两兄弟一个溺水,一个出走,可爱的祖父也在暴风雨之夜寂寞地离开人世,只留下翠翠和她的渡船。就像作家自己所说:“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朴素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一个原本顺乎自然的爱情故事却以令人怅惋的悲剧告终。

综上所述,哈代与沈从文都致力于美的发现与创造,但哈代创造美是用来毁灭,为了增强悲剧的氛围、批判的力量;沈从文创造美本意是作为都市工业文明的对立面,以拯救、重建理想的民族性格,最终悲剧还是难以避免地发生了,因此《边城》中的悲剧是含蓄的、无奈的。一句话,两部作品可谓是一样的美丽,别样的悲剧。

[1]沈从文.沈从文作品经典(第三卷)[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

[2](英)托马斯·哈代.苔丝[M].吴笛,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杜, 1991.

I106.4

A

1673-1395(2011)05-0020-02

2011-03-10

方国莲(1977—),女,浙江仙居人,助理讲师,主要从事外国语言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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