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致公堂对辛亥革命的积极作用
2011-02-18王小鸿
王小鸿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北京 100081)
论致公堂对辛亥革命的积极作用
王小鸿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北京 100081)
以洪门致公堂为主体的海外华侨是辛亥革命的领导者孙中山的重要依靠对象,为辛亥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阶级基础;以洪门致公堂为主体的海外华侨的援助是辛亥革命的主要经济来源,为辛亥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美洲同盟会与洪门致公堂的联合探索了有效的合作形式,为辛亥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社会基础。
致公堂;辛亥革命;作用
在我们隆重纪念辛亥百年的今天,作为多年从事民主党派历史研究的学者,我感觉有责任让世人知晓今日中国致公党的前身——洪门致公堂对辛亥革命所作出的无可替代的巨大贡献和积极作用:正是以洪门致公堂为主体的海外华侨是辛亥革命的领导者孙中山的重要依靠对象,为辛亥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阶级基础;以洪门致公堂为主体的海外华侨的援助是辛亥革命的主要经济来源,为辛亥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美洲同盟会与洪门致公堂的联合探索了有效的合作形式,为辛亥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社会基础。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以洪门致公堂为主要力量的海外华侨的支持,就没有辛亥革命的胜利。也许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才有孙中山先生“华侨是革命之母”这一深刻的论断。
一、以洪门致公堂为主体的海外华侨是辛亥革命的领导者孙中山的重要依靠对象,为辛亥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阶级基础
今日中国致公党的前身为洪门致公堂,它是我国清代初期出现的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民间秘密组织。洪门曾组织过多次反清起义,历次起义失败后,都有人逃往海外,尤其是太平天国失败后,大量洪门人士纷纷逃往美洲、澳洲和南洋各地,洪门组织也就在这些地区发展起来。由于洪门致公堂成立的目的是为了适应华侨在海外的生存和斗争需要,保护华侨的生命安全和正当的生活工作权益,在经济上互助互扶,解决侨胞在异国生活和工作中遇到的具体困难,因此,广大华侨愿意加入洪门致公堂,使这个组织得到迅速发展。到20世纪初,其成员达到20万人之多,占所在地华侨的十之八九。其中,美洲致公堂逐渐成为当时规模较大、力量雄厚的海外洪门组织。
此时,中国国内资本主义经济力量微弱,民族资产阶级尚未以独立的政治力量走上政治舞台,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主要社会基础不在国内,而在海外华侨中。辛亥革命的领导者,不是国内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基础上烘托出来的资产阶级的典型代表人物,而是以孙中山为代表的共和知识分子,他们以华侨中的中产阶级为依托,联合颇有社会力量的洪门致公堂,在华侨汇集的地区活动,而这些地区则成为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策源地。
华侨中有一部分是反清人士或其后代,他们具有反清思想自不待言,而清政府对华侨长期的歧视以及近代以来政府积弱而导致华侨在海外地位低下,亦是华侨支持孙中山反抗清政府的重要原因。
华侨“迫切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本国政府来保护他们”[1],清政府显然不能胜任这样的责任,而孙中山恰恰是面对华侨这样的一种要求,而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的主张,因此,华侨的爱国感情被导向这样一个方面:通过推翻腐败专制的清政府,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从而使华侨在海外可以因为国家的强大而得到经济与政治利益的保障,同时,他们在祖国的亲人也可以改变其境遇。
在海外,自19世纪60年代美国南北战争结束以来,美国逐渐发展成一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国内工业对劳动力的大量需求,促使为生计所迫而背井离乡的华侨大批涌入。由于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对旅美华侨不仅不予保护,反而“以为私利而秘密出国,弃祖宗坟墓之地于不顾”[2]73为由,勾结美国政府对华侨进行压迫和摧残,致使与美国政府于1894年订立了屈辱性的《中美华工条约》,使华侨的生存权益受到了极大威胁。这样,不仅使华侨对清政府日益反感,而且更希望能有一个独立、富强的祖国出现。正是在这样一个历史背景下,美洲洪门致公堂的反清复明宗旨被广大华侨所接受,并纷纷加入洪门,并且对孙中山所领导的辛亥革命给予全力支持。
孙中山在海外的革命活动,最早始于1894年在檀香山建立兴中会,兴中会明确提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的主张。檀香山成立的兴中会,基本上是一个商人和小资产者的组织,在美国一般华侨中影响并不大①关于兴中会,参阅陈锡祺:《同盟会成立前的孙中山》,广东人民出版社1957版。。孙中山真正得到美国华侨全面的支持,是在1904年再次到美国加入洪门之后。在美国华侨社会中,洪门是一个基本的社会组织,虽然它仍沿用秘密社会的形式,但在美国因“居于平等自由之域,共和民主之邦,结会联盟,皆无所禁”②冯自由:《华侨与辛亥革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43页。,所以洪门势力极大,据1907年统计,美洲华侨有272829人③参见《东方杂志》1907年第10期。,而“华侨名列会籍者占十之八九”[3]。这股强大的华侨势力,是辛亥革命在美洲的重要后援。
孙中山曾谓:华侨的思想开通较早,明白本党的主义在先,所以他们革命也在先。作为孙中山反清革命的重要支持者,华侨之所谓“思想开通”,主要是指他们远离中国封建社会本土,同时较直接地与西方文化有所接触,对于孙中山建立民主共和国的理性目标均较易接受和理解。
然而,为创立中华民国建有卓越功勋的美洲致公堂华侨,到了辛亥革命成功之后,被一些人视作门外之客。某些同盟会元老、以至后来的国民党人,轻视洪门致公堂,将洪门功绩一笔抹去,这是十分不公正的。在临时大总统选举会上,华侨因无享受参政权之条文,仅能侧身旁听④冯自由:《革命逸史·初集》,商务印书馆1947年版,第156页、第5页。,甚至连一个“族义奖状”也得不到⑤冯自由:《革命逸史·四集》,商务印书馆1947年版,第138-140页。。因此,这种做法使广大华侨深为失望。在以后的有关辛亥革命史书中,对洪门致公堂的作用均无提及。这不仅抹杀了美洲洪门致公堂华侨在辛亥革命中的作用,而且使后人对美洲致公堂产生误解,加上其机构神秘、暗语相叠,以内部的民间组织面目出现,更使人以讹传讹,难使世人将洪门致公堂和辛亥革命联系在一起。因此,长期以来,人们遂视洪门致公堂为“下九流”的黑社会会党,致使原美洲致公堂的一些老会员、老党员,和孙中山先生同生死共患难的,后来都与饿殍为邻。在纪念辛亥百年的今天,我们有责任还历史以本来面目,给致公堂以公正评价。
二、以洪门致公堂为主体的海外华侨的援助是辛亥革命的主要经济来源,为辛亥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辛亥革命前期,支援辛亥革命的主要经济来源并非在国内,而是在海外。孙中山领导下的洪门筹饷局等组织机构,成为革命经费的靠山。辛亥革命时期,美洲致公堂积极筹款支持革命,尤其是在1909年以后其所筹款项基本上成为起义经费的主要来源。
1911年7月,美洲洪门筹饷局(又称中华革命军筹饷局,对外称作国民救济局)在旧金山成立,专门负责为国内武装起义筹备军饷,并颁布了《洪门筹饷局缘起章程》和《革命军筹饷约章》两个文件,广为刊发。文件重申了革命宗旨,规定了组织机构、捐款措施及对捐款者的奖励办法等。洪门筹饷局成立后,积极进行筹款活动,取得了不俗的成绩。筹饷局成立伊始,温哥华致公堂带头捐港币1万元,“以为众倡,侨众踵趾相接”。在黄三德、司徒美堂等人的领导下,华侨支持革命的热情更加高涨,上至富商,下至小商贩,纷纷慷慨解囊。不少华侨还向亲友借债捐献,甚至倾囊为革命捐款,许多工人将整月的工资都捐了出来。虽然筹饷局发行了债券,但其筹集的款项绝大部分都属义捐,并不要求兑换,一些华侨还将债券付之一炬,以示对革命事业的坚强支持。孙中山曾盛赞华侨为革命捐款是“一团热诚,只为救国”,“不图丝粟之利,不慕尺寸之位”。
洪门筹饷局的成立以及演说员不辞劳苦的演讲宣传活动,对争取美国各地致公堂在财力上支持革命起了重大作用。在洪门筹饷局成立前的十多年,美国华侨的捐款微乎其微,所集不过万余港银。然而,经过筹款局短短五个月的宣传筹饷,共募集到美金144130.41元。据统计,在其成立的一年时间里,仅美国筹饷局就筹得美金40余万元,是当时起义的主要经费来源,其对革命的贡献由此可见一斑。
武昌起义爆发后,筹饷局继续派演说员按原计划筹款,同时筹集了万余元美金赠与即将回国的孙中山,并陆续汇款供应各省义军,为数颇巨。据统计,自武昌首义到南京临时政府时期,仅旧金山洪门筹饷局一处就提供了20余万美金。此外,筹饷局还拨款购买了6架飞机以充军用,并雇佣美国机师威尔霍斯与两名助手将飞机运送至上海。1912年,洪门筹饷局又筹集资金以充实国库,将筹饷局的余款30余万元汇到上海,作为犒赏军士之用。
辛亥革命前夕,美洲洪门筹晌局的成立,数十万美元的财力支持,为辛亥革命直接输送了军事活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辛亥革命的成功和中华民国的创建,除了国内形势和革命志士(其中仍不乏有洪门人士)的殊死奋斗外,以美洲致公堂为首的海外华侨的鼎力相助,实是其局成的关键。联系到以前历次革命之失败,由于军饷之不足的史实,美洲洪门致公堂的助饷在辛亥革命时期当然是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了。
三、美洲同盟会与洪门致公堂的联合探索了有效的合作形式,为辛亥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社会基础
孙中山以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纲领为指针,为海外洪门制定了革命化的新章程,将海外洪门致公堂纳入民主革命阵容;同时,海外洪门的组织状况、活动方式以及孙中山与海外洪门合作的经验,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孙中山以后的政治风格。例如,第一次国共合作时,孙中山要求采取“党内合作”的形式,即中共党员、共青团员以个人身份加入中国国民党,这与他曾领导旧金山致公堂与同盟会实行组织联合时,采取同盟会员一个个加入致公总堂的“堂内合作”形式十分相似,二者不无经验上的联系。
美洲致公堂是晚清时期重要的海外华侨组织,辛亥革命时期与孙中山及同盟会关系密切。孙中山先生于1904年加入洪门致公堂①另有1903年之说,见黄珍吾《华侨与中国革命》,台北市国防研究院1963年版,第220页;《辛亥革命》,上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9页。1906年之说,见华侨志编委会《华侨志·总志》,台北1964年版,第571页。,直至逝世从未宣布过脱离。中山先生加入洪门,赞誉“洪门为中国提倡排满革命之元祖”,是因其与自己的革命宗旨相合。他在1904年亲赴美洲本土之前就已真心加入洪门,并以洪门领袖身份亲自改定美洲致公堂章程。在此新章程中,兴中会誓词中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被提高到“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地位,纳入到他的革命纲领中。这个纲领又成了后来同盟会的政纲。由此看来,中山先生的“创立民国、平均地权”思想,溯其源还是从美洲致公堂的新章程中产生和奠定基础的。
1905年,同盟会成立后,在旧金山成立了美洲同盟会总部。美洲致公堂总部亦设在旧金山,但双方意见分歧。为充分调动各方面的力量,进一步争取海外洪门参加反清革命,1911年孙中山再次赴旧金山,建议美洲同盟会与致公堂联合,共同开展筹饷救国活动。经过与美洲同盟总会会长李是男、美洲致公堂大佬黄三德多次磋商,议定由致公堂召开特别大会,免除一切繁杂手续,以简单的仪式宣布全体同盟会会员加入致公堂。双方于6月18日发表了“以成大群,合大力,而图光复之大业”的联合布告,宣布美洲各埠所属同盟会和致公堂联合。这一措施,扩大了同盟会的社会基础,大大加速了筹饷的进程,对辛亥革命的组织与发动起了积极作用。
当然,在美洲致公堂与同盟会共举大事过程中,孙中山先生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致使美洲洪门会的革命性能够达到“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先进地步!但是,如果没有致公堂原有的反清宗旨,那么,无论怎样“苦心孤诣”的劝导与改组,也是达不到如此革命境界的。所以,应该说,正是洪门的这个革命导线才是孙中山先生加入洪门致公堂的根本原因。
洪门致公堂对同盟会等革命党人极为尊重,视为同志、敬为领导,以反清革命为己任而全力以赴。洪门致公堂与同盟会在思想上的一致、行动上的帮助,在辛亥革命前后更是达到了高潮。“当我国国民革命起义之消息传播海外也,南洋、美洲之华侨,因向来对于革命党颇有好感,故应援革命军,募捐军锔,自不待言。就中归国挺身参加革命壮举者亦复不乏人。……夏威夷、美国等地归国参加革命军之华侨,为数亦复不少。”[5]72
美洲洪门致公堂华侨在辛亥革命时期的作用是巨大的,意义是深远的。其作用不仅在于,他们思想和行动上与同盟会的一致,而且在于,辛亥前后的历次革命运动中,他们都是以积极的姿态尽自已的物力和人力参加了革命,起了举足轻重的巨大作用。而其意义亦足以藉此促进我国海外华侨爱国忘家、助国忘私精神的发扬光大,为祖国繁荣昌盛继续作出新的贡献。
[1]史扶邻.孙中山与中国革命的起源[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3.
[2]刘士林,徐之圭.华侨概观[M].上海:上海中华书局,1935.
[3]冯自由.革命逸史·初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1:138.
责任编辑:王文京
On Positive Roles of Chee Kong Tong in the Revolution of 1911
WANG Xiao-hong
Central Institute of Socialism,Beijing,100081
Overseas Chinese,principally the Chee Kong Tong,provided great support to Dr.Sun Yat-Sen,the leader of Revolution of 1911,laying solid class foundation for the victory of the Revolution of 1911.The assistance provided by these overseas Chinese,especially the Chee Kong Tong,was themajor source of fund for the Revolution of 1911,laying solid economic foundation for the victory of the Revolution of 1911.The cooperation method jointly explored by the United League of China and the Chee Kong Tong became the solid social foundation for the victory of the Revolution of 1911.
the Chee Kong Tong;the Revolution of 1911;positive roles
D665
A
1002-0519(2011)06-0092-04
2011-10-17
王小鸿,女,中央社会主义学院统战理论教研部政党制度教研室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多党合作史、统一战线史的研究和教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