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空间生产过程中“热”文化与“冷”结构之对垒*
——以昆明市金牛街清真寺为切入点
2011-02-18马燕坤
马燕坤
(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非洲研究中心 云南 昆明 650091)
城市空间生产过程中“热”文化与“冷”结构之对垒*
——以昆明市金牛街清真寺为切入点
马燕坤
(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非洲研究中心 云南 昆明 650091)
社会的普遍都市化、空间性的组织问题,日益成为城市急速扩张的现实性症候。在城市经济发展元素壮大及新的活力被注入的同时,城市却在文化生机勃兴的背后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与之脱节的社会结构的不断生产。城市在塑造更大发展空间及繁荣文化的同时,潜在地造就了社会结构之间的对立。
城市空间;“热”文化;“冷”结构;昆明金牛街清真寺
经济的发展越来越需要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尤其那些有一定区位优势的街区参与到城市发展进程中来。消除经济死角已是不可逆转的城市发展趋势。社会的普遍都市化、空间性的组织问题,日益成为城市急速扩张的现实性症候。在城市经济发展元素壮大,及新的活力被注入的同时,城市却在文化生机勃兴的背后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与之脱节的社会结构的不断生产。城市在塑造更大发展空间及繁荣文化(包括宗教文化、商业文化)的同时,潜在地造就了社会结构之间的对立。城市化使文化既是获得某种结果的手段,又是缔造与之对垒的社会结构的根源。昆明市金牛街清真寺的现实状况,极大地彰显了当今的城市正在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某类现象的消亡及随之而来的好坏之争,而是“热”文化与“冷”结构对垒的确凿事实。这一情形显然对城市更大空间的生产提出了挑战。以金牛街清真寺为切入点考察“热”文化与“冷”结构之对垒,不再仅是实地调查记录的丰富和开阔,更是理论视野的转变和重组。
一、昆明市金牛街清真寺概况
昆明市金牛街清真寺,又称为东门清真寺,位于昆明市金牛街41号。当地人习惯将安放在盘龙江畔安澜亭中俯卧的“铜犴”叫做“金牛”,金牛街清真寺由此得名。坐落于此的其他建筑或设施,亦因之得名。该社区被称为金牛街社区。90年代后建起的幼儿园也被命为金牛街幼儿园。在盘龙江沿岸刚修建的公园亦被命为金牛街公园。在此,旧时镇盘龙江之水的“铜犴”、当地人眼里的“金牛”显然成为赋予周围实物予深意的元素。
金牛街清真寺始建于元代。由元代随赛典赤来滇治理盘龙江的回回军士启动修筑成的。咸丰丙辰兵变,金牛街清真寺遭毁坏。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重建。1941年遭日军轰炸,1943年再次重建。现在的金牛街清真寺历经多次维修,复新如古,成为昆明市唯一一所保存完好的中式建筑清真寺,清真寺大殿为土木结构,通面阔19米,进深13米,殿内可容200余人,为昆明市伊期兰教重要礼拜场所,1990年公布为昆明市盘龙区文物保护单位。现在的金牛街清真寺又经多次维修,己成为昆明穆斯林人气最旺的宗教活动场所之一。[1]
一直以来,围绕着金牛街清真寺的是户户回族人家,其是随赛典赤治滇而来、镇服盘龙江水患的西北回回军士及其后裔。传统生活的需要,使他们在落籍于此后,就开始修筑清真寺,祖祖辈辈形成环寺而住的格局。回族从此成为这里的一个流动性符号,清真寺成为标志性的建筑。上世纪90年代初期,紧靠着清真寺拔地而起的金牛街幼儿园,以服务于回族穆斯林少儿为目的而成为昆明市比较有特点的教育基地。伊斯兰文化在这里渗透出浓烈的气息。
而自从2000年昆明市启动城市改造后,金牛街伊斯兰文化同时进入了史无前例的发展时期。清真寺因为历史悠久而作为物质文化遗产被保留下来。因为城市改建在上世纪80年代末搬迁的回族重又回到故地。伊斯兰信仰在新的世纪呈现出兴盛的势头,从而与繁华的商业文化形成并置态势。在以金牛街清真寺为中心形成的社区,一面是因伊斯兰信仰而打造出的传统文化圈,另一面则是代表昆明繁华经济的商业区。
清真寺正前方,横列着金牛街公园。公园道路的一旁栽种着各种各样的环保树木和花草,另一侧则与当年赛典赤率军士治理的盘龙江比邻而望。来来往往的休闲者不断穿梭在清凉的绿意里。在公园广场的一角,常有整装束发合着音乐节拍舒经活骨、翩翩起舞的人群。在清真寺的背后,是一条宽阔的能够代表昆明消费前沿的典型一角——青年路(据说,青年路是因曾经一段时间治理过盘龙江的青年队而得名),栋栋拔地而起、鳞次栉比的商业大厦整齐地排列在青年路的两侧。
二、“热”文化:繁盛伊斯兰文化与商业文化的并置
纵然,伊斯兰文化和商业文化的发展途径是迥然有别的。但是,现实的社会状况,有利于超越各方的差异,甚至对立的囿限,而在更为广阔的范围内找寻伊斯兰文化与商业文化之间的同归性。城市中宗教信仰群体和商业文化群体的生活实践、权力实践和规则践履,越来越倾向于忠于自身文化模式建构的诉求上,壮大自我内涵已是不可逆转的生存逻辑。文化性,越来越成为城市空间中宗教信徒与商业行为体及行为方式综合状态的表征。
在昆明市启动城市改造后,环居在清真寺周围的回族人家就搬离了金牛街社区,散住到昆明市区的不同角落。而这一居住格局的变动,并未影响伊斯兰文化在此的继续发挥和创造。
金牛街社区经过改造后,在传统基础上增加了更多的硬件设施。比如金牛街公园就是一个典型。但位居于此的清真寺,始终是该地最重要的标志性符号,更是众多早已搬离此地的回族穆斯林勾起过往记忆、回归传统生活并创造崭新现实的源泉。提到金牛街人们首先想到的是金牛街清真寺。伊斯兰文化成为表征金牛街社区的一个重要力量。金牛街清真寺彰显出繁盛的宗教文化景观。具体体现在建筑设备齐全、节日活动密集、信徒众多等方面。
建筑设备齐全。金牛街清真寺坐落于盘龙江畔,面东背西。四合院格局,为一层楼的瓦房。大殿居中。大殿地板上铺严了整齐的礼拜毯。殿内右边是供男子礼拜的地方,左边是女子礼拜的地方,中间隔有一幔帐以示区分。在大殿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丧事中停放亡人的房间和坐寺阿訇的住室。大殿背后是比邻而居的厨房和餐厅。节日庆典或大事小务时,很多穆斯林都会在餐厅里聚餐。尤其斋月期间,即便离清真寺较远的穆斯林也会到这里开斋或封斋。传统建筑与宗教文化在这里展示出了极大的同构性。齐备的宗教建筑为繁盛的信仰活动做了最大的实物保障。宗教信仰文化的涵义不仅体现在建筑空间中,而且还潜在地根植于穆斯林的行为方式里。
宗教活动密集。每逢开斋节、古尔邦节、圣纪、登霄节、拜拉特夜、盖德尔节、阿舒拉节、法蒂嘛节、亡人节等大小节日,分布在昆明市各城区或其他地方的穆斯林都会聚集到清真寺庆祝节日。当谁家开经、上坟,或有其他大事小务时,众多的穆斯林也会聚集到清真寺。清真寺成为分散于不同角落的回族穆斯林的生活圆心。
礼拜信徒众多。金牛街清真寺不大,只容纳得下200人同时做礼拜。但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回族穆斯林来此做礼拜。一日五番,每周五的“主麻”,都有戴白帽、顶盖头的很多回族穆斯林男女来此做礼拜。尤其是在每年一度的斋月中,清真寺里挤满了礼拜的穆斯林。在礼完拜后,尤其年老人,就呆在大殿里念诵《古兰经》。有些老人甚至将30本《古兰经》诵完后方返家。透过大殿的门窗,能目睹到举着《古兰经》津津有味念诵的群群老人。
无论是清真寺里过节日还是做礼拜的回族,大多是先前居住清真寺周围的回族。他们是亲戚,是朋友,是老熟人。由此,所形成的信仰空间也就是一个熟人社会的公共网络。在城市改造过程中,他们被疏散到昆明市区的不同角落。原先凝聚在一块的回族同胞,因为城市发展的需要而分散开来。又由于共同的宗教信仰,他们旋即又被重新凝聚起来。而在旧城改造中作为文化遗产保留下来的金牛街清真寺,却成为众多回族穆斯林重聚、回归的力量,成为凝聚置处于不同半径的人们的圆心。不同角落里的回族人家构成了半径上的不同点。
在此,清真寺既是众多回族人家找回近邻记忆以及延续传统的源泉,同时也是新的社会关系创生的平台。而在这一新的关系生产过程中,老人和孩子是重要的缔造者。原先住在一起的老人,他们靠着曾经的共同记忆和生活经历重新复活了历史。在他们之间有共同的信仰、共同的传统街区生活。凭着这些,他们在重聚之中实现了整合,既恢复了记忆,也维系了传统。既引领了现实,也开创了新的未来。
很多回族家庭,由于父母上班或务工,料理小孩的任务就落在了祖父祖母身上。当这些祖辈来清真寺做礼拜时,为便于照顾孩子,他们就把孙男孙女也领到清真寺来。由于经常出没于各种各样的宗教活动中,再加上年幼孩子具有的模仿力,很多小孩不可避免地对宗教信仰具有了一定的理解和认识。这些常常跟随祖父母的孩子在某些方面甚至强于他们的父母。这些受祖辈耳濡目染的孩子,潜在地奠定了伊斯兰文化勃兴的未来基础,为伊斯兰文化的城市化兴盛埋下了伏笔。
在调研中了解到,现忙于上班或务工很少到清真寺做礼拜的年轻父母们都表示,等退休或年老后一定会到清真寺来礼拜、封斋的。年轻的父母,虽然在信仰上并未像其他年龄阶段的穆斯林那样礼拜功修都做得很到位,但他们在孩子的生活影响上并未松懈。为了小孩饮食保持清真化,他们把小孩送到金牛街幼儿园。据说该幼儿园只招回族幼儿。很多回族家长之所以选择送孩子到该幼儿园,是因为在这里孩子的生活比较方便。而在其他幼儿园,却没能提供清真饭菜、食品。这样不仅能使小孩子吃上清真食品,同样还能在小孩的认知中植入对本民族的理解,潜在地激发了本民族的民族意识。由此,宗教信仰显然是回族社会对民族文化“崇拜”的行为体,众多的回族通过互动,表述了信仰空间的形式与内容。信仰空间显然是回族社会互动的框架。在城市变动和调整的过程中,其实作为根基深厚的伊斯兰信仰仍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伊斯兰文化仍然是城市多元文化中的一支亮丽奇葩。
另一方面,在这里还可发现与繁盛的伊斯兰文化等量齐观的商业景观。
对原本居住着穆斯林的金牛街社区进行改造是为了配合昆明市城市改造需要而开展的。经过几年的建设和发展,如今,金牛街清真寺周围已呈现出浓郁的商业经济气息。金牛街清真寺的背后是昆明市最为繁华的两条街道,即青年路和人民东路,是昆明经济发展的中枢神经。簇拥着这些街道的除了每天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买者卖主外,还有排布整齐、用充满高科技含量装点一新的鳞次栉比的商铺和大厦。据说,这些地段不管是商铺或大厦办公房间租金都非常高,一般人很难承受。即便来此消费的人,也绝非收入平平之辈。商铺中销售的是各种各样的衣物、用品、器材等。大厦中是各种现代性的办公设备及高档消费。与金牛街清真寺遥遥相望的这些大厦,如联通大厦、百盛、鸿城赛特、仟村百货等,都是比较能体现昆明消费水平与发展状况的重要建筑群。这显然是城市发展过程中,以经济利润为依归,针对市场进行构思和运作的产物。
据现在还挤住在金牛街清真寺附近的一个回族人说,在她上小学时(上世纪80年代中期),站在自家门口就可叫家住对面的同学一道上学,而现在这同学家已搬离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耸入云霄的金鹰购物中心大厦。据说,在这些街道两旁居住的都是回族,他们都是构成环金牛街清真寺而成的伊斯兰信仰圈的一个个元素。而今,这一事实只存留在曾在此生活过的人们的记忆里。而小孩子对这些地方的记忆,只是来自于长辈的讲述中。一些90年代并不存在的街道在进入新的世纪后,也被重新开发出来。原先的小花园也被改造,变成了串联人民东路与青年路的十字路口。原先被叫作珠玑街的小街道,不仅该名已随着改造终结了,而且该街被并入到了巨大的商业街区,而丧失了传统造型。城市显然正在以兼并较小角落壮大商业元素的手段拓展着。
在此,清真寺与商业大厦显然是在各自的体系内发展壮大着自身的文化内涵,在一定意义上形成了封闭单元中独立的公共空间。它们不仅在具体的建筑形态及风格上彰显出各自的特色,并且通过各自的主体性角色创造并传承着相应的构成元素。具有悠久历史并仍保留着传统木结构的金牛街清真寺虽然在高度上与商铺和大厦无以伦比,但二者却彰显了一个共同的特点,即都代表了一定空间里的文化气质。宗教建筑与商业建筑,展示了城市中由于不同历史发展阶段所产生的建筑分区现象使城市表现出暂时的异质性。对空间的分割和利用方式显示了城市化所具有的文化特征。
“热”文化在城市化进程中始终是城市空间生产的一种方式,一些本土特色及本土身份,正在丰富着城市发展过程中的创意内涵,成为推动生产实践的重要力量。而在这一过程中,却同时缔造了对垒的社会结构。
三、“冷”结构:宗教世界与商业世界的潜在对垒
城市中特定领域内人们所维护的认同观念及其所带来的种种影响在质性上是具有一定差异的。宗教界与商业界由于意识观念、行为方式的不同,也就形成了相应的能够决定各自民众地位的权力之表象和实践。这种状况诚然是符合文化规则的行为体现。在这一背后是由有着利益诉求的目标群体支撑着的,他们掌握着对文化规则的解释方法。城市对于生活于其中的信仰人群和商业人士来说有着不同的意味,城市分界线的结构是显而易见的。
2005年,昆明市政府正式批复五华区街道办事处整合方案,取消过渡管理,明确街道办事处行政管辖区域。金牛街清真寺正式划归于护国街道办事处。这样,金牛街清真寺与青年路便在行政区划上实现了整合。通过诸要素之间的互动,代表信仰文化的金牛街清真寺与代表商业文化中心的青年路由此形成比较持久、稳定的关系模式。这是城市化进程中,由社会分化产生的社会群体之间的基本状态。
在金牛街伊斯兰文化和商业文化这样的“热”文化背后,是各自所对应的社会结构。面对一定的环境条件,伊斯兰信仰主体和商业文化主体根据各自所掌握的信息和条件,以适宜的行为或策略着手于塑造社会结构。于是,存在于不同群体之间的政治关系由此产生。比如在金牛街清真寺形成的信仰圈内,回族穆斯林在全体分享着行政区划赋予的政治身份的同时,并根据信仰和认同差异等对其他群体产生排斥。由此,直观上社会群体之间的界限及群体成员的区分显然是以社会单位来定义的。
在昆明市发展过程中,虽然政府不断通过制定更多政策、计划,试图增加控制城市空间的权力,但是城市中的文化主体,尤其是宗教信仰主体同时也在利用自身的资源优化,推动着城市空间的超理性运作模式的问世,致使被理性地组织、巧妙地配合时间表的城市生活遭到动摇。这诚然是城市回族穆斯林主体对较佳生活与环境的需要与期望的表达。此情形无疑说明了城市发展的需要在使得对科技经济的重视被提到了前所未有高度的同时,宗教形式的知识和伦理道德并未因此在城市中销声匿迹。以金牛街清真寺为中心形成的浓厚信仰氛围,透露了一群曾在城市化改造前聚居在一起的回族正在通过重新整合的方式坚信不疑地建构并巩固其精神家园,以便逃离“铁笼”一般的理性世界的束缚。
在以清真寺为中心形成的社会群体中,共同的宗教信仰、宗教活动、历史渊源、文化认同将这些在城市改造过程中分散到不同角落的回族整合到新近的社会结构之中。调研中了解到,他们会以自身对伊斯兰教的理解和认识,将自己同周围的人,尤其是汉族及其他民族区别开来。由此,人们的精神需求或者欲望始终是城市宗教发展的动力。历史传统、文化基础、信仰共识等决定着宗教界整体社会和群体的发展方向,及其地位和作用的基础。
在共同宗教信仰文化的凝聚下,来自不同角落的穆斯林的区位差异和职业身份都被抹去了。他们被熔铸在统一的文化情境中。当信仰活动完毕而离开清真寺后,城市的理性和潜在的标准,又赋予了他们社会化的角色和地位。尽管城市里各种有形无形元素同样得到了回族穆斯林的推崇,但他们还是被边缘化了,至少被商业界看作是与自身不一样的群体。由此造成城市整合关系的潜在性断裂或缺失。调研中了解到,在青年路经营商铺的其他民族都会将来这里做礼拜、过节日的回族特别看待。有的人认为回族的信仰“高深莫测”,伊斯兰教神圣不可侵犯;有的又表示回族比较“怪”,所以很少同其打交道。当然也就少了商业交易行为,除非回族主动找他们购买货物。在此从事经营活动的人员,显然以自我的商业逻辑和文化形成认同,建构认知。调研中了解到,周围的商户具有很强的商业意识。一方面因为民族和信仰差异,他们将自己同金牛街清真寺信仰圈的回族区别开来。另一方面,由于他们的职业和工作决定了他们的圈子,他们的商贸互动范围主要涉及到同在一条街道上的商户,抑或省内外具有同样经营目标及行为理念的人员之间,所牵涉到的行为方式主要是商品或市场上的切磋与合作。这样的情形很明显是城市中不同地位的信仰主体和商业主体通过操纵、使用权力,来对文化现象及社会现象作出解释,以维护各自生存状态的结果。此举无疑挑战了来自政府的权威规划,及让人们幸福和谐的规制性途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金牛街清真寺的回族和青年路的商户之间天然地具有一种对抗局势的模型和最优对抗策略。无论是宗教界抑或商业界的每个主体都有自身的目标,群体中的每个人都有存在着对本群体的认同。由此,宗教与商业之间的区别一定意义上在于象征意义的不同,而不是理性的、真实的。
城市理性所向披靡。这些被“边缘化”的回族群体试图建构的精神家园不可避免地变成了理性城市的一大陪衬。而在现实中存在一个先入为主的状况,城市管理在很大程度上是根据不同社会结构做出不同的管理形式。宗教界要遵循的是民族宗教政策,商业界要遵循的是经济法,及各种合同、法规等。长久以来,这不仅塑造了人们的行为意识,而且还形成了特定的交往结构。由此可看到城市中社会治理被分为不同等级的宏大工程其影响是何等的持久和深远。不同群体之间的意识形态一定意义上也是由于这样的管理而被强化的。伊斯兰信仰在为仍处于边缘地位的回族社群带来丰富文化生活的同时也使他们拥有了某种政治筹码,并进而成为区分城市不同人群的边界。宗教文化与商业文化,作为多元文化中的文化,实际上是一些“能够转换成为政治资产的价值观,对内而言,它们能够加强群体的凝聚力,推动群体的社会流动;对外而言,在其他社会组织、政府机构以及国际舆论的支持下,这些价值观也可以转化成为该群体的各种诉求”。[2]
客观上,缔造宗教界和商业界的元素在性质上是截然有别的。宗教界和商业界的行为者所处的地位和承担的角色,及参与互动的行动者所认同的价值规范体系,是构成社会结构最基本的分析单位。在此,各个地位、角色之间的稳定关系,是宗教界与商业界两种不同社会结构形成的关键。这种由宗教界和商业界所缔造的不同类型的社会结构,一定意义上是规约特定类型角色互动的抽象规范。由此致使城市并未能达到完全意义上的整合。与城市中时常变动的认同感相比,“整合”显然具有很大的松动性。同时,在商业界看来似乎为大众提供了万无一失的模式,能可靠并且理性地预测未来社会变化的东西,然而对这些众多的伊斯兰信徒而言,这种万无一失的模式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以金牛街清真寺形成的伊斯兰教信仰圈内,维持宗教生活必须满足的功能要求,是确定信仰结构要素的依据。然而,伊斯兰教在此既是自给自足的,也是对外依赖同样夺人眼目的文化。以清真寺为中心的信仰圈不仅需要其他社会群体的物质生产供给,而且还需要其他社会群体的无形资源的支持,比如社会认可、政府支持、信仰尊重等。
现实的发展表明,满足这样的发展情势还需要时间。然而,在现实发展进程中,存在着一种摆脱对垒的潜在可能,即通过伊斯兰的社会化与社会的通融性(“宗教性”)来实现。经过对金牛街清真寺周围的宗教信仰和商业经济作出考察,可得出不同文化范畴内的群体,在拥有特定权力的同时又受到他人的权力制约。由此,会潜在地存在着这些群体将会重新分配所掌握权力的可能,并预示着新的矛盾产生。因而,合理利用城市空间及文化培育手段,推动平等的“人格”交流已是城市发展过程中不可逆的趋势。一定意义上,城市的发展正在促使权力日益成为不同文化主体彰显自我和较量实力的焦点。
通过以昆明市金牛街清真寺为切入点考察“热”文化与“冷”结构之关系,可发现在城市发展过程中,空间始终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一个组成部分。城市空间既是现代化的产物,又是各类社会关系的生产者。城市在缔造繁荣文化景象的同时,却催生了对垒性的社会结构。城市中宗教信仰和商贸群体在主流道德观和价值观允许的范围内如何抵制森严的社会边界,甚至如何使自己的想法适应这样的制度,已成为引领城市空间健康发展的重要源泉。城市中繁荣的“热”文化,无论是宗教文化抑或商业文化,更像是对垒性社会结构的一个风险的减压阀。在“热”文化背后潜藏着的“冷”结构,不仅是社会行动产生的结果,而且更是一种持续性意识形态的折光。
[1]昆明金牛街清真寺[EB/OL].http://www.yellowurl.cn/759372.html.
[2][美]迈克尔·赫茨菲尔德.人类学——文化和社会领域中的理论实践[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165.
(责任编辑:小 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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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1071(2011)01-0075-05
2010-11-30
马燕坤(1978-),女,回族,云南昭通人,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非洲研究中心副研究员,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