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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语义结构的“向心性”和“离心性”

2010-12-17王琨

重庆开放大学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双音单字理据

王琨

(宁夏大学 人文学院,宁夏 银川750021)

汉语语义结构的“向心性”和“离心性”

王琨

(宁夏大学 人文学院,宁夏 银川750021)

徐通锵先生在《语言论》中将“向心”和“离心”作为汉语构辞的两大基本原则,两者与汉语社团“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的思维方式密切相关,反映了汉语“类”与“象”两种基本结构的内在联系。“向心性”原则以“声”为核心,“离心性”原则以“形”为核心。在汉语语义结构中,“向心性”和“离心性”原则主要体现在形声字、叠音字、联绵字、双音辞、四字格的语义构成中。

向心性;离心性;构辞法;汉语;语义结构

汉语与汉民族的思维方式息息相关,而汉民族思维方式以直觉性概念为基础,重视以联想的方式建立事物之间的联系,用横向的比喻认识事物的性质和特点。徐通锵先生指出,汉语社团的思维方式有两大特点:“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语言规则,归根结蒂,都是现实规则的这样或那样的投射;而这种投射又必须通过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反映出来。字是汉语的基本结构单位,字的理据性实际上就是汉语如何用字接受现实规则的投射。”[1]265传统“六书”中的象形字、指事字、会意字都直接以“临摹”①徐通锵将“临摹性”作为一个原则来研究汉字的理据性。他认为“临摹性与汉语社团的'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的思维方式相一致的,或者说,临摹性就是'比类取象'的'取象'的一种方式”。(见其《语言论》第266页)的方式“取象”现实,是适应汉语结构特点的、突出理据性的书写形式,形声字亦是汉语“类”与“象”的完美结合。转注、假借的确切含义向来争论较多,不少学者认为其是“用字之法”,戴震认为“数字共一用”者曰“转注”,“一字具数用”者曰“假借”。因此可以认为,“转注”是指许多字有一个共同的义核,可以转相注解,相注解的字本身有其内在的编码理据,与“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的思维方式是一致的。假借是指“本无其字,依声托事”,音同、音近可成为被借用的条件,实际上是用字上的“权宜之计”,与汉语的思维方式和编码理据并不冲突。

以上所论述的思维、汉语、汉字之间的关系,以及“六书”与“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的关系,是基于以下三点:第一,汉语接受现实规则的投射与汉民族特定的思维方式有关;第二,字是汉语的基本结构,早期汉语以单音节为主,只有分析单字的理据性才能从源头处把握汉语语义构成的原理和构辞②徐通锵先生把汉语中“固定性组合的双音字、三音字、四音字叫作'辞'”,他说:“'词'在语言学界已与word纠缠在一起,为避免混淆,我们改叫'辞'。”(见其《语言论》第17页)。另外,他的《语言论》是基于“字本位”理论,为了和印欧系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有所区分,我们遵从作者原意称“字”或“辞”而不称“词”,如文中提到的双音辞、向心构辞、尾族辞等。方式的演变;第三,“向心性”和“离心性”的构辞原理与“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思维方式一脉相承,都是汉语语义型语言结构的重要体现。

那么,什么是汉语语义结构的“向心性”和“离心性”?由于汉语社团的思维方式特点是“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决定了汉语的语义结构无不处在“类”与“象”的一分为二和合二为一的辩证关系之中。其中,“声”代表“类”,指称语义内涵;“形”代表“象”,指称语义特征。“向心”和“离心”正是反映“类”与“象”两种基本结构关系的概念。即“向心性”原则以“声”为核心,说明不同的“象”中隐含有一个共同的义类;“离心性”原则以“形”为核心,说明不同的义类中含有相同的语义特征。此外,我们这里所说的“向心性”和“离心性”是基于一个系统来研究汉语语义结构的两种基本方式,徐通锵先生称其为“字族”——单个字、辞不足以清晰地显现出其间的内在理据,我们必须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进行考察。

徐通锵先生关于汉语字义的构造原则有一个形式化的表述,即:1个字义=1个义类X1个义象[1]297,笔者以此为总公式,分别从形声字、叠音字、联绵字、双音辞、四字格等角度来阐释汉语语义结构的“向心性”和“离心性”原则。

一、形声字语义构成中的“向心性”、“离心性”原则

形声字是在表意字与假借字的矛盾中,汉语社团自发寻求到的记录汉语的最佳方法,即以“形声相益”的方式代替“拼音化”。这是汉语社团编码方式理据性的表现,也是“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的集中体现。“以事为名,取譬相成”,形声字由声旁和形旁两部分构成,这正是“类”与“象”在形声字中融为一体的表现。形声字以音义的互转来扩大编码,从而有效地适应了记录飞速发展的语言的需要。简言之,形声字体现了形音义的完美结合,既保证了汉字形体演变的继承性,又加大了汉字与汉字的区别度,是汉字永葆生命力的重要因素。如:

上例是以“声”为义类而形成的“向心性”字族,不同的字之间隐含有一种共同的意义。若以“形”为义类组成一个字族,便会发现这组字没有语义内涵的共同性,但有语义外延的共同性,构成“离心性”字族。如:

《说文。羊部》:“羝,牡羊也。”[2]78“羒,牂羊也”[2]78“羠,騬羊也。”[2]78“羳,黄腹羊。”[2]78“羍,小羊也。”[2]7“羜,五月生羔也。”[2]78“,羊未卒岁也。”[2]78“,六月生羔也。”[2]78用语义结构公式可描述为:

这组字意义的共同性表现为与“羊”有密切的关系,体现了字义之间的横向联系,反映形义结合的理据性,但与核心意义无关。

所以,“向心性”原则在形声字的语义构成中体现为以“声”类作为核心进行理据性编码,通过“象”来显示有共同意义的字的区别特征。“类”与“象”扩大编码的结果就是“向心性”字族和“离心性”字族的产生。当我们将不同字的语义作纵横排列,构成一个系统考察时,就能清晰看出“同中之异”与“异中之同”,这种对立统一正是“向心”和“离心”作为语义构成的两个基本原则所产生的结果,归根结底是汉语社团观察现实现象的两种不同而又相互联系的思维方式的体现。

二、叠音字构成中的“向心性”、“离心性”原则

以上论述的是单字格局下形声字的语义构成, “向心”和“离心”的原则体现在字的内部。早期的汉字以单音节为主,是汉语社团用“比类取象,援物比类”方式造的字,表现为一种非线性结构。但这样的字十分有限,为了适应语言的发展,一方面,这些基本字不断引申分化出新的意义;另一方面,又依据语言的曲折形式不断创造新的语音以造辞。但汉语音节数量毕竟十分有限,这就无法从根本上满足日益丰富的语言记录需求,因而不得不创造新的构辞方式。因此,由单字格局向双字格局过渡便是适应这种要求的必然选择,只是这种过渡具有渐变性和复杂性。首先是“重言字”(记作AA式)的产生,这类字只取音,是单字音的复叠,与意义无关涉,多肖声、摹状,属于联绵字的范畴;与此类形式相似但实质不同的是“重叠字”(记作AA式),不仅音叠,而且义叠。一方面,组成重叠字的上下字(同一单字)的核心意义进入了组成的新辞;另一方面,音节复叠的形式变化也使得新组成的双音字的意义不完全等同于单字的意义。于是,这种叠音字的语义构成带有明显的过渡性质,既保留了单字“类”、“象”合一的理据,又带有非线性向线性转移所产生的新意义。“向心”和“离心”的原则既体现在单字的内部,又延伸到了外部。

重叠字大致可分两类:一类是意义上继承单字,用重叠的形式是为了求得音节上的和谐和感情上的某种表达需要,即概念义(理性义)不变,色彩义有所变化。如爸——爸爸、哥——哥哥、车——车车,还有伯伯、叔叔、姐姐、妹妹等表称谓的辞。如《北齐书。南阳王绰传》:“绰兄弟皆呼父为兄兄,嫡母为家家,乳母为姊姊,妇为妹妹。”还有表事物名称的如条条、块块、毛毛、头头等。事物名称为重叠形式早在《诗经》中就出现了,如“燕燕于飞”的“燕燕”。另一类是用重叠表达个体意义上的普遍性、一致性,常理解为 “每……”,如人人——每个人、家家——每一家、处处——每一处等。那么,“向心”和“离心”的原则在这些字的语义构成中是如何体现的呢?如:

上例都表称谓,构成了一个“离心性”的叠音字族,所从之“女”揭示语义之范围,与女性有关,这是对单字格局下“姐”、“姑”、“姊”、“妹”形义理据的沿袭。而每个叠音字的核心意义与声类有关,既继承单字音义的理据,又因为音节的复叠增加了一层表“亲昵”的色彩意义。又如:

这组叠音字都与时间有关,区别性体现在对单字“日”、“夜”、“年”类象合一的编码理据的继承上;共同性体现在音节复叠所显示的语义共通之处,即:用个体时间单位的复叠来极言时间之长,暗含一种相似的重复。这种用法是在单字格局的非线性编码向双音字的线性编码方式转变过程中产生的,可以看作是“向心”构辞法的一种延伸。

三、联绵字语义构成中的“向心性”、“离心性”原则

联绵字由两个联缀的音节 (汉字)对应一个意义。其特点是合二字而成一义,不可拆分。这就决定了其结构形式是“2个字。2个音节。1个字义”,这里的“2”实质上是“1”的一个变体,“但在语言发展中它却成为突破单字格局、诞生字组、形成双字结构格局的过渡环节和桥梁。”[1]344普遍认为,联绵字具有“书无定形”的特点,实际上,不少联绵字在不断地调整自身形体,通过添加示类形符以实现借音标义,这样的联绵字可称之为“后起联绵字”。不难发现,连绵字的语义结构规则实际上仍是“向心性”和“离心性”两大原则的延续和发展。

1.重言联绵字

重言是同一个字(音节)的重叠,多是对事物的声音、态貌进行譬况、摸拟、烘托。徐通锵总结为“肖声”和“肖形”两类。如:

这组重言字都是摹状貌的,构成了一个“向心性”联绵字族。“非非”作为共同的义类,揭示其意义内涵的纵向联系,都有“飞扬貌”;而各字所从之“艸”、“香”、“雨”、“文”、“口”,显示的是其语义特征的横向区别。又如:

以上这组字都与“水”有关而形成一个“离心性”字族。所从之“水”为义“象”,显示语义特征上的共性;而双音节的声为义“类”,从不同的侧面构成了各自的语义内涵。

2.非重言联绵字

构成非重言连绵字的上下字(音)不相同,多为双声、叠韵类。是AA式重言字“肖声”、“肖形”功能的进一步扩大。语义构成亦遵从“向心”、“离心”两大原则。如:

这几个联绵字所从之声相同或相近,有共同的语源,多在方言中使用。如“躿朖”在固原方言中表示人胸腔、胃等中空部位。它们有共同的义“类”,承载的意义核心是“物中空貌”,上下字合二为一的组合揭示音义结合的理据。再考察许多从“康”声的单字也有“虚空”义,如《说文》:“漮,水虛也。”“穅,谷皮也。”单字格局下“康”为义类,含“虚空”义,今疑“槺梁”、“”等是由单字缓言而产生。以上这组联绵字构成一个“向心性”字族,既有纵向的联系,又通过书写形体显示横向的区别。再如“栟榈”、“枇杷”、“梧桐”这组“离心性”联绵字族,所从之“木”是共同的义“象”,而联绵的音节揭示真正的语义内涵,是判断语源的依据。

四、双音辞语义构成中的“向心性”、“离心性”原则

汉语以联绵字的语音结构为桥梁,利用已有的字,根据它们在意义上的联系,加以灵活组配,构成不同类型的复音字,这是汉语理据性编码机制的一次重大调整,也最终促使了双音辞的形成和单字编码格局的解体。语义结构规则随之变化,单字格局中字义的结构规则隐含于字的结构内部,双音辞的理据则完全转向字外,表现在字与字之间的组合上。为了更好地考察双音辞的构辞原理,徐通锵先生立足汉语实际,果断抛弃了外来的语法构辞理论,明确指出:“汉语辞的构造不是语法问题,而是语义问题。”[1]363并进一步提出“核心字”的概念。所谓核心字,“就是一个字所可能组成的字组中居于中心地位的那个字,它或居前,或居后,位置的不同反映它语义身份的差异”[1]365。“核心字居后,代表义类,与它相组配的前字代表义象,用以描述核心字本身的语义特征”[1]365是为向心构辞;“核心字居前,代表义象,看这种语义特征能修饰、管辖哪些义类,而与它相组配的后字则衬托其适用的对象、范围或场合以使不同的义类能通过核心字的语义特征而发展某种横向的联系”是为“离心”构辞。这两种结构是义类与义象、“向心”和“离心”结构原理的延续和发展,也是揭示语辞构造理据的一个很好的视角。下面着重讨论复合式和附加式两类双音辞(重叠式前已论述)。

1.复合式

下面是以“金”为核心而组成的一组双音辞。《倒序现代汉语词典》收录以“金”为核心字的双字字组计44条[3]718-720,除了“美金”专指美元,“五金”专指金、银、铜、铁、锡五种金属或泛指各种金属外,根据前字和后字的语义关系,大体上可以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前字与“金”的语义关系以功用为主流,动作类次之,再其次为成分、性质、颜色和比喻类。若将“金”的辞义系统略做一番考察,我们便能明白其中的构辞理据和语义构成原理。《说文》:“金,五色金也。”最初指金属的总名,被广泛用于制作与生活息息相关的许多金属器物,如刀、剑、鼓、锣、乐器等。后来“金”的词义范围逐渐缩小,多专指“黄金”。徐通锵先生指出:“双字编码格局的辞往往抓住显示联系的两个点,很多暗示的意义都隐含于两个点所控制的跨度之内,由交际的双方根据已知的知识去补充。”[1]376例如,带有历史色彩的“关金”,指北洋军阀和国民党政府统治时期海关税收的计算单位,也指国民党中央银行1931年发行的缴纳关税用的证券。因“金”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所以人们在辨认其质地、成分、颜色时很仔细,区分为“足金”、“沙金”或“白金”、“黄金”等。《说文》: “银,白金也。”[2]293“铜,赤金也。”[2]293“鍊,冶金也。”[2]294因此,从单字的“类象”合一到双音辞的“类象”分离,演变之迹清晰可见。

因“金”在人们的生活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各行各业都离不开它,所以以“金”为核心字的“向心”构辞多为功用类,与它相配的前字代表义象,因此只要是能描述“金”之职能的即可组合成辞。另外,“金”虽是静物,但其用途广、价值高,伴随着人为的动作行为也产生了许多与“动”有关的语辞。如“镀金”、“冶金”、“镏金”、“描金”等,这类语辞前字多是表动作的,而功用类一组的前字多是表性状的。总的来说,与“金”有关的这类“向心”辞,“金”居后,代表义类,与它相组配的前字代表义象,用以描述核心字本身的语义特征。

下面再看以“金”作核心字的一组“离心”辞:

金山、金元、金条、金刃、金戈、金牙、金甲、金印、金银、金车、金言、金波、金户、金口、金工、金玉、金石

这组辞都以“金”居前,除了“金银”、“金石”(指金和美石)、“金玉”(指黄金与珠玉),是表相似的语义关系外,“金”的功能基本都是修饰名物,说明“山、元、条、刃、戈、甲、印、车”等具有“金”的语义特征,或者说“金”的语义功能能统辖这些不同的类。汉语社团从这些不同名物中可以抽象出语义上的共性,从而建立起事物间横向的语义联系。

2.附加式

组成附加式双音辞的前后字尽管在语义构成中所占的比重、所起的作用不平衡,但仍按“向心”和“离心”两大基本原则构辞。下面以“然”尾族辞和“阿”头族辞为例加以说明。

(1)“然”尾辞

蔼然、安然、黯然、盎然、惨然、粲然、怅然、荡然、寂然、焕然、豁然、肃然、欣然、嫣然、默然、皓然、释然、恬然、翩然、飘然、骇然、愤然、迥然、凛然、蹶然

这组辞由常用的表性状的字加“然”构成,也有个别由表动作的字加“然”构成,如“蹶然”。但诸如此类,前字也具有性状义,可归为一类。从语义构成来看,前字的单字义与“然”的尾辞意义有直接的关联。“然”字义虚化后多用于指代,放在性状类字后面形成了固定的用法,表示“……的样子”。所以,就形成了一种稳固的“向心性”的构辞法,性状类的字加“然”可起到强化性状功用的效果。这类“向心”辞还有很多,早在先秦就大量涌现,如“子”尾辞、“性”尾辞、“尔”尾辞、“若”尾辞、“头”尾辞、“而”尾辞、“之”尾辞、“者”尾辞等。

(2)“阿”头辞

阿母、阿奴、阿兄、阿翁、阿杜、阿戎、阿连、阿张、阿五、阿九、阿八

这组辞若细分大致有三类:“阿”用在姓氏或人名的前面为一类;用在称谓之前为一类;用在排行次第的前面为一类。若不细分则统归为“阿”加人称类字构成的一组“离心”辞。因“阿”用在称谓之前表示亲昵的语义色彩,所以不管对象是什么,这些不同的义类都能被统辖,与它相组配的后字显示其适应的对象、范围。在先秦文献中相类似的还有“可”头辞、“有”头辞、“第”头辞等。

五、四字格语义构成中的“向心性”、“离心性”原则

汉语“辞”的产生,是经联绵字的过渡环节而“一分为二”的结果,若这种编码机制在语言的发展中再进一步延伸,就产生了四字格。

1.AABB式,如:

2.ABAB式,如:

打扫打扫、打理打理、打扮打扮、打探打探、打点打点

3.ABAD式,如:

自高自大、自说自话、自言自语、自导自演、自娱自乐、自由自在、自作自受、自怨自艾、自产自销、自暴自弃、自吹自擂、自给自足、自私自利、自觉自愿

以上AABB式的三组四字格的辞,可看作双音辞 “清楚”、“清白”、“清静”、“凄惨”、“凄切”、“凄楚”、“安稳”、“安全”、“安静”的复叠,是“2”分为“4”的结果。纵然也有增强语势,使音节更和谐、悦耳等效果,但语义的构成理据仍来自复音辞,我们通过构建有关复音辞的字族,就能知晓四字格的语义构成。如这三组例子实际上仍是以“清”、“凄”、“安”为核心字的“离心”构辞(在此不再赘述);ABAB式所举的例子,是以“打”居前作核心字的一组“离心性”双音辞的复叠,横向系联与动作行为有关的不同的义类;ABAD式所举的这组例子,第1字和第3字同形、同音,设定了一个语义框架,表达的是一个以个人为中心的动作、性状。这个框架可以系联更多相似相关的语义。与前两种情况不同,这组四字格在由音转义的过程中更前进了一步。

六、“向心性”和“离心性”原则的关系

“向心性”和“离心性”两大原则是对立统一的关系。“向心性”结构以“类”为核心,说明不同的“象”中隐含有共同的义类;“离心性”结构以“象”为核心,说明不同的义类中隐含有相同的语义特征。这是从两个不同的角度观察汉语现象而形成的两种结构。二者统一于汉语社团“类”与“象”“合二为一”和“一分为二”的辩证统一关系中。

“向心性”和“离心性”两大原则又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向心性”结构揭示字义之间的纵向联系;“离心性”结构揭示字义之间的横向联系。这犹如一个坐标的纵、横轴,每个字、辞的意义都可以在纵横两轴的交叉点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这种纵横交叉的语义结构,既有满足汉语社团接受现实规则投射的巨大生成性,又有探寻汉语编码理据的可操作性。对把握汉语语义型结构原理能起到提纲挈领、以简驭繁的作用。在这个意义上,二者密不可分,缺少哪一翼都会使编码受到极大的限制。诚如徐通锵所说:“'向心'和'离心'是我们理论系统中的两个概念,其重要性和价值一点也不亚于索绪尔语言理论中的组合和聚合。”[1]303

综上所述,“向心”和“离心”两大原则与汉语社团“比类取象”和“援物比类”的思维方式密切相关,反映了“类”与“象”两种基本结构关系。徐通锵先生抓住汉语这一特征建立“向心性”字族和“离心性”字族,不仅能系统地考察汉语的语义结构,而且有助于揭示汉语语义型语言的编码理据,为现代汉语研究开辟了新的道路。

[1]徐通锵.语言论[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7.

[2]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

[3]倒序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

H13

A

1008-6382(2010)06-0064-06

10.3969/j.issn.1008-6382.2010.06.017

2010-09-19

王琨(1985-),男,宁夏固原人,宁夏大学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汉语言文字学、训诂学研究。

(责任编辑 周 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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