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审计维护国有资产安全的博弈分析

郭江山,朱岫芹

(石家庄铁道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43)

政府审计维护国有资产安全的博弈分析

郭江山,朱岫芹

(石家庄铁道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43)

政府审计是保障国有资产安全的重要机制。通过运用博弈论原理建立政府审计一般博弈模型,进而提出加强政府审计的两项措施:首先政府应对审计机关的不作为进行严惩,短期内将大幅减少审计机关懒惰现象,从长期看可以降低经营者粉饰业绩行为发生的概率,最终有助于国有资产的保值与增值;其次需要重新确立国家审计模式,建立立法审计这种真正的外部审计,将审计监督权归还与人民代表大会,这从根本上有利于国有资产质量的提升。

政府审计;国有资产安全;博弈论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审计法》规定,政府审计指由审计署及其派出机构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审计部门代表政府组织和实施的审计,依法独立行使监督权。政府审计作为一种强制审计,具体审计内容包括:国有资产财务审计、政府财政收支审计和政府绩效审计。《中华人民共和国审计法》第21条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审计法实施条例》第20条都明确规定:审计机关既可以审计国有资本绝对控股的企业,也可以审计实际国有资本控制或者占主导的企业或行业,这是政府审计机关的法定职责。因为国有资产运营管理健康与否直接关系到国家的经济安全、社会主义性质与发展的方向。所以本文尝试运用博弈论工具,通过构建政府与国有资产管理者的一个一般博弈模型,分析双方的行为及其达成的均衡结果,同时对政府审计功能的完善与审计效率的提高进行初步探讨并提出相关建议。

一、政府审计维护国有资产安全的一般博弈模型

所谓博弈就是指个人或者组织在一定的游戏规则约束下,面临一定的环境条件下,依据所掌握的信息,选择各自策略或是行动并付诸实践,以实现利益最大化结果的过程。博弈论是借助数学工具研究参与者互动决策的理论,其作用是多角度思考和分析对手的选择,确立自己在博弈中的优势。

(一)模型的基本假设

在构建政府审计维护国有资产安全博弈模型之前,我们首先对政府与国有资产经营者(以下简称经营者)做如下假设:

1.国有资产经营者

国有资产经营者作为理性的受托人有追求其内在利益最大化要求,存在机会主义倾向。

审计给不同能力经营者不一致的报酬,其中管理好的经营者得到较高的报酬,管理差的经营者得到较低的报酬。经营者期望获得较多报酬,因此存在建立审计监督机制内在要求;管理差的经营者为了获得较高的报酬,可以采取粉饰财务报表的方法进行伪装而未被识破,成为管理好的经营者,其中伪装成本为C。而无论经营的好还是差的国有资产在进行审计时都被当作好资产,其价值都是V。

2.政府

政府作为理性的委托人期望获得自身利益最大化,与受托人存在潜在的利益冲突。

较经营者而言,政府对国有资产的经营管理掌握的信息少。

国有资产运营结果有好、差两种可能,对政府而言,其价值分别是H、L,显然L小于H,并且H＞V＞L。

(二)审计博弈模型

根据以上假设条件,我们建立如下(见图1)动态博弈模型,即博弈双方存在先后关系。首先经营者根据自身管理情况的好或差,提出审计请求;其次政府在看到经营者作出的选择后,相应选择自己的策略:即审计或不审计。实体圆圈代表博弈双方作出选择后的实际收益。

图中1代表经营者,2代表政府。

根据审计的实际情形,审计博弈模型可分为以下两种类型。

1.市场完全成功的分开均衡。在此市场均衡中,完全掌握信息的经营者对于审计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行为策略:被审计或不被审计。但他们都完全反映了国有资产经营情况,因此该均衡能够将不同经营业绩的经营者完全区分开来。

图1 审计博弈模型

2.市场部分成功的合并均衡。合并均衡与分开均衡相反,拥有完全信息的经营者尽管有各种不同资产经营业绩(经营好或差),但是他们都采取完全相同的审计行为。因此他们的选择将不能给政府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而政府只能借助于市场的基本情况来形成“判断”。

下面我们首先讨论第一种分开均衡。假设委托人——政府完全了解受托人——国有资产经营者粉饰业绩花费的代价(C),并且这种代价是远大于V的。当经营者选择不被审计时,业绩一定不佳,而主动选择被审计策略时意味着业绩优良。政府从经营者的行为中就会得到准确的信息,形成判断P(g|s)=1、P(b|s)=0(P(g|s)、P(b|s)分别表示政府选择审计策略时经营者的业绩为好或差发生的概率)。因此下列策略组合和判断构成一个市场完全成功的完美贝叶斯均衡(该均衡是指在不完全信息动态博弈中,满足一系列要求的策略和信念的均衡,即参与者是根据所观察到的对手行为来修正自己的有关对手特征的信念,并以此选择自己的策略):

(1)经营者业绩好,选择被审计;经营者业绩差,逃避审计。

(2)经营者业绩好,政府选择审计;经营者业绩差,政府不审计。

(3)政府的判断是P(g|s)=1;P(b|s)=0。

下面我们用逆推归纳法来证明此均衡是完美贝叶斯均衡。

政府在自己的决策信息集处选择审计的期望收益为(H-V)×1+(L-V)×0=H-V＞0,而选择不审计的期望收益为0。显然轮到政府选择时一定选择审计,因为政府能实现较高的期望收益。我们再来分析经营者的决策。经营者是完全清楚政府的判断结果将是审计,因此当经营者业绩优良时选择接受审计的期望受益为V＞0,不接受审计时收益为0,结果是选择接受审计;当经营者业绩差时,选择接受审计的期望收益为V-C＜0,而选择不接受审计收益为0,结果是选择不接受审计。而经营者的这种均衡策略也与政府的判断(P(g|s)=1、P(b|s)=0)相吻合,因此以上策略组合与判断是完美贝叶斯均衡。

在第二种合并均衡中我们假设政府对经营较好的资产与较差的资产无法确定,但是相信大部分资产是好资产,仅仅有一少部分是差资产,因此差资产出现的概率Pb非常小,好资产出现的概率Pg非常大。同时经营者粉饰业绩的代价C远小于好资产的价值V。

在以上假设条件下,政府在自己的决策信息集处选择审计的期望收益(H-V)×Pg+(L-V)Pb＞0,而选择不审计的期望收益为0,结果是无论经营者是否伪装业绩,只要经营者选择接受审计,轮到政府选择时一定选择审计。现在我们再来分析经营者的决策思路。当经营者业绩优良时选择接受审计的期望受益为P＞0,不接受审计时收益为0,结果是选择接受审计;当经营者业绩差时选择接受审计的期望收益为V-C＞0,而选择不接受审计收益为0,结果是仍然选择接受审计。而经营者的这种均衡策略也与政府的判断(P(g|s)=Pg、P(b|s)=Pb)相吻合,因此以上策略组合与判断构成一个市场部分成功的完美贝叶斯均衡,即:

(1)无论经营者业绩好还是差,选择被审计。

(2)无论经营者业绩好还是差,政府选择审计。

(3)政府的判断是P(g|s)=Pg;P(b|s)=Pb。

二、提高政府审计维护国有资产安全的相关措施

以上借助博弈理论深入分析了政府与企业在不同条件下的各种可能审计策略,下面就中国政府在目前的环境下如何提高审计效率,维护国有资产安全,提出一些切实可行措施。

(一)严查审计机关不作为现象

首先参考塞尔顿教授于1996年提出的小偷与守卫模型来分析政府审计机关的行为。我们对该模型作如下改进,业绩差经营者有粉饰与不粉饰两种行为,审计机关有不作为与作为两种选择。博弈双方不存在合作情况。见表1。

表1 审计效果博弈模型

以上收益矩阵中各收益数组的第一个数字是经营者的收益,第二个数字是审计机关的收益。业绩差经营者粉饰业绩而审计机关视而不见,双方收益为5与-2,若此时审计机关积极严格审计,双方收益将变为-6与0;当审计机关严格审计时,此时业绩差经营者知道将被查出从而不选择伪装,此时双方收益将为0,若审计机关此时不作为,其收益将增加为2。显然这个策略不存在纯策略纳什均衡,而属于混合策略均衡(对于混合策略概率分布的确定详细论述可以参阅谢识予的《经济博弈论》第二版P95—96页)。现在我们来直接分析该博弈问题。政府为了保护国有资产而选择对经营者进行严厉处罚,在短期中确实使得经营者克服懒惰行为,提高管理水平,提升业绩;然而这样做的后果是长期中使得审计机关更加懒惰(因为经营者更加勤奋),与此同时经营者认识到审计机关的懒惰行为,其行为将又恢复到以前水平。当政府选择对审计机关的不作为进行严惩时,短期内审计机关的懒惰现象将大为减少;而长期的结果是虽然不能使审计机关尽职水平得到更大提高,但是可以大大降低经营者粉饰业绩行为发生的概率。所以政府选择对审计机关的严厉监督将有助于国有资产的保值与增值。

(二)审计模式由行政转向立法形式

在现实中,政府实际也是受托人,接受全国人民的委托,管理与经营国有资产,使国有资产达到保值与增值的目的。从此角度来分析,政府审计国有资产其实仅仅属于内部审计而已,特别是现行审计制度规定了审计机关在公布审计报告之前需要政府先行审查,从另一个角度讲本地政府也拥有地方审计机关的财权与事权。政府的利益与全国人民的利益存在事实上的不一致,这种差异是由政府的天然属性决定。当政府层面的审计机关与被审计人——国有资产经营者同隶属于政府时,这种不可割裂的关系决定了两者可能存在合谋行为,损害最终委托人——全体人民利益。纳什均衡中的囚徒困境问题可以证实该博弈的唯一纳什均衡将是双方都选择不合作策略。与双方都选择合作策略结果相比较,该均衡结果存在帕雷托改进可能,这充分反应了个人理性与集体理性的矛盾。审计模型的纳什均衡实际也反映了审计机关与经营者所面临的“困境”。见表2。

表2 审计模型的纳什均衡

假设博弈双方分别为业绩差经营者与严格审查的审计机关。业绩差经营者不去伪装,而审计机关严格审计恰好没有发现问题(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非常小),此时双方收益分别为6与0;而审计审查出问题的概率很大,此时双方收益变为-5与2。当业绩差的经营者通过花费一定的代价粉饰业绩,而没有被审计出问题,此时双方收益为5与0;而被审查出问题收益将变为-6与2。运用划线法可以找到纳什均衡策略组合为(不粉饰业绩,尽职审查出问题),收益函数为(-5,2),两者合计收益为-3。这个结果并不是帕雷托最优。例如当业绩差经营者与审计机关合谋,即经营者粉饰业绩,而审计机关视而不见,此时经营者业绩将为5。尽管审计机关收益减少2,但是可以通过经营者的转让得到补偿,甚至更多,从而双方持有内在合作动机,使双方收益得到提高。其实通过进一步分析,发现这个所谓帕雷托改进又是建立在委托人——全体人民利益受损的基础之上。这一切归根结底源于中国的审计模式仍是行政模式,即从审计署到各级地方审计厅局机关的各级审计机关,都是分别隶属于从国务院到省市县的各级政府。在国家授权下,政府通过行使各项职能为全体人民服务,这些权力需要一些工具进行制约,其中对政府进行审计就是政府权力有效制衡工具之一。这种制度的本质就是通过监督来维护国家利益。因此需要重新确立审计模式(见图2),建立立法审计这种真正的外部审计,将审计监督权归还与人民代表大会,有利于国有资产质量的管理与经营,与此同时可以保留原隶属于政府的审计机构作为政府加强自身监管的手段。在2008年5月,中国深圳已经开始初步摸索这种模式,截止到目前改革的力度与影响还很小,还需要进一步修订与完善。

图2 立法审计模式

综上所述,本文首先运用博弈论的相关原理建立起政府审计维护国有资产安全的一般博弈模型,并分析了市场完全成功的分开均衡与市场部分成功的合并均衡结果——完美贝叶斯均衡。在此基础之上提出加强政府审计、维护国有资产安全的相关措施:首先从近期可操作的角度入手,可以采取加强对审计机关的效能督察,完善各项惩罚规章条例,改变审计机关懒散状况,提高有效作为使得国有资产安全得到长期保障。然而这个问题的解决涉及到政府的治理能力的提高,因此从微观层次上探讨与实证分析政府行为与其结果将是进一步研究的方向。其次从根本来说,要提高国有资产的增值能力取决于对中国现有的审计模式的改变,即从依附于政府的行政模式转向附属于人大的立法模式。尽管我们用博弈论方法也得出了与其他学者运用其他方法相同的结论:审计模式的转变是保障国有资产安全的根本路径,在此需要强调的是尽管目标已经确立,但审计新模式将意味着一系列监管制度的变更,毫无疑问这将对目前制度内的参与主体产生巨大不确定性。如何准确衡量、计算并最大程度降低这种系统性风险是需要进一步研究的内容。

[1] 谢识予.经济博弈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2] 张维迎.博弈论与信息经济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

[3] 秦荣生,卢春泉.审计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Abstract:Security of state-owned assets is one part of national economic security,and governmental audit plays a key role on it.On the basis of game theory,this paper studies how to strengthen audit through two aspects of improving the auditing system.One is strict with auditor and their professional conduct;the other is to turn the present governmental mode to the national.

Key words:governmental audit;security of state-owned assets;game theory

(责任编辑 李桂萍)

Analysis of Governmental Audit's Maintaining the Security of State-owned Assets Based in the Perspective of G ame Theory

GUO Jiang-shan,ZHU Xiu-qin
(School of Economy and Management,Shijiazhuang Railway Institute,Shijiazhuang,Hebei 050043,China)

F 239.0

A

1672-9951(2010)06-0047-04

2010-10-20

河北省审计厅2010年重点研究项目(201010)

郭江山(1974-),男,河北邢台人,石家庄铁道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讲师,在读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