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喻—隐喻连续体在名词动用的类型表现及影响
2010-08-30王薇,寮菲
王 薇,寮 菲
(浙江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 310023)
转喻—隐喻连续体在名词动用的类型表现及影响
王 薇,寮 菲
(浙江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 310023)
转喻和隐喻机制共同作用于名词动用现象,两者相互作用构成连续体关系。这里讨论了转喻—隐喻连续体的基本类型,认为连续体作用于名词动用主要体现为来自转喻的隐喻和隐喻内的转喻两种类型,并且宏观上对该现象在构词与修辞、搭配特征、词汇来源、区别性特征等四个方面产生影响,使之有别于省略等现象。
转喻;隐喻;连续体;名词动用
通常认为,名转动词 (包括名词动用)的认知机制是转喻和隐喻。这两种基本机制呈现相互作用关系,即构成连续体。Goossens[1]等人曾讨论了两者相互作用的一般类型。这里主要探讨这种连续体关系如何作用于名词动用 (即新创的名转动词)现象。下面将在对 643例现代英汉语名词动用进行统计分析的基础上,归纳转喻—隐喻连续体在名词动用的作用类型,解析它们给该现象带来的影响。
一、相关研究概览
刘正光[2]、王冬梅[3]、何星[4]等认为,名转动词(包括名词动用)是转喻和隐喻机制作用的结果,并对其具体的作用原理提出不同的解释。刘正光认为,转喻识解让人能够把事物想象成关系,关系想象成事物,促成功能转移;隐喻识解在事物间创造出相似性,使人能够把一个概念性行为体现为具有某种物质形态的、形象可见的动作,名转动词离不开这两个过程。王冬梅认为,名词转换动词本质上是部分转指整体的概念转喻,但隐喻也作用其中。何星认为,在转换过程中某一特质的域激活和隐喻来源域的转喻扩展共同建构出名词动用的隐喻用法。
Lakoff&Turner[5]等认为,转喻和隐喻相互作用并且关系复杂。其他学者也就其彼此作用的基本类型提出了各自的观点。Goossens[1]以身体部位行为、各种声音行为和猛烈动作这三种常见语言行为作对象,考察了取自英语熟语语料库的109个实例,从中归纳转喻和隐喻相互作用的四种类型:来自转喻的隐喻 (metaphor from metonymy)、隐喻内的转喻 (metonymy within metaphor)、转喻内的隐喻 (metaphor within metonymy)和隐喻内的去转喻化 (demetonymisation inside a metaphor)。其中,后两类因很难概念化而较罕见。Barcelona[6]则把两种机制的相互作用分为两大基本类型:一是同一表达内转喻和隐喻在纯语篇层次上的相容与并存 (purely textual co-instantiation of a metaphor and a metonymy in the same linguistic expression),一是两者在纯概念层次上的相互作用 (interaction at the purely conceptual level)。而纯概念层次上又继续出现两种可能类型:隐喻的转喻概念理据 (the metonymic conceptual motivation ofmetaphor)和转喻的隐喻概念理据(the metaphorical conceptual motivation of metonymy)。其中,隐喻必须以转喻为概念理据和经验基础;转喻的隐喻概念理据只有当转喻解释内嵌于隐喻映射时才能表现出来。例如:
(1)She caughttheM inister’s earand persuaded him to accept her plan.
该例体现了“转喻的隐喻概念理据”这一类型。例中有“attention is a physical entity”这个隐喻;同时,隐喻内嵌于“body part for function”这个转喻,即用“ear”指代“听者注意力”。刘正光[7]认为 Barcelona提出的纯概念层次上的两种类型与 Goossens提供的前两个分类,即来自转喻的隐喻和隐喻内的转喻,基本一致。
Mendoza[8]在对转喻给予重新定义的基础上,把转喻和隐喻的相互作用也归入两类:转喻映射构成隐喻源域 (a metonymic mapping provides the source for a metaphor)和隐喻映射提供转喻源域的内容 (the output of a metaphoric mapping provides the source of a metonymy)。例如:
(2)He got up on his hind legsto de
fend his views.
该例体现转喻映射构成隐喻源域。“hind leg”让人联想到动物。“(动物)立起后足”指代“(动物)抬起身体前部,用前腿欲作攻击”这一场景,它可以隐喻映射到“某人站立起来欲发起争论”这个新场景,并继而映射到新目标域表达“某人陈述观点并伴随以有力的手势”这一含义。而“隐喻映射提供转喻源域的内容”的类型相对少一些,主要通过作用于靶域喻于源域的转喻 (target-in-source metonymy)来实现。
上述各种分类表明,转喻构成更基础的内容,由转喻衍生隐喻和转喻构成隐喻的组成部分的情况比较普遍;相反地,隐喻构成转喻的现象不多,由隐喻衍生转喻的情况更少,并且隐喻是否构成转喻在很大程度上需要取决于转喻自身的条件。
Radden[9]认为,在转喻—隐喻连续体中,转喻和隐喻可以被视为位于两端的类典型范畴,而转喻和隐喻的互动现象构成中间部分,概念映射过程呈现动态性质。图示如下:
该图形象直观地体现了转喻—隐喻连续体的主要内容和构成。下面将应用这些理论对名词动用现象展开分析。
二、转喻—隐喻连续体在名词动用现象的类型表现
以 Clark&Clark[10]列举的 429个现代英语名词动用和我们搜集的 214个现代汉语名词动用为对象,这里统计了转喻和隐喻两种机制作用于名词动用的基本类型表现,结果如下:以转喻为主生成的名词动用:英语 407个,汉语 175个;由基名词的比喻义衍生的名词动用:英语 3个,汉语13个;由转喻和隐喻共同作用生成的名词动用:英语 19个,汉语 26个。
以转喻为主生成的名词动用是指由基名词的本义衍生动化词,动词义与基名词的词义有明显的部分—整体关系,本体和喻体处于同一认知域内的名词动用。例如:
(3)Heruleredthe child’s hand.“ruler(尺子)”作动词,指“用尺子敲打”,突显基名词的工具特性。该类名词动用在 Clark& Clark提供的英语名词动用实例中占到 94.9% (407个),汉语实例也有 80%以上是属于这类。名词动用需要基名词表征为交际双方所熟悉的事物或概念,因为基名词的使用频率和普及程度越高,受话人对基名词词义的熟悉程度越高,越易于实现对动化词的正确理解,从而提高信息传递效率和话语的社会接受度。
除了本义之外,基名词的比喻义也可以成为动化词的词义来源,但实际数量比较少:英语名词动用只占实例总数的 0.7%,汉语只有约 6%。这可能是因为比喻义是本义的延伸,以相似性为基础在本义所指概念与其他概念之间建立关联。对于由基名词比喻义创造的名词动用,受话人首先需要了解隶属不同认知域的本体和喻体之间的相似关联,明确比喻义的内涵所指,之后才可能进一步体会动化词突显的具体词义特征及其指代的特定场景内容。这需要大脑执行更多的联想和推理环节,不便于对动化词词义实现直观和快速的理解,因而可能减弱名词动用弥补词汇缺项的功能,即使把名词动用作为修辞手段使用,也存在增加交际成本的风险。
对这类名词动用而言,隐喻映射嵌入转喻,转喻可能仍然是动化词理解的主要依据,但也可能对动化词的最终理解不依赖于对语义的转喻延伸的把握。这类其实近似于 Goossens列出的“转喻内的隐喻”和“隐喻内的去转喻化”两种类型,也可部分地归入Mendoza提到的“隐喻映射构成转喻源域的内容”类。例如:
(4)你敢胡说我面了你!(赵国庆《救救她》)
这例属于转喻内的隐喻。该表达以“人 (失去大脑对四肢的控制力时)身体瘫软无力,像面一样软沓”这个隐喻为起点,同时“面”指代“柔软(得任人揉捏处置)的状态”。“面”活用作动词时指代“对(你)施加动作,使彻底失去行为力、任人处置”的场景内容。
余下的 19个英语名词动用和 25个汉语名词动用能够比较明显地反映转喻和隐喻的互动关系,分为“来自转喻的隐喻”和“隐喻内的转喻”两类。
(一)来自转喻的隐喻
属于这类的英语名词动用有 17个,汉语有19个。这类的特点是隐喻的源域和目标域可以自然共存于一个更复杂的目标域内。在转喻识解的基础上,它们还可以通过隐喻识解来解读,甚至往往难以辨别该表达究竟属于转喻还是隐喻。例如:
(5)“老路,人民在战斗!”葛翎说。
“那几个奸臣的脚下地震了!”(从维熙《大墙下的红玉兰》)
地震现象具有地面发生高低起伏的变化,让人站立不稳甚至危及生命的特点,“地震”作动词突显“(地面)令人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特点,语义上呈现部分—整体关系。“地震”还可以理解为比喻:“地”喻指“人民”,“震”喻指“人民反抗斗争”,“地震”即“人民在为推翻奸臣统治而斗争”。
(6)accordionthe curtains accordion(手风琴)这种乐器在外形上有很多褶皱,“accordion”作动词使用突显“使呈现褶皱(这一外形特征)”的具体场景。这也为隐喻映射提供转喻基础,在窗帘和手风琴之间建立相似关联,引发联想。
(二)隐喻内的转喻
这个类型的英语名词动用有 2个,汉语有 6个。它的特点是转喻性的事件内容在隐喻目标域内起作用,表现为在源域和目标域存在一个共有的元素,该元素在源域作隐喻识解,在目标域作转喻识解。例如:
(7)复退军人瓷在了那里。(贾平凹《邻家少妇》)
瓷器有静态特征。“瓷”作动词时,静态特征这一元素作隐喻解,喻指“身体伫立静止”。目标域中,该元素转指“身体灵活度、柔韧度 (因内心受到极大震动而被影响和改变)”。
(8)His balllippedthe cup.“lip(唇)”含有“口沿”之意。作动词时,该语义元素喻指“(高尔夫球赛时)球仅碰触洞口部位,没有入洞”。目标域中,该元素转指“球洞的边沿部位”。
不论名词动用属于以上哪种类型,动化词作为句子的语义焦点指代的是以基名词指称的概念或事物为主体、动化词描述的事物关系为主要内容的特定事件框架。这就意味着在名词动用时很可能要执行至少两次转喻识解,也就是说,转喻和隐喻的相互作用可能反复多次地发生。
Dirven[11]认为名转动词 (包括名词动用)本质上是事件图式转喻,包括行为图式转喻 (the action schema)、存在图式转喻(the essive schema)和地点 /位移图式转喻 (themotion schema)。在行为图式转喻里,受事、工具、方式等常为转喻焦点,易被转化成动词使用。在地点/位移图式转喻里,受事、来源、目标、路径等常成为转喻焦点。在存在图式转喻里,转喻焦点常由受事、存在图式与行为图式的结合、赋予受事的某特征等产生。前例的“ruler”就属于行为图式转喻,“尺子”作为工具成为转喻焦点。再如:
(9)Cathynursedthe crying child in her arms.(以护士的“看护、照顾”这一功能特征为焦点构成存在图式转喻)
(10)Before going home,the fishermanbeachedhis boat.(以目标地“沙滩”为焦点构成地点/位移图式转喻)
由于英汉语名词动用的基本类型大致相同[12],所以这三种转喻也见于汉语名词动用。例如:
(11)把这个蛐蛐儿盆起来。(以目标地点“盆”为焦点构成地点/位移图式转喻)
(12)你可以百度到上百万条关于姚明的新闻。(以工具“百度 (网络搜索引擎)”为焦点构成行为图式转喻)
(13)喝了几天,痛快了几天,哥们了几天。(以“哥们之间‘亲近、不客套’”的特征为焦点构成存在图式转喻)
总之,以来自转喻的隐喻和隐喻内的转喻为主,转喻和隐喻共同作用于名词动用现象,并且对一些名词动用而言,这种相互作用过程可能反复多次发生。同时,转喻过程可以被归为几种类型,如行为图式转喻、存在图式转喻和地点/位移图式转喻等等。下面分析转喻和隐喻的共同作用对名词动用现象的具体影响。
三、转喻—隐喻连续体关系对英汉语名词动用的影响
由于转喻—隐喻连续体的作用,使英汉语名词动用表现出若干具体特征。这里从宏观上归纳了四个方面:
(一)对构词与修辞的影响
英语名词动用是一种能产的特殊构词手段,而汉语名词动用是修辞手段。转喻和隐喻的结构及功能特征对名词动用的构词和修辞功能分别产生影响。
由前可知:转喻机制对名词动用现象有普遍的制约和作用,隐喻机制对汉语名词动用的作用比对英语要频繁一些。隐喻通常是由一个较具体、较熟悉的事物来理解另一陌生事物,喻体与本体之间是不同认知域下的部分相似关系。一般而言,两个事物间的距离越大,构成隐喻的可能性越大;但相似程度越低,理解难度越大。像名词动用这样的语言创新实际上就是一定程度的对语言原有规范的偏离。偏离越大,越能够使表达呈现强烈的意境。转喻的本体和喻体是替代关系:喻体代表本体的某一特征,提及这一特征时,听话人就能够推断出所指的实际上是本体[13]。例如:
(14)Sheheeledthe stone aside.
heel(足跟)是身体的一部分,“heel”作动词,指代“用足跟进行某动作 (把石头踢到一边去)”这个事件场景。由于动词处于句子的中心位置,所以 heel的指代对象被突显出来。
大多数英语名词动用并非有意识的修辞行为,也未必以追求特殊修辞效果为目标。这是因为修辞主要在于结合现实意境,提高语言的表现力、感染力、说服力,使观众对所表现的情意有正确的理解,受强烈的感染,起一定的反应[14]。转喻不涉及跨域内容,所以语言偏离程度小,所唤起的修辞意境不如隐喻强烈。隐喻对英语名词动用的不频繁作用使得名词动用在英语并非主要作为修辞手段使用,但仍然具有修辞性质,呈现简洁生动、诙谐新颖等修辞特色。转喻机制使得“英语中一旦有事物获取名称,我们就能得到其动体词(terms in verbal aspect)[15]。”它作为主要生成机制对于英语名词动用成为高产构词手段存在重要价值。由于隐喻机制较频繁的作用,汉语名词动用经常呈现为用来实现一定表达效果的有意识行为,在古汉语主要用于文章,使之简洁生动,营造特殊意境;在现代汉语主要用于口语表达,除简洁之外还可彰显俏皮、活泼等。转喻和隐喻共同作用于汉语名词动用,使它作为修辞手段的同时能够通过把基名词临时置于“忽……忽……,否定词 +基名词,不……不……”等若干构式来创造出适合具体场境需要的动词活用表达,突显特定信息和实现交际目标。
(二)对搭配特征的影响
英汉语名词动用呈现了不同的搭配特征[12][16]。英语名词动用搭配限制小,且大多数是及物性的;而汉语名词动用多为不及物的,有的需要带介宾结构,如“来源于、作用于”;有的可以叠用,如“排场排场”;有的须带补语,如:
(15)就这小玩意儿,手术了两回。(“两回”作动词“手术”的数量补语)
(16)我外场了一辈子,脸叫她给丢尽。(“一辈子”作动词“外场”的时间补语)
(17)蒿草、茅草、齿角牙和结了一串子的花花菜,全都七连八扯地棚在半空。(“半空”作动词“棚”的处所补语)
还有的带结果或趋向补语,如:“霸住、蜷起、猫下”。这体现了转喻映射和隐喻映射对名词动用的词汇性质的影响。例如,“猫、霸、排场”等本身就包含着隐喻义的内容,它们作不及物动词除了反映隐喻机制的作用外,也体现了转喻机制的内容:以动化词指代包含特定事件关系的场景。数量、时间、处所等其他信息若不能完全被动化词隐含和概括进去,就需要补语等其他句子成分来对名词动用结构进行必要补充。
英语名词动用虽然主要为及物的,但也有不及物的。Dirven[11]认为“及物动词 +直接宾语”的结构反映了施事和受事之间十分接近的关系,是转喻的直接体现;“不及物动词 +介词 +宾语”的结构则形象地湾现了隐喻内涵,反映施事还未实现对受事本身或其行为动作的锁定。还有的名词动用视需营既可作及物动词又可作不及物动词。例如:
(18)The neonrainbowedthroughout the night.
(18’)The neonrainbowedthe Califonia night.
把“neon(霓虹灯)”比作“rainbow(彩虹)”是基于两者在色彩上的相似性 (五彩斑斓)。由它们分属不同的认知域而带来的差异感和距离感传达了说话人有关“neon(霓虹灯)”的看法——美妙、多彩等。动化词 rainbow指代“使夜晚显得五彩纷呈”这一场景。它作不及物动词时,“throughout the night”补充了被指代场景中时间相关的内容,同时主语“the neon”是确指,使整句的语义比较确定。作及物动词时,动化词锁定了受事对象的内容,虽然句子简短但是信息充足,转喻指代的事件场景较具体明确。
(三)对词汇来源范围的影响
英语名词动用的词汇来源范围比汉语名词动用广泛。虽然英汉语名词动用都以基本词汇为主要来源,但是英语名词动用的来源既有普通名词也有专有名词和缩略词,如 skin,Bogart,T WA, UA等;既有基本范畴词也有下义范畴词,如 ship, sailboat,steamship等;既有单音节词也有多音节词和复合词,如:ski,parachute,pogo-stick等,并且近年来英语复合词及复合短语作动词用的现象呈不断增多的趋势,这使名词动用的来源继续扩大。而现代汉语的名词动用词汇来源仅以普通名词、双音节词和下义范畴词为主,其他数量不多[12][17]。
英语随处可能由名词变化成动词使用的现象与发展趋势,一方面得益于转喻使名词动用成为英语一种能产的构词手段,另一方面反映了基名词与动化词词义间邻近关系的多样性。转喻根据的是本体和喻体两个事物之间的相邻性。“既然是邻近,就不一定限于某种固定的关系。只要两者之间存在某种形式的联系,其中一个就可作为另一个的换 (转)喻”[13]。Eco[18]认为转喻联系包括语码的邻近、上下文的邻近和被指称事物的邻近。它们在英语名词动用中都有反映。语码邻近包括语音相关和书写相关,如:“crown(王冠)”(王位从一代传给另一代),缩略语 T WA,UA, TNT等。上下文的邻近,例如由文化或风俗等造就的名词动用:
(19)She was another Alice,and indeed sheAlicedto be in an ideal realm. (“Alice”原指《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主人公,这里作动词,指代“she”处于梦境中。)
(20)…he had beenShylockedbefore and now he Shylocked others.(“Shylock”是《威尼斯商人》中的主人公,是高利贷者,这里作动词,指代“he”进行高利贷剥削。)
事物之间的邻近,如 Beck(蹩脚演员,指代“演出技巧低劣”),Shanghai(过去外国冒险家在上海拐骗穷人出国作劳工,指代“拐骗、胁迫”)。因为有具体的语境背景,所以这些名词动用引起误解的可能性比较小。除了转喻之外,隐喻的作用也有助于英语名词动用词汇来源的扩大,如skirt the shore,lip the basket,parrot everyword,等等。
(四)区别性特征:与省略等现象的区别
名词动用和省略都是重要的语法和修辞现象。有时,它们表面上很相似。例如:
(21)请短信我。
(21’)请用短信联系我。
例 21是名词动用,而例 21’是“介词 +名词”结构。虽然前句看起来像是后句的省略形式,但是,名词动用结构能够表达比较完整的概念意义,没有意义上的缺损;而且两句表达了相同的命题意义。名词动用结构还体现出更丰富的语用内涵:“用短信联系我”仅表示使用短信为联系工具,“短信我”在此基础上添加了“直接、快捷、方便”之义。语用含义的差别一定程度地源于认知机制的影响。
与省略结构相比,名词动用体现出表达和认知上的经济性,它以更高的表达效率作用于同样的认知内容,呈现简洁生动的特点。同时,作为语言创新的名词动用属于标记性结构,因而具有较高的认知和心理显性度,动化词更是处于语义和信息的焦点位置。
转喻的特点之一是能够“对聚焦于某一整体概念结构的某一组成成分构成换 (转)喻式意义扩展”,正是这一特征使得动化词能够被用来指代内容丰富复杂的特定图式场景,这不仅能突显基名词所指称事物的某具体特征从而引人注目,而且能够带来强烈的表达效果。由于隐喻机制的作用,使得基名词与它的实际所指能够属于不同的认知域,两者间的距离感可能为名词动用创造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通过转喻—隐喻连续体作用而给名词动用带来的特殊修辞效果是语汇省略难以实现的。
以上从构词与修辞、搭配特征、词汇来源、与省略现象的区别等四个方面分析了转喻和隐喻机制作用于名词动用现象时带来的影响。这些内容主要涉及现代英汉语名词动用现象的若干总体特征与区别,表明双重机制对该语言现象的存在及发展的影响具有宏观效应。
本文分析了转喻和隐喻两种机制共同作用于名词动用现象的基本类型以及由此给该现象带来的种种影响。转喻是名词动用现象普遍的生成方式,隐喻相对较少,明显由双重机制间连续体生成的名词动用数量有限。就英语和汉语而言,隐喻在汉语名词动用的作用频率高一些。受到转喻和隐喻的结构和功能等方面特征的影响,名词动用在英语和汉语分别作为构词和修辞手段时发挥作用。此外,上文还从搭配、词汇来源及其与其他语法修辞现象的区别等宏观方面分析了认知机制给名词动用带来的种种影响。
通过上述研究,我们认为,虽然目前对转喻和隐喻机制已有诸多讨论,但是还存在较大的研究空间。例如这两种机制以及它们的连续体关系背后的大脑运作机理是怎样的,如何把对这两种认知机制的认识有效应用于日常的课堂教学、提升教学效果,等等。要解决这些问题,还有待于更深入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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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pes of the Continuum in Denom inal Verbs and Their I mpacts
WANGWei,L I AO Fei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Zhejiang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angzhou 310023,China)
Metonymy and metaphor,which for m a continuum,are considered as t wo interacting mechanismsworking on denominal verbs.This paper has analysed the types of their interactions in modern English and Chinese denominal verbs,and has discussed their i mpacts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enominal verbs.Such impacts are globally reflected in four aspects:(1)word formation vs.rhetoric;(2)collocation;(3)lexical resources;(4)denominal verb vs.ellipsis.
metonymy;metaphor;continuum;denominal verb
book=3,ebook=60
H030
A
1006-4303(2010)03-0330-06
(责任编辑:金一超)
2009-12-17
浙江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研究课题(2009N10)
王 薇(1976-),女,浙江金华人,讲师,博士,从事认知语言学、语义学、词汇学研究;寮 菲(1956-),女,陕西渭南人,教授,从事心理语言学、认知语义学、二语习得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