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族干栏民居建筑墙的人文空间与神性空间的统一
2010-08-15张晓春罗康隆
张晓春, 罗康隆
(吉首大学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湖南吉首 416000)
侗族干栏民居建筑墙的人文空间与神性空间的统一
张晓春, 罗康隆
(吉首大学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湖南吉首 416000)
生态建筑人类学作为一种方法论,对侗族干栏民居建筑墙、门、窗结构的解读,它既有遮风挡雨、隔湿避瘴的生态适应功能和增强房屋建筑的力学稳定支撑作用,又有侗族建筑艺术特色和文化功能。侗族干栏式建筑在文化内涵上,墙、门、窗蕴含着侗族原始信仰体系中的“生命神性”,展示着侗族生态建筑宇宙观,使干栏建筑的围隔空间形成一个人性的空间,它既是建筑空间化的人性表述,又是对“人宅相扶,感通天地”即对“天人合一”生态建筑宇宙观和建筑人类学的深度描述。
建筑人类学; 侗族干栏建筑; 生态建筑宇宙观; 人性空间; 民族志深度描述
Abstract:Based on the study of ecological architecture anthropology as a kind of methodology,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pile dwellingof the Dong ethnic group,including its room body,door,window structure interpretation,which not only have the ecological adaptive function of keeping out wind and rain,separating the wet and avoiding malaria,and mechanical stability supportingfunction of enhancing the housing construction,but also have the function of architectural culture and the arts.Among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s of Dong architecture,walls, doors,windows contain Dong's primitive convictions and religious beliefs of“Life Divine”,Dong cosmology of ecological architecture isfully displayed.The enclosure space of pile dwelling forms moral space of humanity,which is not only expression of human nature but also the philosophy of“people and their cartilage complementing each other”,which is portrayal of the theory that man is an integral part of nature. Key words:architectural anthropology; pile dwelling of Dong; ecological architectural cosmology; human space;ethnography
一、侗文化视野中的侗族干栏建筑墙、门、窗概念的历史演变
侗族干栏民居建筑主体空间结构与外界自然环境相通的要素主要包括设制板壁、门、窗和楼桥即楼梯4个主要结构要素组成,并且把门、窗与墙体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即构成侗族建筑的一个特殊居住空间和艺术空间。古人称门为“气口”,气口乃建筑生命的呼吸器官,故称窗子为“风洞”即建筑生命洞察的眼睛。侗族村民根据房屋的朝向设置门、窗和楼梯是完全符合现代流体力学和附壁效应原理的[1]。侗族村民将侗族干栏民居建筑墙体分为以下五种类型:即跑马壁、八卦壁、满鼓壁、家仙壁、楼板壁。从以上五种不同墙壁分类来看,侗族村民似乎不习惯于把“壁”称之为“墙”,而是习惯于把“墙”称之为“壁”。因此,我们在研究墙壁章节中,为什么要提到“门”和“窗”的概念,因为门是墙体的“气口”,窗子是墙体“风洞”,如果说“气口”是墙体的生命,那么“风洞”则是墙体上的眼睛,更确切地说,门和窗与墙体是互为一体的,是“气口”和“风洞”赋予了墙体的生命活力和生命的神性。
为什么侗族先民不习惯于把“壁”称之为“墙”,而是习惯于把“墙”称之为“壁”呢?可见墙和壁在语言称谓上或墙与壁的概念界定上是有明显区别的。在此,我们有必要对墙、门和窗概念及其功能作如下解释:《礼记·释名·释宫室》曰:(1)墙,“垣蔽也”;[2]“障也”;又曰:“柳衣也”[3]即帷荒总称之为柳,故侗族人门前插柳是为了避邪、避瘴。(2)壁,“垣也”[2]、“辟也”;(3)垣,“墙也”[2]“援也”、(4)墉,“城垣也”、[2]“社内墙”,“容也”[4]。从“墙”的概念解释来看,墙壁除了隔湿、避瘴或防暑避邪之外,实际上“墙”还是一个古代天文学概念。在二十八星宿中就有3颗星与建筑有关,如房星、室星和壁星。垣是指围墙,也是一个古天文学概念。中国古代天文学把天球分为三十一天区,这就是三垣二十八宿。三垣是指紫微垣、太微垣和天市垣,每一垣都有若干颗星作为框架,标志着这三个天区范围,就如同“围墙”一般,故称之为“垣”。再说二十八宿又称之为二十八舍,指的就是日、月、行星的行宫和驿店,现代人把住房称之为“宿舍”。“宿”和“舍”都是来自古代天文学对行星的命名。由此可见,中国古代建筑学与古代天文学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虽然以上表述的不一定是侗族先民对“墙”和“壁”理解的宇宙观念,但是墙和壁对自然生态适应功能是人类原始先民共同创造的,也是建筑人类学对墙和生态建筑宇宙观的一种深度描述。
侗族村民对“门”作了如下两点解释:根据杨权教授《侗族史诗——起源之歌·祖公河上》记载:欧姓祖公、石姓祖公和杨姓祖公“寨门插杨柳,砍断龙脉插姓氏”,[5](P37)以杨柳生命繁殖旺盛,象征子孙龙脉延续发展的支系。因此,水就是龙脉,龙脉就是子孙的延续。在寨门前插柳有两种主要功能:一是避邪、避瘴;二是龙脉子孙延续的象征。作为侗族干栏民居建筑的门,不能直对外面的大路,据侗族村民说:“门对大路冲财、冲煞”,若是门正对大路,必须要在门与路之间立一块大石碑,上面刻着:“泰山石敢当”。以此镇宅,押煞避邪。《礼记·释名》曰:“门,扪也,在外为扪,幕障卫也”。在原始社会初期,人类为了防御自然界和虫兽灾害,以草或树枝编制成柴箔置于洞口,故称之为“户”。后来人类创造了两扇可开可合的门,“门”字就出现了。但是“门”也反映了社会贫富不均,因门第观念不同,就形成了不同阶级社会结构。门的作用已经不再是侗族先民所理解的挡风雨,防虫兽,门由柴草编制的单扉,发展到有户枢的两扇大木板门,已是用来防范盗贼了。门的出现反映了人类的进化,财富的增多,但并非家家都有大门启闭,更多的黎民百姓仍居于陋巷柴扉作门”。[2]
侗族干栏民居木质结构建筑的各种墙壁是由门和窗构成的,特别是侗族民居中有“棒棒窗”、“格子窗”和“花卉窗”,也就相当于中国古代汉民族传统建筑的扇,同样这也是作为一种特殊的墙壁来看待的。门和窗具有某种相似的功能。窗,聪也,即于内窥外为聪明也,也就是说人想聪明请多开窗子。许慎《说文解字·穴部》曰:“在墙曰,在屋曰窗”。[4]《礼记·郊特牲》“薄社北牖,使阴明也”[4]王充《论衡·别通》说:“凿窗启,以助户明也。又曰:“户,护也,所以谨护闭塞也”。门内有许多不同的字,可就是没有“山”这个字,所谓开门见山,那就是赤裸裸的公开活动。其实门窗结构差不多,只是门的尺寸大一些,窗的尺寸小一些,所以尺寸大的是门,尺寸小的是窗。侗族村民和古代先民都认为门、窗与壁是互为一体的,所以门窗与墙壁有着某种相似的功能。正如我国古代《左传》所说的那样:“人之有墙,以蔽恶也。”李尤《门铭》说:“门具有闭邪、防害和纳善的功能”。侗族先民大意是要把墙壁外面的邪恶挡住不传进屋里面来,同时也要把墙里面的丑恶挡住不外传,这就是所谓的家丑不外传。当然把墙体与门、窗功能进行比较的话,又有明显的区别。门窗特殊的功能表现在居处与外界之间的通道出入口。门窗的开设可以控制内外交通,实现外防内守的特殊作用,比如说侗族干栏建筑上的明廊即走廊和鼓楼之间的福桥即风雨桥,就明显具有控制内外交通,同时具有内守外防的特殊功能,保障侗族村民居住的安全防范意识。寨门、明廊和福桥又是侗族社会关系的必经之道,所谓走门或串户就是指侗族村民由联体“明廊”不下地来,全村村民就可以在明廊上进行相互交往,这样便于村民社会生产活动和精神文化活动的经验交流。王子今认为门的位置、方向、形制乃至命名,都需要考虑到许多文化因素才能确定。侗族干栏建筑对门、窗的设置和构建都有着十分严密的禁忌和规范,由此体现出侗族村民房屋主人的心理倾向,也反映了历史文化背景的某些重要特质。[6]侗族干栏民居建筑木板墙壁既有遮风挡雨、隔湿避瘴的生态功能,同时又具有增强房屋建筑稳定的功能和更重要的社会文化功能。
二、侗族建筑墙体的人文空间与神性空间的统一
侗族干栏式民居建筑在“门内两侧隔墙的背后,造成两个隐退空间即现代民居建筑尤为强调的所谓‘隐奥’(secret)。为争取“隐奥空间”,两隔墙不作平行布置,这就是门厅平面呈梯形的道理。这是侗族干栏建筑所必备的“隐奥空间”,实际上它标志着原始建筑空间组织观念的启蒙。所以这两道隔墙,在建筑史上具有划时代的建筑人类学意义”。[7]侗族干栏建筑的立柱,是用它来支撑屋檐或门楼,既能遮风挡雨、隔湿避瘴和防暑御寒,又具有一定的建筑艺术的美观性。
侗族干栏民居建筑墙壁有以下五种类型:即家仙壁、八卦壁、满鼓壁、跑马壁和地板壁。[8]这是侗族先民对墙体狭义的分类,或者说是一种对墙与壁在空间结构上的某种功能分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对墙与壁概念的区分。我们从广义的墙与壁的概念进行分类区分的话,一个国家的城墙,一个城市的围墙,一户人家的院墙都是墙,墙在这里表明了国家主权的界线、民族区域的界面和家庭与外部的分界线。墙既是一个界线的标志,又是对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文化观念或文化模式的表述。当然对以上的称谓,我们只能称之为“墙”,而不能称之为“壁”。特别是侗族干栏民居建筑中的“棒棒窗”、“格子窗”和“花卉窗”,就相当于中国古代传统建筑的扇,它同样也是作为一种特殊的墙壁来看待的。墙和门窗都是连结成一个整体。如果说有墙,没有门或没有窗,那就是一道死墙;如果说有门没有墙,门就没有竖立的根基;无根基则无墙,无墙,则门无依靠;门无依靠,则门不能立,门不立,则道德不能立,道德不立,则何以为人。《黄帝宅经·序》曰:“夫宅者,乃是阴阳之枢纽,人伦之轨模,非夫博物明贤,未能悟斯道也”.的确是这样,不是博物明贤的学者或智者,又怎么会领悟到如此之大道理呢?侗族先民和汉族古代先民一样,是从建筑中悟出宇宙阴阳之枢纽的最高自然法则,从侗族杆栏建筑模式中同样能悟出最高的人伦道德准则。墙体是门窗结构的支撑,门窗是墙体的气口和风洞,门窗使墙体的围隔空间更赋予了民族性、人性和具有原始宗教意义上的生命神性。
侗族村民一般常用两种墙壁即木板壁和砖墙壁。侗族干栏民居建筑的木板壁是根据侗族木工师傅手艺装修不同,可分为满鼓壁、八卦壁、跑马壁、家仙壁和地板壁五种形式,以上各种不同墙壁是安装在不同位置上的,装的位置不同,那么功能也就不同,其装修技术和工艺也有明显的不同。从以上五种板壁分类研究来看,所谓满鼓壁是指把烤干的木板进行弹线清缝,再用两根木尖梢拼成一个整块的板壁,连用楣枋抱柱一道同时装进框架内,这种整块壁面就像用牛皮鼓一样严密平整,称之为“满鼓壁”。在装修跑马壁时常常要“杀尖”,侗族人把“杀尖”又称之为“杀榨”。[8]侗族木工师傅把装复杂的跑马壁称之为“转角壁”。转角壁是指上下楣枋和左右抱柱装成转角并走直线,然后再来装木板壁。所谓“杀角”就是在装跑马壁最后杀角的一块。八卦壁一般是装在大门两边,这种板壁具有明显的装饰性和艺术性,这种装法不但能使“跑马壁”形态美观,而且还表现了侗族建筑的艺术特色。家仙壁是安装神龛的准确位置:“天地君亲师位”六个大字写要在家仙壁正中轴线上,右边书有某某堂宗祖,左边是城隍之位。朝夕燃香,朔望敬祭。在写有“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上,每一个字书写都有讲究如“天”字的第一横,要比第二横稍微短一点,取“天盖不过地之意”,这是侗民族宇宙观不同于汉民族天盖地之说,这也是侗族人宇宙观在建筑空间结构上的反映;“地”字的“土”旁下一笔要写得稍平、稍粗一些,则是取地厚载德之意即天载道,地载德的意思;“君”字要封口,即指君不随意开口,也就是所谓的“金口玉牙”;那么“亲”字右侧的“见”字却不要封口,所谓亲不闭目,则闭目不成亲;“师”字“阜”旁不撇写成“阜”,所谓师不应该撇掉;“位”字要写得正、写得好,显示出神灵之正位。这些神龛的侧立有财神,也立有观音菩萨,有的人家还立有行业祖师神。侗族人家的中堂里都装有神龛,用大红纸写上“天地亲君师位”[9]于堂屋壁上,在它的两边写有:“九天司命太乙府君求财有感”和“四官大神是吾宗支普同供奉”。在神龛的横楣上还写有:“天地阴阳年、月、日、时,百无禁忌大吉大利”。在神龛下面也写有:“安神大吉”和对联“堆金高北斗,积玉满南山”。均在初一、十五烧香敬拜。堂屋神龛的中间写有“历代祖先之位”、或“天地君亲师位”,在牌位的两边写有“九天司命之位”或“当年太岁之位”,两联上面的横联是:“佑启后人”四个大字。笔者在龙建云家的中堂里写有:“天地君亲师位”,祖先神位的两边贴有对联:“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盏常明万岁灯”。主人期望家门子孙香火不断,玉盏灯火长明,故主人常常是出门三叩首,早晚一炉香,祭祀祖宗恩德,希望家族人丁兴旺,富贵双全。在龙建云的弟弟龙建丰家同样能看到中堂这种牌位,中间写有:“天地君亲师位”右边写有:“是吾宗支”;左边写有:“普同共养”;两边的对联是:“天高地厚恩亲远,祖德宗功师范长”。上面横联是“祖德流芳”。神龛下面写有:本宅下坛长生,瑞庆夫人,兴隆土地之神位,两边写有小字:右边写有:“招财童子”。左边写有:“进宝郎君”。两边对联是:“土能生白银,地可出黄金”。俗话说:树大分叉,儿大要分家。侗族人到了崽大要分家的时候,新火炉的火种要请本族德高望重的、儿女双全老辈族人,从神龛上的玉盏灯上点燃火种,送到自己的神龛上,暗示着水有源、树有根、火有种、不忘本的传统家族观念。家仙壁的位置正好是在中堂的正中位上,也就正是神龛的位置,家仙壁不但充满了侗族村民的生命活力,而且还充满了生命的神性。中堂不仅是侗族村民的日常活动空间,而且还是祭祀神灵活动的空间。在侗族村民的理念中,人神是一体的、人神是合居的。以上这些原始宗教信仰看起来是汉族人的原始宗教信仰,或者就是汉文化模式下的一种文化习俗,但是从文化观念上来理解的话,并不全是汉文化的传统意识,比如说同是说“天”的观念,汉族人只有“天盖地”之说,而侗族人恰恰相反是“地盖天”之说,同是载德,汉族人斜着载德,而侗族是平着载德的,当然我们也看到了民族文化具有明显的融合趋势。
侗族干栏建筑木质墙壁结构不同于石头墙壁和砖头墙壁。如果你用手指头轻轻地敲叩墙壁,隔壁的人就会听到,人家也许会把这种不同的声音理解为一种什么暗号,或者这就是一种有声的建筑语言。木板墙壁隔音效果相当差,围隔的空间效果也不是很好,隔壁的人有什么活动一般都会知道,特别是有什么越轨行为更是一清二楚,故中国有句俗话:“壁有缝、墙有耳”,木质围成的空间隔音效果差,既能说明了墙是有生命的墙,也说明了人们讲话和行为要特别小心,如果是石头墙和现代砖木围成的空间都具有较好的隔音效果。要是你关上门窗,放下窗帘,别人是不知道你在家里做些什么,如果你没有装窃听器和微摄机之类的现代工具,你是没法知道的。因此,如果前面说墙具有某种生命神性,在这里我们能说墙还具有许多的学问,有许多的建筑哲学、许多的建筑人类学和民俗建筑心理学,有这么多的学问是值得我们去研究的。
通过侗族堂屋墙壁的“生命神性”来看,侗族民居建筑门和窗同样能得到表里如一的反映。侗族人在门前插柳,是希望子孙繁衍昌盛,另一个原因就是通过插柳日晴、雨占水旱,若雨,主水。杨柳具有某种生命神性的功能,即能解邪、辟邪、除毒疫。据说也是为介之推招魂。五月端阳节,侗族民间都有取艾叶、菖蒲挂于门前的习俗,合雄黄酒饮之,以解邪毒之疫。当然侗族村民还将各种门神贴在门窗上用来镇宅,押煞避邪,也是一种司空见惯的原始宗教信仰。
三、结语
通过对侗族干栏建筑墙体结构功能分类与门窗结构功能进行比较分析,侗族建筑门窗功能具有双重性:一方面具有开放性,另一方面它与墙的功能相似,同样具有封闭性。前者开放性是相对封闭的墙体来说的。更确切地说,是相对建筑空间质量条件来说的,即指采光、自然通风、日照条件。门和窗无论是开放的,还是封闭的,都与不同房间,不同功能、不同朝向,开门和窗的要求也就有所不同。那么,门窗朝向的选择主要是根据房屋的朝向来选择的。也就是说。一个房间开多大门、开几个门、在什么位置上开门,开什么形式的门,这对侗族村民来说,都是很有讲究的。开门窗是组织自然通风,只要能满足采光要求,就足以能满足通风的要求,同样开窗与房间的朝向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窗子朝向好,有利于自然通风,可以增进人类的健康,反之则有害于人类的健康。因此,门窗朝向直接影响到房屋空间质量的优劣。这种开放性完全是从门的自然生态属性来理解的。实际上,门的开放性更能使人们会感受到“打开门,我们便返回温暖的家园;打开门,我们便回到自己的祖国”。[10]后者封闭性是指门窗和墙体具有相同结构的功能,即具有遮风挡雨、防寒御暑,隔湿避瘴和防范盗贼的功能。
门窗关闭是指人的安全与自然外界的隔离,以便进行一些私密活动。这是对墙壁一种相当狭义的理解,就象侗族先民将所有的“墙”理解为“壁”一样。同样在一般情况下“墙”和“壁”是一个复合词,在词意上没有明显的区别,但是从文化人类学角度,特别是从建筑人类学角度来理解墙和壁的话,墙和壁这两个概念是有明显区别的。
墙壁对人类来说,它具有一种特殊的安全感。大到一个国家的城墙,就象中国的万里长城,小到一户人家的四合院墙,这种具有边界的围隔空间,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和某个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安全感。如果说一座建筑没有墙壁,这肯定不是一座完美的建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一座没有墙的建筑,它可能还称不上是完美的建筑,它可能只是棚或原始屋。墙壁是建筑的一个主要元素,如果说门户是建筑的冠带衣裳,则墙壁就是建筑支撑的主体,也就是这冠带的经纬。换句话来说,如果门窗是建筑的眼睛,我们则透过门窗,既能从里面看到门窗外面的宇宙世界,也可以从门窗外面窥视建筑的内心世界。墙壁把人与自然隔离开来,使人之所以为人。墙壁把建筑切割成为限的空间,通过有限的空间来表述人类伟大的心灵,同时也表述了一种丑恶的人性,因为人类所有的阴谋和禽兽般的丑陋都是在这个被隔离的空间里面进行的。从建筑整体上来说:“建筑最高本质是人,是人性,是人性的空间化的凝固”。[11]“因为建筑是人性的一种度量,建筑空间是人性的一种空间化,也是人性的一种空间表述”。“宅者,人之本也,人因宅而立,宅因人得存,人宅相扶,感通天地。”[11]《黄帝宅经》不仅表述了人类与宇宙自然、人类与建筑哲学的生态宇宙观,而且还证明了“人宅相扶,感通天地”的宇宙最高自然法则,这是何等高度的生态建筑哲学气魄!墙壁是支撑建筑的主体,是人类道德的根基,它不仅是树起了人性的脊梁,而且树起了人类的尊严,无论是一座什么样的建筑都表明了人类的宇宙观念或建筑宇宙观念。哪怕是最原始的宇宙观,都表明了人类最原始的建筑思维方式。正是因为墙使人类成为建筑空间主体的人和对人性空间的深刻表述,那么墙也才有可能成为建筑人类学的一个重要元素,它遵循的是民俗心理学或民间心理学原理。
其实,侗族村民对建筑宇宙观的深度描述与其它民族的建筑宇宙观也有某些相似之处,尤其是与汉民族建筑宇宙观极为相似。当然我们从干栏民居建筑、鼓楼和风雨桥等建筑格局来看,侗族建筑又具有独特的建筑艺术风格。显然侗族民居建筑既有浓厚的宗教意识,又具有明显的社会伦理和文化功能。侗族建筑是对“大地(土)”与“植物(木)”生命意识永恒钟爱与执着的具体表现,侗族干栏式民居建筑更富有独特的民族风情。总之,这是本文运用生态建筑宇宙观对建筑人类学、建筑艺术空间结构和人性空间的深度认识和理解,是对建筑民族志的一种深度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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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f the Blending of Humanities and Deity in the Room Body of the Pile Dwellings in Dong Community
ZHANG Xiao-chun, LUO Kang-long
(Institute of Ethnology and Anthropology,Jishou University,Jishou,Hunan 416000)
C95
A
1671-9743(2010)12-0009-04
2010-10-05
湖南省社科规划重点项目“湖南民族民间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等级鉴定指标体系研究”,项目编号: 05JD28。
张晓春(1962-),男,苗族,湖南长沙人,吉首大学人类学与民族学研究所特聘研究员,硕士,从事文化人类学、生态经济学和跨文化领域里的基础理论方面的研究。
罗康隆(1965-),男,苗族,贵州天柱人,吉首大学人类学与民族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从事生态人类学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