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琴“活教育”思想对当今幼儿教育的启示

李文文

(西南大学教育学院,重庆 400715)

陈鹤琴是我国现代幼儿教育的奠基人,他积极探索适合我国国情的符合儿童身心发展规律的教育道路。陈鹤琴的“活教育”理论以其丰富的内涵和鲜活的教育理念影响着我国幼儿教育,他重视科学教育,培养儿童的创新观念,并呼吁建立儿童教育师资培训体系。陈鹤琴的幼儿园课程思想及其儿童教育观对我国深化幼儿园教育改革有很大影响。

陈鹤琴;“活教育”;幼儿教育

一、陈鹤琴“活教育”思想理念

陈鹤琴是我国第一个运用近代科学方法研究儿童心理,进行教育实验的教育家,他于上世纪40年代初期提出了他的“活教育”思想体系,这是由我国学者提出的第一套系统的教育理论和方法体系。陈鹤琴“活教育”思想的内容包括目的论、课程论、方法论及教师观等。

(一)“活教育”的目的论

陈鹤琴指出:儿童教育的目的是“做人,做中国人,做现代中国人”。在陈鹤琴看来,首先要教儿童学会做人,做一个中国人,这个中国人不是古代的,也不是近代的,而是现代的中国人。作为现代中国人,他必须具备以下条件。第一,要有健康的身体。身体是一个人生活幸福与事业有成的重要保证。第二,要有创新的精神。儿童生来就喜欢创新,并且能够创新,教育者必须十分珍视儿童创新意识的萌芽,努力保护他们的创新积极性,逐步培养他们的创新精神和创造能力。只有这样,民族的振兴才大有希望。第三,要有服务的意识。如果我们的教育只让儿童掌握知识和技能,而不知将所学本领为他人服务,为国家作贡献,那么这种教育是毫无意义的,教育者要引导儿童确立为大众服务的意识,指导他们切实地去帮助别人,去报效国家,这才符合一个现代中国人的要求。第四,要有合作的态度。在现代社会中,各项事业都需要团体合作,才能顺利进行,并取得成效。第五,要有世界的眼光。现代社会的发展,使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日益频繁,相互影响越来越大,任何一个国家只有在与其他国家的协调与合作中才能获得发展。因此,现代中国的儿童,应当从小了解国情,了解世界的潮流,成为胸襟豁达,视野开阔,知识渊博,思想开放的现代中国人。这是一个包容了民族性、现代性、世界性等丰富内涵的教育目的论体系。

(二)“活教育”的课程论

“活教育”课程论最概括的表述是“大自然、大社会都是活教材。”陈鹤琴关于“活教育”课程论的论述是从对书本主义的传统教育批判开始的。他说,书本上能吸收的知识是死的,是间接的;而从大自然与大社会获得的知识是活的和直接的。不言而喻,在各个方面,后者大大优于前者。

陈鹤琴说:“五指,是活的,可以伸缩,互相联系……课程是整个的,连贯的。依据儿童身心的发展,五指活动在儿童生活中结成一个教育的网,有组织有系统,合理的编织在儿童的生活上。”[1]五指活动的五个方面是:健康活动,包括饮食、睡眠、早操、游戏、户外活动、散步等;社会活动,包括朝夕会、周会、纪念日集会、每天的谈话及政治常识等;科学活动,包括栽培植物、饲养动物、研究自然、认识环境等;艺术活动,包括音乐(唱歌、节奏、欣赏)、图画、手工等;语文活动,包括故事、儿歌、谜语、读法等。陈鹤琴指出,五指活动的目的是培养儿童理想的生活。它之所以称为五指活动是因为这“五指”活动象征一只手的五根指头,各个指头相互连接构成一个整体。“活教育”课程论总的目标是要把学校教育的环境安排得更像生活的环境。

(三)“活教育”的教学论

在“活教育”的方法论方面,陈鹤琴提出了“做中教,做中学,做中求进步”的口号。[2]“做”是活教育方法论的出发点,它有两个不可忽视的意义:一是对儿童在学习过程中主体地位的强调,二是对直接经验的强调。“活教育”分教学过程的四个步骤,即实验观察、阅读参考、创作发表、批评检讨。为了通俗说明教育的教学特点,陈鹤琴本着“心理学具体化、教学法大众化”的宗旨,根据他个人的教学经验,总结出“活教育”的教学原则:凡儿童自己能够做的,应当让他自己做;凡儿童自己能够想的,应当让他自己想;你要儿童怎样做,你应当教儿童怎样;鼓励儿童去发现他自己的世界;积极的鼓励胜于消极的制裁;大自然、大社会是我们的活教材;比较教学法;用比赛的方法来增进学习的效率;积极的暗示胜于消极的命令;替代教学法;注意环境,利用环境;分组学习,共同研究;教学游戏化;教学故事化;教师教教师;儿童教儿童;精密观察。[3]方法论和十七条教学原则,突出了以儿童为学习主体的思想及一个“活”字,一个“做”字,使儿童处于主动学习的地位,体现了陈鹤琴的儿童教育观。

(四)“活教育”的德育论

向学生传授知识和使学生形成一定的思想品德是学校教育的基本任务。陈鹤琴提出了训育的十三条原则:从小到大,从人治到法治,从法治到心理,从对立到一体,从不觉到自觉,从被动到自动,从自我到互助,从知到行,从形式到精神,从分家到合一,从隔阂到联络,从消极到积极,从“空口说教”到“以身作则”。“活教育”的十三条训育原则不同程度地揭示了道德教育的基本规律。如它注重德育过程中的儿童自觉,注重学校、家庭、校内校外各种因素的协调统一和整体配合,注重争取正面引导和积极鼓励的方法,重视包括教师人格在内的各种隐性教育因素的潜在影响等,都是值得我们分析研究和汲取继承的。

二、当前我国幼儿教育存在的问题

(一)理论研究上的问题

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我国幼儿教育事业得到了迅速发展,农村在园幼儿数翻了一番,城市基本解决了幼儿入园难的问题,幼儿教育的管理体制不断深化,幼儿教育的质量逐步提高。但是,我国幼儿教育事业在理论方面的研究还需要进一步加强。首先,理论研究队伍薄弱。幼儿教育的理论研究队伍,量与质均很薄弱,同一个拥有如此众多幼儿的大国的需求极不相称。其次,理论研究的广度、深度不够。从内容广度看,幼儿教育的理论研究基本还停留在过去几十年形成的老框框内,对新形势下出现的新问题缺乏应有的研究。从研究深度看,对一些课题的研究往往是浅尝即止,甚至完全搬用别国的理论。以学科分化问题为例,当普通教育已从教育学中分化出了教学论、德育论、课程论时,幼儿教育仍以传统的三学六法为主,学前教育学几乎是铁板一块,难以变更。最后,理论研究基础不牢固。理论研究的基础有三个方面:一是实践经验,二是历史经验,三是科学实验。这里主要是指第三个方面。教育科学实验涉及的问题是多方面的,时间跨度便是一个影响理论升华的普遍问题。目前我国幼儿教育实验往往局限于幼儿园的三年时间,缺乏反复验证,很少追踪研究,因而幼儿教育的长期效应难以得知,从而也降低了幼儿教育科学实验作用于理论形成的实效。

(二)指导思想不明确

当前幼儿教育工作的指导思想还不很明确,首先表现在对幼儿教育的任务和属性的认识上。《幼儿园工作规程》是幼儿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工作的指导性、纲领性文件,但是细想起来,似乎对幼儿教育的任务和属性的提法,还不够明确。例如,《规程》第一章第三条指出:“幼儿园的任务是,实行保育与教育相结合的原则,对幼儿实施体、智、德、美全面发展的教育,促进其身心和谐发展。”显得空洞宽泛,对不少幼教工作者来说仅是一个理论概念,难以用来指导实践,等等。其次,幼儿园教育的管理责任不明确,致使幼儿园管理秩序混乱。1987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的国家教委等部门的《关于明确幼儿教育事业领导职责分工的请示》文件中,明确地规定了幼儿教育实行地方负责,分级管理,有关部门分工负责的原则。这个文件在计划经济条件下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一些部门从各自的利益出发,以各种名义对幼儿园进行行业管理,变相收费,致使幼儿园负担过重。同时,也使得一些不合格的幼儿园建立起来,导致我国幼教质量下降。

(三)幼儿教师的素质

幼儿教师在幼儿教育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幼儿教师的素质直接影响幼儿教育的发展。目前,我国幼儿教师素质也存在一些问题。其一,学历偏低。幼儿园工作的教师多数是专科学历,本科生和研究生偏少。其二,职业道德问题。幼儿教师的职业道德,包括许多方面,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原则是要求教师必须热爱幼儿教育事业,热爱幼儿。在现实工作中,这是较为不足的方面。其三,理论水平较低。我国幼儿园的教师,绝大部分是由幼儿师范学校培养出来的,文化基础相对较差,而且由于学习年限、课程结构等方面因素的影响,幼师学校对学生理论思维的训练是很不够的,工作后又较少有系统、全面的学习和提高的机会。因此,幼儿园教师的理论思维水平,是相对较低的,以至于他们的许多宝贵经验不能总结提炼上升为理论。

三、陈鹤琴“活教育”思想对幼儿教育的影响

陈鹤琴在半个世纪前对幼儿教育的思考和实践依然能在今天引起共鸣,他的“活教育”思想反映了儿童的幸福要求、人文精神、儿童发展和教育创新的要求,也和当代世界教育发展息息相通。在当今世界一体化、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我们从陈鹤琴幼儿教育思想中得到的启示,那就是立足于本国、本地、本园、本班的实际情况,在向外学习和汲取各种外来文化精华的同时,要使之与我国国情相结合,坚持在借鉴的基础上创新,创造出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优秀的、有民族特色的文化。

(一)开展游戏活动是幼儿教育的主要方式

陈鹤琴认为,游戏是极具价值的一种教育方式。首先,游戏有利于儿童的身心发展。在游戏活动中,孩子们因兴趣浓厚而全身心地投入,一方面可以锻炼筋骨,促进消化、呼吸、循环等内部机能的健康发展;另一方面可以使精神得到休息和放松。所以,要培养儿童活泼的精神和健康的体魄,就必须利用儿童喜爱游戏的心理特点,开展丰富多彩的游戏活动。其次,游戏中包含着许多做人的道理,能使儿童养成高尚的品德。要玩游戏就必须遵守游戏规则,而对规则的遵循,实际上就是对理性的服从,这需要克己、诚实、公平、自治、尊重他人、团结合作等优良品质的维系,故“游戏是一种发展公民道德之利器”。再则,游戏能促进孩子智力发展,在游戏过程中,儿童观察要仔细,想像要丰富,思考要敏锐,判断要准确,动作要迅速,这对于儿童观察能力、想像能力、思维能力、判断能力和运动能力的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因此,陈鹤琴认为“游戏是儿童的生命”,“它可以给小孩子快乐、经验、学识、思想和健康”,它具有重要的教育价值,应该成为儿童教育的主要方式。

(二)发展个性,培养创造能力,是幼儿教育的中心任务

陈鹤琴认为,儿童的个性是各不相同的,教育者应当根据儿童的个性特点,设置“富于弹性的课程”。即一方面多设一些课程,以适应儿童的不同兴趣和能力;另一方面同一课程的内容也可深浅不一,儿童可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在教学方法上,应注重采用个别辅导的方式,因材施教,引导孩子按照自己的个性去活动,如同欧美的艺术教育那样,“爱护儿童的个性”、“尊重儿童的自由”、“注重儿童的创作”,由此而引发儿童的兴趣,从而增强教育的效果。

个性的发展有利于创造潜能的发挥,而国民创造力水平的高低则是国家和民族兴衰的重要标志。中国高度发达的古代文明是我国古代人民创造的结晶,是中国人创造力强的明证;而近代中国文化落后的根源则在封建专制统治严重束缚了人们的创造力。因此,陈鹤琴提出:“现在我们要提倡培养创造能力,并已从儿童时期开始。儿童本来就有一种创造欲,我们只要善于诱导启发,可以事半而功倍。”[4]

(三)注重直接经验,充分发挥儿童的主体性是幼儿教育的基本原则

儿童的知识和能力是由经验而来的,他所接触的环境越广泛获得的经验越丰富,那么他所得到的知识也就越多,他的能力也就越强。儿童的经验包括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其中间接经验虽然重要,但直接经验更不可缺少。因为对于间接经验的掌握,只有通过亲自观察或亲身实践,才能加深对它的认识和理解。所以,教育者要创造条件让儿童运用自己的感官和双手,去获得丰富的直接经验。儿童做事的过程就是和客观事物接触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加深对事物的认识,使儿童获得进一步发展。

陈鹤琴要求教育者不仅要让儿童多做事,还要使他们多思考,因为光做不想,收获不大,故“凡是儿童自己能够想的,应当让他自己想”。要让儿童在活动中自己去试验、去思考、去寻找问题的答案,教师只是在一旁加以指导,解答孩子们的问题,以赞许的目光鼓励他们,增强儿童的自信心和探索未知世界奥秘的兴趣。培养儿童主动研究的精神,充分发挥其主体性,是学习中的惟一门径。儿童自己所求来的知识,才是真知识,他自己所发现的世界,才是他的真世界。以幼儿园的课程编制为例,陈鹤琴就认为,“要顾到儿童心理发展与能力,不要根据成人的经验,而编制一些生硬、枯燥、高深的材料,让儿童茫茫然不知所以的得到一些糊涂、杂乱无章的知识”。[5]生活是丰富多彩、生动真实的,它们是幼儿园活动内容的重要资源,当活动的主题来源于幼儿的生活,是幼儿所喜欢的感兴趣事物的时候,幼儿就会调动全部的智慧去研究,去探索,去发现,去尝试,并有效地去同化外部世界,构建新的认知结构。

陈鹤琴曾说过,教师是最伟大而又最辛勤的雕塑匠,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他1950年就明确地指出“幼儿园教师要一专多能,并富于创造性”,还提出了幼儿园教师应具备的八大素养:热爱儿童、公平对待儿童;服务的精神;合作的精神;坚强的意志;学会尊重、学会鼓励;礼貌待人,举止文明;身心健康;艰苦奋斗的精神。[6]幼教工作者本身首先要有创新意识,更新教育观念,才能有效地激发、培养幼儿的创新能力。在这一方面,陈鹤琴“活教育”理论中几乎是再三强调、再三论证,值得我们借鉴。总之,陈鹤琴的“活教育”思想启示我们:幼儿教育研究要立足于我国社会变革的实际,以我国幼教的传统经验为基础,吸收国内外优秀的教育研究成果,认真研究所面临的问题,在积极进行幼教改革的实践中,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幼儿教育。

[1]北京市教科所.陈鹤琴全集(第二卷)[C].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2:224.

[2]王伦信.陈鹤琴教育思想研究[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5:241.

[3]北京市教科所.陈鹤琴全集(第五卷)[C].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2:72.

[4]陈鹤琴等.幼稚教育论文集[C].上海:儿童书局,1933:56.

[5]陈鹤琴.儿童心理之研究(下册)[M].上海:商务印书馆,1925:62.

[6]北京市教科所.陈鹤琴全集(第四卷)[C].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2: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