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俄罗斯军事学说新特点看其军事战略新趋势——解读新版《俄罗斯联邦军事学说》
2010-08-15马建光
马建光 张 明
在俄联邦国家安全战略中,军事安全问题占有重要地位。军事学说是解决军事安全的基本指导思想和纲领,同时也为军事战略指出基本方向和原则。军事学说通常回答:国家是否将战争作为实现自己政策的可取手段;威胁来自何方以及谁是直接或间接盟友;未来战争的性质和目的;为保障军事安全,需要一支什么样的武装力量;武装力量的任务;国家和武装力量对战争的准备以及进行战争最可能采取的方法等。在酝酿了多年之后,2010年2月5日,《俄罗斯联邦军事学说》(以下简称新学说)终于经俄总统梅德韦杰夫签署后出台生效。在继承了1993年和2000年版军事学说的一些条款基础上,新学说针对近年来俄罗斯面临地缘政治环境和军事政治形势新变化,提出了一些新观点、新思路。新学说公布后,引来一片哗然,特别是北约第一时间反应,指责其不符合现实。①那么到底新学说有怎样的出台背景?新学说同以往军事学说相比又有哪些新变化、新特点?新学说预示着俄军事战略有怎样的发展趋势呢?
一、新军事学说出台的背景分析
俄罗斯2000年颁布的军事学说是在北约东扩和科索沃战争的背景下出台的,因此具有鲜明的时代特性。随着国际、国内形势的发展和俄对外政策的变化,它势必要进行相应的调整,以做到与时俱进,务实适用。
(一)安全环境恶化是俄推出新学说的外在动因
俄罗斯历史上总是把安全利益置于国家利益的首要位置,因此,对安全环境的判断必然影响到其内外政策特别是军事安全政策的制定。近年来,国际形势多变,俄国内外安全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主要体现在:
首先是北约连续两轮东扩,其触角已经抵近俄罗斯“家门口”。据悉,目前北约正在酝酿向独联体国家扩展,这直接触及了俄罗斯的政治安全利益和“红色底线”。其西北方向的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3国成了北约的成员国,俄罗斯的飞地加里宁格勒被北约从波兰和立陶宛两个方向双面夹击;南部,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加入北约,加上土耳其,北约从黑海方向对俄罗斯构成包抄,俄罗斯的战略回旋空间大大缩减。
其次是美国全球范围内防范遏制俄罗斯。美国推行“大中亚计划”,在中亚建立军事基地、策划“颜色革命”,企图夺取俄罗斯的传统势力范围。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企图削弱俄罗斯赖以与美国抗衡的主要支柱——战略核威慑能力,更是令俄罗斯如鲠在喉。
最后是独联体、中亚国家离心倾向加剧。2003年至2005年独联体国家接连发生“颜色革命”,纷纷成立亲西方政府,以格鲁吉亚、乌克兰等独联体国家组成的“古阿姆”集团唱衰独联体,积极谋求加入北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等在美俄之间左右逢源,搞平衡外交。特别是俄格冲突以后,俄对格的“打击和教训”使一些对俄有离心倾向的独联体国家感受到了现实威胁,担心有朝一日会重蹈格的覆辙。此外,中东欧的一些国家也感受到了来自俄罗斯方面的威胁,加紧了与美国和北约的安全合作,提升其军事合作层次。此外,俄国内高加索地区长期动荡,车臣地区恐怖主义活动仍时有发生等。
(二)“强军”改革之路是俄推出新学说的内在动因
在俄罗斯人的战略思维中,“强大的俄罗斯”必须以“强大的军队”做支撑,“强国”必须“强军”。面对复杂严峻的地缘战略安全形势,“俄罗斯没有理由不成为军事大国、军事强国”。然而目前的俄罗斯军队存在许多弊端,指挥作战效率低下、装备老化,信息化程度不高,难以胜任现代信息化条件下的作战需求。特别是“俄格五日冲突”之后,俄军上上下下痛彻肌肤地意识到改革的必要性。在有浓重“强军”情结的普京和梅德韦杰夫的领导下,俄罗斯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军事改革。俄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于2008年10月推出了“近150年罕有的计划激进、措施极端、堪比米留金改革程度”②的改革。有分析指出,俄军将以提高国防效益为重点,与之配套地对军队规模结构、领导指挥体制、部队编制、院校体制、干部制度、社会保障等各个领域进行全面改革,计划到2012年彻底改变军队的面貌,逐步“建立一支创新型军队”。
然而军事改革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为了改革取得正面效果,必须有充分的理论支撑和周密的总体设计,更需要在国家及军队层面上做好顶层设计。做到宏观筹划、分步实施,并通过实践检验其正确性,根据实施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及时补充调整、完善,逐步地、分阶段地把改革引向深入。通览俄罗斯改革进程和计划,我们感觉俄罗斯军事改革还缺乏理论上的周密论证和组织上的宏观筹划。主要问题:一是在战略形势上判断不清晰。此次军事改革是在新的国家安全战略和军事学说没有出台的背景下提出并实施的,没有解答诸如俄罗斯近期和未来的主要威胁来自哪里,俄罗斯军队需要准备什么样的战争、军事改革与国家经济力量的关系等重大问题。这直接涉及到俄罗斯军队如何建、建多大规模、优先发展方向是什么等关健问题。二是战略优先方向不明确,观点模糊。如关于核力量和常规力量的关系问题,究竟是优先保障核力量还是优先保障常规作战力量,是首先应对潜在威胁还是立即对付现实威胁,这些都成为摆在俄军政当局面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重大现实问题。因此急需一部新军事学说予以清晰的回答和阐述。
二、新学说同以前版本相比具有的新特点
新军事学说除总纲外主要包括军事危险与军事威胁、俄联邦军事方针和军事经济保障三个部分。新军事学说对世界军事政治形势做出了崭新的评价和预测, 对俄罗斯军事安全面临的内外军事危险和军事威胁进行了深入分析。俄重申保留核武器权力,并明确了严格动用核武器的原则,强调核力量仍是遏制对俄使用核武器和常规武器发动大规模入侵的主要手段,是保障俄国家安全和大国地位的重要依托。另外新学说还对战争和武装冲突进行了分类和分析,进一步明确了武装力量的主要任务及动用原则,反映了俄罗斯对使用武装力量、对武装冲突和战争、对军事安全来源和军事冲突原因的基本态度;阐述了俄罗斯对现代条件下军事冲突的认识和使用武装力量的程序,是制定武装力量建设构想的基础。新学说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明确威胁来源,指出防患重点
新军事学说在列举俄面临的主要外部军事威胁时首先指出,赋予北约新的全球性职能,通过北约组织的扩大,将北约成员国的军事机器向俄罗斯边界推进,是俄罗斯面临的主要外部威胁之一[1]。
1993年制定第一部军事学说时,俄当时乐观地认为俄外部没有假想敌,认为北约不仅不是俄罗斯的敌人,而且还是俄罗斯的伙伴,并积极谋求加入北约。1994年6月22日,俄时任总统叶利钦还亲自到俄军总参谋部指挥中心按下按钮,取消了原瞄准美国目标的洲际导弹的战斗值班任务。随后的北约首轮东扩,通过了自行决定实施防区外先发制人打击的“新战略概念”,并发动了科索沃战争,使俄罗斯的反西方情绪急剧高涨,重提将北约列为想定中的作战对手。1999年秋,针对车臣恐怖主义活动的升级,俄发起了第二次车臣战争。在这种形势下,俄于1999年10月2日通过了第二部军事学说,并于2000年4月,俄总统批准了经过修改后的军事学说。该学说对内外威胁做出了更加明确具体的判断,矛头直指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但毕竟当时北约东扩还是比较节制的,出于并不想与北约彻底分裂闹翻的原因,因此2000年版军事学说并未对任何潜在的对手指名道姓,公开揭示。
此次新军事学说还指出,建立和部署战略导弹防御系统,将破坏全球稳定及导弹与核武器领域现有力量对比的平衡,同时还会引发太空军事化和高精确制导武器系统的部署,也是俄罗斯面临的主要外部军事威胁。新军事学说列举的其他外部军事威胁还有:外国和国家集团在俄罗斯邻国、俄罗斯的盟国或邻近俄罗斯的水域部署军队和扩大驻军数量;对俄罗斯及其盟国提出领土要求;干涉俄罗斯内政;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导弹技术的扩散以及拥有核武器国家的数量增加;某些国家违反国际协议、不遵守以前达成限制或削减武器的国际条约;违反《联合国宪章》和其他国际法准则在俄罗斯邻近国家领土上使用武力等等。在明确谁是敌人的同时,其新军事学说也明确白俄罗斯是其主要盟友(2000年学说未提及),要优先发展双边政治、军事合作。紧随其后的是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国、独联体其他成员国、上合组织成员国。
(二)保留核反击权力,提高核门槛台阶
关于如何运用核打击力量应对威胁一直是人们关心的焦点,也曾引起各界的争议。在新军事学说制定过程中,俄安全会议秘书帕特鲁舍夫曾多次表示,发动先发制人核打击的权力将被载入新学说。2009年12月底,总统签署该文件时,俄总参谋长马卡罗夫大将也宣布,在遭遇威胁时动用核武器还击的内容会出现在新学说里。然而,在公布的新军事学说中该思想却难觅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在自身和(或)盟友遭遇核武器和其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进攻时,在遭遇常规武器侵略、国家处于危亡关头时,俄联邦保留使用核武器还击的权力”[1]。
此举表明俄在核武器使用的原则上,尽管保留了首先发起核打击和多种条件下进行核还击的权力,但其门槛被提高了。这主要是俄认为虽然战略核力量是国家安全的支柱,是遏制和反击侵略的王牌和杀手锏,但在武装冲突、局部战争等现实性程度较高的军事行动中,实际使用战略核力量的可能性很小,主要还是依靠常规力量维护国家安全和稳定。
有西方军事人士认为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即提高核门槛仅仅是夺取战略主动权的一种表态。近年来世界核裁军的呼声越来越高,奥巴马上台后重启无核化进程,先于俄罗斯占得国际舆论主导权和道义制高点,俄罗斯此种表态纯属无奈之举。梅德韦杰夫签署的《2020年俄罗斯国家核政策纲要》作为秘密文件具体内容并未公布,是否意味着其核使用政策另有说法,尚在观察之中。
(三)注重维护境外利益,特别是独联体势力范围内的利益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国力衰退,影响力大减,不断受到西方排挤和打压。在美国和北约的凌厉“攻势”下,原有的东欧国家和前苏联势力范围逐渐失守。近年来,乌克兰和格鲁吉亚等“小兄弟”也开始公然叫板,并试图通过激化与俄矛盾增加入盟北约的政治筹码。为此,俄在2009年通过了《国防法》修正案,大大降低了俄出兵境外的门槛[2]。1996年颁布的《国防法》规定,出兵境外仅限于3种情况:反击侵略行为;捍卫领土完整和主权不可侵犯;执行国际义务(如维和和反恐)。而修正案新增的出兵事由包括:俄部署境外的武装力量遭遇攻击;反击或制止针对别国的侵略行为;保护境外俄公民;打击海盗、保障本国船舶航行安全等。
此次在新学说的军事政策中的第26条明确规定,为了维护俄联邦及其公民的利益,保持国际和平与安全,可按公认的国际法原则和规定、俄联邦签署的国际条约和俄联邦法律,机动灵活地在国外使用俄联邦武装力量。笔者认为此条款加入军事学说将大大扩展俄军行动的地理范围,俄罗斯今后可以向全球任何地区派兵。从理论上讲,远在南美的委内瑞拉和哥伦比亚若发生武装冲突,俄军也可介入。另外,“保护境外俄联邦公民”一条也显得颇具隐含性。要知道,遍布世界各地的俄罗斯游客也属于俄公民,但是我们知道凭借俄军目前的实力,显然无法达到美军“全球到达、全球作战”的水准。规定显然具有极强的针对性,更多的是为了捍卫俄在独联体地区的战略利益。目前,俄境外驻军集中在独联体地区,在乌克兰、亚美尼亚、中亚、第聂伯河沿岸以及北高加索拥有数量众多的军事基地。其中,一些境外驻军的确面临“现实威胁”。譬如,乌克兰曾不止一次对驻塞瓦斯托波尔港的俄黑海舰队下“逐客令”,并威胁夺回相关军事设施。驻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的部队也处于冲突前沿,声称对上述地区拥有主权的格鲁吉亚正重整军备,并未打消“武力收复失地”的念头。另外,境外俄联邦公民也主要定居于独联体地区。譬如,乌克兰和格鲁吉亚的不少公民持有俄罗斯护照。俄罗斯认为,在上述两国当局脱俄亲美倾向愈发加重的今天,俄公民的人身安全尤其需要保障。同时,新学说还规定,如违反国际法准则的行为对俄侨民的权益造成伤害,俄有权插手周边地区的边境冲突。这为俄武力维护境外利益确定了法理基础。
(四)防止军事冲突是俄最重要最优先的任务
新版军事学说将军事冲突划分为核军事冲突和常规杀伤性武器军事冲突(大规模战争、地区性战争和局部战争以及国家间和国内武装冲突。)新学说规定,俄罗斯将预防和遏制任何军事冲突的爆发作为自己的最重要任务。它还确立了完成上述任务的主要方式,并强调指出,俄罗斯认为动用武装力量反击针对自己及盟友的侵略,遵照联合国安理会及其他国际安全组织的决定采取维和行动的做法是正当的,并以此修正了未来俄军的建设方向。首先,提出了合理足够、协调适用的建军思想。新学说规定:“武装力量建设的任务是使部队结构、组成及人数与可能发生的军事威胁相适应,与俄罗斯政治环境、经济能力相适应,与人口数量和军事技术水平相适应。”其次,确定了符合现代战争要求的军事建设方向。针对新军事学说,俄安全会议秘书帕特鲁舍夫表示:对世界军事战略局势的分析和对2020年的前景预测显示,军事斗争的重点正在由大规模军事冲突向局部战争转变,为此,俄军事建设方向也应随之改变。俄总统梅德韦杰夫也强调,2020年前俄武装力量要努力赢得空中优势地位,要赢得对地面和海上目标精确打击及紧急调动部队方面的优势地位。根据俄军事改革计划,俄武装力量到2020年前将全部转变为常规战备部队。武装力量将配备最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包括高新技术装备,并有保障地解决核遏制问题。
三、从俄罗斯新军事学说看未来军事战略发展趋势
随着新军事学说的签署生效,加上之前批准的新版《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2008年7月梅德韦杰夫总统批准的新版《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2 0 2 0年前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战略》),俄罗斯的军事战略新走向已经清晰明朗,我们从中可以看出俄未来军事战略的发展趋势。
(一)采取非对称原则,避免军备竞赛
“铁棒横扫,无所阻挡,若要争锋,棍棒加粗”。俄罗斯的这句谚语多少反映了俄罗斯的民族性格和特征。冷战时期,苏联在与美对抗中历来采取“对称”原则,即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同潜在的敌人保持数量上的平衡,进行势均力敌的正面对抗和交锋。为此苏联被拖入军备竞赛的泥潭,最终解体。今天的俄罗斯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都难以与美国全面对抗,“梅普”从改革的探索实践中找到了一条适合俄罗斯国情的军队建设道路——以均衡发展为方针,突出发展重点;以自主、适度发展为目标,不与强国军队搞“对称式”竞争;以循序渐进、有计划发展为基调,以改革促发展。归纳起来就是走“非对称回应”道路。
梅德韦杰夫表示“俄罗斯将以最省钱的方式来采取措施对付美国的反导系统和全球打击系统等,而不会参与新的军备竞赛。”“非对称回应”思想的实质就是放弃军备竞赛和对战略均势的追求,找准对手弱点,发挥自己在各个领域的局部优势,从方式、手段、时间、领域等方面对威胁和挑战做出非对称回应;在美国强势领域避其锋芒,在美国没有防范和薄弱的领域主动出击,特别是要以最廉价、最可靠的手段遏制或击败对手,以达到“四两拨千斤”、“事半功倍”的效果。
目前俄国防部在按任务分类建设军队,包括战略核力量、空天防御部队和一般任务部队3大功能性军队集团。其中,战略核力量将压缩到最低限度,空天防御部队将保持中等水平,一般任务部队将保持最大限度。鉴于空天防御的极端重要性,俄军计划未来将空天防御力量建设成与战略核力量并列的战略遏制手段。在武器装备发展上,优先发展“杀手锏”武器。根据2006年俄军出台的《2010年前武装力量建设计划》和《2007~2015年国家武器纲要》以及2008年出台的《2009-2011年国家武器纲要》,未来将按照武装力量所担负任务的轻重缓急逐步研制和装备新式武器:发展具有突防能力的战略核力量,以保持可靠的战略核威慑潜力;发展网络攻防、导航定位干扰、通信与雷达干扰、电磁侦察与压制等电子战装备,提升网络破袭能力;发展防空反导和反卫星装备,为俄及盟国提供可靠的空天掩护;发展高精度常规打击兵器,抵销对手的常规力量优势。同时在作战理论上,针对美国提出的“网络中心战”理论提出了具有科学性和可操作性的“网络破袭战”。主张重点发展节点破坏、电磁压制、导航干扰、网络攻防等技术和手段,以较低的技术手段和较小的代价破解美军的网络优势。
此外,针对美国加快发展导弹防御系统和天基武器系统的现实威胁,俄军近年来还提出了抗击敌空天袭击的“空天防御”理论,认为现代对空防御,应包括防空、反导和太空防御。为了发展和完善“空天防御”理论,俄国防部官方网站和《红星报》、“纽带网”的军事专题还设立了空天防御专题论坛,为“空天防御”理论搭建探讨平台。在实际操作上,已开始分阶段建立“集防空、反导和太空防御为一体”的“国家空天防御系统”。
(二)核常兼备,提高遏制能力
依靠强大的军事实力来防止和遏制对俄罗斯的各种威胁是俄军最重要的任务。俄罗斯政治与军事分析研究所副所长亚历山大·赫拉姆契欣认为,“梅普组合”对军事力量建设将坚持“均衡发展”的方针,强调以核力量为基础,把常规力量作为实战的手段,实现“威慑”与“实战”相结合,确保俄有足够的力量应对各种安全威胁。
一方面俄军强调,国家利益要求俄军必须时刻保持高度战备,确保对任何潜在敌人能成功进行战略遏制,尤其要以战略核遏制来应对可能遭到的入侵。俄军高层认为,未来战争虽以高精尖武器为主实施,但始终处于使用核武器的威胁之下,特别是如果俄罗斯各个战略方向上的态势处于明显不利时,核武器就成为最重要、最可靠的战略遏制手段。因此,俄罗斯必须坚持大力发展核武器,以保持强大的遏制力量。所以,针对美国在欧洲部署导弹防御系统,俄军一再强调有可能采取积极的对应行动。因此在可预见的未来,俄罗斯仍将继续加强包括新型隐身战略轰炸机、新型海基战略导弹核潜艇和洲际弹道导弹的“三位一体”核力量建设。
另一方面,在新时期的军事战略中,俄军希望能够以常备力量胜任反恐、武装冲突甚至是局部战争,而在形势变得更为严峻时,以常备力量配合战略遏制力量等其他力量保障国家安全。众所周知,冷战结束后,俄常规力量的实力已经严重下滑。近年来,俄罗斯开始重视常规力量的建设,并逐渐加大投入力度,力争使常规力量与战略核力量以及各军兵种能够协调发展。尽管如此,仍无法完全发挥常规力量在保障国家安全中的应有作用。2008年8月,俄罗斯有效反击了格鲁吉亚的军事行动,达到了战略目标。同时,俄高层也发现,俄武装力量中只有不到20%的部队可以遂行作战任务,其余为有军官没士兵的简编部队或空架子部队,与遂行更大规模的作战行动要求相去甚远[3]。另外,《2020年前俄罗斯国家安全战略》指出,地缘竞争、资源争夺、危险材料、核扩散、大规模杀伤武器扩散等因素都增加了军事冲突发生的可能性。为了应对这些军事冲突,俄罗斯军队必须整合力量结构,增加反应能力。
(三)加快研发新型武器装备,提高军人素质和待遇
新军事学说推出之后,梅德韦杰夫总统认为应该进一步加强新的武器装备建设,以便推出更有威慑力和实战力的武器装备,包括战略核武器、战略核潜艇、大型战略运输机和战略轰炸机等。此外,在指挥通讯电子信息系统方面,需要提升俄罗斯现代信息化条件下综合性的、一体化的联合作战指挥系统,使俄罗斯武器装备仍然保持世界先进水平。
同时,俄罗斯也认为在打赢现代战争当中,同时还要不断提高官兵的素质,人的素质被置于前所未有的首要位置。因此,俄罗斯注重加强官兵的素质提高、改善军人的待遇并提高其社会地位。还要制定军人的工资法、以改善军人的待遇。同时对军事院校进行精简整编、合并,加大官兵素质和战斗力的培训力度,使俄罗斯的武器力量能够完成俄罗斯联邦国家所赋予它的各种各样应对多种威胁、打赢战争的任务。同时运用政治、经济、科学技术等各方面力量来共同维护国家安全、实现俄罗斯重新崛起这样一个战略目标的实现。
(四)加强双边、多边军事合作,推进独联体军事一体化进程
独联体是俄罗斯稳定周边、抗衡北约的前沿地带,是俄罗斯立足欧亚大陆、重振大国地位的战略要地。阻止北约东扩,关键还是遏制住独联体国家的内部的离俄倾向。除在经济上对其进行援助,俄还非常重视同独联体国家的军事合作。俄军方领导多次指出,俄必须“与邻国和其它国家建立、维持和巩固友好的睦邻伙伴关系”、“加强同盟友的合作”等,推进独联体军事一体化进程一直是俄力保最后势力范围的重要战略举措。近年来西方的分化、利诱,独联体国家对俄罗斯的大国沙文主义的警惕态度使得独联体的“联”和“独”并存。当前,俄高层认为:“在不远的将来把独联体变成真正的一体化组织是不可能的”,对独联体应“采取更加务实和清醒的方针”。③所以,它现在虽然没有放弃独联体范围内的合作和一体化,但更侧重于发展双边和多边框架内的军事合作来保障俄罗斯的利益。
2009年6月14日,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亚美尼亚、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5个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国首脑在莫斯科签署了成立集体快速反应部队的协议。根据该协议,集体快速反应部队由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国的机动部队,以及护法机构、安全机构和应对紧急情况机构的人员组成。和平时期,集体快速反应部队在各自的常驻地点驻扎,一旦出现特殊情况,将根据集体安全理事会的决定进行部署。10月白俄罗斯正式加入该组织。同时以俄白联盟为核心构建独联体联合防空体系。特别是随着基辅政坛的变化,亲俄的亚努科维奇上台执政,俄乌关系迅速升温,双边已就黑海舰队基地问题和天然气问题达成协议。双方甚至寻求更深层次合作,表明俄罗斯在扼守周边势力范围上扳回一局。将来俄、白、乌的三角联盟和军事一体化必将大大提高抗衡北约的能力。
通过分析俄新军事学说和军事战略未来发展趋势,可以得出结论,俄罗斯开始回归现实主义,对自己所处的境况有了一个理性和务实的认识。虽然新学说为俄军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但国际形势瞬息万变,特别是由于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必将对俄军的改革和建设进程造成严重束缚和制约,俄罗斯实现全面的军事复兴,仍然任重道远。
注释:
①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6日在德国慕尼黑说,俄罗斯新军事学说将北约东扩作为对俄的威胁并不符合现实。
②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12月2日刊登该报军事观察家维克托巴拉涅茨的一篇文章,题为《军事改革后的俄军》。
③谢尔盖·伊万诺夫在第37届国际安全会议上的发言,俄塔社慕尼黑2001年2月4日电。谢·伊万诺夫现任俄罗斯副总理,时任俄罗斯安全会议秘书。
[2]马建光. 俄罗斯拟扩大海外用兵权限[N].解放军报,2009-8-10(4).
[3]马建光. 盘点俄罗斯2009年军事改革[N].解放军报,2009-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