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与生态危机
2010-08-15马永波
马永波
“现代性”(modernity)是指启蒙时代以来“新的”世界体系生成的时代。一种持续进步的、合目的性的、不可逆转的发展的时间观念。但是,现代性不仅仅是一种历史分期,按照福柯的说法,现代性更应该被理解为一种态度,“我所说的态度是指对于现时性的一种关系方式:一些人所作的自愿选择,一种思考和感觉的方式,一种行动、行为的方式。它既标志着属性也表现为一种使命,当然,它也有一点像希腊人叫作ethos(气质)的东西。”①它推进了民族国家的形成,建立了高效的社会组织机制,创建了以人的价值为本位的自由、民主、平等、正义等观念。但是,“现代性”又具有内在致命的矛盾,“说它好,因为它是欧洲启蒙学者有关未来社会的一套哲理设计。在此前提下,现代性就是理性,是黑格尔的时代精神,它代表人类历史上空前伟大的变革逻辑。说它不好,是由于它不断给我们带来剧变,并把精神焦虑植入人类生活各个层面,包括文学、艺术和理论。在此前提下,现代性就变成了‘危机和困惑’的代名词”。②
葛兰西、韦伯、卢卡奇都认为,现代性产生了一种新的意识形态霸权的形式——技术理性——它对文化和社会生活整体有巨大的作用。技术理性所支配的主客二元对立思维模式和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的线性观念,决定了人对自然采取的是剥夺、利用的经济学模式,而不再把它当作养育人类和万有的母亲。自然已经死亡。20世纪五六十年代,环境污染开始成为西方工业化国家普遍面临的社会问题,这就是第一次人类环境危机,其主要表现为大气、水、土壤、固体废弃物、有毒化学物品以及噪声、电磁波等物理性污染。这所谓的第一次环境危机,西方工业化国家采用环境保护措施基本予以控制或解决。但是,到了20世纪七八十年代,人类面临的是第二次环境危机,它已经不再局限于西方发达国家,而是全球性困境,资源短缺问题开始出现,加上人口的暴增,地球作为孤独人类在茫茫宇宙中唯一一个家园,惟一可以依靠的生命支持系统,已经脆弱不堪。曾经丰满的母亲的乳房,干瘪塌陷了,呈现出荒漠般可怕的枯黄颜色。臭氧层泄漏、二氧化碳增多、酸雨肆虐,扰乱了地球母亲该娅的呼吸,阻塞了她的毛孔和肺。有毒的废弃物、杀虫剂和除草剂,渗透到地下水、沼泽地、港湾和海洋里,污染着该娅的循环系统。伐木者修剪该娅的头发,热带雨林和古老的原始森林以惊人的速度被砍伐、消失,每天都有物种在灭绝。③失去森林的护卫,河流上游的水土开始大量流失,河流携带的泥沙淤积起来,使河床越来越浅,地下水位升高,地下水中的盐分随水上升到表层土壤,结果将土质盐碱化。
新的机械主义秩序,以及与之相联系的权力和控制的价值,将自然母亲交给了死亡。日益扩张的城市在大地和山脉原来所在之处生长出高楼大厦,城市已成了自然的墓地。城市中的花草树木不过是类似于家畜的东西。而农村,生长的植物已不再是纯正的自然之子,而是化学和工业的后代,是工业链条中的一个环节,为欲望强盛的城市提供消费原料的场所。海洋不过是人类的污水池,地球上最大的废品仓库,水生动物的受难之所,战争的广场。地球上能找到自然的地方只剩下那些数量有限的自然保护区了,它们仅仅是自然界仅存的避难所,有的还是以收容所名义出现的监狱和集中营。④回归自然已经成为一个自欺欺人的幻觉,到仅存的自然的碎片中旅游漫步,勾起的仅仅是痛苦的乡愁与回忆,甚至这种所谓的旅游有可能带来进一步的污染。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作为书写的对象已经基本消失,传统的以自然之美、以天人关系为主体的自然文学书写,也陷入了一个虚无困境,就像一个爱人已逝的衷情者对着虚空之墙独自抒情。而如何在技术理性统治下的时代语境中,为自然书写找到充足的理由,从现代性危机的根源处发掘,找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他者、人与自我这四个层面上的新的和谐关系,才是生态文学研究所要真正面对的对象。对待自然与对待他人之间有着内在的对应关系,它们是受同一思维模式左右的。自然生态环境的恶化,其内在原因在于人文生态环境的恶化。正如同一个不孝敬父母的人,不可能对朋友真正友善;一个连神灵都不敬畏的人,如何能指望他对他人葆有尊重?万物都是互相关联的,正如混沌理论告诉我们的那样,安第斯山脉的蝴蝶拍动一下翅膀,孟买就会起龙卷风。几乎注意不到的微小事件的组合,甚至可以导致一场巨变。“生态学家和环境保护主义者很久以来就在劝服我们,要以同样的方式看待自己与自然界的关系。甚至对动植物和人类之间无限复杂的关系网的最微小的触动都可能产生不可预见的甚或灾难性的后果。我们故意冒险地干预自然界:我们不仅会目睹直接可见的后果——例如物种的灭绝——而且我们也将承受更加不可捉摸的力量对我们生存与健康的影响”。⑤
著名学者王晓华曾言,“所谓现代性是相对于前现代性而言的:前现代性将人性置于对自然性和神性的从属地位,而发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现代性则使人从世界体系中凸现出来,把人当作征服—认知—观照着的主体,所以,现代性的核心是人的主体性,弘扬人的主体性乃是现代性理论家的共同特征。”⑥这种主体性包括个人中心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它们是传统人文主义的核心。而主体性所带来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不但培养了人对自然的征服利用的意志和态度,也构成了现代性内部的二元紧张关系,其危机于是生发出了它自己的对立面,那就是以“否定的美学”为主导的现代主义文艺,它试图以批判来抵抗技术理性的宰制,抵抗工业文明对自然与人的双重异化,企盼重新找回内在与外在的和谐关联,弥合主客对立所带来的一系列可怕后果。卡林内斯库曾指出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剧烈冲突的现代性,他说:“可以肯定的是,在19世纪前半期的某个时刻,在作为西方文明史一个阶段的现代性同作为美学概念的现代性之间发生了无法弥合的分裂。(作为文明史阶段的现代性是科学技术进步、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带来的全面经济社会变化的产物)从此以后,两种现代性之间一直充满不可化解的敌意……”⑦资产阶级现代性延续的是进步的学说,相信科学技术造福人类的可能性,关切可测度的具有可计算价格的时间,崇拜理性、行动与成功。而审美现代性自其浪漫派的开端即倾向于激进的反抗与厌恶的“否定”态度。标举艺术自律的“为艺术而艺术”便是审美现代性反抗市侩现代性的第一个宁馨儿。在失去信仰支撑的当代,文艺的动力就是通过创造给日常生活的混乱状态赋予一种象征性秩序,抵制理性主义和科学主义所导致的人的异化,为迷失于物质主义荒原的现代人提供终极意义和价值旨归。这种有关现代文明的危机意识,便是现代主义的一个出发点,即“悲观主义世界观,在日益恶化的状况中,悔恨化为绝望,最终变成危机和天启”。具体地说,就是深刻意识到在“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包括大自然、人性和物质世界)和人与自我这四种关系上的尖锐矛盾和畸形脱节,以及由之产生的精神创伤和变态心理、悲观绝望的情绪和虚无主义的思想”。因此,现代主义文学“表现出全面否定的态度”。⑧
这种否定性来自于现代主义文化的自我意识对经验的侵袭,也就是说,现代主义文艺发现,经验与认识之间具有巨大的鸿沟,人们对生活的感觉方式与用来表达那一感觉的形式之间存在着一种似乎无法改变的张力,“现代感受性的特征是一种急迫而痛苦的差距感,该差距存在于经验与意识及用经验的强烈感受来补充理性意识的欲望之间,那么,这本身就标明了经验对意识必要而无法逃避的依赖。而且,反之也是如此。经验与自我认识之间每一分裂本身都产生于认识或自我认识的形式中。”⑨波德莱尔倡导一种能够记录短暂瞬间,而不损害其流变暂时性的诗学,沃尔特·佩特号召我们从流动之中抓住强烈的瞬间,亨利·柏格森相信意识的纯粹时间之流的空间化是不会有差错的,弗吉尼亚·伍尔芙则寻求一种能够以独特的方式记录强烈内心经历的艺术,普鲁斯特对过去时间进行放大规模的想象性考古,艾略特将物理时间分裂为神话时间碎片,乔伊斯和庞德将当代时间与历史时间相互合并,叶芝则表现出对周期性或宇宙时间的灵视……因此,人们普遍认识到,现代主义(或曰审美现代性)对启蒙现代性的抵抗,诉诸的是将时间空间化,以挫败时间的暂时性。这种对空间化时间的追求内在于现代主义美学的自治要求,因为,“如果时间的推移是威胁静态平衡效果的东西,那么,从不断变动中得到的每个意义瞬间、对时间的否定看来是可能保证艺术品坚固不变永恒性的因素”。⑩
现代主义文学这种“全面否定的态度”是和现代性内部的二元分裂密切相关的。现代性是欧洲启蒙学者有关未来社会的一套哲理设计,它许诺理性的解决能够把人类带入一个自由境界。启蒙运动的最重要成果是打碎了中世纪宗教神学的束缚,理性和知识得到了广泛传播。启蒙现代性的最典型方式是数学,启蒙的基本精神就是思维和数学的统一,在“理性”的统一度量下,并非由规则图形组成的世界被驯服为几何学的整齐划一。启蒙现代性追求统一和一致,绝对与确定,它相信“本质”、“永恒”、“普遍真理”这些终极实在的存在。然而,启蒙理性在对绝对的追求中不断悖离自身,有关人类社会进化、进步等观念逐渐幻灭,理性蜕变成工具理性,其极度扩张引起传统崩溃,技术上升为统治原则,机器时代的文化生产导致艺术“脱去灵晕”,随之带来战争、污染、异化和沉沦,人们越来越趋于非精神化并服从于先进技术和机器的统治,被抛入漂流不定的状态中,失去了对于历史延续性的一切感觉,只生活在孤零零的当下。诗人米沃什曾生动地描述过人的这种“平均化”与“符号化”的可怕状况:“我为集体的浓密物质、那晦涩的、执拗的、坚持的另一个自然所包围,但我至少被分配了一个区域,可以自由活动,关心我的身心健康,享受一个运转正常的有机体的幸福,在活物中间生气勃勃。不过,当我不得不成为我自己的避难所,躲避文明的压力时,那个为我们大家(包括我自己)所藏匿的世界,那另一个自然就慢慢爬到我的身上来,不断提醒我,我的独特性不过是个幻觉,即使在这里,在我自己的圈子里,我也化成了一个数码。”⑪工业文明的崛起将人性中的这种本质性异化强化到了极端的程度。印度思想家萨瓦帕利·拉达克里希南曾说:
在高度工业化的国家中,我们拥有庞大的权力系统来处置大量的男男女女和物质财富。人们离开了原来的生活环境,辗转漂泊,被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生活系统。他们不再是人,不再是拥有内在生命与个人选择的主体;他们已经变成了对象、事物与工具。人需要深深地植根于他的居所、传统与习惯当中。这些机器的孩子已经被连根拔除,成为居无定所的游民。一个有机社会,经过了大规模的工业化之后,变成了一个无定型的无机物堆积,这是对正常的人类基本生活条件的彻底扭曲。人被送到了一个视效率为最高目标的组织当中。在一个民主社会下,对无效率的惩罚是失业;而在非民主社会下,对无效率的惩罚则是更为严重的奴役或“清洗”。⑫
当然,错的不是科学技术,而是随着科学技术而形成的人的对象化思维方式,错的是人的社会和文化生活,在于人类对生活抱有的单纯的工业与功利观点,在于人们对权力与享乐的崇拜。现代性本质上是对线性发展的尊崇,它只有在不可逆的时间观念中才会出现。诗人帕斯敏锐地体察到现代性与基督教线性时间观的内在关联。他认为,上帝之死的神话实际上不过是基督教否定循环时间而赞成一种线性不可逆时间的结果,作为历史的轴心,这种线性时间导向的是永恒性。他说:“古代人知道诸神是会死的,他们是循环时间的表现形式,因而会再次降生并再次死亡……但基督来到尘世仅此一遭,因为在基督教神圣的历史上,每一事件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重复的。”⑬我们知道,文化与自然的关系一直存在有两种模式,第一种模式认为,文化的角色是反映、完成或实现自然的真理,根据这一模式进行再生产的文化求助于自然来获得有效性,它依赖自然与文化的相互证实的同一性。另一种模式是将文化和自然视为对手,它的观点为,文化是一种源于自然、带有一定程度创伤性的自我提取的产物,亦即文化出自于原始的物质无意识的意识构造或主观性的构造,文化可能仍被用来实现自然的真理,不过却仅仅是作为擅用、斗争和改造的结果。在第一种模式中,自然与文化互相补偿;在第二种模式中,自然的意义、价值和存在被文化强制使用。第一种相互关系模式在古代社会和前现代社会中占据主导地位,第二种对立模式则是现代社会的特征。在自然和文化对称地、充分地存在的社会或时代中,时间是循环的,非渐进性的。只有在物质存在与文化存在二者之间产生分裂之后,记忆和人类创新的可能性才会出现。事实上,只有在自然的自明状态与未完成可能性的倾向(亦即文化)之间的这种分裂过程中,历史才能产生。⑭
而以艺术为代表的文化(审美)现代性则成为与启蒙现代性相抗衡的对立面,拒绝为一种没有精神的线性生活秩序所吞没,转而追求非线性、混杂、零散化和多元化的美学指向。对社会进化论的文明乌托邦的批判成为审美现代性的共同出发点,尼采攻击现代性是权力意志,海德格尔批判它是“现代迷误”,福柯指证它为话语权力机构,利奥塔干脆嘲笑它是一套崩溃的宏大叙事。现代主义所代表的审美现代性,本质上是一种否定性,它不但否定了源于希腊和希伯莱的西方传统文化,更激进地否定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价值观。艺术站在了社会的对立面,是对一切都依赖于“他为”的社会的偏离。
现代性危机将诸般二元对立摆在我们面前:主观与客观、感性与理性、自我与他者、内在与外在、词与物、真实与虚构等等。而诸多现代主义大师,都对这些关联有过深入广泛的思考。例如,在弥合感性与理性这一方面,艾略特与荷尔德林都坚持“理性和心灵的一神论”,将“感性的宗教、理性的神话、作为人类教师的诗”整合成一个新的“三位一体”。⑮在荷尔德林看来,以自然主义方式处理单纯的事件和事实,以唯心主义的方式处理纯粹的理念、概念和品德,都不是诗人真正的工作,诗人的目标是在诗歌中调和二者,那就是使永恒和持久成为现在,重新建立业已失落的人与超越精神的关联,重新找回希腊人那种与自然和神灵的无拘无束的关系,这也就是重归存在整体,重新作为万物一员置身于“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或如里尔克在《论“山水”》中所言,“人不再是在他的同类中保持平衡的伙伴,也不再是那样的人,为了他而有晨昏和远近。他有如一个物置身于万物之中,无限地单独,一切物与人的结合都退至共同的深处,那里浸润着一切生长者的根”。⑯
作为工具现代性所孕生的但又批判和反思其内在危险的文化现象,现代主义的动力来自正题与反题两个向度,正题是借助语言的梦想回到自然并重构人与存在整体的和谐关系;反题是对现代性的批判和生态危机的预警。从这两个侧面,我们可以更为全面地观照到现代主义文艺的本然面貌。“人与自然之间无所谓什么正确的关系,有的只是对两者关系的正确理解。”⑰印度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曾经这样说过。那么,文学艺术在正确理解人与自然关系方面,所起的作用将是不可或缺的。我们必须在全球性生态危机的背景下重新思考文学的功能与意义问题。约瑟夫·米克(JosephMeeker:)说:“人是地球上唯一的文学生物……如果对文学的创造是人类作为物种的重要特征的话,那么,就应该仔细地检验和诚实地发见它对人类行为和自然环境的影响——决定它在人类的福祉和幸存中扮演何种角色,决定它将何种见解带入与其它物种、与周围世界的关系中。它是一种使我们更好地适应世界的行为,还是令我们与之疏远的行为?从无情的进化和自然选择的角度看,文学究竟有助于我们的幸存,还是加快了我们的灭绝?”⑱
其中最为根本的一点在于,要想正确理解人与自然的真正关系,必须恢复对周遭事物的敏感,必须抛开人世间的功利心,才会让自己敏感起来。文艺正是对世界的非功利性的观照与理解,才使物恢复为物本身,使人得以从超利害的观点去看待自然与他者。这种超功利、非分析、非知识的“观照”,要求人们心里预先不能有成见,不能有任何既定的公式。如果你心里有了定式,就看不到鸟儿,看不到蓝天下的鹦鹉,更欣赏不到它的美。你可能会惊讶地问:这只鹦鹉属于哪一类?那根枯萎的树枝属于哪一类?是因为阳光的缘故,蓝天才看起来那么美吗?其实,此刻你看不清事物的整体,要想感受到事物整体性的美,首先必须抛开这些。我们的行为总是受到公式、概念和理想等等因素的干扰,所以才会出现实然和应然不相符合的情况,两者出现了对立,进而产生了冲突,这就是二元分立的由来。固定程式、过去的形象、从前的概念,会扭曲我们观察事物的眼光,在一定程度上曲解事实,混沌理论证实,思维定式使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带上了某种预期的确定性,于是常常引起对现实的曲解和欺骗。更为严重的是,调教我们的是是非非的成见可能会妨碍我们更深地领悟人生的真实和“真理”。这里的“真理”一词既不是绝对的客观的真理,也不是相对的真理,即所谓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理。相反,真理存在于某一时刻,反映出个体与整体间的关联。真理是与一切事物相关联的潜在感觉,一种将无数孤独的心紧密结合的细微而又不可抗拒的信念。真理不是可以获得的概念,而是进入混沌,沉浸于“怀疑和不确定性”之中,将此视为扩大自己自由度的一种方式。⑲随着我们对事物的抽象和习惯的精神结构的消亡或改变,我们会发现许多意想不到的真相和本质,这样的时刻,就是发现“真理”与存在整体重新获得关联的时刻。
①福柯《福柯集》,上海远东出版社,2003年版,第534页。
②赵一凡等主编《西方文论关键词》,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年版,第641页。
③卡洛琳·麦茜特《前言:1990》,《自然之死》,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页。
④⑥王晓华《在现代和后现代之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27-228页,第202页。
⑤皮特·布鲁克史密斯《未来的灾难》,海南出版社,1999年版,第187页。
⑦马泰·卡林内斯库《现代性的五副面孔》,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48页。
⑧袁可嘉《现代派论·英美诗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5-8页。
⑨⑩史蒂文·康纳《后现代主义文化》,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10页,第173页。
⑪米沃什《拆散的笔记簿》,漓江出版社,1989年版,第169页。
⑫《20世纪七大思想家自述》,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29页。
⑬马泰·卡林内斯库《现代性的五副面孔》,商务印书馆,2002年,第69页。
⑭史蒂文·康纳《后现代主义文化》,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382页。
⑮汉斯·昆,瓦尔特·延斯《诗与宗教》,三联书店,2005年版,第123页。
⑯里尔克《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附录一》,三联书店,1994年版,第72页。
⑰克里希那穆提《自然与生态》,学林出版社,2007年版,第1页。
⑱The Ecocriticism Readers,Athens and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p.228.
⑲约翰·布里格斯《混沌七鉴》,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20-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