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贷危机下银行业结构发展趋势

张蕾蕾，刘向前

（中央财经大学 金融学院，北京 100081）

一、次贷危机

在美国，按揭贷款分为优质贷款市场、次级贷款市场以及介于二者之间的贷款市场。其中，次级贷款市场主要是针对信用较低、没有收入证明和负债较重的人群。由于借款人通常拥有不良信用记录，次级按揭贷款蕴藏着较大风险，因此其利率大约可以比基准利率高2-3%。

通常情况下，按揭贷款机构向购房人（借款人）发放贷款后，要通过各类房地产按揭贷款证券化产品转移和分散风险，从而将按揭贷款证券化产品转移出自身的资产负债表；然后，投资银行负责产品承销，通过“打包”按照不同风险评级分别推销给来自不同国家的机构投资者，如共同基金、对冲基金、投资银行、保险公司和商业银行等。截至2007年7月，美国按揭贷款余额共计10万亿美元，其中，按揭贷款证券化产品(MBS)余额4万亿美元，主要包括按揭贷款支持的商业票据(ABCP)和按揭贷款抵押债权(CDO)。

由于美国房地产市场的持续下滑及贷款利率的上调，2007年7月以来，美国次级按揭贷款风险不断显现，最终导致次贷危机爆发并通过其衍生产品链条将风险逐次传递给不同类型的金融机构，导致次级抵押贷款机构、对冲基金和投资银行等众多金融机构面临财务压力甚至破产，进而引发全球金融市场的剧烈动荡。

二、次贷危机对银行业结构的影响

次贷危机导致美国等发达国家金融机构经营风险加大，大型投资银行纷纷“倒下”；一些中小商业银行也受次级按揭贷款所累破产倒闭，银行业结构发生了新的变化。同时，为应对危机，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政府部门纷纷“出手”相救，不同的政策取向进一步导致了发达国家银行业结构的变化。

1.中小银行在次贷危机中比大银行陷得更深

危机导致一些中小银行破产倒闭，而银行机构“大而不能倒闭”法则再次显示出其力量。由于中小银行尤其是小银行资本规模有限，很难与大银行竞争工商信贷业务，因此，发达国家的中小银行特色主要在一些专业性业务方面，其中大部分集中在住房贷款上。次贷危机的爆发使这些银行面临经营困境，截至2008年10月底，美国有17家银行因为不堪次贷危机冲击而宣告倒闭(见表1)。银行倒闭数量为美国15年之最。

在对关闭银行的处理上，主要是由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牵头，由其他健康的银行并购破产银行的大部分资产或存款，FDIC负责剩余有问题部分存款。因此，对关闭银行的处理将在一定程度上推动银行业的重新洗牌。并且，美国出台的巨额美元“救市”计划并没有惠及中小银行，而主要是针对大型商业银行。截至2008年6月底，FDIC的存款保险基金（DIF）为452亿美元，如果一家资产规模超过千亿美元的大型商业银行破产，显然会耗尽FDIC的存款保险基金，因此，政府必然要保证大型商业银行的稳定进而稳定金融、经济全局。“大而不能倒闭”（too big to fail）法则再次显示出其力量。

表1 次贷危机以来倒闭的美国银行机构（截至2008年10月31日）

2.危机与机遇并存

一些大型商业银行抓住机遇拓展业务，大型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的并购重组不断涌现，国际银行业竞争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次贷危机中，投资银行业遭受重大财务损失并由此陷入了经营困境，一些综合化运营的大型商业银行的投资银行业务也发生了重大损失。但是，危机往往同时意味着转机。一些银行机构抓住机遇，通过并购、重组拓展了业务范围。尤其是日本的两大金融巨头三菱UFJ集团和野村证券在一天之内相继出手摩根士丹利和雷曼兄弟，日本金融企业在面临逐渐减速的国内经济状况下努力拓展海外市场，而华尔街的动荡为其扩张提供了机会。同样，此次金融危机，为一些新兴市场国家的金融机构进入西方市场国家，尤其是美国创造了机遇。

3.银行业务进一步融合还是分离，最终效果仍有待检验

分业抑或混业，孰优孰劣仍存争议，但危机的化解结果总体上是促使商业银行业务与投资银行业务的进一步融合而不是分离，进而使超大型银行的业务进一步综合化、全能化。

次贷危机爆发后，作为直接冲击的受害者，美国前五大证券公司中雷曼破产，贝尔斯登、美林被收购，摩根、高盛转型为银行控股公司。独立的投资银行运营模式受到质疑，而商业银行凭借较为稳定的现金流和资金来源重新获得了人们对其重要性的认识，一些混业经营的大型金融机构，如巴克莱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等被认为用商业银行的庞大存款支持了资本市场业务的流动性，从而增强了资本市场业务的抗冲击能力，成为混业经营的成功典范。基于这一认识，商业银行＋投资银行的模式成为化解次贷危机的选择，如允许摩根、高盛转为银行控股公司后经营商业银行业务；花旗银行、美国银行、巴克莱银行等大型跨国银行出资收购部分投资银行业务等。

但是，反对的“声音”指出，危机的根源并不是分业经营导致的投资银行运营困境；而是银行业务的过度交叉、融合，使金融非协同性效应超过了协同效应。商业银行＋投资银行并不能挽救投资银行，而只能使相互信用支持的问题更加严重，创新业务的独立风险无法得到准确的评价与拨备，而且危机一旦发生，资本纽带和担保关系将引发新老业务的风险串联，给商业银行造成信用危机，带来挤兑等流动性风险。例如，次贷危机中倒下的雷曼旗下实际上有三家商业银行、AIG每年有400多亿美元的保费收入、富通集团有近千亿欧元的存款，但无论是保费收入还是存款资金，都不足以吸收金融创新业务的风险，从而不能对抗这些金融机构破产或被接管的命运。并且，就在各家商业银行大举收购投资银行时，英国四大银行——汇丰银行、巴克莱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劳埃德银行遭遇挤兑；冰岛最大型商业银行被挤兑。为了防止挤兑事件的蔓延，德国、爱尔兰、丹麦、奥地利、希腊等国都出台政策对国内存款进行全额保险。鉴于此，必须将投资银行业务从全能银行中分离出去，支持分业经营，让商业银行回归简单。

尽管存在争议，现实中各国监管当局对次贷危机的处理最终是选择了支持混业经营的方向。一些超大型跨国银行通过并购进一步拓展了业务，但实际效果有的并不尽如人意。如美国银行为了梦想多年的“全球第一”，2008年9月以约44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美林证券，而此次收购对美国银行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美国银行在次贷危机中原属于受影响最小的银行之一，其原本认为，收购美林后，不仅以10.99%的比例成为美国存款额最大的银行，而且能够掌控美国规模最大的股票经纪人团队，真正成为一站式营销的全能型银行。但最终发现，美林螺旋式上升的亏损将拖垮美国银行。美国银行的股价从2008年9月收购前的每股38美元跌到2009年2月4日的4.6美元，股价缩水了88%。

而全球另一大金融巨头——花旗集团，在次贷危机之初还并购了其他企业的业务，但最终受次贷危机拖累，被迫分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2009年1月16日，花旗集团CEO宣布，将花旗集团分拆为“花旗银行”和“花旗控股”两部分，前者将保留传统银行业务，其资产为1.1万亿美元，后者则涵盖包括资产管理、消费金融、经纪业务等非核心业务，资产约为8500亿美元。日后，花旗银行将成为集团核心，而花旗控股旗下基本是一些“坏资产”和待售业务。在宣布分拆的同时，花旗集团也表示，未来最终将完全剥离所有非核心业务。2008年1月5日，花旗集团的股价约为每股27.05美元，而2009年1月5日，其股价剩下3.49美元，集团股价一年下滑超过88%。

在花旗的历史上，有三个重要的名字：花旗银行、花旗公司和花旗集团，它代表着花旗三个不同的历史时期。而今，随着花旗集团的分拆，集团的规模和业务核心又回归到上世纪的情况。

分拆后的花旗从业务和规模上几乎都等于上世纪还没合并旅行者集团之前的老花旗银行，一切仿佛又回归1998年前的分业经营时代(见表2)，业务发展的核心重新调整到商业银行轨道，而刻意回避高风险的投行自营业务。

表2 花旗的历史（光阴的故事）

此外，为应对次贷危机，主要发达国家的政府部门纷纷“出手”，如美国出台的巨额美元的“救市”方案、英国政府将一些问题银行收归国有等。尽管一直信奉自由市场模式的西方发达国家对政府是否应该出手一直存在激烈的争论，但最终的结果是干预派占据了“上风”，政府介入到了危机的处理之中。政府“救市”资金的使用方向、政府的“救市”计划将对各国银行业的发展及银行业结构产生一定的影响。

[1]李琼，刘建军.中国银行业市场结构与经济增长［J］.价值工程，2005（2）.

[2]林毅夫，章奇，刘明兴.银行业结构的国际比较与实证分析［J］.中国金融学，2004（3）.

[3]秦宛顺，欧阳俊.中国商业银行业市场结构、效率和绩效［J］.经济科学，20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