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ech的语义七分法与翻译中的语义选择

肖颖利,方 伟

(湖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128)

Leech的语义七分法与翻译中的语义选择

肖颖利,方 伟

(湖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128)

翻译的过程首要的是语义的选择过程。在选择语义之前了解语义的类型,对忠实顺畅地表达原语言非常有帮助。从Leech的语义七分法出发,将原语言进行语义分类,另运用直译、意译、套译、引申和词序的变化等一些翻译技巧,对翻译中的语义选择具有实际指导意义。

语义七分法;翻译技巧;语义选择

在翻译中要做到准确且合乎文采是比较难的。对不同语义的选择直接影响到翻译的质量,因此在进行翻译之前,首先对语义要有所了解。语义学的研究对象就是意义,但人们对语义的概念及分类提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罗素认为语言与现实之间有指称关系,提出了“意义即指称”的理论。C.K.Ogden和I.A.Richards在1923年出版的The Meaning of Meaning一书中提出了著名的词义三角,即由所指对象、系统意义和符号形式组成一个三角关系。美国分析哲学家Davidson把真值理论作为意义理论的最基本概念,用句子真值条件来解释意义。美国著名语言学家Bloomfield把词语的意义视为一种刺激——反应的过程。而Austin和Searle都奉行言语行为理论,认为说话本身就是在实施某种言语行为,人们借助于语言表达就可以完成各种各样的行为。

还有一些学者对语义进行了分类。1969年Grice从语言使用的角度,把语言意义分为固定意义(timeless meaning)、应用固定意义(applied timeless meaning)、情景意义(occasion meaning)和说话者的情景意义(utterer's occasion meaning)。莫里斯在其提出的现代符号学理论中将语义分为指称意义、言内意义和语用意义[1]。Geoffrey Leech最初于1974年将语义分为七类:概念意义(conceptual meaning)、内涵意义(connotative meaning)、社会意义(social meaning)、情感意义(affective meaning)、反映意义(reflected meaning)、搭配意义(collocative meaning)和主题意义(thematic meaning)[2](P9-23)。Leech之后,还有很多学者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和分法。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有一种分法能完全概括人类语言的所有意义,但值得肯定的是,七分法较之其它分法更能清晰、细致、全面地概括现阶段人们常用的语义。因此本文将从Leech的七分法出发,分析如何在英汉翻译时进行恰当的语义选择。

一、Leech的语义七分法

概念意义指关于逻辑、认知和外延内容的意义。Leech通过与语言句法层次和音位层次上类似的结构相比较,来证明概念意义对于语言的基本功能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是一种核心意义。他认为概念意义是一种复杂的结构,是建立在音位和句法层次之上的结构。分析任何句子,都需要进行“音位表达”、“句法表达”、“语义表达”这一步骤。当人们在听一个表达时,通过“音位表达”——“句法表达”——“语义表达”这一步骤进行解码;当需要表达一个句子时,是通过“语义表达”——“句法表达”——“音位表达”来进行编码。由此可见概念意义是基础的不可或缺的。另外,一种表达的概念意义还可以按对比原则和结构原则来解读。如woman这个词可以用+HUMAN(人)、-MALE(非男性)、+ADUL T(成人)来表示它具有什么特征或不具有什么特征。此外,运用句子的成分分析法及树型图分析句子的结构,也可以获得句子的概念意义。

内涵意义是通过语言所指事物来传递的意义,它是一种附加的意义。“男人”带有理性、强健、坚强等特性;“女人”带有感性、柔弱、怯懦等特性。“politician”和“statesman”的概念意义一样,但前者有贬义,而后者是褒义的。Leech对内涵意义和概念意义做了比较,认为与概念意义相比,内涵意义比较不稳定,会随着文化、时代、社会、个人经历的变化而变化。另外,由于内涵意义的不断变化,导致它是不明确的、无限的,而概念意义不是如此。

社会意义是关于语言运用的社会环境的意义。可以通过方言、时间、使用域、正式程度、语气、讲话人与听话者之间关系等社会因素对语言进行解码。如“住宅”在英语中可以用domicile、residence、abode、home来表达。但是它们依据文体的正式程度不同,其社会风格意义也不同。Domicile用于公文用语,residence用于正式语体,abode用于诗歌,home是一般用语。

情感意义是关于说话人或写文章的人的感情和态度的意义,在语言表达中可能包含了喜爱、憎恶、请求、陈述、道歉等个人情感。如某人进入一个房间说:It is hot。他的本意也许并不想表达这个房间很热,他可能在请求:请把窗户或空调打开。再如:I am terribly sorry to interrupt,but I wonder if you would be so kind as to lower your voice a little.(打扰您我十分抱歉,不过不知您是否能把声音稍放低一点)。Will you belt up?(你快点住嘴)。前者表达得比较温文尔雅,后者比较直白。但当说话者的语气发生变化时,所表达的个人情感也会发生变化。

反映意义是通过与同一词语的另一意义的联想来传递的意义。当一个词有多重概念意义时,其中的某一意义会使人联想到另外一种意义。例如在教堂做礼拜时会听到The comforter和The holy ghost,它们都表达圣灵的意思。但The comforter给人一种温暖的安慰,The holy ghost却给人一种敬畏的感觉。那是因为comfort有安慰的意思,而ghost有鬼魅的含义。

搭配意义是通过与同一词语的另一意义的联想来传递的意义。搭配意义相对比较好理解,不同词的搭配,意义是不一样的。Cow(母牛)只能wander而不能stroll。Tremble和quiver有着相同的概念意义,但它们搭配不同。Tremble是因害怕而发抖,所以应与fear搭配。Quiver是因激动而颤抖,因此应与excitement搭配。Handsome woman(端庄美貌的女子)和pretty women(漂亮的女人)则表达了不同类型的美。

Leech认为内涵意义、社会意义、情感意义、反映意义和搭配意义可以用联想意义这一名称来概括。因为它们与概念意义相比,都具有不限定与可变性的特性,并且都能作程度和范围的分析,而不能用孤立的“不是这个便是那个”的方式进行分析。另外他还认为:概念意义实质上是言语集团的成员所共有的语言“共同体系”的一部分,联想意义则不那么稳定,可以因个人经历的不同而变化。

主题意义是组织信息的方式(语序、强调手段)所传递的意义。利用语序、强调手段可以很好地突出句子的主题。英语中的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所传达的主题意义是不一样的。Mrs Bessie Smith donated the first prize(贝西·史密斯夫人捐赠了一等奖)。The first prize was donated by Mrs Bessie Smith(一等奖由贝西·史密斯夫人捐赠)[3](P25)。前者叙述的是动作的执行者,而后者叙述的是动作的对象。两者的主题意义不同。

二、在翻译中的语义选择

在翻译中一般会用到一些翻译技巧。直译、意译、套译、引申和词序的变化等都是常见的翻译技巧。运用这些翻译技巧的目的在于选择恰当的词来表达原语言。本文认为翻译技巧固然重要,但弄清语言的意义类型也是非常重要的。在进行英汉翻译中,有必要弄清词或句子属于哪种意义,然后做相应的翻译。

(一)概念意义的语义选择

概念意义是以客观外界为基础,在人们意识中形成的心智上的意义[4](P65)。因此,概念意义具有客观性。客观上的意义是不需要绞尽脑汁进行语义选择的。如表达概念意义的名词:tree、car、mountain、river、house等都有相对等的目的语。I gave him a book.这句话只包含了概念意义,即“我给了他一本书”。在翻译这类意义时,不需要对语义加以选择,也没有其它的语义进行选择,因此只需要直接译过来,例如:

Shanghai silk and other fiber knitwear——with the touch that's just right.

上海丝绸、纤维织品——一摸就知They are selling hot dogs,religious books and watermelons in the street.[6](P76)

他们正在街上出售热狗,宗教书籍和西瓜。这两个句子基本上传达的是概念意义,因此在翻译时只需将本来的意思翻译过来。

(二)内涵意义的语义选择

语言的内涵意义是一种附加意义,如“woman”有“温柔”,“pig”有“脏”的涵义[4](P66)。内涵意义多与文化内涵有关,表现在成语、谚语、格言、俗语和典故上。将汉语成语和英语成语相比较,会发现它们有着惊人的相似。这时不需要进行语义选择,可以完全直译过来。如:

a castle in the air空中楼阁

to go through fire and water赴汤蹈火

heart and soul全心全意

to wash one's hands of金盆洗手

当英语和汉语成语的文化内涵有差异时,可以采用套译或意译。如:

neither fish nor fowl不伦不类(套译)

hole and corner鬼鬼祟祟(套译)

kill the goose that lays the golden eggs杀鸡取卵(套译)

in a pig's whisper低声地(意译)

hang on sb's sleeve依赖某人(意译)[7](P235-239)

(三)社会意义的语义选择

语言的正式程度不同,在用词习惯和行文规则上都有不同。由于有不同的社会意义,在翻译时应注意文体的对应,选择适当的语言表达形式。文艺性文体多形象化语言,在翻译时要注重修饰,而实用性文体则讲究简明、平实,翻译要注意语言简练、明快。如:

David Copperfield(Dickens)

I love my love with an E,because she is enticing;I hate her with an E,because she is engaged;I took her to the sign of the exquisite,and treat her with an elopement:her name's Emily,and she lives in the east.

大卫·科波菲尔(狄更斯)

我爱我的所爱,因为她长得实在招人爱。我恨我的所爱,因为她不回报我的爱。我带着她到挂着一幅美妙之处招牌的一家,和她谈情说爱。我请她跟我一起潜逃私奔,为的是我和她能长久你亲我爱。她的名字叫爱弥丽,她家住在爱仁里。(张谷若译)

July 4,2002

Dear Sir,

We have received your letter of July 1.

In the special circumstances you mentioned and because of the promptness with which you have always settled with us in the past,we are willing to grant the extension and look forward to receiving your cheque in full settlement by August 31.

Yours faithfully,(Signature)

先生:

七月一日函悉。由于您谈及的特殊情况,以及您方过去一向能迅速与我方结账,我们同意延期付款,谨希望在八月三十一日前收到您方全部欠款的支票。您忠实的

(签名)

2002年7月4日[8](P50-66)

上一段的翻译加入了一些文学修饰,使之更具有文学作品的色彩。例如,将my love(我的爱人)译成我的所爱;because she is engaged做了艺术加工,译为:因为她不回报我的爱。下一段是一封商务信函,翻译简洁明了。不同文体因为具有不同的社会意义,应选择不同的语义来表达。

(四)情感意义的语义选择

当说话人带有某种情绪时,在话里行间会表露出所包含的情感意义。在广告翻译中,不仅要体现出其自身的语言特点和表达风格,而且要将其所包含的情感意义表达出来。因为广告翻译与其它翻译不同,它需要以情传情,激发人们的购买欲。在文学作品翻译中,人物的情感需要鲜活地表现出来,否则平白无奇,也就达不到原著的品味了。如:

Ombre Rose

The one fragrance that will make you forget all others.

翁伯玫瑰香水:一瓶在手,不恋它香。

A home from home with our cordial service.

接天下客,送万里情——天津出租汽车公司。

——Allons,bon!des larmes!

——Vous me désespérez!

——e m'en moque pas mal!Dit-il en refermant.(摘自包法利夫人片段)

“嘿嘿!眼泪也使出来啦!”

“你是朝死路逼我!”

他关了门道:

“关我屁事!”[5](P127,P135)上两句广告的翻译,植入了人们对产品或提供服务的情感。下一片段将文章译出了口语特色,把人物的嘲讽的情感表现了出来。因此在翻译带有情感意义的原语言时,应选择具有情感色彩的目标语来表达。

(五)反映意义的语义选择

英语中很多词有多种意义,当一种意义映射另一种意义时,直接将字面意义翻译过来显然不恰当,需要将词义进行引申。一种是做抽象化的引申,一种是具体化的引申。如:

Every life has its roses and thorns.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苦有甜。(抽象化的引申)

There is a mixture of the tiger and the ape in the character of the imperialists.

帝国主义者的特性是既残暴又狡猾。(抽象化的引申)

Sam knows he can depend on his family,rain or shine.

萨姆知道无论境况如何,他都可以将家庭作为靠山。(抽象化的引申)

In two years,he was a national phenomenon.

两年以后,他成了风靡全国的杰出人物。(具体化的引申)

Have you read any humor recently?

近来你读了什么幽默作品吗?(具体化的引申)

As a boy,he was the despair of all his teachers.

小时候,他是个使所有老师失望的孩子。(具体化的引申)[7]

因此在翻译具有反映意义的词时,应选择引申的词义,而不是字面意义。

(六)搭配意义的语义选择

一些语言单位结合在一起使用,它们就会互相限制,而生成一个合成意义,特别是一些多义词句,更是要靠它们的左右邻居、前后搭配、共现关系甚至语境来确定它们的意义[7]。如:

a heavy blow有力的打击

heavy traffic拥挤的交通

a heavy heart沉重的心情

a heavy odour强烈的气味

heavy smoker烟抽得很多的人[4](P251)一个词与不同的词搭配时,其含义会不同,应选择恰当的目标语语义来表达。

(七)主题意义的语义选择

英语中的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所表达的主题意义是不同的。英汉句子的语序有比较明显的区别。了解两种语言语序的不同,找出句子表达的主题意义对翻译是比较重要的。通常是:第一,英语先表态,后叙述,汉语是叙述在前,表态在后。第二,英语是先结果,后原因,汉语是先偏后正,先因后果。第三,英语是先前景,后背景,汉语是先背景,后焦点。因此在英译汉时,要按照汉语的语序将主题意义表达出来。如:

No one will deny that what we have been able to do in the past five years is especially striking in view of the crisis which we inherited from the previous Government.(先表态,后叙述)

考虑到上届政府遗留下来的危机重重的局面,我们在过去五年里所取得的成绩也就显得尤其显著,这是没有人可以否认的。(先叙述,后表态)

The prince in rags was thrown out of the palace because the guard couldn't recognized him.(先结果,后原因)那个卫兵认不出穿着破衣裳的王子,就把他从王宫中赶了出来。(先因后果)

The news briefing was held in Room 301 at about 9 o'clock yesterday morning.(先前景,后背景)

新闻发布会昨天上午9点左右在301会议室召开。(先背景,后焦点)[9](P60-69)

Leech的七分法让我们了解到语义的不同分类。在翻译中,可以按照Leech的七分法,确定语言表达的类型,采取不同的翻译技巧来进行语义选择。但Leech的七分法并不是完美的,它不能涵盖所有的语言表达类型。按Leech所说,还可以加入其它的意义如讲话者的性别、年龄等所反映的意义类型。另外在他所描述的七种类型的意义中,将内涵意义、社会意义、情感意义、反映意义和搭配意义另称为联想意义,这些意义之间的界限是不分明的,模糊的。内涵意义与反映意义可能出现重复的现象,甚至与搭配意义也相交,如heavy的翻译。然而莫里斯的分法将实际中的语言表达统统归属于语用意义,Leech的七分法与之相比,在翻译中似乎更有指导意义。

[1] 何远秀.从莫里斯的现代符号学理论看翻译中的语义选择[J].外国语文,2009,(2):140-144.

[2] Geoffrey Leech.Semantics[M].London:Penguin,1974.

[3] 束定芳.现代语义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

[4] 王寅.语义理论与语言教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5] 贾文波.汉英时文翻译政治经济汉译英300句析[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0.

[6] 邹瑞凯.英汉翻译教程学习指南[M].长春:长春出版社,2001.

[7] 何三宁,唐国跃,范勇.实用英汉翻译教程[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5.

[8] 郑和平.英译汉实用教程[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6.

[9] 杨丰宁.英汉语言比较与翻译[M].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06.

Abstract:The choice of meaning is a primary step in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on.It is very helpful to express original language faithfully and smoothly while the different types are recognized before meaning is chosen.This article will first categorize original language into different meaning types and then discuss the choice of meaning in translation with some translation techniques such as literal translation,free translation,naturalization,extension and inversion etc.in the light of Leech's seven types of meaning,which is practically instructive.

Key words:seven types of meaning;translation skills;choice of meaning

(责任编辑 白 晨)

Leech's Seven Types of Meaning and the Choice of Meaning in Translation

XIAO Ying-li,FAN G Wei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Hu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128,China)

H 315.9

A

1672-9951(2010)05-0036-04

2010-07-09

肖颖利(1982-),女,湖南华容人,湖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