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激素与肾-冲任-胞宫轴调节作用内涵探讨＊

黄 颖，周艳华，崔海峰，冯淑怡，孙明杰

（中国中医科学院 医学实验中心，北京 100700）

雌激素是女性体内的重要激素，许多女性疾病都与其功能异常密切相关。研究发现，雌激素受体主要分布于子宫、卵巢、丘脑、肾和肾上腺，各自执行不同的功能［1、2］，雌激素不仅对子宫和卵巢的发育具有促进作用，而且对两者功能的维持也具有关键作用，同时对骨代谢和中枢神经系统也具有调节功能。雌激素的相关调节作用在中医学中与肾-冲任-胞宫轴功能存在着内在联系。本文基于雌激素作用通路的最新研究进展，探讨中医肾-冲任-胞宫的科学内涵，以期为揭示中医治疗相关疾病机制及扩大治疗思路提供理论参考。

1 主生殖

雌激素由卵巢和胎盘产生，肾上腺皮质也可产生少量雌激素。雌激素可促进生殖器官的发育，并维持其正常功能。女性儿童进入青春期后，卵巢开始分泌雌激素，以促进阴道、子宫、输卵管和卵巢本身的发育，促进卵巢和卵泡的生长，同时子宫内膜增生而产生月经。妊娠期间雌激素也具有很多功能，包括刺激子宫血流增加、子宫增长、乳腺导管增长、刺激血管紧张素和醛固酮的分泌。若在青春期前雌激素分泌过少，则生殖器官不能正常发育。更年期妇女绝经后卵巢功能丧失，雌激素水平降低，子宫内膜萎缩，月经停止生育功能丧失。

中医认为，肾-冲任-胞宫轴与人体生长、发育、生殖密切相关。《素问·上古天真论》记载：“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明确指出肾通过冲任二脉管理月经和生殖，肾气主宰着人体的生长、发育、衰老过程。肾气的盛衰主宰天癸的至与竭，肾气盛，天癸至，肾气衰，天癸竭。天癸是调控人体生长发育和生殖的一种精微物质，天癸的至与竭主宰月经的发与止。

冲脉气盛则血海充盈、孕育后代；冲脉气虚则冲任不固、血海不足，人体性能力下降、生殖系统出现疾病；冲脉空虚则血海枯竭，女子闭经，男子虚精，人体不再具有生殖和孕育的能力，故《临证指南》曰：“血海者，即冲脉也，男子藏精，女子系胞。”冲脉是月经来潮与孕育胎儿的要脉，妇女以血为本，月经以血为用，冲脉盛，月经可按时来潮，而月经的来潮和胎儿的孕育都需要血，需要冲脉进行调节和供养。

任脉有任养、担任之义，它起于胞中，下出会阴，任育胎儿。由此可见，雌激素主生殖与中医肾、冲任及胞宫功能相关，对女性生殖器官发育、妇女月经、生育等各方面发挥重要影响。甚至有学者推测，雌二醇与中医所说的“天癸”物质关系密切，可能属于“肾精”、“肾阴”范畴［3］。

2 统血脉

冠状动脉的平滑肌和不同部位的内皮细胞均存在雌激素受体。雌激素通过增加内皮细胞中一氧化氮及前列环素的形成和释放引起血管扩张；还通过一种依赖环磷酸鸟苷的机制开启特殊的钙离子通路，降低血管平滑肌的张力，同时具有降低血脂，对动脉粥样硬化的保护作用［4］。流行病学调查已证实，妇女绝经后，由于雌激素水平急剧下降，绝经后妇女冠心病的发病率较绝经前增加4倍以上［5］。

冲脉是十二经脉气、血汇聚之所，能调节十二经脉的气血，又是全身气、血运行的要冲，故有“十二经之海”和“冲为血海”之称。冲脉与胃经相交，故受后天水谷精微的供养，又与肾经并行，故受先天肾气的援助，对妇女气血运行起着重要的作用。冲为血海，其主要功能是贮藏并调节全身的气、血，全身的气、血除维持日常运行外，其余皆贮藏于冲脉，故为血海。任脉通过经络与全身阴脉会于膻中穴，主一身之阴经，对诸阴经有调节作用，故称为阴脉之海。全身的精、血、津液等阴液，均隶属任脉。冲任对气血的调节作用影响心主血脉功能，冲任虚损则心血不足、心脉失养；冲任经气不利则血脉运行不畅。

由此可见，雌激素对血脉的作用与肾养气血、冲任调节气血相关，对女性心血管系统功能发挥重要影响。

3 主骨骼

雌激素刺激成骨细胞和抑制破骨细胞活动、加速骨骼生长、同时促进钙盐沉积和骨骺的愈合。对于维持骨吸收与骨形成的平衡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当雌激素缺乏时，这种限制开始丧失，则整个骨转换增加。雌激素缺乏引起的骨丢失导致骨髓腔增大，骨皮质变薄，小梁骨量减少，最终引发骨质疏松［6］。

妇女进入更年期后，卵巢功能明显减退，雌激素水平降低，影响骨的代谢，因此骨质疏松与骨折发生率大大增加。而有的年轻人因种种原因切除了双侧卵巢，也会出现骨密度下降。

中医学认为，骨骼的生长、营养、功能与肾密切相关。《素问·宣明五气》说：“肾主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肾生骨髓”，“其充在骨”。“肾主骨”包含肾主养骨骼以及二者生理功能方面的密切关系。肾藏精，精生髓，髓藏于骨腔之中，髓养骨，因此能促骨骼的生长发育。而肾-精-髓-骨组成一个系统，有其内在联系。肾精充足，髓化生有源，骨质得养，则发育旺盛，骨质致密，坚固有力。反之，如肾精亏虚，骨髓化生无源，骨骼失其滋养。

另外，牙齿和骨的营养来源相同，同样也是肾脏的精气所化生，故有“齿为骨之余”之说。

由此可见，雌激素调节骨的代谢与肾主骨功能密切相关，对骨骼的生长发育、骨质疏松、骨关节病等具有明显作用。

4 调神志

雌激素不仅作用于脑内与生殖相关的神经回路而影响生殖过程，而且还作用于与学习、记忆、情感以及运动协调功能相关的神经回路而影响学习和记忆［7］。如在导致阿尔茨海默病的众多病因中，雌激素缺乏是一个重要因素。近年的研究发现，此病在绝经过早女性身上的发生机会远远超过绝经晚的女性。

中医学认为，肾生髓益脑，髓有骨髓、脊髓、脑髓之分，藏于骨腔内之髓，称为骨髓；位于脊椎管内之髓，称为脊髓。位于颅腔中的髓，称为脑髓。这3种髓均由肾精所化生，故肾中精气的盛衰，不仅影响到骨的生长与发育，故也影响到髓的充盈和发育。“脑为髓之海”，因为脊髓上通于脑，聚而为脑髓。肾精充沛，髓海满盈，脑得其养，则精力充沛，思维敏捷，耳目聪明，记忆力强。反之，若肾精不足，髓海失充，多表现为记忆力减退，精神委顿，思维缓慢及头晕、眼花、耳鸣、失眠。

另有学者在研究中发现，任脉与丘脑具有一定的相关性。任脉与上传的脊髓丘脑束、薄束、楔束起止走向基本一致，二者主持躯体感觉的功能相似［8］。冲脉循行历经肾上腺、肾上旁腺附近（“上循脊里”）、胸腺（“至胸中而散”）、甲状腺、甲状旁腺（“会于咽喉”），至“颃颡”即蝶骨体部，进入垂体等脑部的内分泌器官，以“渗诸阳，灌诸精”［9］。

由此可见，雌激素调节中枢神志与肾生髓益脑、冲任循行密切相关。对中枢神经退变引起的阿尔茨海默病（痴呆）、帕金森病以及潮热、盗汗、失眠、烦躁或抑郁等更年期神经症状具有改善作用。

综上所述，雌激素通过作用于相关受体，对人体生殖系统、心血管系统、中枢神经系统、骨骼系统等发挥重要影响，其生理功能、病理机制可在很大程度上阐释中医肾-冲任-胞宫机能轴的功能。在临床中，通过调节肾-冲任-胞宫轴功能，对雌激素调节通路异常所导致的疾病亦具有较好的治疗作用，且中医药治疗风险低，副作用小，较西医的雌激素替代疗法具有明显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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