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字母词浅谈

刘晓艳

摘要:字母词的出现是社会的产物,是与国际接轨和外文程度提高的结果,是现代汉语中新出现的一种构词现象,是语言规范的一个重点也是难点。文章从词形和构词方式上加以分析字母词概念的界定;字母词在读音和词形方面的问题和规范方法;字母词发展的必要性以及字母词的使用。通过对这些的分析引起人们对字母词和语言规范的注意和研究。

关键词:字母词 界定 规范 发展 使用

随着不同语言之间交流的频繁化,在各种合力的促使下产生了一批批新词语,而字母词在其中显得格外醒目。萨丕尔说过:语言,像文化一样,很少自给自足。交际的需要使说一种语言的人和说邻近语言或文化上占优势的语言的人发生直接或间接的接触。就是在这种接触中,外来词的快速涌入,对当前的现代汉语系统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有人曾对15家报纸进行样本分析,其报纸发行的地域,有面向海外的、全国的、省市的、地区的,其内容有日报、晚报、综合的、专业的。从2002年8月1-31日,15种报纸中共出现字母词6186词/次,字母词的词语数2180个。可见,字母词已成为汉语社会中人们交际语言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一、字母词的界定

字母词以纯外文字母或外文字母与汉字组合为书写形式并在现代汉语词汇中被广泛运用的一类新词语。如“GDP”、“O型”等,而且还包括词形以及汉语拼音字母的,如“RMB”、“CCTV”。

根据字母词的词形,可分为四种形式:

1.纯字母词,指一个词语全部采用外文字母的词,其中主要是英语词汇的缩略语。如WTO(World Trade Organization)世界贸易组织,MBA(Maste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工商管理硕士。

2.汉字字母词,是由字母加汉字构成的词。如T恤,M理论,C语言等。这些字母词并不单纯由字母构成,字母只是充当这个词的词素,由字母与汉字共同完成一个词,成为一个完整的概念。如果没有汉字的参与,这个词的语义将改变,甚至这个词将不存在了。

3.拼音字母词,来源于汉字拼音的字母词。如GB(Guo Biao)国标,HB(Huan bao)环抱,这些字母词都是拼音中的声母组成的。但在读音方面,都全部读成英文字母的发音。

4.数词字母词,这是字母词中特殊的一类,由数字加上字母组成,一般都表示几项内容:3A(Anytime任何时间,Anywhere任何地点,Anyway任何方式) 、3S、RS(遥感)。

字母词几乎都是缩略语,略缩的方式多种,因此也造成了字母词构成方式的多样。

1.含有汉语拼音字母的字母词有两种构成方式。(1)由词的各音节的首字母组成,如RMB来自RenMinBi。(2)来自词语中词的首字母。如GB来自Guojia Biaozhun。

2.含有外文字母的字母词的构成方式。(1)由一个英文字母缩写而成,如TV(television)。(2)一组英语词语的首字母缩写而成,如CEO(Chief Executive Officer)。(3)多组英文词语首字母合并缩简而成,如ABC武器(atomic原子,biological生物,chemical化学)。(4)综合多种手段而成,如CCTV(中央电视台)、卡拉OK(电子伴唱机)。(5)借字母形状表示某种特征,如X型人才、T型台。(6)谐音,如ICQ(网络寻呼机)来自I seek you。(7)模拟声音,如BB机。

二、字母词的规范

(一)字母词的读音规范

就字母词而言,我们进行整理规范所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字母词的读音问题,读音问题不搞清楚,整理规范只是一句空话。如果字母词中字母的读音是按外文音读的话,那么在字母词内部或更进一步说在使用字母词的汉语内部就会有不同的语音系统在起作用,这种情况与说汉语的人有时也夹杂使用外语来交际的情况不同,因为字母本身并不是外语词,它是汉语词汇系统的成员。

字母词出现的初始阶段,人们对待字母词的态度是尽量避免以字母的形式出现,因此就用汉字来音译它,书写它,当然也不排斥字母的书写形式。如X射线,被译作“爱克斯射线”。随着新时期字母词的大量涌现,也随着当前人们英语水平的提高,人们对音译外来词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字母词中字母的读音,也越来越接近英文的读音。如“Bye-bye”开始译为“拜拜”,“拜”原是去声,并无阳平的读音,现读作“báibái”,已经具有了阳平的读音。

字母词中字母读音独立的趋势,要求我们必须正视字母在汉语中的实际读音问题。

1.遵循语言大众化。语言从来就属于社会而非个人,如果大众选择英文字母的读音而不是汉语拼音,我们应从语言特点来考虑,以英文字母本音为字母词的规范音。

2.坚持语音的系统性原则。不同语言的语音是不同的系统,而汉语同英语之间的区别也很明显。首先,有些英语语音在汉语的普通话系统中不存在。其次,普通话音节中绝大多数辅音音位只能出在音阶的开头,没有复辅音。英文中如“V、W”难以在汉语中找到对应音,原因即在于它们不同的语音系统,难以在一个系统中确定出标准音。

3.维护语音的纯正。如果把两种语音混合在一起,必然会对语言的纯正造成破坏。比如“洋泾滨”英语。因此,在确立字母词规范读音的同时,不能放弃英语字母本音,而在用汉语音模拟英语读音,必将导致与“洋泾滨”英语同样的拮据,所以,既要确立字母词的汉语规范读音,也不能失去了纯正的英语字母的本音。

(二)字母词词形的规范

关于词形方面字母词同样存在令人担忧的问题,影响着字母词在汉语中的使用。1.同形异义的字母词大量存在。同形现象在字母词中比比皆是,刘涌泉《字母词词典》中收录的通行字母词高达100个,约占所收总数的5%,形成通行的原因主要是缩略,如MM(汉语拼音meimei缩略)和MM(male master男主人)或Master of Music(音乐硕士)。2.异形同义指形状不同而意义相同的字母词,如BP机、BB机;Internet、Inter网;Email、E-mail,这些大量不同形式的异体字母词存在,情况复杂不可轻视。

根据词形方面的不明确因素,提出以下规范看法:

(1)用翻译的方法分化一部分同形字母词,减少其数量。如“PC”,该词有“个人电脑”、“聚碳酸脂”、“体验式顾问”等义,其中“个人电脑”用得最为普遍。因此可将“体验式顾问”义极少,可直接翻译出来。“个人电脑”的“PC”和“聚碳酸脂”的“PC”由于使用都比较多,不好取缔哪一个,两者出现的语境不能区别时,“PC电脑”、“PC机”同“PC”(聚碳酸脂)形式来避免误解。

(2)由于字母是表音成分,若不了解其语源,很难理解其字母代表的意义,若加上汉字词素,利用汉字的“以形示意的性质”,使表意更加明确。如“HSK”、“HSK考试”、“CD”、“CD唱片”。

有些中文译名尚未定型,还没有恰当的或公认的翻译。例如美国电影Pretty Woman,内地译作《漂亮的女人》,香港译作《风月俏佳人》,台湾则译作《麻雀变凤凰》,这三种译名都曾同时出现在内地的媒体上,如不附注原名,人们会以为是三部不同的电影。

(3)根据“从俗、从简”的原则。“从俗”就是选定通用的,而“从简”在“从俗”的前提下,再选择那些书写简便的词语。如指视窗操作系统的WindowsXP和WinXP使用的人都不多,虽然win相对简便,但由于win(赢)同形,因此从“从俗”原则出发,还是建议用windowsXP。

三、字母词发展的必要

语言史告诉我们,社会发展比较缓慢时,语言发展也缓慢;社会急剧变化时,语言的发展也就比较迅速。汉语对外来字母词的吸收同样也能反映出这样的规律。英国语言学家简·爱切生在《语言的变化:进步还是退化》中说:“语言变化是社会因素、语言结构本身的问题和人的心理作用这三者水乳交融的混合物。”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最近几年,随着我国国门的进一步开放,我国与世界在经济、科技、文化等领域的交流不断增多,新的技术、新的产品、新的思想、新的观念从欧美等国家源源不断而来,形成了汉语史上吸收外来词的又一次高潮。

字母词的优越性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字母词自身具有构词简洁、含义明确的特点。如“今天晚餐我们AA制,饭后卡拉OK去”。

2.字母词丰富了汉语的造词手段。语言是动态的,各种语言在不同程度上都存在着词汇缺项,需要借词。字母词适应了社会对汉字记录功能的需求,在现代汉语中显示出不可替代的表达功效。如“HSK”、“GB”、“T型台”、“C型夹”。

通过上述可知,字母词的使用是有必要的,它的出现是在一定社会文化发展的背景下,以其自身构词简洁、含义明确的优点而顺势产生的,这也与我国汉语拼音的推广、英语的普及有一定的联系,因而字母词已被人们广泛接受,如“WTO”、“CEO”、“CV”、“IC卡”,事实上字母词我们已无法阻挡,也没有必要去阻挡,在语言史上,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中都有直接借用外文词的现象。“任何一种有生命的语言,它不怕同别的语言接触。”汉语面对着字母词的冲击,只要注意对这种新词的规范,就一定能与汉语系统恰当相容。

四、字母词的使用

从“五四”运动开始到新中国建立之前,字母词的使用主要囿于知识分子这个阶层,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中的形象“阿Q”是中国第一次出现的字母词。早在1994年,汉语言专家刘涌泉先生就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做“字母词”(lettered-words),刘先生编了一本《字母词词典》,2001年7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这部词典收了2000余条字母词。

不同语言之间的接触与交流是一种正常现象,但近年来在商品中、在广告上、在大众传媒中大量地使用字母词,使许多不懂英语的人看不明白,这样的字母失去了交流信息的功能。如果大众传媒中大量使用,任其发展下去,将文章中汉字词与字母词平分秋色,中文与英文彼此混杂,那将是一场语言的灾难,引发诸多问题:一是有可能损害国家和政府的形象,一个国家的法定语言或官方语言就像国家的国旗和国徽一样,是国家尊严的象征。在国内大重场合中,我国企事业单位的名称如果只用英文词,而不标注汉语,这会带来不利的影响。二是人为地制造语言障碍。如一些不知名的企业,都要使用全称,然后再使用英文缩写,如UMIST、PRC等字母词直接使用,广大群众就会感到无所适从。三是有可能导致消费者误解。2003年5月24日中央电视台的《今日说法》播出了国内首起机票文字案,因机票上的PVG未注明汉语造成误解。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于根元提出,关于外文词汇的使用,不能一概而论,不要情绪化,也不要过多看使用的量,而要看使用条件,即有必要,用得准确,容易理解。例如,在政论语体和公文语体中,就应当少用或不用字母词,而在科技语体和面向青年的通俗语体中,则可以适当放宽。2001年1月1日起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通用语言文字法》第十一条明确规定:汉语出版物应当符合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规范和标准。

在对字母词这种新词语使用研究上,我们应该面对世界,与国际接轨,无论在思想观念上,还是研究方法上都要符合国际潮流。

1.要树立“大汉语”的观念。要以“大汉语”的观念出发研究字母词。戴昭铭认为:“语言是一种文化、风俗和习惯,语言的运用是一定的文化、风俗和习惯的行为表现。”所以词的规范要受到社会心理和社会文化因素的制约以及“大汉语”这个大环境的影响。

2.采用描写主义的“实录”方法。坚持较宽泛的收词原则,采用“实录”手法。无论是报纸出现的还是网民使用的,无论是书面的还是口头的都要收录。只有坚持“实录”,这样才能使字典对字母词形成一定的使用指导或解释。

3.滚动修改。传统的词典一向是以“稳定”作为自己的收词原则。但“稳定”的后果是落后于时代。字母词的研究应该及时采用龚冬修定的方法,与时俱进,常出常新,这样才有利于字母词的使用规范及研究。

字母词是新生的词族,目前在这方面的研究还不够深入,本文仅在现代汉语的多变现象中,在参考其他各位老师前辈有关方面的卓见之后谈的一点粗浅见解,望字母词能够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参考文献:

[1] 刘涌泉,《字母词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1年7月

[2] 陈 原,《社会语言学》, 商务印书馆,2000年6月

[3] 胡明扬,《关于外字母词和原装外文缩略语问题》,《语言文字应用》, 2002

[4] 刘涌泉,《关于汉语字母词的问题》,《语言文字应用》,2002

[5] 李小华,《现代汉语字母词及其形音规范的讨论》,《龙岩师专学报》,2002

[6] 贾宝书,《关于给字母词注音问题的一点思考与尝试》,《语言文字应用》,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