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的概念、缺失与路径重构
2009-11-10黄建宏
[提要]城市社区社会资本对于解决社区建设中出现的许多矛盾起着重要作用。可由于种种原因,当下城市社区社会资本严重缺失,这对和谐城市社区的构建形成极大挑战。文章以社会资本理论为分析视角探讨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缺失与路径重构,着重分析社区社会资本的概念,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缺失的根源及以深圳社区培育社会资本为例简述社区社会资本的路径重构。
[关键词]社区社会资本;缺失;重构路径;深圳社区;深圳模式
[作者简介]黄建宏(1983-),男,中共广东省委党校硕士研究生。(广东广州510053)
一、社区社会资本的概念界定与分析
城市社区社会资本是社会资本概念下的一个属概念,同样具有多层次性和复杂性。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理解。
从嵌入的角度理解社区社会资本。社会资本的概念说明其本身不属于个人也不能通过馈赠而获得,它只存在于个人与他人之间的关系丛之中,社会资本是嵌入的产物。社区社会资本亦如此,可以从两个角度予以把握:一个是关系性嵌入(relational embeddedness),即社区社会资本嵌入于其所在的社区关系网络中,并受其影响和决定,关注焦点是社区居民可以加入这种关系网络而获得调动稀缺资源的能力;一个是结构性嵌入(structural embeddedness),即在更大宏观层面上,社区居民所构成的关系网络嵌入由其构成的社会结构之中,并受到来自社会结构的文化、价值因素的影响或决定,即社会资本的产生和积累在很大程序上取决于一个社会的传统、文化以及积极的公共政策。
从构成要素上解读社区社会资本。通过社会资本的不同概念定义,可以提炼出社会资本的构成要素。如波茨将关系网络和成员资格看作是社会资本的构成要素;科尔曼把义务与期望、信息与关系网络、规范和有效惩罚、权威关系看成社会资本的构成要素;普特南把信任、规范和网络当成是社会资本的构成要素。尽管社会资本构成要素呈多样性,可如今在学术界基本上对社区社会资本的构成要素达成一定共识,即社区关系网络、规范与信任。关系网络是社区社会资本的载体。指镶嵌于社会结构之中的人与人、团体与团体等之间的关系构成的复杂网络,如非正式群体与正式群体。另外,只要能够促进社区群体成员合作的规范都可以视为社区社会资本的表现形式,如道德性规范、契约性规范及行政性规范。而信任更是社区社会资本作用发挥的关键要素,信任是凝聚社区各方面的粘合剂,只有社区居民间存在信任关系,社区社会资本才能发挥作用。
从测量指标上分析社区社会资本。一般地,可用“五个维度”来衡量社区社会资本,即社区关系网络、社区规范、社区归属感、社区志愿者服务以及杜区信任。根据这五个维度,又可以构建社区社会资本的次级指标。如社区志愿者服务:是否参与社区自愿活动;是否会批评不参加社区自愿活动的人;是否乐意无偿帮助他人;对于不直接对你有利的公共项目,你是否会为此付出时间或金钱……社区信任:是否信任居委会;是否信任业主委员会;是否经常征求邻居意见;是否信任政府官员……
从重构路径上掌握社区社会资本。社区社会资本的形成依赖于社区居民长期参与社区活动所形成的居民与居民间的互动,通过这种互动社区社会资本的形成才是可能的,即社区居民积极参与社区是社区社会资本重构的最有效路径:首先,社区居民参与有助于构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络。其次,社区居民参与可以提高居民间的人际信任,促进社区信任水平的提高。最后,许多非正式社区规范如互惠规范只能在社区居民参与时才能形成,而正式规范的实施也只有在居民参与时才有意义。故社区社会资本的重构与缺乏关键在于能否调动社区居民积极参与社区活动或建设。
二、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缺失的根源
(一)改造“城中村”,居民关系呈“原子”状态
随着城市的发展,城市范围迅速向相邻村庄扩散,致使城市出现大量“城中村”,即座落于城市中的村庄或“都市中的村庄”。由于城市社区建设及社区管理的需要,“城中村”须进行改造,尤其是对其进行人文生态景观的改造,进行房屋拆迁以预留空地或绿化建设。如此一来。居民原有的邻舍关系及亲友关系被破坏,原来以家庭和亲友等私人网络为基础的福利支持系统破裂,这种现代化所带来的“社区解组”使新社区中的居民相互关系疏离,并呈“原子”状态。换句话说,原有的建立在血缘或地缘关系上的传统式乡村关系网络遭到破坏,在“城中村”改造成城市社区的同时,“城中村”社会资本也开始渐渐丧失。
(二)人口异质性强,城市社区处于“陌生人”状态
城市社区人与人之间的“陌生”状态与人口流动性密切相关,城市人口流动性增强,人口异质更明显,人与人之间也自然变得陌生,即城市社区人口异质性强,人与人之间处于一种“陌生人”状态。如深圳外来暂住人口是本地常住人口的3.5倍,市民来自五湖四海,文化素质参差不齐、风险习惯迥异。除政府住宅局开发的福利小区之外,其他住宅区都存在大量的外来暂住居民,流动人口多、空挂户多、离退休人员多;大部分社区没有相对固定的居民,居民对社区的认同较差。
(三)居民利益所属关系不同,社区参与呈“不积极”状态
治理理论认为居民是理性经济人,居民参与社区事务受利益驱动,倘若参与活动有助于实现居民目标,体现参与价值并得到实惠,居民将积极参与社区活动,如果参与活动与居民所关心的问题无关,也无助于解决居民所面临的实际问题时,居民就会对参与活动表现出冷漠,并选择放弃。现实中,除“单位型”社区外,其他社区的居民利益如福利、社会保障、文化生活、工资、职称、声誉等都来源于各自工作单位,而不来自社区。社区只是承担一些项目例如失业救济和基本生活费等。如此一来,因居民的“单位性”利益与“社区性”利益不能一致,居民社区活动不积极,社区社会资本无法重构。
(四)政府包办社区,社会活动处于“临时”状态
我国社区建设由政府直接推动,政府扮演着发动者和主办者角色,社区行政色彩浓,社区自治功能难于落实。以社区活动为例,其政治动员手法鲜明,社区选举时。街道办工作人员被调动到社区做宣传动员;社区召开的老人歌咏队、体育队等文娱活动也是政府动员召开的。然而,这些政治动员式的活动如选举、艺术界、体育赛事或义务行动等具体活动明显具有“临时性”,动员过后公民参与便终止,由此调动起来的社区资源也随之消失,人际关系网络无法真正长久地形成而是处于不稳定状态,这与社区社会资本形成的条件即建立长期关系背道而驰,社区社会资本不仅无法真正形成,相反却是长期处于缺乏状态。
(五)社会特型过程中,社区制度规范处于“失效”状态
社会转型期间,社区制度规范明显处于“失效”状态。因旧的制度系统向新的制度系统转型时,出现了这样一种现象:原来的社区规范正在失去约束力,不再具有引导与制约
原有社区的价值观与社区行为,而新的社区规范尚未建立或虽已建立但却无约束力,制度规范处于“失效”状态。具体体现为社区服务制度、社区居民公约、社区志愿者管理制度、社区成员代表会议制度等制度规范不健全或不成形甚至完全缺乏。此外,社区尚不存在普遍性的价值规范或市场经济所要求的以契约、互惠、诚信为主的现代道德约束,而社区居民之间缺乏互助互惠的现代规范的塑造,致使长久人际关系很难构建。也难以协调社区居民的一致行动,进而导致社区社会资本在制度转型期严重缺失。
三、社区社会资本路径重构的“深圳模式”
深圳在社区社会资本培育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并形成了具有自身特色的“深圳模式”,其核心内容是“提高居民参与度,努力构建和谐社区”。
(一)着力培育社区参与意识,增强社区认同感与凝聚力
一是培育社区参与意识。加大社区建设的宣传力度。通过宣传教育,加强社区居民对社区的认知感。充分利用新闻媒体,向全社会广泛宣传推进社区建设的重大意义。同时,通过多种路径如黑板报、标语、宣传栏、社区学校及组织丰富多彩的文体活动等形式,宣传有关社区建设的相关法律、相关消息,使居民把社区看作一个守望相助的共同体,以此增强居民对社区的认同感。二是建立社区参与机制。健全、落实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制度,积极拓宽社区居民参与的渠道和途径。在社区实行居民直选,使居民充分享有选举权。社区居委会的居务、政务、财务和服务等内容全部对居民公开。使居民享有监督权。定期召开居民代表大会、户代表会议等,使居民享有参与权。三是开展社区活动。成立各类社区活动组织,依托区、街道社区服务中心和社区服务站,组建各类社区居民、外来人员兴趣活动小组,通过开展形式多样、健康有益的群众性文化、体育、科普、教育等活动,把社区居民最大限度地组织起来,参与进来,形成健康向上、文明和谐的社区氛围。如盐田区举办的“盐田区社区艺术节”;宝安区举办的“群艺杯全国摄影大赛”;龙岗区举办的“龙岗区文化艺术节”等。
(二)积极发展社区民间组织,培育民间社会资本
深圳市各区采取多种措施积极培育社区民间组织或中介组织。如宝安区为了发挥民间组织在发展社区服务、繁荣社区文化、承接政府职能转移等方面的作用,把2006年看作是培育和发展社区民间组织的“基层基础年”,并下发了《关于授权街道办事处为宝安区社区民间组织业务主管单位的通知》,率先在全市将街道办事处作为社区民间组织的业务主管单位,降低社区民间组织准入门槛,形成“双重管理”体制,积极引导社区民间组织参与社区管理和服务。如“西乡街道桃源之家”、“铁岗社区学习指导中心”、“新安街道海华妇女帮扶协会”等,经常举办学习讲座、第二课堂、送书上门等活动,深受辖区妇女、儿童、外来务工人员欢迎;“沙井街道爱心一族”10年如一日,热心帮助贫困家庭、伤残人士,赢得上级部门和群众肯定;“大浪街道爱心之家”积极为求助者提供住宿,帮忙找工作,延伸了民间救助渠道,增强了社区民间社会资本。
(三)调动全社会力量,开展社区志愿服务
积极依托社区和社区建设,动员、吸纳户籍居民和外来务工人员加入社区义工队伍,建立健全区、街道、社区义工服务三级网络,紧紧围绕社区建设各项工作,以“服务社会、传播文明”为宗旨,弘扬“参与、互助、奉献、进步”的志愿精神,广泛开展经常性的、大规模的社区志愿服务活动,促进社区成员的自我服务、自我完善和自我发展,营造“社区服务就在身边、社区建设就在身边”的氛围,形成人人关心、社会参与的局面。尝试义工参与社区活动小时数与升学、评优、做社区工作者等相结合的管理制度。比如,宝安区不断组建社区义务服务队伍,扩大居民服务居民的网络,社区先后组建法律服务志愿者、义务治安巡逻队、义务维修队、腰鼓队、合唱队、演出队等,免费为居民群众提供各项服务,形成了居民自我服务的良好局面,在较好满足居民群众方方面面需求的同时,增进了社区居民的关系。另外,宝安区不断积极开展有针对性的关爱服务,建立了“六个必访”关爱服务,即重症病人重点访,生活困难及时访,生病住院随时访,居民病故两次访,天灾人祸马上访,孤寡老人和残疾人定期访。针对社区出租屋多,外来务工多,年轻人多的实际,考虑到他们缺乏家庭和亲友的关心,加之工作繁忙、枯燥,青春期不安分心理渴盼人际交往、舒适安全和学习提高的机会,社区在每局的周末晚会娱乐时间,在每次的庆典晚会、寒舍活动、义工服务等活动中,主动邀请外来工参与,增加他们对社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投身到社区建设中。
(四)“邻里相亲与守望相助”。打造普遍意义的社区居民关系
现代城市社区的关系网络跨越了亲缘关系和私人关系,是以普遍主义人文关怀为核心的居民关系网络。为打造这种现代意义上的关系网络,深圳在社区推行人文精神建设。如深圳罗湖区下发了《关于开展“邻里相亲守望相助”活动的实施意见》,在全区开展了一系列形式多样、各具特色的活动,为居民搭建起了一个相识、相交、相加、相知、相逼的平台,社区邻里间充满了人文关怀和浓浓的人情味。如东晓社区连续几年每逢中秋举办“百家菜”活动,由社区居民每家做一道拿手菜与邻里围桌共享,从而有助于构建城市居民关系网络。
责任编辑卢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