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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奇小说《想……》的互文性研究

2009-10-28任丽丽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9年9期
关键词:巴赫金互文性

摘 要:巴赫金的对话理论在戴维·洛奇的文学批评和小说创作方面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洛奇的多部作品都具备典型的复调小说的特征,小说《想……》是其对巴赫金小说理论的实践。本文尝试从互文性角度分析戴维·洛奇作品《想……》,研究洛奇小说中对话理论的应用。

关键词:巴赫金 《想……》 对话理论 复调小说 互文性

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巴赫金(1895—1975)所提出的复调小说理论、杂语和狂欢化思想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在语言学、文学理论、符号学和人类学等领域都产生了持续而又深远的影响。20世纪80年代,戴维·洛奇开始接触巴赫金的著作,此后,他的文学批评和创作都深深的打下了巴赫金的烙印。他认为巴赫金的对话理论揭示了小说这种文体的本质特征。戴维·洛奇的小说创作理论研究经历了新批评派、形式主义和结构主义几个阶段,到了后期,开始着重研究和阐发巴赫金的对话理论。他的作品《大英博物馆在倒塌》、“校园三部曲”、《治疗》、《天堂消息》、《想……》、《作者,作者》等80年代前和80年代后的作品,都具备典型的复调小说的特征,小说《想……》是洛奇对巴赫金小说理论的实践[1]。本文试图从互文性角度出发,研究洛奇小说中对话理论的应用。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这一概念是法国符号学家、女权主义批评家朱丽娅·克里斯蒂娃在1969年提出来的,她是指“一文本与其他文本的关系”[2]。她主要是受到了巴赫金“狂欢化”理论的影响。互文性理论在概念表述上存在一定的分歧,以法国热奈为代表的侠义界定是:互文性指一个文本与可以论证存在于此文本中的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洛奇认为互文性是英语小说的根基,小说家们任意重塑文学中的旧神话和早期作品,来再现当代生活,或者为再现当代生活增加共鸣。洛奇本身就是有意识地、主动的运用互文性技巧的作家,他宣称:“我自己的小说越来越间涉各种文本。”[3]

《想……》中的互文性艺术同样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近年来人们发现人类大脑的运行与计算机的运行有着不可思议的相似之处,这引起了人类对自身身份的怀疑。我们是谁?我们是否真的有自我、有灵魂和自由的意志?面对神经科学发出的严峻挑战,洛奇在这部小说中做出了颇具深度的探讨。故事的背景是在英国西部的一所虚构的格洛斯特大学,拉尔夫·麦信哲是这所大学认知学研究中心的主任,同时也是认知学界的名人。他对科学以及科学凌驾于其他研究形式之上深信不疑,他是媒体界的宠儿,不可救药的花花公子。他甚至与自己宽容而又富有的妻子达成了协议,只要他不在家门口拈花惹草,他的妻子就不予理会。海伦·里德是几部女性小说的作者,是小有名气的小说家,以细腻敏感著称。她的丈夫一年前因脑溢血突然去世,为了离开满溢着回忆的伦敦,她来到格洛斯特大学做写作课的代课老师。作为一个教授写作与文学的老师,她曾专门研究过亨利·詹姆斯;作为一个不纯粹的天主教徒,她对不朽的灵魂有着一种模糊的信仰。而麦信哲则很自信,他认为自我、精神、灵魂仅仅是大脑的几种活动而已。《想……》的互文性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首先,《美好的工作》中的女主角罗宾·彭罗斯在《想……》中再度出场,她当时是鲁米治大学的一个年轻教师,热衷于女权主义批评和符号学研究,而现在已经成了一位小有名气的学者,英国一所新大学文化研究的领军人物。当她来到格洛斯特大学参加学术会议并发言的时候,我们发现她的理论偏好更加明显。她跟麦信哲一样,怀疑自我的存在,否认自我是固定不变的。麦信哲认为我们自己创造出了一个自己,就像小说家创造人物角色一样;而罗宾则认为是文化构筑了自我。罗宾发言的主题是“the subject”,意为经历种种事情的主体、句子中的主语、某政治国家的公民,还有英国大学中文学的研究对象。她认为所有这些都充满了专制和压迫的意味,主体等同于经典心理分析中的自我(ego),主语显示了人们对于传统语法正确性的盲目崇拜,公民在殖民统治下遭受剥削,英国大学文学研究为一切设定了准绳。这一切都需要被解构。解构主义理论在20世纪西方批评史上占据着独特的地位,它做出了巨大贡献而又备受指责,在这里洛奇用海伦之口道出了他的讽刺之意:从罗宾的观点出发,阅读将失去所有的乐趣,而文学也将失去引发人们自我反省和教育大众的力量。以罗宾的出场,洛奇讽刺了当时流行的文学批评理论,表达了对文学批评乃至文化思潮的热点问题的严肃思考。

其次,《想……》中的麦信哲与《小世界》中的扎普有着不可思议的相似之处。扎普在《换位》中首次出现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他精明强干,追名逐利,与默默无闻清贫一生的史沃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小世界》里,扎普仍一如既往地为职业名利心所驱动,据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设立一个年薪十万美元而无任何具体责任的高级文学批评职位,为了得到这个职位,他给负责为该职位遴选候选人的前辈写信索取后者的一次“精彩的”会议发言——尽管大家原来都私下议论说那次发言不怎么样,以此来引起前辈对他的注意。海伦在第一次见到麦信哲时,就发现他身上有着一种电影明星或者国际政治家一般的超凡魅力,健壮、好斗、咄咄逼人。麦信哲是认知科学学院的院长,研究人类思维的本质。他向海伦介绍,他所研究的领域在学术上讲,是非常重要的。而且他还幻想自己有一天能获得诺贝尔奖,为了跟自己的对手竞争,他不惜向报界泄漏消息,引起学生罢工。后来因为他的胃部查出了肿瘤,在未确定是否是癌症时,他还幻想自己被对手打败,而对手则获得了学术上的巨大成功。在麦信哲身上我们看到了扎普的影子,他们都粗枝大叶、迟钝木讷,同时对于名利却从未停止过追逐。

再次,互文性不仅体现在洛奇对自己的小说文本之间的间涉,还体现在对其他作家作品的间涉上。马尔科姆·布拉德伯里(1932-2000)在批评、文论、小说和电视喜剧各个领域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在伯明翰大学英语系他结识同事戴维·洛奇,“两人从此展开了终生的友谊和事业上的竞争与合作。”[4]他们不仅在生活中而且在写作上,彼此有着紧密的联系。布拉德伯里的《历史人》(The History Man, 1975)描述了一个激进派社会学教授霍华德·科克通过操纵别人和利用混乱的性关系通往成功的道路。从麦信哲身上我们可以看到霍华德·科克,他同样放荡不羁,与麦信哲一样到处与女人调情,而且同样的像电影明星一样的被媒体所追捧。

最后,当海伦越来越深陷于麦信哲的引诱之中难以自拔时,她的欲望与理智之争愈加痛苦。

上帝知道其实我也需要某种调剂——我的身体渴望被拥抱,被抚摸,被安慰。有时我觉得自己是为灵魂与麦信哲在斗争——然而对于他来说,灵魂并不存在……那么干吗还要做好人?为什么克制自己取乐的愿望?“如果真的有上帝,什么事都是被允许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中有人这样说。这是真的吗?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时时刻刻去彼此谋杀、掠夺、强奸和欺骗?[5]

上面的内容使我们想起了托斯陀耶夫斯基伟大的作品《卡拉马佐夫兄弟》。托斯陀耶夫斯基是世界上公认的伟大作家之一,《卡拉马佐夫兄弟》是其封笔之作,也是其写作生涯的总结。巴赫金正是通过研究托斯陀耶夫斯基的作品提出了“对话”理论。在《想……》中,洛奇在此处的互文显示了巴赫金及托斯陀耶夫斯基对他的深刻影响。

而海伦学生的那些作文则是对这些作文都是对于马丁·埃米斯、欧文·威尔士以及萨曼·拉什迪等的滑稽模仿。所有这些形成了一个狂欢化的话语场,多元话语交织其中,各种观点相互碰撞于一个独特的立体空间。任何一种文本的存在都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其他的文本与话语存在着广泛复杂的联系,文本之间的互涉和互动是文学的构成性因素,我们应该把文本放在世界各种文本的大背景下发掘和解读文学作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德]伽达默尔著.真理与方法[M].洪汗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150.

[2]童燕萍.与“两种文化”的对话——谈戴维·洛奇的小说《想……》[J].外国文学评论,2004,(1):268.

[3][英]戴维·洛奇.小说的艺术[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8:113-114.

[4]管南异.马尔科姆·布拉德伯里[J].外国文学.2005,(2):21-22.

[5]David Lodge.Thinks…[M].London:Bridgewater Press,2001:178.

(任丽丽 曲阜师范大学外语教研部 273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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