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里的美政与美德
2009-10-20孙素娟
楚文化独特的美学特质与屈原独立不迁的性格品质使屈原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位伟大的诗人,从而滋养了整个中华文化。这就是历代所津津乐道的“屈骚精神”。这一精神具有双重性。一方面是指《离骚》等屈赋中卓绝一世的艺术成就,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他以热烈奔放的情感,深固不移的理想追求,天马行空的想象,飘渺奇谲的意境开创的我国古典文学浪漫主义精神气质以及他以“香草美人”意象开创的比兴象征系统。
另一方面就是屈原的传奇的人生经历以及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高洁坚贞、出世独立的人格精神力量。有人认为屈原“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的高洁品质追求和他“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的政治理想追求是相互矛盾分裂的;也有人认为二者是统一的,保持独立性的人格是为了有朝一日便于实现“美政”的理想,二者统一于屈原的社会政治价值。但是透过《离骚》《桔颂》,不难发现他实现“美政”的理想追求其实是屈原个人人格的外在表现,那么,“美政”理想与高洁的人格二者应该说是统一于屈原个人的人格精神价值。
因此,屈原高洁坚贞、出世独立的人格力量应该具体表现为两个方面:
一.政治理想目标的唯美和纯洁。
在《离骚》中,虽然诗人并没有系统阐述愿用生命来殉葬的“美政”的具体内容。但我们仍然可以看出屈原的理想就是明君贤臣的理想君臣状态。首先,国君应该有高尚的品德,“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其次,应该选贤任能,亲贤远佞。诗中反复赞扬商汤夏禹“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并列举傅说、吕望、百里奚等身处贱位而遇明君的事例,借以讽谏楚王。另外,重视法令,修明法度,批评现实中“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竟周容以为度”的法度氛围。
几千年封建历史证明了这些内容是符合历史潮流的,是先进的。这是一个开明的政治家所必备的胸怀和眼光。而拥有这种主张正是其健全人格在政治上的外现,对“美政”至死不渝的追求不是政治权欲的驱使,根本上由他内美外修的品格决定的,是其高尚情操中的爱国情感和社会责任感决定的。对“美政”的追求自然也就成了他对高洁人格追求的外在表现形式。
二.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所表现的“受命不迁、砥砺不懈”的精神状态。
细读《离骚》,贯穿始终的都是“香草美人”,诗人以“美人”自比,以“香草”为饰。而且“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时刻不忘美好品质的修养。“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构成了诗人外貌特征。“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的谨慎;“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的无私;“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坚毅;“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的豪壮;“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的诚挚;“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执着……诸如此类,由外表到内心,一个傲岸不屈的光辉形象跃然纸上。“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更不用说后面“驷玉虬以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的壮美图景了。
正是这样,“美政”和“美德”共同成就了一个完美的人格,二者最终统一于屈原高洁强大的人格力量。
诗人对于美好品德的重视和追求不仅仅在《离骚》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几乎可以说无处不在,《九章·怀沙》中,有“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重华不可捂兮,孰知吾之从容!”重华现在遇不到了,有谁了解我的所作所为合乎道义!诗人发出如此悲叹,由此可见,诗人对“仁”“义”的注重。对于“君子”的认识,在《怀沙》中诗人说“刓方以为圆兮,常属未替;易初本由兮,君子所鄙。章画积墨兮,前度未改;内直质重兮,大人所盛。”诗人所看重的是“内直质重”的君子之德!
在屈原的生命中,他痛苦徘徊二十余年,最终选择了牺牲“美政”理想的实现为代价而固守楚地,但是,作为他圣洁人格的外在表现的理想同样不能抛弃,唯有以生命殉之。到此屈原才真正由外到内完成了他高洁坚贞、出世独立的健全人格,放射出永恒的精神光芒。
孙素娟,教师,现居湖北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