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让老师来帮你吧

雎爱春

“说,为什么家庭作业又不做?”我生气地追问。眼前这个叫小强的孩子着实让人生气。只见他低着头,汗水顺着脑门蜿蜒而下,愣是冲出一条“白道”来,真不知道他在家洗不洗脸。还有,他头上那一咎咎稻草似的头发冒着热气,那气味着实让人恶心。我的怒火实在无法遏制了。

他头仍旧低着,两只“黑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周末去他家家访。

××窑厂位于学校的西面,大约四公里的路程。小强的父母就在窑厂里打工。骑车到窑厂的时候我已是汗津津了。

这个窑厂原先是一个集体企业,改制的时候被一个温州老板买了去。在这里打工的绝大多数是外地来这儿谋生的人,当地的农民已不屑于到这里来糊口了。巨大的烟囱耸立在厂区的中央,不住地往外冒浓烟。旁边是一条水泥大道,它把整个厂区分成两部分:毛坯区和成砖区。大道上来来往往的工人拉着板车,车上是满满的砖头。这些工人大都是上了些年纪的男人。

现在还只是四月中旬,可他们大都打着赤膊,蒿草样的头发落满了灰尘,汗水顺着通红的脸颊滚落下来。他们没有时间去擦拭汗水,缝着补丁的裤子上沾满了颜色丰富的砖灰。他们猫下腰,身体尽量前倾,用自行车内胎做的牵绳绷得紧紧的,在背上留下一道道印痕,那一根根肋骨突兀着,让人看了心里不由得一紧。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时下仍有如此高强度的体力劳动。

在工人的指引下,我来到了成砖工作区,这也是小强父母工作的地方。一排排已经烧好的砖头整齐地码在了一起,像一个个巨人沉默在那里。工人们正忙着把板车上的砖头往下卸。

当向导领着我来到第三工作区的时候,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是正在劳动着的一家三口,男人和女人动作娴熟地从板车上搬下砖头,动作是如此的快,没有停歇,身体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除了“拼命”,我的脑海里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词汇。一样的汗水,一样的脏乱,男人身旁的那个小男孩的劳作刺痛了我的眼睛,那不就是小强吗?

小家伙不甘示弱地搬着砖头,想努力赶上父母的节奏,一只手搬不动了,就两只手。汗水浸透了已是黑乎乎的衬衫,袖子被高高地捋了上去,露出细细的胳膊。他头也不抬,任汗水在脸上肆意横流,瘦小的身子不断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这难道就是被我定性为懒孩子的小强吗?我怎么就那么武断地对待孩子,为什么不去认真地了解情况?此情此景已经说明了一切。可以想象,这可怜的孩子经受着怎样的生活磨砺,柔弱的肩头怎能忍受如此的重负呀!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湿润了我的双眼。我急切地奔向孩子,心里深情地呼唤着:“孩子,让老师来帮你吧。”

(作者单位:江苏金坛市唐王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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