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申报与社区居民遗产价值认知:社会表象的视角
2009-08-21张朝枝游旺
张朝枝 游 旺
[摘要]社会表象是某一社会群体围绕着特定社会客体而建构起来的价值观、概念及实践系统,在一定条件下可能发生修订或重构。本文通过对开平碉楼世界遗产申报过程中的社区居民进行跟踪调查访谈发现,遗产申报为当地社会有象变化创造了社会互动、直接体验和媒介3种新异信息源,进而推动当地社区对碉楼的遗产价值重新认识。在申遗过程中,社区居民对碉楼的价值认知从“外观与功能”不断向“间接经济价值”、“直接经济价值”、“文化遗产价值”转向,重构了当地社区的社会表象。
[关键词]遗产申报;社会表象;价值认同;开平碉楼与村落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09)07—0043—05
近年来,一些原本默默无闻的地方因世界遗产申报成功而一夜成名,游客骤增,政府部门、旅游业者、游客都开始以新的眼光审视遗产地,但遗产地居民对其祖辈生活的环境的认识是否会因为遗产申报成功而发生改变,是否因为遗产申报成功而重新认识其所居住环境的价值,却尚未受到人们的关注,本文拟以2007年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开平碉楼与村落为例,从社会表象的视角对此问题进行研究。
1社会表象理论及其在旅游研究中的应用
社会表象(social representation,又译作社会表征等)是源自社会心理学的概念,由法国社会心理学家莫斯克维斯(Moscovici)于20世纪60年代引入,并将其界定为“某一社群基于行为与沟通的需要,围绕着特定社会客体而建构起来的价值观、概念及实践系统。它兼有两种功能,即其一是为个体在特定生活世界中的生存进行定向,另一则是提供可借以进行社会交换及对生活世界与个体、群体历史进行明晰分类的符号,使人际沟通得以实现”。对同一文化社群而言,社会表象构成了成员借以理解其生活世界的认知框架,既反映了社群对周围世界的认知,也指导着社群个体的行为;既被社群集体所共享,又允许个体认知差异的存在。
社会表象在一定条件下可能发生变化甚至重构。当既有的社会表象受到与现有的知识体系和共有意识结构相冲突的新异信息的挑战与威胁时,社群有可能修订或重构既有的社会表象。这种新异信息可能源自直接体验、社会互动以及媒体,社会表象重构表现为重构过程或结构的变化。社会表象由中央核心(central core)与外围要素(peripheral elements)构成,两者的功能特定且互补:中央核心根植于特定的社会、文化及历史脉络,决定了社会表象的含义与性质,是社会表象集体共享的基础;外围要素是中央核心的重要补充,处理新异信息的冲击,是中央核心的防御与保护机制。同时,外围要素的敏感性决定其会随特定情境而产生变化,因此也可能在新异信息的冲击之下调适中央核心或挑战中央核心,从而使社会表象被修订或重构。修订或重构的程度取决于新异信息与原本社会表象的核心冲突与否,或者表现为颠覆中央核心、重构社会表象,或者表现为新异信息被核心与外围所吸纳,改变和丰富社会表象的内容。
在旅游学领域,社会表象最初被作为帮助解释社群成员理解和回应外部环境变化过程的理论框架而引入,研究旅游目的地居民对旅游影响的感知,以及进一步运用到社区参与旅游的研究中,获得当地社区对旅游发展的社会表象,并将其作为东道主社区的社会群体划分依据,使当地社区更好地融入到旅游发展之中,因此该理论也可以用于对社区各群体采取针对性的措施解决社区参与旅游中的问题,近年来国内学者也开始关注到这一理念在旅游研究领域的应用。总体而言,社会表象在旅游研究中多用于旅游影响研究。本研究拟着眼于既有社会表象——当地社区已有的价值认知,关注其在外生变量——遗产申报影响之下的变迁与重构过程,探讨遗产申报对当地居民的价值认识的影响。
2案例地概况与研究方法
2.1案例地概况
开平碉楼位于广东省开平市,是中国乡土建筑的一个特殊类型,是一种集防卫、居住和中西建筑艺术于一体的多层塔楼式建筑。清朝末年和民国时期,美国、加拿大等国实施排华政策,在海外恶劣的生存环境迫使开平华侨只能将传宗接代的愿望寄托在家乡,他们不断将自己积蓄的血汗钱寄回开平,为了防盗避洪,开平的父老乡亲和华侨们纷纷集资在村中兴建中西合璧的碉楼,高峰时期开平市境内有碉楼3000多座。历史上,开平碉楼坚固的楼体、独特的外观以及贴合历史实际的功能,曾与当地居民的生活紧紧相关,甚至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随着时间流逝以及华侨们的离去,大部分碉楼已经人去楼空,外表不再光鲜、实用功能已经丧失的碉楼在当地居民生活中的地位逐渐弱化。
2000年初,开平市委市政府开始了长达8年“开平碉楼与村落”的世界遗产申报工作。这期间,社会各界对开平碉楼的认识与评价不断提高,从“岭南民间建筑”到“华侨建筑”,再到“华侨文化的典范之作”,到“文化全球化的见证”,“中国乡村主动接受外来文化的历史见证”,“中国乡村移植外国建筑艺术的集中展示”,在多方努力下,2007年6月“开平碉楼与村落”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遗产申报前,开平碉楼当地人熟视无睹,外地人不为所知。遗产申报工作启动后,开平碉楼的知名度不断提高,旅游业也随之迅速发展。2007年开平碉楼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后,即使在全国旅游形势严峻的2008年,开平市年接待游客人数增长37.64%,旅游总收入增长47.45%。在此背景下,那些曾经的“破房子”变成了现在的“摇钱树”,开平本地人对碉楼的认识也开始发生变化,很多相应的行为也发生了变化。
2.2研究方法
为了解开平碉楼村落居民对碉楼价值观的变化,笔者先后于2006年4月、8月,2008年1月、3月、9月进入案例地,在开平碉楼与村落遗产地范围内外(具体包括立园、加拿大村、三门里、马降龙、自力村、锦江里及其附近村落)针对当地社区居民进行调查访谈。
访谈对象主要是当地的社区居民,包括普通居民、旅游从业人员以及村委干部等,访谈方法使用半结构式访谈,访谈内容以时间为主线,力求得到访谈对象在申遗前后及进程中的各种变化,主要问题为:申遗前后居民对碉楼价值看法、居民对申遗活动的了解、申遗给生活带来的变化以及对这些变化的感知与态度。其中以居民对碉楼价值的认识为重点,力求探寻居民对遗产认知的特征与变化过程,关注过程中影响认知的关键节点与重要事件。
整理访谈资料,采用定性分析的方法,结合社会表象理论,寻找关键节点与重要事件,并从访谈文本中概括出群体认知度比较高的部分提取成为社会表象,分析在申遗进程中居民对遗产的社会表象的变化特征与过程,以及在这个过程中申遗所扮演的角色。
3开平碉楼村落居民对碉楼价值的认知变迁
3.1遗产申报前当地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认知
在申遗工作启动前,开平的碉楼村落处于相对封闭的状态,当地居民也与外界接触少,对碉楼的存在熟视无睹。正如一位村里的碉楼守护者所说,“我们这条村呢,申报遗产前啊,基本是藏起来,没人知的……”。此时村民对碉楼的价值认知大致包括以下几点:
一是对碉楼外观的感性认知。碉楼个性突出的外形特征及其周边良好的居住环境很容易给人深刻的印象,正如一位从外地嫁过来的妇女所言“我一嫁进来,就觉得怎么那些碉楼那么漂亮啊”,但对她们而言,也只是从视觉上感受碉楼的外形美。
二是对碉楼曾经的功能认知。碉楼具有防洪防盗的功能,老一辈亲身经历过这些场景,年轻一辈则大多是从父辈中获得信息。正如他们所言:“那时候那些贼一来,我们就关起门在那上边睡觉嘛。那样有用的”,“以前祖先用来对付洪水,有洪水就在那里住嘛”。
三是对碉楼价值的完全漠视。由于大部分碉楼已经人去楼空,部分居民虽然从小生活在碉楼旁边,但并未亲身使用过碉楼当年的功能,他们对碉楼的价值处于完全漠视状态,所以有不少居民坦言:“就这么几栋烂楼,你看就这样看而已。有什么好看呢”。
3.2遗产申报初期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认知
遗产申报初期,碉楼的文化遗产价值被外来专家发现,碉楼的文化遗产价值在怀疑声中不断被讨论,开平碉楼村落的封闭状态也开始被逐渐打破,前来猎奇的人也不断增加,但首先是盗贼的到来冲击了当地居民的碉楼价值观。
专家们对碉楼价值的判断不胫而走,但对这些信息最为敏感的却是那些文物偷盗贩子。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碉楼村落,开始大肆偷盗碉楼内的文物,政府的反盗行动也随之展开。在这种偷盗与反偷盗的行动中,碉楼村落的村民对碉楼价值的传统认识受到了冲击:“这些没人来的穷地方有什么东西值得偷呢?”“破烂玩意也能值钱?”曾经协助公安部门追查碉楼文物被盗事件的关老伯说,当他看到被追回的不起眼的小东西“到古董店可卖2300元”时,他开始对那些曾经被自己看不上眼的碉楼“另眼相看”。
此时,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观处于矛盾状态。一方面,年久失修,碉楼早已失去往日实用功能和光鲜外表,“漂亮、坚固、防洪、防盗、居住”这样的价值认知已经不再被广泛认可。另一方面,偷盗事件让他们开始发现平日里常见的东西变得值钱了,对碉楼的价值认知开始跟“值钱”联系起来,他们的碉楼价值观受到强烈冲击与震动,“值钱”成了他们对碉楼最新的认知表征,即碉楼的经济价值。
不过,尽管部分居民意识到了碉楼的经济价值,但拥有碉楼的毕竟是少数人。而且大部分碉楼的业主仍在海外,关心这些碉楼经济价值也只是他们的亲戚或者后人,对大多数村民而言,碉楼的经济价值仍显得比较遥远。
3.3遗产申报进行期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认知
随着申遗工作的不断深入,政府部门对碉楼保护及碉楼周边的环境整治的投入力度不断加大,遗产申报地范围内的村落道路条件、水电设施、卫生状况都明显改善。另一方面,政府也加大了开平碉楼价值的宣传力度,政府专门编辑了《开平碉楼普及读本》、开平碉楼乡土教材,配套电视、广播等多种媒体将世界遗产申报材料中对碉楼价值的陈述内容向当地社区居民宣传。在这种背景下,碉楼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观产生了新的改变:
一是他们对碉楼的经济利益有了新的认识。在申遗初期的偷盗事件中,部分居民意识到了碉楼文物的“经济价值”,但那毕竟只与少数人有关。随着碉楼申遗的环境整治工作展开,特别是政府掏钱帮助部分居民修缮部分房屋后,他们体会到了碉楼申遗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利益,另一方面,他们也认为“(申遗期间)治安好点。最好的是治安,还有卫生”,“申请到世界文化遗产之后,治安就更加好”,可见碉楼价值带来的利益再也不是“他人的事”,已经变成了与自己切身相关的利益,这些利益关系到了更广范围内的居民,或者说更易于体验到,居民对碉楼价值的认同感开始增强,碉楼对他们变得越来越重要。
二是他们对碉楼的文化遗产价值有了初步感知。一方面,碉楼的重新维修使它们恢复了往日的神韵,碉楼漂亮与坚固的外部表征又重新冲击着居民的视觉,影响着他们对碉楼的功能价值认同。另一方面,政府大量的宣传工作,包括村民大会和到处可见的幅标语,如“开平碉楼与村落是全人类的文化遗产”、“开平碉楼与村落是海内外开平人对世界文化的杰出贡献”等,使当地居民对碉楼价值有了新的感性认知。
3.4遗产申报成功前后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认知
开平碉楼与村落遗产申报成功前后,随着媒介关注度提高,旅游业界的推广力度加大,当地的游客人数也不断增多,社区居民也越来越多地参与到旅游经营之中,开始频繁地直接与游客面对面交流,他们的碉楼价值观与旅游经济利益关联起来。
碉楼价值带来的经济利益触手可及。遗产申报成功前后,当地政府为保障旅游业可持续发展,将碉楼村落的门票收入按一定比例分配给社区居民,同时当地居民以企业员工、摊点经营等形式广泛地参与到旅游业中,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收益。碉楼的经济价值带来的利益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切与触手可及,同时也显现出可观的发展前景。居民认识到,碉楼不仅“值钱”和“带来环境的改善”,更是一个直接的经济收入来源。
碉楼文化价值的自豪感显现。大量游客的到来,给习惯了宁静生活的居民带来另一种冲击。当大量的游客乐此不疲地参观碉楼时,无意将“碉楼具有吸引力”的信息传递给了当地居民,在笔者故意问及“您觉得碉楼有价值吗?”这样的问题时,他们反问笔者“你说有没有啊?现在这么多人来看,怎么会没有价值呢?”“肯定有价值啦,这么多人来看,你说有没有价值啊?”“有!(指向天禄楼方向)那边的楼好多人来参观的。”……可见在居民的认知当中,已经将“有价值”和“游客多”等同起来,但其话语间无不反映出了他们对碉楼价值的自豪感。
4碉楼价值认知变迁与社会表象重构
4.1碉楼价值认知变迁与社会表象重构
在开平碉楼村落内,碉楼的建设与衰败有着深刻的历史背景,它曾经是远在异国他乡的华侨们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甚至传宗接代的寄托,那个年代的碉楼价值观构成当时的开平碉楼村落社会表象的中央核心,但随着历史的远去与时代变迁,碉楼的功能逐渐丧失与碉楼主人的离去,碉楼价值观也逐渐从中央核心变成申遗前开平碉楼村落社会表象的外围要素,其表征的核心是碉楼的外观以及部分功能,即“漂亮、坚固、防洪、防盗的居住楼房”,那些碉楼曾经承载的沉重往事已经不再是当地社区居民关注的主体。
遗产申报初期,当专家们对碉楼的文物价值的肯定带来文物偷盗分子时,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观受到了第一次冲击:“碉楼也是值钱的!”这是形成对原先的社会表象冲击的第一个信息源,但由于这一
信息只能冲击到少数拥有碉楼的业主,对大部分碉楼村落的社区居民而言,碉楼的价值仍是间接经济价值。
遗产申报进行期,碉楼村落的环境整治与碉楼修缮使社区居民更直接地体验到了碉楼价值带来的利益,也正是这种体验构成了冲击碉楼村落社会表象的第二个信息源,进一步使社区居民意识到碉楼价值带来的利益是那么实在,体会到了碉楼的直接经济价值。另一方面,政府在此阶段的大量宣传工作形成的媒介信息源对碉楼村落的社会表象造成第三次冲击,此时碉楼的文化遗产价值被提起,赋予了碉楼村落社会表象新的内容。
遗产申报成功前后,旅游业快速发展,社区居民与游客的互动形成了冲击当地社会表象的第四个信息源,他们的交往进一步强化了社区居民的文化遗产自豪感,同时旅游业带来的经济利益也更加直接与深入,当地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观更加倾向于认同碉楼的经济价值与文化遗产价值,由于碉楼与他们的日常生活关系更加紧密,碉楼价值观再次成为当地社会表象的中央核心内容,实现了开平碉楼村落社会表象的重构(表1)。
4.2遗产申报在社会表象重构中的作用
开平碉楼与村落的遗产申报过程,让遗产地从封闭走向开放,使当地社区居民面对大量的信息冲击,这些信息“超出当地已有的共识理解,形成一定‘知识空白,而这一‘知识空白必然促动民众在大规模的社会沟通过程中围绕新事物,重构已有社会知识,建构新的共识理解”,不断改变其价值认知。这种作为共识理解的价值认知可以看作一种社会表象,认知的改变是当地社区处理新异信息的过程,改变的结果即是产生了社会表象的修订或重构。在“开平碉楼与村落”遗产申报的进程中,当地居民对碉楼价值认知的变迁历程就是社会表象重构的过程,其中,“遗产申报”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遗产申报为遗产地社会表象重构创造了新异信息源。社会表象的修订与重构源自新异信息的挑战,在开平碉楼与村落的世界遗产申报过程中,不断为社会表象重构创造了互动信息源、体验信息源和媒介信息源,推动了碉楼村落的社会表象重构。
遗产申报为遗产地社会表象重构转向。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开平碉楼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而随之消失,当地社会表象也会随之变化,遗产申报工作的启动改变了这一趋势,并且随着遗产申报工作的深入,一步步加速了当地社区居民对遗产价值认知的转向,让他们重新审视遗产价值,最终形成社会表象重构。
5结论与讨论
开平碉楼与村落的案例研究表明,遗产本身的价值并未因为遗产申报而改变,但遗产申报却推动了当地社区居民对遗产价值重新认知,而这种认知的变迁恰好形成当地社会表象的重构。在这个重构过程中,遗产申报作为一个外生变量,不仅为社会表象重构提供了信息源,而且还加速了社会表象转向。其中,遗产申报带来的旅游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旅游发展为当地带来大量的游客与经济收入,都在很大程度上冲击了居民的碉楼价值观,也正是因为有了旅游业,遗产申报对当地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观冲击才显得那么实实在在,他们对碉楼价值的社会表征才不断变化。
从当地社会表象重构的过程来看,媒介宣传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当地社区居民对遗产文化价值的认知,这种认知超脱于经济利益,有助于文化遗产价值的保护与传承,在未来的世界遗产保护过程中,媒介的力量应继续受到重视。
从当地社会表象变迁的结果来看,碉楼“经济价值”在遗产地社会表象重构中起着重要作用,碉楼的经济价值观也因此形成了当地社会表象的核心内容之一,但这种以遗产经济价值为核心的社会表象是否会引发新一轮的经济利益冲突值得引起关注。另一方面,碉楼的经济价值依赖于旅游发展,如果有一天因政策或者其他外力作用,旅游业发展受到限制或者出现衰退时,社区居民的碉楼价值观又将何去何从,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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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廉月娟责任校对张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