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气息拨动你的心弦
2009-08-17孙焱莉
孙焱莉
小说的创作之初,一定有一缕馨香,一线烟雾,一种气息萦绕在你左右,如果你抓住了它,便如抓住了一粒种子。当遇到合适的环境,便膨胀、出芽、生根、开花、结果,一篇小说的生长如此神奇。
生活孕育了小说的形状,思索成就了小说的筋骨,经验令小说有血有肉,而我们在寻找小说的灵魂。
以前读小说,喜欢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那种气息,读的过程也是寻找的过程。一篇好小说是鲜明的,活跃的,四通八达的,会从不同的方向找到与生活相通的那种浓重气息。气息离小说灵魂最近、离我们的心底最近,那应该是一种认同与共鸣。好的作品,你能从字句之间通达作者的内心,与他(她)对话、攀谈、讨论。我一直梦想能写出一部用气息打动人的作品。从头至尾每一个词语都悬浮在一种特定的气息当中,这种气息可以是快乐、可以是温情、可以是隐忍、可以是悲伤甚至可以是绝望,是一种极致的淋漓发挥。
我不喜欢读不疼不痒的作品,更不喜欢写这种作品。在写第一篇小说时,我便习惯听从于内心的召唤,顺着气息的扩散,沿路走下去,这也许是一种并不理智的写作,可却适用于我。我粗浅地认为每一篇小说都是从偶然走向必然的过程。
我现在从事的文秘工作,与文字有着扯不清的关系,工作性质决定我必须善于总结与提炼,文字习惯有着某种强制性。而在小说创作上就必须依靠内心的自然生发。如果突然某一日我把小说写成几条几框,那么大概我就不敢再摸笔了。事实上,这些年来,我的坚持是对的,我依从于内心的感觉,依从于气息的介入,如果一旦有人把小说的一切界定,那么这样的东西可能是不能人目的。
在小说写作上,我愿意做一个随性的人,写作全凭感觉与兴趣。很多时候,我沉在日常生活的庸常之中,等待被生活打动,等待与那种气息相遇。小说《少年商榆的春天》写一个少年艰辛的成长历程,写一个家庭因背叛而招致来的困苦。我本意是把小说中那种“压抑与疼痛”的气息写得饱满一些,但终不知别人眼中自己小说的样貌。这是另外的事情,我只想说一下关于被打动的例子。某一日我坐在单位大厅的电脑前玩游戏,同事们在一旁议论我们都曾在街里遇到过的一个疯女人。她们议论那疯女人病轻点之后依然到曾经的家门口徘徊,等着与长大的儿子相遇。就是这种在谈话中闪现出的一个场景,它浓浓的哀伤的气息感染了我。从那天开始,我在过去的生活里奔波、寻找,在生活——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把这气息养大,养壮。
而这气息一旦成熟后,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我会在一种生枝生蔓的气息中,找到与生活的切入点,找到与你共鸣、与你心灵相通的那条最近的路。
《洞天》同样是写一个孩子与一位母亲的故事。同样是弱者,用无助的挣扎争得一席之地。几年前在我没动写小说的心思时,便有这样一个孩子整日抬着眼看着天,抬着脸看着我,他不言不语,神情是执着的,如生活里每个孤独的孩子。这种仰望的气息把我牢牢地拴住,直等我把他领得更远一些。他才安静地退去。
我从1993年开始至2000年没有写一个字,生活是多变的,我不停尝试各类工作,遇到无数艰难的事情。这是生活馈赠予我的最宝贵的东西。我深知生活里的不易,活在生活最底层人的挣扎,我感觉得到《少年商榆的春天》里,那种母性在失去疆域界限后的飘忽与游离;感觉到《洞天》里路水水作为一个孤单的人生活在边门店老街之外的恐惧与悲伤。一个作者要时刻保持一颗敏感、警醒的心面对世界,要用最真实、理性与犀利的笔剖析社会中的林林总总。
小说《眩晕》应该是另一种气息的表达。它应该是松散而生活化的。2000年开始,我在社区工作,那两年的生活是喧嚣的,一些纷争,一些家长里短,真实而质朴地闪现在脑海里,那是平民百姓一些真实的生活状态,形形色色的人,稀奇古怪的事情。那时,就是一个偶然哭着跑到社区告状的女人成就了《眩晕》。然而小说不是生活,小说需要时间的沉淀,小说的气息只埋藏在生活深处,需要你不断思索与挖掘,而一篇好小说能最大程度地把这种能拨动你心弦的气息扩充,让你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它的存在。我在尽力而为。
写作各有各的习惯,我还是愿意用自己的叙述方式,把小说那种气息写出来,呈现给你,拨动你的心弦。让我们在那种气息里相遇、相知,这样我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