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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基欧汉与奈关于信息革命、全球化与相互依赖的思考

2009-05-21

学理论·下 2009年3期
关键词:全球治理

刘 颖

摘要:20世纪90年代,人类进入了信息革命和全球化时代,基欧汉与奈运用复合相互依赖分析模式对垒球化、相互依赖和全球治理等问题深入剖析和阐述,指出信息革命最为明显的影响是它极大地增加了各社会间的联系渠道,全球化极大地促进联系各社会的多种问题领域的扩展和世界政治参与的“多元化”,使得世界政治更大的区域接近于复合相互依赖的理想模式,他们以此为基点,进一步勾画了全球治理的未来蓝图来应对全球化的挑战,解决垒球化问题,从而完善了复合相互依赖理论。该理论表明新自由主义的兴起、成熟和丰富发展,它的确提供了一个不同于现实主义眼光来观察世界政治的新方法,是研究世界政治的一个有力的分析工具。但它不是对现实世界的精确描述,在很大程度上规避了“制度霸权”问题。

关键词:基欧汉;奈;信息革命;垒球化;相互依赖;全球治理

中图分类号:D523.3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2589(2009)06-0048-04

20世纪60年代后期,世界经济和政治领域开始发生一些本质性的变化,主要表现在跨国交往的急剧扩大,各国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依赖更加密切;非国家行为体的作用日益凸现;美国霸权的相对衰落及石油危机的冲击。但战后主导美国国际关系研究的政治现实主义却裹足不前,罗伯特·基欧汉与小约瑟夫·奈针对国际政治新现象进行研究,试图建立一个“世界政治”范式来取代“国家中心”的分析框架。通过密切合作和深入探索,基欧汉与奈分析了敏感性相互依赖和脆弱性相互依赖,阐述了权力与相互依赖的关系,提出了复合相互依赖的特征及其政治过程,论述了国际机制对相互依赖的意义并运用四种解释模式分析国际机制对世界政治的影响。复合相互依赖理论应运而生,这标志着新自由主义的兴起。

20世纪90年代,人类进入了信息革命和全球化时代。基欧汉与奈再次合作,他们吸收学术界最新的研究成果,对全球化、相互依赖和全球治理等问题深入剖析和阐述,进一步发展了复合相互依赖理论。

一、信息革命与相互依赖

杰西卡·马修斯认为,人类大约从1990年开始步入“信息革命时代”。信息革命将像前一次技术革命即工业革命一样促使经济和社会乃至统治方式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但速度要快得多。基欧汉与奈认为,所谓“信息革命”,指的是导致信息加工和传递成本剧降的计算机、通讯和软件等信息技术的迅速进步。1954年迄今,信息技术在新投资中的比重由7%增至50%左右。在过去的30年里,计算机芯片的处理能力每8个月翻一番。因特网和万维网呈几何级数增长。互联网的使用量每100天翻一番。1993年,全世界约有50家网站,到90年代末,这一数字已超过500万。信息传递带宽迅速扩大。到1980年,通过电话线传送信息的速度已经达到每秒钟一页,而现在一股很细的光纤一秒钟内可以传送90000卷图书。现在任何一个拥有一台电脑的人都可以是一个桌面出版者。任何一个拥一个调制解调器的人都可以在几乎没有成本的情况下与全球一个遥远的地区进行联络。从本质上说信息革命是全球性的。网络空间本身就是一个无影无踪却又无处不在的“空间”。它在非地理性的基础上“进行划分”。诸如“edu”、“org”、“com”等词缀都不是地理性的,而且即使一个国家的词缀出现在网址上,也无法保证你的联系者确实住在该国的地域范围内。

无疑,信息革命具有深远的政治影响。基欧汉与奈认为当今的信息革命对复合相互依赖三个特征的影响各不相同。“信息革命并没有完全改变世界政治,并没有创造出完全复合相互依赖的新政治。”因为“信息并不是在真空中流动,而是在早已有所归属的政治空间中流动。信息的跨界流动以及其他交易,都是在国家近四个世纪以来建立的政治结构中进行的。”而且在民主和平区域之外,由各国组成的世界并不是复合相互依赖的世界。在许多地区,现实主义关于军事力量作用和问题之间存在等级之分的假定依然有效。“尽管冷战的结束消除了某类与军事相关的地方紧张局势,但某些军事紧张局势依旧存在(如中东地区),而且造成了分裂国家或创建国家的情势,甚至为达到政治目的不惜残暴地使用暴力—非洲、高加索山脉、中亚和东南欧的局势最为引人注目。尽管东亚的经济发展迅速,但直至最近,政治一军事敌对依旧存在。同时,美国的军事存在显然起着稳定东亚、中欧和——暧昧地说——巴尔干的作用。”可见,信息革命在复合相互依赖的这两个方面并没有引起急剧的变化。军事力量在国际关系中依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且,在危机关头,国家安全的重要地位在外交政策中依然高于其他事务。信息革命最为明显的影响是它极大地增加了各社会间的联系渠道,使得政治更接近于复合相互依赖的模式。信息革命导致信息传递的成本剧降,带来了量值的变化。人们进入世界“信息市场”的障碍大大降低了。信息传递的急剧降价为那些结构松散的网络组织甚至个人提供了无限多的机会。非政府组织和网络特别有效地穿越边界渗透到各国内部,利用本国的选区迫使政治领导人关注他们提出的议事日程。跨国行动的非政府参与者和个人更加有机会组织起来并宣传他们的观点。国家更容易被击破,更难以进行暗箱操作。1997年,佛蒙特州居民约迪·威廉斯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因为她通过互联网组建立了一个要求禁止布雷的联盟,与中等实力的国家(如加拿大)以及一些政治家和著名人士(包括已故的黛安娜王妃)共同努力,促使国际社会达成了一项禁止布雷的公约。信息革命正在造就跨国界的团体和网络,使得个人和团体及跨国组织在世界政治中发挥过去只有政府才能起得作用。总之,信息革命通过如下方式改变了复合相互依赖的模式:促使世界政治中传播渠道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增长,这些传播渠道不仅指某官僚机构的个人之间,也包含着整个网络中的个人之间。

二、全球化、相互依赖、全球治理

(一)全球化

全球化一词20世纪80年代初出现在英美知识界,诞生于以跨国公司为题材的文学作品里。随后,这一术语被用来指政治界限的开放和旨在促进全球经济活动进展的自由贸易现象。20世纪90年代全球化是一个“时髦用语”,就像70年代风靡世界的相互依赖一样。全球化成为国际学术界的共同话题。由于这一概念涉及许许多多的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变化,因此人们从不同学科、不同角度赋予它不同的意义。目前人们对全球化的看法呈现多样性。

基欧汉与奈认为全球化并非全新现象,它与相互依赖也并非等同。为了理解全球化并能与相互依赖相区别,他们试图从“全球性”(Globalism)这一概念来解析全球化。所谓“全球性”是指“世界的一种状态,涉及到多个大陆距离之间的相互依赖的网络,并通过资本、商品、信息、观念、人民、军队、与环境和生物相关的物质(如酸雨和病原体)的流动和影响联结在一起。”全球化就是全球性的加强,而非全球化则是全球性的减弱。全球性是一种古已有之的现象,而全球化是当

前或过去全球性增强的进程。基欧汉与奈认为从历史的角度来探讨全球化或全球性,不应用“新和旧”来衡量。最好是用“浅”(thin)和“厚”(thick)来描述特定时期的全球化。以丝绸之路为例,它只是由少数商人参与的贸易活动,影响所及也非常有限,只能看作是一种“浅全球化”。而“厚全球化”则涉及到众多既深入又广泛的关系,长距离的资本流、信息流和物质流不仅数量巨大而且持续不断,影响到无数人的生活。今天世界上国际金融市场的复杂运行和巨大影响就可以看作是“厚全球化”的典范。全球化实际上就是全球性变得越来越强烈的进程。

(二)全球化与复合相互依赖

从全球化的定义看,它与相互依赖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相互依赖指的是一种条件,事物的一种状态。相互依赖的程度可以增加,也可以减少。全球化则是指全球性不断增长的过程。它们的相同点就是都突出在这个世界中,各个国家、各种问题越来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奈认为“如果把全球化看成是世界范围内的相互依赖,那么这两个概念几乎是一个意思。”也就是说,全球化是世界范围内的相互依赖。

同样,全球性与相互依赖既有相似点也有不同点。

首先,全球性涉及到空间上极为广泛的相互依赖网络。在基欧汉和奈看来,相互依赖指的是一种涉及国家之间或不同国家的行为主体之间相互作用的情形,因此全球性是相互依赖的一种表现形式。但它有两个特点,其一,它涉及的是多种联系,而不是某种单一联系的网络。其二,某一联系的网络被看作是“全球性的”,它必须涵盖多个大陆,而不是简单的区域网络。正是在这个意义说,全球化与区域化不同,它是在更大的规模上使空间的距离缩短。

其次,全球性和相互依赖都是多维度的。相互依赖有经济上的相互依赖、军事上的相互依赖、社会文化上的相互依赖。不过人们常把相互依赖和全球性限定在经济领域。实际上全球性也是多种多样的。基欧汉与奈根据广阔的网络空间内发生的流动和永久联络的形式,将全球性分为:(1)经济的全球性涉及的是远距离的商品、服务和资本以及与市场交换相伴的信息和观念的流动。(2)军事的全球性指的是“使用、威胁或承诺使用武力的长距离相互依赖的网络”。

冷战期间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恐怖平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一相互依赖的独特之处不是因为它是全新的,而是它的规模以及可能产生的潜在冲突是如此巨大。(3)环境的全球性指的是“那些事关人类健康和福祉的大气或海洋中的物质以及生物(诸如病毒和基因)远距离的扩散和运输”。南极臭氧层的破坏、全球气候变暖和艾滋病的传播可以说环境全球性的典型。(4)社会和文化的全球性涉及观念、信息、意象和人群(即观念和信息的载体)的流动。宗教的传播和科学知识的扩散就有这种特征。通常,社会的全球性是随军事和经济的全球性而来的。在军队和经济扩张后接踵而来的是观念、信息和人群,它们改变着社会和市场。社会全球性影响着个人的观念及其对文化、政治和个人身份的态度。在目前,由于国际互联网的迅猛发展极其低廉的费用,促进了交流的全球化,观念传播的速度越来越快。

第三,全球性和相互依赖都具有敏感性和脆弱性。相互依赖和全球性都带来成本和限制。如经济相互依赖需要调整,而调整常常是痛苦的。环境全球性也可以是破坏性的或者代价高昂的。观念和信息通过迁移和网络空间的传播可以导致文化威胁或文化迷失。相互依赖与相互联系并非一回事。相互依赖是指需要有关各方付出代价的相互影响。如果交往并没有带来显著的需要各方都付出代价的结果,则它不过是相互联系而已,而不是相互依赖。类似地,全球性可以定义为:需要有关各方付出代价的、跨国或国际相互联系的、空间广阔的网络。1977年,基欧汉和奈用敏感性和脆弱性来分析相互依赖。他们认为也可以用这两个概念的区别来分析全球性。敏感性是指在基本政策框架不变的情况下跨国界交流对各社会和各国政府的代价效应。全球性意味着包含代价效应的相互联系。经济敏感性的事例如纽约股市对亚洲股票价格的影响,1997年泰国金融危机向亚洲其他市场蔓延效应;军事敏感性如美国具有发送高科技非核武器在全世界进行精确打击的能力,许多远离美国的国家正在做应对准备;工业化国家二氧化碳排放造成非洲中部的气温变化或马尔代夫群岛海平面的变化反映了环境的敏感性;社会敏感性包括观念、信息和意象交流的各种影响,如希望保留传统生活方式的保守的伊斯兰政权对西方的音乐和形象非常敏感。脆弱性是指行为体因为外部事件强加的代价而遭受损失的程度。如外部因素导致利率上涨因而对经济活动产生了负面影响。有效的对应措施是否存在?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如果调整的成本太高,敏感性关系就会发展成为脆弱性。敏感性相互依赖和脆弱性相互依赖都是全球性的重要方面。

第四,与相互依赖相比,全球性的厚度即相互依赖的深度和广度增强。基欧汉与奈认为,全球性的厚度可能正在给我们这个世界带来三种不仅是程度上的,也是实质性的新变化:(1)网络密度的增强;(2)制度性速率的加快;(3)跨国参与的增多日。

受经济学中“网络效应”这一概念的启发,基欧汉与奈提出网络密度的概念。随着相互依赖和全球性程度越来越强,不同网络之间的系统关系将变得越来越重要,互动越来越频繁。结果,“系统效应”变得更为重要。在今天的世界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经济相互依赖的增强影响到社会和环境领域的相互依赖;而对后一依赖关系的认识回过头来又影响到经济关系。例如,贸易的扩大推动了一些环保标准较低国家的产业活动,而这些产业活动对环境破坏又促使国际环保积极分子行动起来,要求这些环保工作欠佳的新兴工业化国家注意环保。这些活动的结果可能会对环境上的相互依赖产生影响(如迫使有关国家减少跨越国境的污染),但也可能激起新兴工业化国家的愤怒,认为这是发达国家以环保为由压制它们的经济发展,从而影响社会和经济关系。基欧汉与奈总结到,量大、面广、神速是今天的全球化不同于以往的特点。

基欧汉与奈提出的第二个新变化是制度性速率的增加。网络密度的增加在很大程度上是与通讯费用的降低和通讯速率的变化联系在一起的。首先是费用的降低。电话和因特网不仅加快了信息传递的速度,更重要的是降低了交换信息的费用,它们所带来的影响需要通过全球性的强度而不是广度来理解。其次是通讯速率从单一速率发展到制度速率。通讯费用的急剧降低加快了所谓的制度速率。他们认为应该区分两种通讯速率,一是单一速率即某一特定通讯手段的速度;二是制度速率即某一体系以及其中的单元迅猛变化的速度。制度速率更多的是源于相互交往的深度或曰全球性的厚度。从50年代到70年代,美国人获得新闻的形式没有什么变化:从晚间电视新闻中了解一个大概,第二天再看报纸的详细报道和分析。但1980年全天候24小时播放新闻的电视网的开播和因特网的出现,一下子改变了人们传统的获得新闻的形式和节奏。各种新闻媒体为了争取速度上的几分几

秒的优势而不惜血本。因此,制度速率拥有比单一速率更快的加速度。“它反映的不仅是单一的联系,而是网络以及网络之间的相互联系。这一现象是变化的真正所在。”

第三个新变化是跨国参与的增多。由于远距离通讯费用的急剧降低,出现了不同社会之间接触渠道的空前扩大以及行为主体的增加。基欧汉和奈概括说这是技术、金融和信息的“多元化”:意为全球网络中参与者的类型和数量的大量增加。仅仅在90年代,非政府组织的数量就从6000个猛增到26000个,而且,不论它们的规模多大,非政府组织现在借助通讯网络所发出的声音。其影响所及是以前所无法比拟的月。

全球化的发展带来了复合相互依赖怎样的变化?基欧汉和奈20多年前提出了复合相互依赖的理论假设即多个社会之间的多重角色的多重交流渠道,而不仅仅是国家;多重问题,且没有明显的轻重秩序;由复合相互依赖联系起来的国家关系与武力使用和武力威胁无缘。当时,他们用复合相互依赖的概念来描述西方发达国家间的关系和国际金融关系。但无法概括美国与苏联的关系,以及与第三世界相关的国际政治。从全球性的角度看,在复合相互依赖政治中,经济、环境和社会全球性的程度高,而军事全球性的程度低。在他们看来,全球化的发展对复合相互依赖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由于传媒和非政府组织的作用,跨大陆的国际交流渠道迅猛增加,促成了复合相互依赖的一个方面即联系各社会的多种问题领域的扩展。结果涉及不同社会的公共问题越来越复杂多样,以前通常属于一国政府专管的事务诸如药物试验、劳工保障、生产标准、银行规范等等现在却成为国际社会的关注的问题。其二,复合相互依赖区域的扩大,在世界某些地区的国家间关系中,武力或武力威胁确实已经不复存在,如在发达国家之间,以及某些不那么富裕的拉丁美洲邻国和越来越多的中东欧邻国之间。冷战的结束,苏联及苏联集团的解体以及回归西方,预示着军事全球性的下降和社会经济全球性的扩大,这意味着复合相互依赖区域的扩大,它至少延伸到东欧地区某些有抱负的新北约成员国内。社会和经济的全球性也推动南美洲的领导人解决它们的领土争议,以免被排除在全球经济和社会发展之外。因此复合相互依赖也可以开始用来分析这些国家间的关系。他们相信,复合相互依赖越来越多地与现实世界的很多地方相契合,而不受空间距离的限制。“与旧有的世界政治图景——只注重于实力和安全的简单的国与国之间关系——相比,复合相互依赖更贴近现实世界”。

在信息革命和全球化推动下,随着相互依赖的加深,各种问题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相互依赖网络正在穿越民族国家的疆界,不同领域内的相互依赖关系在越来越多的问题上越来越深地搅合在一起。结果,全球性很可能伴随着普遍的不确定,这就存在着需要政府、市场参与者和其他行为主体去努力理解和管理这些日益复杂的相互联系的体系。从亚洲金融危机来看,对很多国家及其人民来说,无序的不确定性实在是全球化过高的代价,“除非全球化的某些方面能够得到有效的治理,否则,全球化不大可能以目前的形式持续发展。”那么一个很自然的问题便是:如何管理相互依赖的影响,或者说如何“管理全球化”?基欧汉和奈列举了五种可能的治理形式:(1)在领土疆界内采取单边行动,降低脆弱性;或接受外在标准,增强竞争力;(2)强国或国家集团采取单边行动,以影响领土之外的国家、企业、非政府组织等行为体;(3)区域合作,增强政策的有效性;(4)全球层次的多边合作,建立管理全球化的国际机制;(5)跨国或跨政府合作(包括“公民社会”)。这些治理尝试都是对全球化的回应,它们实际上涉及三个层次:国家的单边行动;区域合作;全球与跨国合作。要防止全球化的停滞或逆转,就需要发展有助于促进合作、解决冲突的治理安排。现实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都认为,在相互依赖条件下,如果人们期望有机会追求幸福生活,则制度至关重要。但制度也是危险的,能够培育盘剥乃至压迫。21世纪世界政治的核心议题就是如何为一个空前规模和多样性的世界“政体”设计有效而民主的国际制度,以更好地治理全球化的世界。基欧汉进一步指出适合于一个全球化世界的国际制度必须是有助于促进人类的安全、自由、福利和公正;地区或全球制度必须履行五项关键职能:限制大规模暴力的使用,限制分权化行为的消极外部性(因为相互依赖为行为体提供了将其行为成本转嫁给他人的机会),为协作博弈提供聚焦点,应对体系分裂,为对付最恶劣的滥用形式(特别是暴力、剥夺)提供保障;全球治理体系的三个程序标准则是责任、参与和劝服。在这个全球治理方案中,制度设计是关键,制度设计的理论基础是自由民主观念。如果能够设计出良好的全球制度,它们必将促进人类的福祉,避免人类的冲突、灾难和分裂。

三、基本结论

在信息革命和全球化时代,基欧汉与奈将全球化、国际机制和相互依赖相整合,分析了信息革命对相互依赖的影响,阐述了全球化与相互依赖的区别和联系,指出信息革命促使世界政治中传播渠道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增长,极大地增加了各社会间的联系渠道,全球化给世界带来了实质性的变化即网络密度的增强、制度性速率的加快和跨国参与的增多,因此它极大地促进联系各社会的多种问题领域的扩展和世界政治参与的“多元化”,使得世界政治更大的区域接近于复合相互依赖的理想模式,他们以此为基点,进一步勾画了全球治理的未来蓝图来应对全球化的挑战,解决全球化问题,从而完善了复合相互依赖理论。

从国际关系理论史的角度看,复合相互依赖理论的提出和不断完善表明新自由主义的兴起、成熟和丰富发展,它的确提供了一个不同于现实主义眼光来观察世界政治的新方法,帮助我们理解政治与经济的关系、技术变革如何影响世界政治、全球化进程中制度化的国际合作,透过这第二副眼睛我们可以更清晰、更好地专注于认识当代世界的延续性和变迁性。尤其是在全球化迅猛发展、世界各国相互依赖密切联系的时代,全球社会的各种制度应有效地、合法地编织起来,发挥作用。该理论成为研究世界政治的一个有力的分析工具。

当然,我们也应该认识到复合相互依赖不是对世界的精确描述,它是一种“理想的模式”。因为复合相互依赖远非普遍。冷战结束以来,使用武力和武力威胁司空见惯。在撒哈拉以南的黑非洲内战犹如瘟疫一样蔓延。世界无法有效地抵制美国主导的军事全球性,美国及其盟国以人道主义干涉为由对伊拉克、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等使用武力。基欧汉和奈的“由于苏联的崩溃导致美国惟一的强大对手已经不复存在,美国的精确制导武器和信息战武器可以刀枪入库了”预言并没有实现。信息革命和电视可以增强全球感受,但结果未必导致更大程度的和谐。而且我们知道美国处于世界全球化的核心,美国为了加强国家间的相互依赖意识而创立了相应的国际机制,在当今的国际关系中,美国基本上掌握着国际机制的“话语霸权”,主导着国际机制的确立、执行和修订。在这二制度下,弱势国家处于被强制和被压制的边缘地带。基欧汉和奈建立的复合相互依赖理论关注到国际机制如何发挥作用,“敏感性”和“脆弱性”如何受到制度规则变化的影响,提出了全球治理的方案,但他们在很大程度上规避了“制度霸权”问题。随着全球化的扩展,国际社会所面临的问题不仅是制度的创设与维系,还包括制度的改良与变革。制度究竟能够承担多大责任,发挥多大作用、何种作用,不仅取决于制度的有效性与民主合法性,从根本上讲还取决于制度的合理性与正义性。

(责任编辑石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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