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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礁岛的黄昏

2009-03-30

小说林 2009年2期
关键词:海明威鲨鱼钓鱼

醉 墨(美国)

深夜,我在海边钓鱼。在这硕大的白石头砌成的“钓鱼台”上,因夜已深沉,只有三三两两的痴迷钓鱼人漫不经意地钓着。四周寂静无声,偶尔,在身后渔火点点的沙滩上,传来若隐若现的迷离的爵士乐,那是露营的情侣们。在我的右上方,一轮好似放大了的皎白浑圆的月亮挂在天上,清辉漫泻海中,那是我从来没有观察到的景象:月光在海上照出一条波光粼粼的明亮的通道,一直通向目力所不及的远方,原来月光的照射并不是均匀的;在我的左上方,北斗星高挂,让我这个远游人感到亲切。因为此时无风,月光下的海平滑如镜。那水中漫游着巨大的墨鱼,足有八仙圆桌那么大,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天上鱼鹰翱翔时投下的阴影。那有五米长的塔斑鱼们(tarpon),轻盈地在水中捕捉食物,还不时有不知名的小鱼发出蓝色的亮光。在这平静的海上,我感到少有的轻松和惬意,我想起了“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诗句,但此刻海面和月光给你的感觉比那个境界似乎更深远和神秘。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月光下姥姥给讲有关天上和月亮童话的情景。此刻,在这大鱼漫游月光倾泻的海上,我似乎置身于当时的童话世界。

这里是美国南部佛罗里达州的西礁岛(Key West),如果直接翻译就是“西部锁钥”(如同中国京城外围重镇城门上常写有“京畿锁钥)。这些小岛屿有多个,如同一串钥匙散落在这墨西哥湾里,而西礁处于最南端,相当于中国海南岛三亚的天涯海角,离古巴只有九十英里,因此常有古巴人乘坐自制的小木船漂流到此上岸。西礁岛上长满棕榈树和椰子树,碧海、蓝天和白云,可谓度假好地方,只是我来的时候正是夏季,酷热无比。但正是因为酷热,这里的人们生活节奏比美国其他地方慢了半拍,人们也似乎受南美文化熏陶,自由散漫,岛上的街道不似美国其他地方井井有条,可谓“满地落叶无人扫”,店铺的服务也似乎慢不少,但我喜欢这里人的粗旷、友好、质朴和乐天派的风格。

当然,来这里度假不完全是因为西礁岛上的散漫气氛,来这里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一是这里被称为钓鱼人的“麦加”圣地,很多专业钓鱼的世界纪录就是在这里诞生的。到这里之后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在钓塔斑鱼比赛上看到,入围的鱼需要每条一百五十斤以上,我曾在别处钓上过大鱼,也得到过证书,但到这里看到别人钓上的鱼,还是瞠目结舌。我那立下赫赫战功的德国鱼竿也无法钓塔斑,因为最多能拉上七十斤的鱼;而且那一百五十斤以上的大鱼也着实令人发愁:如果拿回家去吃这鱼,一天吃半斤八两,还不吃个一年才完?我到西礁的另外原因是,这里是作家海明威的第二故乡。他晚年的重要作品,包括《丧钟为谁而鸣》、《富人—穷人》、《非洲的青山》以及《老人与海》、《乞力马扎罗的雪》都是在西礁岛上完成的,岛上至今有海明威的故居以及他经常光顾的朋友开的餐馆“邋遢乔”(Sloppy Joes);此外,喜欢冒险的海明威还多次出海钓大鱼,为此还曾移居古巴数年,直到1959年古巴革命。我一直喜欢海明威,因此到他的故居探访,也一直是我的夙愿。

巧遇老渔民

还是回到开头我深夜在海边钓鱼的一幕。我在那里钓了很久没有鱼上钩,而旁边一对古巴裔夫妇没有用鱼竿,只将鱼线甩入海中,就频繁有斩获,令我不觉感到这鱼也欺生。正在懊恼之际,一老人走上来,他个子不高,显得精干敏捷,带着眼镜,衣服整洁,连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显得同当地人随便的打扮大相径庭。他过来同我打招呼,我也随意敷衍着。他看到我拉上来的鱼线说:“难怪没钓到鱼,你的钩太小了,鱼吃了你的鱼饵又把钩吐出来了。”经他点拨,我恍然大悟,拿出大号数的钩,准备重新装上。他表示他可以帮我的忙,我看他热心,也就让他装钩。他装鱼钩动作之娴熟和专业,让我这自以为是的钓鱼老手看着钦佩。我将新钩抛入海中,果真很快钓上鱼,虽然都是一二斤重的黄肚海鲈鱼,但那种鱼好吃,可以带回旅馆内的厨房烹制后大快朵颐。

这位叫坎尼的老人没事,同我闲聊起来,我问他是否常钓鱼,他说他是死心塌地的钓鱼人(diehard fisherman),他还告诉我,他曾经作为专业的捕鱼人同朋友出海捕鱼多年。一次遇到风浪,竟然漂流到古巴,但在那里抓到过三四百公斤的金枪鱼。我同他越谈越投机,看看天要亮了,同他回到住处附近,一起在一个古巴人开的小饭馆宵夜,竟然喝到了味道鲜美无比的古巴鱼头汤。我原来以为除了中国人以及东南亚人外,其他民族不会吃鱼头,想不到古巴人如此喜欢鱼头。不过,后来从朋友处得知,古巴人实际上有很多人有中国人血统。早在清朝就有大批移民漂流到古巴,同当地印第安人结婚,生出来更为健壮漂亮的下一代,至今还有纪念碑纪念他们登陆。我那对他们情有独钟的朋友还到那里献过花。那么,鱼头汤是否有中国人饮食习惯的影响呢?我想这个问题如同意大利人是否是面条的鼻祖一样,古巴人是否从中国人那里学的鱼头汤食谱,就无从查考了。

吃完宵夜,我同老坎尼约定,第二天(其实是当天,因为已经过了午夜)一起乘他的小船出海钓鱼,他说能钓到大鱼。

第二天仍是酷热。下午两点,我同老坎尼将数加仑淡水装入小船的舱中,带上干粮渔具就出海了。虽然在岸上酷热难忍,但海上就舒服多了,海风拂面,甚为清凉。老坎尼的船虽在他口中是条小船,实际上就是个独木舟而已。我们奋力划行,到离海岸十多海里的地方,开始垂钓。老坎尼将剁碎的鱼肉扔在海中,他说这样可以吸引大鱼前来。不一会儿,果然我们钓到大的海鲫鱼(sea bass),还有一些我无法知道准确译名的鱼,大的有二三十斤重。我们船太小,没有冰箱或者容器装鱼,只好将她们放回去。等大鱼上钩并慢慢同它们周旋,那种成就感真是比当年追女孩儿还让人心醉。

一个浪子之子的虔诚浪迹人生

老坎尼边钓鱼边抽烟,并自然地同好奇的我聊起来他的身世。他出生于蒙大拿州一个大家庭,他父母育有九个孩子。他的父亲是个有才华的浪子,结婚后从来没有工作过,靠他母亲以及亲戚和政府的接济一家人才活下来。坎尼父亲是个酒鬼,但从来不发酒疯打老婆孩子,也不拿家里的活命钱喝酒。他有弹钢琴的天赋,听到收音机或唱盘的曲子不看谱马上可以模仿着弹出来,而且弹得有时还很好。因此他到各大钢琴酒吧弹琴,得到免费的酒,常常烂醉。也有人试图让他发挥其音乐天才,介绍他去灌唱片或者教钢琴,但最后都因为他酗酒半途而废。坎尼因为小时候家贫,虽然从来没有真正挨饿,但从没有吃饱过。因此他从八岁就开始工作,擦车送报纸以换取零食或者玩具。后来越战爆发,年轻的坎尼看到同村伙伴一个个死在越南战场,因此自愿从军,要为伙伴报仇,但阴差阳错,他被派到韩国驻军。“从此我对亚洲人有良好的印象”。他给我讲起了他在韩国的经历。

他在韩国的时候给一名上校开车,一天他执行任务回来,看到路边草丛中有个妇女在哭泣,而且衣衫不整,这名四十岁的妇女被流氓强奸了。于是坎尼带她到医院,然后又开车送她回家。后来这名妇女找到他所在的部队,让他去她家吃饭,表达谢意。坎尼在她家第一次吃到泡菜和面条,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以后那个妇女经常找他吃饭,他就常去。后来坎尼发现,那名丈夫战死、有两个孩子的妇女其实非常贫穷,为了报恩,请他吃饭的钱竟然是从别处借来的。知道真相后,当时二十刚出头的坎尼被她的知恩图报深深感动,从此爱上这一家人。每当周末,别的士兵去汉城、东京寻欢作乐的时候,他就来到这名似母亲又似情人的韩国妇女家中,帮他们干活,带孩子玩儿;与此同时,他也把部队发的部分津贴给这名韩国妇女补贴家用,孩子们也喜欢他,俨然一家人,可谓其乐融融。我问他,关系这么好,是否产生了感情?坎尼说,是有些感情,而且他住在那位妇女家的时候,对方提出过可以以身相许,但因为坎尼在老家有女友,婉言谢绝了。他和这家人至今保持来往,其中一个女儿新婚时还带着丈夫来美国看他,把他当成父亲。

坎尼当年从韩国回到美国,在蒙大拿的女友却跟别人结婚了。伤心至极的坎尼从此浪迹天涯,干过很多工作:捕鱼、造船,修房子,最后因为严重哮喘来到这温暖的西礁工作,现在干不动了,靠每月八百美元的老兵补助生活。我大吃一惊:“那么点儿钱你在西礁如何够花?”“我不住房子,我在外边野营。”我这才知道,原来坎尼是无家可归的,可是,我无论如何也难以将他同无家可归的人士对上号。整齐的头发,洁净的衣裳,文雅的谈吐,这船,还有他骑的摩托车?他说,他花一百美元租了个小仓库,全部家当都在那里,他睡桥洞,但有时找机会到和他有交情的旅馆那里洗澡和烧饭,代价是将他钓的鱼给旅馆。他最后总结道:“我爸爸游戏人生,我则对一切都虔诚,不喝酒,忠诚爱情友情和亲情,但孑然一身,除了同两个姐姐偶尔有些来往外,几乎举目无亲。不过,我没有孩子,是好事,因为如果我不能供养他们幸福成长,那么,他们不出生也好……”

夕阳尽染墨西哥湾

这时太阳西坠,似乎将整个墨西哥湾染红,那晚霞是淡红淡紫色,半边天也跟着红透了,海鸥以及鱼鹰低低地在我们周围盘旋,巨大的帆船开始归航,那白色的帆在晚霞的背景中煞是好看,周围的一切包括那海,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这晚霞漫射的黄昏让人迷醉。我们的小船半是漂流半是划行地来到一座灯塔旁,老坎尼告诉我,那就是海明威曾经闭门思考的地方。晚年的海明威买下了那个灯塔,常常让人用船送他到灯塔上,他拿上一瓶兰姆酒和食物,在那里一待就是两三天,写作或者思考。在这晚霞中,我感到这常常醉酒打架的被称作“老爸”的海明威真会选地方,这里有落霞、孤鹜,大海环绕的灯塔,虽然可能引发孤独,但却会让人遐思……

这时一艘载满观看晚霞游客的古式大帆船飘过来,在那里寻欢作乐已经半醉的游客向我们打招呼,而且要给我们扔几罐啤酒过来,老坎尼赶紧摆手拒绝。等船走了后我问他为何拒绝那些人的友好表示,他说,因为他从来不喝酒,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向别人要东西。

正当我们聊得起劲儿的时候,突然我手中的鱼竿一沉,我凭直觉感到鲨鱼咬钩了!我慌张起来,因为老坎尼刚才撒鱼肉残渣的时候,有鱼血滴到海中,那鲨鱼离二三海里远就可以闻到血的味道,看着我们乘坐的可怜小独木舟,我感到危险迫近。我赶紧掏出匕首,一是为了防身,二是想砍断鱼线。这时,手中鱼竿那强大的拉力几乎将我拉入水中,所幸我的安全带将我固定在船上,但船此时开始剧烈摇晃。我热血沸腾,心怦怦地快速跳动,我解开安全带,试图站起来砍鱼线。坎尼赶紧让我坐下,他说这样船会被鲨鱼撞翻。他让我将鱼竿给他,并开始慢慢同鲨鱼较力,但他拉了十分钟,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来他哮喘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我接过鱼竿,继续采取松线拉近,再松线再拉近的方式,约四十分钟后,将那鲨鱼拉到船边,是珍贵的黑头鲨(black tip shark),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但有五十多斤重。此时,我已筋疲力尽,哆哆嗦嗦的手拿起相机想给在船边肚皮朝上的鲨鱼照个相。闪光灯刚亮,突然,那同我一样已经疲惫不堪的鲨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跃而起,向我扑来,并扑打起来巨大的浪。老坎尼手疾眼快,一桨将鲨鱼打下,那鲨鱼在我们的船中一抖,挣脱鱼线,冲入水中逃跑,我的手机和装钓鱼工具的箱子悉数落入水中。还好,我们事先有防备,这些东西都用线系在船上,而且手机是装在密封盒子中的。老坎尼赶紧向我道歉说,因为海产丰富,容易得到食物,这里的鲨鱼很少攻击人,可能今天这小鲨鱼被玩惨了,加上我相机闪光灯更令它惊慌加愤怒,因此攻击人。我赶紧说没有关系。

等我们划回岸边,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岸边都是度假的人群。我和老坎尼叫了一个大比萨饼,加上大瓶可乐,坐在沙滩上,吃得饱饱的。我同他谈了是否租房子的问题,他说:“你知道吗?我并不懒散,也曾经干过苦活,虽然我无力工作租房子,但现在我不羡慕你们上班族和拥有房子的人,你知道我拥有什么吗?自由!”我沉默无语,是呀,我花那么多钱千里迢迢来度假,不就是为了得到他现在每天都享有的平静与自由吗?那老海明威当年在灯塔上就着老酒品味西礁的黄昏,不也是为了自由以及自由引发的创作力吗?

要同老坎尼告别了,我拿出一百美元对老坎尼说,这是作为朋友的一点儿心意,你今晚可以找个好旅馆睡个好觉,他摇头谢绝了:“我跟您说过,我从来不接受别人的馈赠,同你钓鱼是因为我自己喜欢,钱你自己留着吧,西礁物价贵,你用得着的,不用为我担心。”我挥手同他告别,他坐在礁石上,抽着廉价的烟,微笑着同我挥手致意,悠然自得。我瞬间觉得,老坎尼不但拥有自由,还有很多有家的人都没有的更重要的东西:尊严。

邂逅赌博业大亨

本来文章写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但回到旅馆后的经历我不得不提一笔。到旅馆后我照例在游泳池内游两圈儿,然后在游泳池边的酒吧喝上一杯。酒吧内有个年轻女子在自斟自饮,另外有一群西装笔挺的人围着一个白发披肩的老者聊天。那老者风度翩翩,好似个落魄艺术家或者过气的老嬉皮士,穿着潇洒却有些破旧,其他人则对他毕恭毕敬的,只听他一个人抽雪茄神聊。我坐在那里,想喝完就走,但那女子向我问好,希望同我聊天。我开始还以为她是小姐一类人想离开,但后来知道她是从波兰来开会的专业人士,搞国际法的律师。因为我到过她波兰的家乡垮可夫城,于是话很投机。我聊起肖邦,聊起历史上波兰饱受他国的侵略,曾经亡国一百多年。我说,如果不是波兰优秀的文化,波兰不会重新复兴的。那波兰女子点头赞同。

“不对,是我们解放了你们的国家!”(We liberated you!) 从吧台另外一边,那老人开始突兀插话,于是,我以及那名波兰女子,同那个老人争论起来。 后来又谈到美国刚刚过去的新奥尔良飓风灾难,我表示,政府救援不力。他竟然说:“一群黑鬼,谁在乎他们。”我对如此缺乏同情心的人感到愤怒,同他争论起来。他说那群黑人是人渣,水灾过后街道首先卖的不是食物和水,而是毒品,因此不值得救。他还为伊拉克战争辩解,并从国际战略角度谈。我正好对此还有些研究,将他驳得哑口无言。不过,当我说他是共和党保守派的时候,他不以为然。他说,两党的政客都为我帮忙,我不需要选举,我收买政客。他这样狂妄让我这个记者出身、也颇见识过一些大人物的人感到不齿, 我禁不住说了几句话刺激他。因为同我辩论的时候, 他一直引用一知半解的孔子的话。这时,他的保镖秘书出来说话,他说:“你知道你是跟谁在说话吗?他是投资200亿美元,在世界各地开设很多赌场的……”我回答:“我不在乎,错误就是错误的, 不论有钱没钱。”我临别告诉他,让他不要自以为是。他倒是一改傲慢态度,要同我交朋友,还给了我名片,约我第二天见面在一起喝酒。

回到住处,我想了很多,一天内认识两个人,竟然都是五十七岁。一个善良但无家可归;一个腰缠万贯、呼风唤雨,但没有任何同情心。要是他们综合起来就好了,因为一个人希望帮助别人,但没有能力;一个人有能力,但不愿意。我第二天同那赌博兼地产大亨喝酒,他却避谈政治,开始大谈如何从一个穷小子、一个第二代移民来美国创业成功的经历,接着询问我在中国周边哪些地区投资赌场风险小,中国还有多少年能开放赌博业等等。谈话变得客气,但因为没有思想的交锋,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毕竟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我无法和他交朋友。

再见!老坎尼

离开西礁之后,瑞塔飓风即将来临,我感到不安,打电话给老坎尼,他还是那句话,不要为我担心。他还补充说,你知道吗?飓风最坏的结果就是家中房子倒塌,无家可归。而我,没有房子可以倒塌,至于无家可归,我早已经为此准备好了,说完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得眼泪几乎流出来。我脑海中浮现出那天黄昏我同老坎尼在西礁做最后道别时的情景:他羸弱的身躯推着摩托车和自己的全部家当,在小雨中茕茕走向他的栖身之处:一座大桥洞。当时望着他的背影,我不禁心酸,为什么一个诚实、善良、勤劳的人,其人生的黄昏如此凄凉?可是,我觉得这种同情心对他的自由是一种冒犯乃至亵渎:你凭什么就站在世俗的高地上,认为你比他幸福得多呢?!

我放下电话,又准备上班了,忙着挣钱供我的车子和房子。现在我真不知道我和老坎尼谁开心的时刻更多,尽管我这辈子不会走他的路。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我心中默默为遭受飓风袭击的老坎尼祷告:但愿这位老人平安,愉快而且长寿。飓风过后,看新闻佛州一家赌场严重损坏倒塌。我拿着名片一查资料,原来那赌场果然是那同我大谈孔子的赌博业大亨的。我见后忍俊不禁:反正他多得是不义之财,损失点儿也好,重新建设还能提供些就业机会,当地人可以多喝鱼头汤了。

作者简介:醉墨,记者出身,在美国留学、生活近二十年,获人文科学博士学位。目前在美国马里兰大学从事研究工作,同时兼任多家媒体顾问。喜欢旅行和钓鱼。发表诗作、散文多篇,学术著作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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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晨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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