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英汉互译中的文化差异
2009-03-02郭宇
郭 宇
摘要:英汉互译中的文化差异现象已成为翻译研究和实际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也是决定翻译特别是文学作品翻译质量高低的一个关键因素。本文试从英汉两种语言和文化方面的基本差异出发,分析处理这些差异的基本手段,特别是处理富含各自民族特色文化词语的基本策略。
关键词:文化差异
原文译文
归化异化
源语译语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578(2009)12—0030—02
翻译是信息的语际转换过程,译者必须了解源语和译语的文化。近二十多年来,翻译研究已从重视语言的转换转向更重视文化的转换。翻译已不再仅仅被看作是语言符号的转换,而是一种文化转换的模式。文化敏感性对于一个合格的译者来说已成为不可或缺的必备条件。因为译者翻译源语时必然在介绍和传播源语所体现的文化。
正因为翻译涉及到两种不同语言中的两种不同文化之间转换。这就要求译者在进行语言转换的时候,具有深刻的文化意识。因此,译者不仅要精通两种语言,还要了解和研究其背后的文化,并且要知道如何处理文化差异和文化障碍。缺乏文化意识的译者,可能只顾到字面上的转换而忽略背后的文化问题,或者用母语传授的文化经验去曲解信息,这就会导致误译。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因而不同的文化中很难找到意义完全对等的词语。即使像“breakfast”这样意义比较单一的词语对不同文化背景的读者所产生的联想也不尽相同,英美人想到的可能是牛奶、鸡蛋、面包;中国人想到的则可能是稀饭、馒头、豆浆。又如,在东方文化中,长者是智慧、权力和权威的象征。在中国,人们把长者尊称为“老师傅”、“老干部”、“老大爷”、“老奶奶”等。但在西方文化的核心价值观念中,青年最受尊重,因为青年代表着未来,象征无限的可能性。
中文具有意合的特点,注重语言的“整体性、象征性和暗示性”:而英文则具备形合的特点,重视语言的“分析性、逻辑性和形式结构化”,这些差异尤其表现在书写形式上。除此之外,英语还重视主题结构和主题句。更注重过渡连接词的关联作用,连接词的使用也远比汉语频繁。在英译汉过程中,源语文本语义的连贯常常很难在译文中保留,译者就必须运用调整、补偿或增添等常规翻译方法。缺乏文化意识的译者,要么可能死跟原文缺乏变通调整,要么可能强调顺畅而过分归化
在对待翻译中怎样处理文化差异的问题上,翻译界内部分成两种对立的意见,即“归化”(adaptation)与“异化”(alienation)。前者主张译文应以译语或译文读者为归宿,后者则认为译文应以源语或原文作者为归宿。就翻译中涉及的文化转换而言,可分为以译语文化为归宿(target language culture oriented,or TL culture-oriented)和以源语文化为归宿(source language culture orientedor SL culture-oriented)这两种原则和方法。
主张以译语文化为归宿的“归化派”认为,译文不仅要克服语言的障碍,还要克服文化的障碍。译者的责任之一就是避免文化冲突。而文化冲突会导致各种形式的误解,因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要仔细权衡文化中思想意识的内涵。同时,译者不应强求译语文化的读者理解源语文化作者的世界,而“应尽可能使源语文化所反映的世界接近译语文化读者的世界”,因为译文读者往往用自己的文化观念来理解译文的内容。尤金·奈达(Eugene A.Nida)可以说是归化的代表人物,他提出了“最切近的自然对等”的概念,把译文读者置于首位,并仔细分析源语信息的意图。他认为,动态对等(或功能对等)的目的是,译文的表达方式应是完全自然的,“并尽可能地把源语行为模式纳入译文读者的文化范畴”,“不强调读者为了理解源语信息一定得接受源语文化的模式。”
而主张在译文中保留源语文化的“异化派”则认为。译文读者希望并且能够了解异国文化,译者应相信读者的智力和想象力。而且,在译语文化中移植进源语文化将会丰富译语文化和译语语言表达方式,从而实现文化交流,这也是翻译的主要目的。再者,如果译文不能传达源语世界的现象,就不能算是“忠实于原作”。韦努蒂(Lawrence Venuti)可以说是异化的代表人物,他提出了“反翻译”的概念,即“刻意在译语的文本中;在风格和其他方面突出原文之‘异。”在这一概念中,他提出了一种反对译文通顺的翻译策略。
其实,“归化”与“异化”各有其存在的价值和作用。以中国传统文化经典著作《红楼梦》的翻译为例,目前仅有的两个完整译本是杨宪益夫妇译本(简称杨译)和David Hawkes的译本(简称霍译)。这两个译本对读者所产生的效果和在译语文化中所起的作用都不尽相同。就书名的翻译而言,杨译Dream in a Red Chamber虽在形式上和表层含义上与原作保持一致,但由于中英两种语言不同的文化背景,这两个书名给读者的感受完全不一样,英文无法像中文那样激起读者无限的联想。也正是为了避免中英两种不同文化的冲撞,霍译宁可采用《红楼梦》的另一个书名《石头记》,因而译成了The Story of the Stone。而且,从全书来看,在诸多容易引起文化冲突和误解的富含中国传统文化的意象词的翻译上。Hawkes都主要以“归化”为主。如把“怡红院”(杨译为Happy Red Court)译为“怡绿院”(The House of Green Delight)。而杨译则主要采用了“异化”的手段来处理语言中的文化因素,即在译文中尽可能地保留源语文化。以下一句翻译的不同处理最能体现二人的不同特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霍译直接引用了英语谚语“Man proposes,God disposes.”较好地再现了原句的含义,也让英美读者容易理解和接受。但再权衡一下,不难发现,《红楼梦》这部中国文学名著,充满了佛教和道教的意识,而一个民族的宗教信仰,正是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杨译把同一句英语谚语仅改动了一个单词,变成“Man proposes,Heaven disposes.”保留了原文的佛教色彩。
杨译和霍译两种译本对读者所起的作用不一样,其所完成的翻译目的也不一样,所适应的读者群也不一样。首先,作为译者,杨宪益夫妇的目的是想尽可能多地把中国文化介绍给英美读者,是以想多了解中国文化的英美读者为对象的,因而基本上遵循了以源语文化为归宿的原则,即采用了“异化”的方法。Hawkes的翻译目的非常明显是为了取悦于译文读者,是为一般的英美读者翻译的,因此他遵循了以译语文化为归宿的原则,即采用了“归化”的方法。一般英美读者可以通过霍译达到消遣的目的。可见,由于翻译目的不同,读者对象不同,翻译就必须遵循不同的原则,以实现不同的目的。
翻译中“异化”与“归化”不仅是不矛盾的,而且是互为补充
的。译者既可采用“异化”的原则和方法,也可采用“归化”的原则和方法。至于在译文必须保留哪些源语文化,怎样保留,哪些源语文化的因素又必须做出调整以适应译语文化,都要在根据作者的意图、文本的类型、翻译的目的和读者的要求等因素分析做出选择。对译者来说。重要的是翻译过程中要有深刻的文化意识。另外,译者一旦决定了遵循一种基本原则,译文就应尽可能保持这种基本倾向。因此,不论是“异化”还是“归化”,在译语文化中起着不同的作用,各有所长,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Nida曾指出:“对于真正成功的翻译而言,熟悉两种文化甚至比掌握两种语言更重要,因为词语只有在其作用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义。”对于一个合格的译者来说,熟悉两种文化至少跟掌握两种语言同等重要。中英两种文化的各种差异,给译者提出了跨文化研究的要求。特别是对文化作品中的独有意象,应能有所觉察和识别。英汉两种语言中都存在着大量比喻性词语,但由于各自社会文化背景不同,在比喻的主体与客体之间选择也不尽相同。译文如果顾及读者接受习惯,原文特定的内涵要受损失。保持原文风貌,又可能与对方的思维或观念相悖。在翻译时应尽量避免使用译语中具有典型民族文化特征的词语,来代替源语中民族色彩浓的词语,否则译文会成“四不象”。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比如,“龙凤”在汉民族看来是代表吉祥如意、大富大贵的神异动物。在古代,“龙”代表皇帝,“风”代表皇后嫔妃。有龙颜、龙驹凤雏、龙凤呈祥、龙飞凤舞、凤子龙孙、凤毛麟角、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等词语。然而,在西方人看来,dragon是一种凶残肆虐怪物,是邪恶的象征,喻指凶恶的人,撒旦、魔王。在一些传说和童话中常有勇士与龙搏斗并最终获胜的情节。这种“可怕的怪物”与中国人心目中的“龙”当然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概念,其文化内涵是完全不同的。有趣的是,“狗”在英汉两种语言中的喻义也恰好相反。Love me,love my dog;top dog;lucky dog;Every dog has his day等比喻性词语中的dog是褒义的。因为狗是西方人眼中永远忠实的朋友。而汉语里,“狗”则与一系列贬义词联系在一起,如狗急跳墙、狗腿子、狗崽子、狗胆包天、狗仗人势、狼心狗肺、狐朋狗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等。英汉两个民族传统观念的巨大差异可见一斑。
每个民族的历史都收藏着丰富的文化遗产,反映在语言上尤为明显。一些带有明显民族特点的词语是与汉文化紧密联系的,如:说曹操曹操到、有眼不识泰山、既生瑜何生亮、逼上梁山、鸿门宴等。同样的道理,meet ones Waterloo,white/blue-collared workers,Watergate scandal等比喻性词语中也富含英语国家的历史文化背景。还有一些词语来自汉英各自的文学作品或神话传说。如,贪婪、残忍的守财奴Shylock出自莎翁戏剧《威尼斯商人》;象征大智慧的诸葛亮则出自中国古典名著《三国演义》。这就说明,要想翻译的准确,只有更多了解原语国家的背景知识。
宗教也是比喻性词语的一个重要来源。英语国家主要信仰为基督教或天主教,有很多来自《圣经》里的人物、时间构成的具有特定内涵的词语。如:Judas后喻指叛徒;forbidden fruit指禁果。而汉民族主要信仰佛教和道教,因而有“临时抱佛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这些词语的蕴意早已远远超出其宗教词语本身的含义。
翻译中文化差异的处理是个十分复杂的问题。王佐良先生曾指出:“翻译者必须是一个真正意义的文化人……译者处理的是个别的词:他面对的则是两大片文化。”翻译是两种思想文化交流的过程。作为译者,要深入了解外国文化,真正理解原文的意思,将附加在源语上的文化信息传递出去。同时,应尽力使源语与译语在各自文化里的含义相当。在翻译汉英各自富含民族文化色彩的词语时更应谨慎处理。译者作为文化传播者。应尽力加强和增进汉英不同文化在读者心目中的可理解性,尽量缩短两种语言文化之间的距离,清除由于缺乏理解,甚至误解而造成的障碍,真正让译文成为传播文化的一种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