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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红利”衰减下的中国经济

2008-10-11潘向东

资本市场 2008年7期
关键词:石油价格能源价格出口

潘向东

CPI与食品价格

次级债危机正在导致美国经济出现衰退,为快速从衰退的泥潭中摆脱出来,必然会让全球共同来承担他的衰退。这对我国而言,未来一两年将面临着迎接“全球化”带来的负面影响,即增长放低,通胀较高的格局,曾经数年的“高增长,低通胀”黄金组合已风光不再。

美元:激进政策,死而后生

从次级债危机的演进来看,美国要避免美元陷入长期的弱状态,其决策当局继续采用激进的经济政策来快速摆脱经济衰退的概率非常高。

假如美国采用温和的经济政策,美元将由于其他经济体目前的增长强劲而继续处于弱状态,但不会使国际原油价格和粮食等一些大宗商品价格短时间内出现暴涨,这将使世界上的其他经济体有充足的时间应对通胀的压力,经济出现下降的时间也将延长,但美国经济将步入“滞胀”。假若美国决策当局继续采用激进的经济政策,美国的低利率将使美元处于弱势。

不管美国决策当局采用何种经济措施,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国际石油价格和粮食等一些大宗产品价格都很难出现下降拐点。世界经济在未来一两年内出现调整将不可避免,这种调整将导致未来全球经济增长格局的转变,一些经济决策有效的经济体,这一轮调整是为其下一轮经济增长赢得时间和空间,而一些经济体可能就从此步入衰退。

出口:拐点已由自主限制提前出现

2008年人民币升值幅度加大、国家出口退税政策的调整、美国次级债危机所致全球经济增速的减缓,能源、原材料,土地、劳动力等价格全面上涨,以及其他国家针对中国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的抬头,都促使我国2008年出口环境恶化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

但由于国内一直以来的低生产要素价格使得我国出口产品的国际竞争力相当明显,所以我们一直认为2008年的出口增速不会出现大幅度的下滑,并且认为即便美国由于次级债危机的影响出现经济衰退,会减少中国对美国的出口,但由于比较优势明显,会出现“西方不亮东方亮”的局面。基于此原因,我们在年初提出可以考虑采用限制出口的措施来保障国内产品的优先供应,以应对国际原材料价格和能源价格快速上涨所带来的输入型通胀压力。

3月份以来,尽管很多行业的产品存在与国际价格倒挂的现象,国家还是采用了限制一些涨价较快行业产品的出口,以平抑国内产品价格。这种通过限制出口的政策来平抑物价,却使出口增速快速下降的拐点提前到来。

目前采用的是自主性的限制出口,到了2009年,由于全球经济都面临经济快速下降的风险,特别是新兴工业化国家的经济面临的冲击将更加严重,那时中国的出口环境将面临完全恶化,外需下降导致的出口增速维持在低位将不可避免。要再想看到前几年出口高增长的局面,也许要等到下一轮产业结构升级的成功。

今年到明年,中国出口的变化以及顺差变化更多地依赖这次次级债危机之后美国的经济政策。若美国继续采用激进的经济政策,那么全球步随美国步入经济的快速下降通道,全球经济的放缓会使中国的出口短期受到很大的冲击;若美国迫于全球的压力,采用温和的经济政策,那么全球经济将出现缓慢的下降,并且很多经济体通过政策的调整能适应弱美元所带来的通胀,我国的出口将不会受到大幅的冲击。但作为顺差而言,一是受到出口减缓的影响,另一方面由于国际石油价格和粮食价格等一些国际大宗原材料价格不断上涨,导致进口价格指数出现不断攀升,会使进口额的增速加大。两方面的结果都会使国内的顺差增速减缓。

因此,我们认为出口增速下降会影响一些出口企业的利润水平,更为重要的是会影响国内的就业状况,但是对校正内外经济失衡并非坏事。首先外需下降,会使政府更加偏重拉动内需来保持GDP的快速增长,这将促使资源将更多地从贸易品部门流向非贸易品部门,这有利于恢复经济结构中的资源配置扭曲,推动中国经济结构的转变,其次,外贸顺差的降低有助于从源头上抑制流动性过剩的局面,有效地避免由于流动性剩余带给实体经济的风险。

通胀:尝全球化的苦果

由于美元的不断贬值和全球的总需求扩张造成大宗商品不断上涨,中国在这方面又是净进口国,需求还不断增长,这种进口价格的不断上涨直接推动国内产品成本的不断上涨。尽管世界原材料价格的上涨与中国的需求扩张存在相关性,但并非主要的因素,也就是即便中国的需求扩张得到抑制,国际石油价格等一些大宗商品价格也不会出现大幅下跌。

因此,我们把此次通货膨胀定为非货币型,是经济全球化过程中难以避免的。同时由于资源稀缺。剩余劳动力储备逐渐减少和经济高速发展将提高有效需求,中国未来面临通货膨胀的压力将非常大。

国际国内粮价将继续攀升

到目前为止,此轮物价的上涨是典型的由供给造成的输入型结构性通胀。由于我国在粮食方面是净进口国,粮油方面更是有26%依赖于净进口,国际市场的快速上涨必然会带动国内市场价格的上涨。而世界粮食价格从2006年6月份开始往上攀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拐点的趋势。

我们认为,国内粮食价格和国际粮食价格继续攀升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随着国际粮食价格的再度上涨,国内的粮食价格将再度理顺,上涨的压力将随之而来,从而将推动国内物价再度上涨。

能源价格的释放迫在眉睫

从目前来看,全球能源和初级产品价格已经进入一个漫长的上升周期,产业链上游的价格上涨最终必然会传递到DPI上来。

出于对这种传导的担心,国家目前对石油价格进行了控制,由国家对石化企业进行补贴。从目前来看,全球能源价格上涨对中国注入的外生性通胀压力并不显著。国家发改委对能源价格和部分初级产品价格的管制,导致进口价格的增长不能反映到原材料燃料动力购进价格的增长;尽管近期PPI数据不断创出新高。但原材料燃料动力购进价格并没有推动DPI的增长;从近期国家发改委对能源价格的表态和《能源法》推出的进程来看,这一扭曲机制将得到矫正,通过能源价格的传导,原材料燃料动力购进价格和PPI价格均有被释放的需求,进而引发全面性通货膨胀。

石油价格的走高必然会带动其他能源价格的走高,例如:煤炭和天然气等。他们的走高必然会加大发电企业的成本,而国家担心能源价格的上调会传导到整个PPl价格,导致全面的通货膨胀,所以对电价等进行了控制,这种人为的控制导致价格的扭曲,会刺伤发电企业的积极性。2007年电力企业发动的煤电联动一直就是这些方面的诉求。假若判断石油价格在未来会出现大幅的回落,那么现在对一些能源价格进行控制能有效的避免国内实体经济受能源价格波动的影响,这种调控是有效的。但假

若未来的石油价格等一直在高位运行,并且还有不断攀升之势,那么这种抑制将导致资源配置的扭曲,未来被释放的风险非常之大,那么这种调控对于经济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因此,未来能源价格进一步释放的概率非常之高,能源价格的释放将传导所有的工业行业,从而引发全面性通胀。

全面性通胀压力并未解除

目前引发国内价格走高出现全面性通胀的还有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经济的失衡矫正。上世纪90年代后期外资的快速涌入,促使中国贸易品部门较非贸易品部门的技术进步得到了较快的提高,这样的结果就如巴拉沙一萨缪尔森效应所揭示的,会导致非贸易品相对贸易品价格上升(真实汇率上升)。否则就会出现像中国目前的外部经济的失衡。要矫正外部经济失衡的途径无外乎两条:人民币快速升值或者国内物价水平快速上升。后者的机理是由于名义汇率不变,且贸易品国际市场价格给定,国内价格水平上升将由非贸易品承担。

其二,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将促成总需求旺盛,需求旺盛将拉动物价上涨,形成需求拉动型通胀。目前,尽管央行采取了非常频繁的冲销和提高准备金率措施,但是通过外汇占款渠道投放出去的货币增长还是超出了央行的对冲手段。所以尽管国家实行从紧的货币政策,但流动性规模并不会转为恶化的局面,即货币供应量的增速仍然会在高位运行,这一产生全面性通货膨胀的条件并不会发生改变。

其三,劳动力价格上涨。尽管在贸易部门劳动力工资的变化会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但在全球劳动并非完全流动的条件下,我们并不能把劳动力成本上升归结为外部冲击,而是经济系统内部作用的结果,具有强内生性。这种内生性就导致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会反推产品成品的价格,引发成本推进型的通货膨胀。同时劳动力工资的上涨,会导致对商品的需求增加,引发需求拉动型的通货膨胀。

全球化迫使“防通胀”选择:适度经济增长换取低通胀

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来面对通胀的压力,取决于对通胀的理解。假若是货币型,那么采用货币手段最为有效;假若是成本输入性的,那么货币政策的作用就非常有限。对于成本输入性的通货膨胀,假若是短期的,采用财政政策较为有效i假若是持续性的,那么只能是去接受通胀,并且还需通过牺牲经济增长来避免通胀的进一步恶化。

货币政策是治理需求拉动型通货膨胀最为有效手段。运用货币政策来抑制通货膨胀主要通过两条途径来实现,一是降低货币供应量的增长率,以压抑总需求;二是提高利率,以抑制投资需求,并刺激储蓄增加,从而保证总需求与总供给的均衡。对于结构性通胀,那么财政政策抑制这种结构性通胀是较为有效的手段。例如假若通胀是由于国际石油价格和粮食价格引起的,那么对进口的粮食和石油进行财政补贴,抑制进口农产品的国内销售价格,同时对出口的农产品和成品油征收出口关税,提高出口农产品和成品油的输出价格,或者对他们的出口实行配额制,抑制这些产品的出口,保证农产品在国内市场的优先供应,促使价格变为平稳。

在分析国内价格是否受国际价格影响的时候,对于中国这么大的经济体,更多的应该从大国模型的角度去思考国际价格的上涨。目前国际能源价格的上涨和粮食价格的上涨,与中国需求量的急剧攀升当然密不可分。但问题是目前国际能源价格的上涨和粮食价格的上涨不仅是中国需求所造成,美元的不断贬值、全球经济的高速发展、产品的国际库存出现变化以及地缘政治的影响都密不可分,因此即便中国的总需求出现下降,国际石油价格和国际农产品价格也未必就会出现下跌。

因此,通过利率的调整来抑制通胀,决策当局会慎用。原因在于:

首先,在美国不断降息的时候,国内利率的提高将会加大短期内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虽然我们不能用利率评价理论去评估人民币的升值空间,但与世界其他经济体之间的利差肯会影响到国际资本的流动,利率提高,也即意味着国际资本在国内的无风险收益率在提高,资金汇入国内市场的压力将更大,这将进一步加大国内通胀的压力。

其次,利率的提高不利于刺激国内消费,进行经济结构的转型,尽管经历了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的降低利率来刺激消费,效果并不明显,但提高利率会抑制消费这是显而易见。

再次,目前的通胀仍然是输入型结构性通胀,并且其上涨并非主要是由于中国因素造成的,即便提高利率也扭转不了这种由能源价格和食品价格驱动的物价上涨,相反还会加大实体经济的运行风险,把握不好就会出现“滞胀”。即便要控制总需求,对于一个利率都没有市场化的国家来说,直接对信贷的控制要比通过利率来控制更加有效。一项无效的政策并且会带来负面作用,目前看来是没有启动的必要。

全球化的结果就是这样,通胀面临的是输入型的,同时货币政策又不能完全独立。在出口外需下降的时候,我们很难又去通过货币政策启动内需,去确保经济的快速增长。要平抑目前的物价压力,只能是控制好信贷,避免它迈入全面性通胀,发挥财政政策的功能,减缓上涨的压力。“增长放低,通胀较高”也许是我们需要接受的“全球化红利”衰减所带来的事实。

编辑:李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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