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带
2002-04-29雪迪
雪 迪
引子:设计
时间设计那道栅门
门那边的风景、泥土
我的身体
是张开的豹爪
消逝在铁的外面
栅门在时间的中间
栅门,切开风景、泥土
愿望,是从土里
长开的花束
河流在铁里流动
时间穿过风景
时间是一把锯
锯开空气、泥土
我的心
像一位盲人
凭着记忆返回家园
时间设计那道栅门
两眼含满黑色的铁
两眼含满
铁里无垠的泥土
第一部:土地
在异乡
本地人在大道上
川流不息。这是现实
我回到屋里
放下窗帘
自言自语说中文
在陌生的城市
我干这件苦活儿
把“疼”从完整的状态
捣碎;在人群中
把碎块儿拼凑起来
每天早上
我在镜子里
看见一张
愈益干燥
布满皱纹的脸
这是现实
本地人在大道上
川流不息。阳光照耀
他们宽松合体的衣服
“蛤屋啊哟丢硬”
howareyoudoing?
这种语言,你要用牙齿
咬你的舌头、嘴唇
让交流清晰、准确
你干这件苦活儿
干得牙垠出血
你如要移动,就得奔跑
越跑,离你想去的地方
越远。在异地
到处都是松土
你像带颜色的标志牌
赶路的本地人,别样
颜色的男男女女
日日夜夜,经过你
经过你,他们知道
他们向着正确的方向
异乡的单身生活
租一盘录像带
买六瓶一盒子的啤酒
跟酒铺的那个老头
说“晚安”。穿过
寂静的充满了黑夜的
街道。身后的车灯闪亮
你在中国,毫不犹豫
与旧日的情人们分手
如今叠得整齐的床
就是你的情人。周末
搂着情人的腰,一瓶
一瓶地喝酒
电视的音量开到最大
这样容易忘记自己
瓶子排列, 圆圆的
瓶口在灯光下闪亮
这样就抵消了
找不到可以恋爱的女人
的羞愧心情。总是
在孤零零的感觉里睡去
总是在异乡。周末
怀着犯罪一样的心情
抱着一个牛皮纸的口袋
独自穿过,寂静的
充满了黑夜的街道
土地
我们两眼干干,眼望来的方向
父亲、孩子;白骨零乱
弃置在记忆的荒地
死人每个夜晚,回来一次
带着一束花,衣襟上别着地址
辨认沉睡者;守着我们
离开时把花朵放在枕边
我们醒来,看见阳光
有时听见鸟叫。醒来
第一件事是拼命回忆
去了一个地方,感到
寒冷。我们干了什么。然后醒了
醒了就是遗忘
唯独清晨的阳光在闪耀
那不是生命发出的光芒
我们两眼干干,远离我们
喝过、吃过,使我们感染疾病
痴迷颠狂的泥土
我们自愿告别
仍在深深恋爱的情人
童年留在那儿,我们从此无根
从此,只在睡眠中
访问亲人。每个夜晚
回去一次,在黎明前
把一生中熟悉的脸孔
静静摸一遍。然后醒来
生活在两种现实里
我们以双倍的速度衰老
对日常的生活和内心的世界
感觉重重困惑
我们,生活和挪动在疲倦
绝望、梦境、遗忘的裂缝之间
童年遗留在不能返回的
那片土地上。在睡眠中
和往日的情人做爱
在睡眠中,再爱一次
吻着、茗饮情人身上的土地
为昔日的爱哭泣。为昔日的爱
写作。醒来,心甘情愿
入睡。坐在阳光中,看见自己
为了那块遥远的土地衰老
把在孤独中呈现的光芒和果实
痛苦地举着;为了旧爱高举着
在数不尽的异乡人之间
第二部:干燥
地带
那儿有水,花园打开
你唱着歌,红裙子
夏天是裙带上
花的图案
日子在你转身时
过去。鸟用一万种方法
叠着翅膀。那时
我远离家乡,在路上
麦地宽阔的两肋
呼吸着;土地
发出清晰的声音
那时,我试图跨越它
泥土环绕着大地
我用一千种方法表现
我的黄色脸孔
麦地嗡嗡歌唱
在东方
那儿有铁。公路
穿过往日的田野
爵士歌手在高楼
黑影里吹奏
无家可归者
在梦中看见麦地
海洋在新大陆上升
10种不同的号
鸣响中,像性交
激昂着、滚动着
东方:家乡的声音
粉碎所有的日子
我在碎片堆里
蒙头哭泣。我
仍然试图
跨越我梦想的
在路上,看见
我的青春
我正在经过的中年
像两根削过
磨亮的肋骨
在西方的大地上
夹着我喘息
我发现,行走的
每个方向
每次冲动
清楚地、毫无偏差
向着:中国
家园
当我朝向,暮色
环绕的家的地带行走
背后是离家出走的人群
他们唱着劳动的歌
带着双手像带着钱币
无忧无虑,从不问去往哪里
当我告别青春
每天都在陌生人身上
看见自己的日子。我曾
因为善变歌唱
激情带来幸福。每天
是一行诗。为了
我在追求、诅咒的事物
当我走上
在野生植物的簇拥中
空荡寂静的道路
河流,在周围发亮
我曾进入挥霍过的
世界,轻轻、甜蜜
摇动在我的心中
我在宁静的狂喜中触摸大地
事物环绕在我的身边
在他们自己的跳跃中歌唱
第一次,我把自己向上举
在那样的光芒中不用语言
表示我的感恩
青春熟透了,如同果实
在果核和果皮之间涨得满满的
诗歌,排成圆形
围绕我的心
他们朴素,深情
在诗歌与心灵之间
是一个痛苦的人
一生的梦想和劳动
当我在充满了光
一切的物体都在消逝
再次出现,转换
意识的原野上行走
我感觉到“家"
在身体里面
那些疼痛和理想
都在同一个家中住过
属于不同的世纪
生命。我看见家
在我的血里。我的血
环绕光组成的
房子流动。我的心
持续不停地拍打
放射纯白的光束的:
房屋
干燥
当我在没有诗兴的日子闲逛
穿着红色夹克,晚秋的树木
在灰暗的天空像一群
溜鸟的中国老人。鸟群
张开翅膀,不再鸣叫
唯独这里的树一年变黄一次
黄到根部。当我停止写作
树叶一阵阵飘落下来
那些叶脉在奋力地蹬着
远离自己的家乡时向根靠拢
事物越来越干燥。年轻人
比过去的时代更加欣赏
毫无意义的冲动。居住,离开
都是远离灵魂的事情
在哪儿都没有家的感觉
在习惯的地方觉得百无聊赖
在陌生的地带痛不欲生
哪儿都不是家。失望,怨恨
伴随树木一棵一棵
在阴暗的天空干枯
诗人停止写作。商人
在美利坚共和国竞选总统
穿着红色夹克
我在晚秋哀怨的街道上走着
事物和生活的地带
失去的水份,在很少一些人
孤独的不放弃的沉思中
优美地缭绕
那是完全不同的情景
苦难和欢乐,像一棵树
根部向下。呈现的部分
是朝向天空的。那里
家乡就是人类……
一切被赞扬的
都和日常的生活相联
是和灵魂有关的事物
第三部:夏令时
夏令时
以审美的方式
活在爱和爱打成的死结里
被人类大多数厌恶的
一种虫子,在黑暗里
从一间房子爬向另一间
房子。双层玻璃窗户
向阳一面,在夜晚明亮的
湿气中,颤动。谁在竭尽全力
放松?逼问一再活着的
含义?你放弃一切
放弃强迫地孤独地
迷惑地活在异国的努力
你在深夜中看见
那只虫子,疲倦的
固执的精神,从一片国土
到一片国土。事物的影子
在具体的房间出现
你在空荡中感受耳语
灯光渐渐变亮
你像深夜醒来的人
发觉旅行
在熟悉的不舒服的地方
放弃努力获得的
跟随一条船,穿过石堆
在有水的地方,想象
应当活成的样子
想象:太阳是一条梯子
从东方到东方
一生,怎样在日子的光亮中
一层一层向上
新年
雪把旧日子盖住
孩子们藏在雪里像三只松鼠
紧跟着穿过树与树干间的公路
喇叭吹着嘴。夸张地
惊喜地;情人的焦虑
祝福,像一座搬光机器的工厂
在一年最冷的雨中。提琴
划动,像一只节日中的大鸟
羽毛,是母亲最喜爱的孩子
在异国,那些旧日子
比羽毛更轻。父亲是一杆笔
油墨将尽的笔,被最大的
走得最远的孩子攥着
流亡中的孩子,孤单的
满含灵性的孩子。疼的次数
最多。想的最多
那是深刻、痛楚的爱中
变硬的肉。像一个小型港口
渔轮准时到达那里
旅行者,观看被成吨
卸下的海水。然后是帆桅
尖尖地前倾。节日外面的鸟
沿着海洋的轴向北飞
雪把被用小的日子
严密地盖住。透过窗户
我看见新年,在变暗的日光中
在新英格兰
一座安静的小镇子里
新年:是遥远的家
在新时期的暴风雪中发冷
遗忘
在六年的干旱中
望船。河流变短
在异地的迷路人
说另一种语言
与自己更近
当地的景色
石头里的烟,晚餐时
进入一扇空墙
那时客人起身
河流在无船的地带
涨潮,与家乡更远
说另一种语言
询问归途。一群灰鸟
带着大陆的干燥
寒冷,从遗忘的水晶体
透明的、陌生的事物中飞来
威金人旅馆
沿着成批客轮驶离的方向
海水像用旧的棉被
沉沉地压在缺觉者身上
天空在散开的鱼群眼睛里
越来越亮。那座跨过盐水的桥
也跨过中年人大脑里的黑暗
路途的黑暗,在二个精确的词之间
独身的母亲悲哀时
就给远行的儿子写信
孤独的水鸟沿着灯火
向更冷的地域飞翔。这个
夜晚,旅馆房间的调温器
不停止地轰鸣。号码634
当我拿出钥匙,黑暗中
我景仰的人
已经消逝
第四部:词的清亮
词的清亮
如果土地生长
太阳是一只含金的钟
我们想着爱,在疲倦中
走动。如果太阳
是只钟,纯金的钟
河流是回家的楹⒆
我们每天等家人的信
数着年头。如果河流
是犯拧的孩子
在不是家园的泥土里
较劲的一群孩子
我凝视上升的黄瘦的月亮
银下面转弯的麦田
听见对称的钟声
远处的大地,在黑暗里
朝向我,突然一跃
七年
在碎玻璃的碴上走路
在不说本土语的城市里居住
感染的脚,在自己的意中中走
肉体后面的事物坚持着,让思想
完成。使手停在
黑暗突出的地方。语言
到达我们仍未到达的那些地方
不断劳动。比一个精确的单词
更孤独。在本地的人群中:
比一种新的语言更坚强
亮处的风景
大家庭里的人叫他雪
回忆中成熟的孩子
看云、望水
在风里斜着身子
在暖和的地方修改旧作
持续的写作改变他的性格
和本地人的爱,像一条河
拐弯的样子。他的脸
充满灵性时更瘦
双眼凝视像两只鹿
往高处跑。倾听的人在草地上
比一阵鸟啼更安静
比远处的山峰更暗
叫雪,转身时
最新的创新作含蓄黑暗
人群分布在纸上
是一首诗涂抹修改的部分
那些黑斑,使教授历史的人
活的不幸福;国家在哀叹自己的
绘图员笔下消失。公马群轻松
移动。左边的山谷在单独的观景者
记忆中一截一截消失
初次见面的人叫他雪
忧郁是被闲置的马廊的形状
最小的母马带着古典的美
在隐居者垒起的一串草垛间
山猫在林子边缘出现时
徒步人感到深深的孤独
向高处走,想到路分岔时
他能达到的成熟的状态
岛角的房子
在土路和石崖的尽头
创作者隐约看见自己的形象
简朴、暴露,在清澈的冷水里
聚拢的浪涛轮浪拍打
四面朝光的窗户。木头和铁
向内的意志,使分散的事物
成为清晰的形象。使低处的
旅行者,在那些转弯的时刻
澄清继续努力的方向
在浩瀚的易怒的大火里忍耐
全神贯注。不是在最高处
但踞守在使自己
最有意义的地点。接近醒悟的
地点。朝着向远景
无限伸展的大水。在白昼
回荡遥远的更孤独的岛上的
汽笛,抵抗前头那些黑暗的
礁石向下的力量。在夜晚
恩惠于上面璀璨的星辰
使那些短暂的居留者
在黑暗中保持心灵的明亮
后记
2000年的晚秋到2001年的初春,我获得迈克道尔艺术创作中心TheMacDowellColony给予的写作奖。该中心位于美国新罕布尔敦州西南部一个叫Peterborough的小镇子旁,已有100年的历史,是北美历史最悠久、最著名的艺术创作中心。1000年前,音乐家MacDowell与其夫人来到Peterborough。他们看中这片荒芜、寂静和秀美的田地,于是买了下来。北美第一个艺术创作中心诞生。
中心占地163英亩,被大片的次生森林覆盖。32个艺术家的创作室散布在林子中。这里的艺术家包括音乐家、作家、画家、电影后期制作者、摄影师、行为艺术家、舞蹈设计者等。中心把它领地上的宁静、自然的美及舒适、设备齐全的创作室提供给艺术家,使他们在这儿静心地创作。中心的第一原则:在未被邀请的情况下,艺术家不可以随意造访别的艺术家的工作室。如此情况发生,违犯规则的艺术家在第二天会被逐出艺术创作中心。如此美丽的自然环境和尊重创作的精神,使艺术家们可以集中精力不被打扰地创作。近40位美国普利策奖的获得者曾是迈克道尔的留驻艺术家。
中心提供三餐,由数位专业的厨师轮流烹制。午餐的三明治、汤、蔬菜、点心、茶水等放在一个个小竹篮里,在大约中午12点时分送到各个工作室。送饭者将竹篮留在工作室门外,然后悄悄离去。即使工作人员也不得擅自进入艺术家的工作室。每天晚上6点以前,艺术家将竹篮带回厨房。6点半至7点半是晚餐时间,艺术家们共进晚餐,相互结识、交流。晚餐后,往往有艺术家朗颂、介绍自己作品。
100年前,音乐家MacDowell曾在这里倾心创作。他的妻子每天中午把午饭放在竹篮里,送到他的工作室;为了不打扰他的创作,她将竹篮留在门外,悄悄离开。这个传统延续了100年。午餐的竹篮已是迈克道尔艺术创作中心尊重艺术创作的象征,也是中心的魅力和传奇的一部分。MacDowell先生和他的夫人合葬一处。他们的墓地坐落在一片林子里。那儿曾是MacDowell先生经常静坐、观看日落的地点。
迈克道尔艺术创作中心(TheMacDowellColony)向全世界的作家、艺术家开放。艺术家们的申请会经过组委会严格的审评,竞争激烈而公平。艺术家的入选与否完全取决于组委会对艺术家递交的作品的评鉴。组委会由美国卓有成就的艺术家组成,每三年重新组合。TheMacDowell Colony的网址:http://www.macdowellcolony.org
我的工作室叫Wood(森林),座落在中心西南处林子的深处。从Wood到ColonyHall总部要走15分钟的山路。冬天,山里天黑的早,4点以后外面就是漆黑一片。很多时候,我在月光的映照中穿过森林,踩着厚厚的积雪;成排的树木在雪的压迫和大风中嘎嘎作响。深夜里,有时鹿会由于我的穿行而在林子里惊跑,发出很大响声,使我在原始的黑暗里惊悸不已。冬天的新罕布尔敦州寒冷,暴风雪频繁。大雪过后一望无际的森林在雪中屹立;所有的土路都被厚厚的雪盖着。我的写作室被极厚的雪环绕。白天,它显得那么宁静、沉稳,在雪和土路的弯转中散发着沉思和创造的气氛;夜晚,写作室射出的橘黄色灯光照亮一小片黑暗的森林。灯光映照白雪,使那个时间眼里的一切显得无限温柔和温暖。我会点燃壁火,坐在黑暗中,长时间地凝视木柴的燃烧和火焰在石壁上的跳跃,阴影里不断传出噼啪的声音;时常,大雪就在写作室的外面纷纷飘落。火焰和雪;温暖和寂静;黑暗与沉思。我在MacDowell密林深处那间木屋里渡过许多这样宁静、美丽的夜晚。我也常在深夜里沿着漆黑的小道向林子深处走。一切都在睡眠中;雪静静地飘落;在远处凝望写作室射出的灯光在林子上空打开,在黑暗中,像一缕来自天堂的光芒。
迈克道尔艺术创作中心美丽的森林赋予的宁静,100年来艺术家们集体创造的灵性和庄重的思考精神,组织者对艺术及创造自由的尊敬和奉献,使这块宝贵的土地成为北美艺术创造者的家园。
四部曲的《地带》整理和修改于我在迈克道尔艺术创作中心留驻的那段时间。第一部“土地”表达初期滞留美国的艰难及挫折感。第二部“干燥”是转折的时期,是对文化、家园及生存精神的再认识。第三部“夏令时”是升华,在新的高度对更沉重、广阔的痛苦的体验;其中谈到正在祖国发生的一些事情。第四部“词的清亮”表达在一个高度的感受和意识的状态。
四部曲的《地带》展现一个诗人在异国十年中灵性的成长、经验的浓厚积累及不甘在异国文化里被埋没的顽强努力。它的经验是个人的,也是纯粹人性的。它表达了我与传统文化连接的努力,向内心的注视与成长的自省过程。也许这种向内的创作趋势和经验,是唯一的一条避免我们在强大的异国文化中沉沦和消失的方法与途径。
也仅以此四部曲的《地带》献给那些正在异国艰难地生活的艺术家们。
感谢迈克道尔艺术创作中心;感谢Artis A Joukowsky先生的仁慈、慷慨的写作奖金。
作者简介:
雪迪,1957年6月生于北京。出版中文诗集《梦呓》、《颤栗》;著有诗歌评论集《骰子滚动:中国大陆当代诗歌分析与批评》。1990年应美国布朗大学邀请,前往该大学任驻校作家、访问学者至今。出版英文诗集《普通的一天》、《情景》、《心灵、土地》、《火焰》。作品被译成荷兰文、英文、法文、西班牙文等。荣获美国HELLMAN/HAMMETT奖;ARTERMIS A.JOUKOWSKY奖;INTERN-ATIONALACADEMY FOR
SCHOLARSHIP AND THEARTS奖。荣获DJERASSI,THE
SPIRIT & THE LETTER,HEADLANDSCENTERFOR
THEARTS, BUFFALO
NATIONAL RIVER,ISLE ROYALE NATIONAL PARK,ROCKY MOUNTAIN NATIONAL PARK AND THE MACDOWELLCOLONY等艺术创作奖。在美国东、西海岸举办过近百次的个人诗歌朗诵、讲演;被邀请参加1999年爱尔兰国际诗歌节;1993、1997、2001年夏天,三次被邀请参加“世界学者、运动员代表大会”。
自到美国后,完成诗集《黑暗里的阶梯》、《地带》、《家信》、《静心的日子》、《碎镜里的猫眼》;散文集《家园》、《梦的启示》;随笔集《神圣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