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与“左”

乐　陶

偶然翻读《列宁选集》，有个小小的发现。列宁在谈到路线方面的左的时候，不少地方在左字上是不加引号的。比如第二卷的262页有.“来自左面的修正主义”；第四卷的261页上有“肃清左倾学理主义”(过去译为教条主义)，“克服和摆脱左倾学理主义的错误”；270页上有“左倾共产主义只是一种刚刚产生的还很年轻的思潮”；307页上批评一个叫格奥尔基·鲁卡奇的人写的一篇文章是：“左得很，坏得很”。

可是，我们的报纸书刊，在一九七九年之前，几乎凡是碰到谈路线问题的左字，都要用引号把它引起来。一九七九年二月以后，由于《光明日报》的率先倡议和实践，把这类左字上的引号去掉了，这不但是左字的一大解放，也是人们精神的一大解放。影响所及，从中央文件到报纸书刊不带引号的左字日渐多起来了，但是，直到现在，这种带引号的左字，在报道和文章中还是往往赫然在目。

人们自然就会发问：这类左字为什么要带引号呢！为什么又要把引号去掉呢？

人所共知，左派革命政党中是有一种带引号的“左派”的，左倾路线的左字带上引号是同这种带引号的左派密切相关的。俄国一九○五年革命失败之后，在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左派政党中，出现了一个以波格丹诺夫为代表的左倾机会主义集团，人们又叫它“召回派”，这是一个极左派，也就是假左派，为了与列宁领导的真左派相区别，人们就在这类左派上加上引号，这是必要的和正确的，与此相联系，也就在他们推行的左的路线上也加上了引号，这就不是必要的和正确的了。

作为政治立场、作为派别来说，的确有左派、中派、右派之分。左派是坚持革命的，中派是妥协动摇的，右派是反对革命的。可是，在路线问题上，情形与此迥然不同，只有正确路线与错误路线之分，错误路线又表现为左倾机会主义路线和右倾机会主义路线两种形态。如果说左派有真左派和假左派的区别的话，错误路线就没有真左倾机会主义路线和假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区别了，怎么可以在左字上加引号呢？

去掉左倾机会主义路线一词左字上的引号，有很大的现实意义。建国三十年来，我们的错误主体是左倾路线的错误，这条路线给我们带来了祸国殃民的严重后果。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党确定了工作重点转移的方针，抛弃了那条左倾机会主义路线。但是，深入批判左倾路线的错误，彻底肃清左倾路线的流毒，还是当前和今后的一项重要的长期的任务。因为，实践证明，在我们党内还没有发现有哪个害所谓“右倾顽症”的代表人物，而染了“左倾顽症”的却大有人在，他们是主张宁左勿右的，是认为左比右好的。因此去掉路线问题上左字的引号，有利于我们既反左又反右的两条战线的斗争。也免得有人以不打引号的所谓左倾自居进行招摇撞骗。谁左了，谁就错了，应该认真地治一治那种嗜左恐右的老毛病。

可见，把左字从引号中解放出来，是有利于把人们的思想从左的牢笼中解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