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的经典文本溯源考察

摘 要： 邓小平的“南方谈话”是描绘中国式现代化宏伟蓝图的经典文本，它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视域下的现代化总体形态构建了“四梁八柱”。“南方谈话”以中国式现代化为叙事主题，统合政治意蕴、精神条件、依靠要素这三大维度：政治意蕴是前提，统领着中国式现代化形态；精神条件是重点，支撑着中国式现代化形态；依靠要素是基础，夯实着中国式现代化形态。同时，每个维度又包含了三个基本要点：政治意蕴包含着政治效应、政治定力、政治建设；精神条件包含着创新精神、学习精神、制度精神；依靠要素包含着发展机会、增长速度、科学技术。“三大维度九个要点”最终可以形成一个立体式的中国式现代化叙事体系。

关键词：邓小平；中国式现代化；“南方谈话”；政治意蕴；精神条件；依靠要素

中图分类号：A4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055X（2025）01-0001-12

doi：10.19366/j.cnki.1009-055X.2025.01.001

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邓小平同志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指出：“邓小平同志带领党和人民开辟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1］邓小平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伟大开拓者，而他的《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的谈话要点》（以下简称“南方谈话”）具有特殊地位。“南方谈话”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语境下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的经典文本，它对于中国式现代化理论的完善和发展具有里程碑式的时代价值与历史意义。因此，在邓小平同志诞辰120周年之际，从中国式现代化的研究视角来系统解读“南方谈话”这一经典文本，重温邓小平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论点和逻辑理路，以期为新发展阶段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理论和实践参考。

一、中国式现代化的三重“政治意蕴”

政治具有统领性优势、全面性特点、根本性作用。邓小平一向注重“政治”对于中国式现代化的保证作用。在“南方谈话”中，邓小平强调了政治效应、政治定力和政治建设的问题，它们可以形成中国式现代化的三重“政治意蕴”。

（一）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效应

政治效应是由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成效衍生。无论是对于一个政党或者一个政权，政治效应都具有战略功效，它是一种积极的政治能量。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效应是由民心政治效果、比较政治优势和思想政治功效三个方面组成。其中，“人民相信”“人民高兴”体现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民心政治效果；“比较”“主动地位”体现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比较政治优势；“闯关”“教育人民”体现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思想政治功效。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强调了坚持党的基本践线的重要性，指出：“只有坚持这条路线，人民才会相信你，拥护你。”^［2］371“在这短短的十几年内，我们国家发展得这么快，使人民高兴”^［2］371。人民是中国式现代化的“见证者”“阅卷人”“受益群”。能够让“人民相信”“人民高兴”，其主要原因在于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成果，可以从根本上赢得民心政治。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其根本原因就是没有能够及时地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现代化需求。在新发展阶段，我们旗帜鲜明地提出：“必须把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作为最大的政治”^［3］，其主要出发点还是从中国式现代化的民心政治效果层面来巩固党的执政地位、维护社会主义制度。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现在，周边一些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比我们快，如果我们不发展或发展得太慢，老百姓一比较就有问题了。”^［2］375“从根本上说，手头东西多了，我们在处理各种矛盾和问题时就立于主动地位。”^［2］377具体来讲，现代化建设的绩效比较，不仅包含纵向的“与自身进行对比”，而且包括横向的“和他者进行对比”。在一定程度上，相对于前者而言，后者有更加突出现实意义。这是因为，对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现代化进行评价时，固然要考虑到这个国家或地区的发展基数，但又要注意到全球化背景下其面临的巨大的现代化发展机会。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现代化地位，甚至都有可能在不太长的时期内发生“反转”。因而，原有的发展基数就不能再长期地作为现代化停滞不前的理由，否则就容易将自身推到“政治被动”的不利形势中。在新发展阶段，要更加注重“发展质量”上的比较优势。然而，根据中国式现代化的阶段性特点，不管是“速度”还是“质量”上的比较优势，都有利于我们在当时的国内外环境下占据比较主动的地位，且贯穿于其中的“政治逻辑”是一致的。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如果没有改革开放的成果……闯不过就乱，乱就打内战……我们的国家能够很稳定……就是因为我们搞了改革开放，促进了经济发展，人民生活得到了改善。”^［2］371而对于敌对势力所推行的“和平演变”，邓小平提出，要“把人民和青年教育好”^［2］380。从这里可以看出，要真正地做到“闯关”和有效地防范“和平演变”，直接的途径是教育人民，而教育人民最生动的教材就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成果。1990年3月3日，邓小平在一次谈话中指出，加强思想政治工作的“最根本的因素，还是经济增长速度，而且要体现在人民的生活逐步地好起来”^［4］608。由此可见，成功地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可以从根本上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因为它既可以极大程度地增强“闯关”的政治底气，又能够很大程度地提升“教育人民”的政治说服力。回过头来看，中国之所以“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两大奇迹”^［5］63，是因为以经济快速发展为主要内容的中国式现代化能够形成强大的思想政治效应，进而从整体上有效地促进社会的长期稳定。这就是“国富民安”的思想政治逻辑。

概言之，中国式现代化既要经得起国内民众的检验，以取得民心政治效果；也要经得起国际环境的比较，以获得比较政治优势。最终，中国式现代化在直面“检验”和“比较”中来形成强大的思想政治功效。

（二）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定力

政治定力是“政贵有恒”在中国式现代化语境下的话语转换。“政治定力”能够凸显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意图，衔接中国式现代化的阶段成果，累积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能量。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定力是由政治路线、政治战略、政治耐性三个方面组成。其中，“基本路线要管一百年”表明，要坚持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路线；“发展才是硬道理”表明，要坚守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战略；“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表明，要坚定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耐性。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强调：“基本路线要管一百年，动摇不得。”^{［2］370-371}“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的这条中国的发展路线，是否能够坚持得住，要靠大家努力，特别是要教育后代。”^［2］381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反复强调“不变”“不要变”“保持稳定”，十分担心“人心不安”“容易动摇”。“党的基本路线是国家的生命线、人民的幸福线”^［6］37，它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路线。基本路线既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中国式现代化的经验总结，又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启示，因而它蕴含着深刻的历史逻辑和鲜明的时代要求。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由于“人心思动”“人心思变”“人心思进”所产生的政治效应，都可以汇聚到“基本路线”上来，以此凝聚起强大的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合力。因而，邓小平把“不要变”的益处归纳为：“有了这一条，中国就大有希望。”^［2］371反之，如果基本路线得不到坚持和贯彻，乃至出现反复和否定，那么党、国家和人民就会出现无所归依的问题。假如是这样，不仅会丧失历史机遇，而且会导致人心浮动、发展停滞、社会动荡，长此以往“只能是死路一条”^［2］370。党的二十大已经对党的政治路线在新发展阶段的时间节点进行了再划分，主要目标进行了再设定，具体内容进行了再布置，并且形成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总的战略安排。这个“总的战略安排”就是中国式现代化政治定力在基本路线上的最新表达。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发展才是硬道理。”^［2］377而把国家建设的基点牢固地建立在“发展”上面，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既定政治战略，这是因为“中国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是要靠自己的发展”^［2］265。也就是说，虽然中国的发展是以经济建设为切入点，即“发展自己，关键是发展经济”^［2］375，但是以经济建设为主要叙事的国家发展成效，却具备了“政治性”的全局意义。事实也证明，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中国已经在持续“发展”的动态中成功地解决了一系列问题。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中国式现代化的具体战略都是在“发展”这个大战略基础上有机派生出来的。因此，“发展”才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主题和主线，持之以恒的全面发展也就成为了中国式现代化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全部主题。因而，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没有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就不可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7］28这也说明，在新时代新征程上，无论是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还是新发展格局、高质量发展，它们都要建立在“发展”这个最关键的基点之上。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还需要一个很长的历史阶段，需要我们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决不能掉以轻心。”^{［2］379-380}因而，中国式现代化既不能停滞不前，也不能急于求成，而特别是需要包含着科学规划、阶段完成、总结经验、积极推进等维度的政治耐性。关于科学规划，即党的十三大制定的基本路线，它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式现代化的最基础设计；关于阶段完成，即每一个“五年计划”的完成，就是向着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前进的一大步；关于总结经验，即新中国成立以来每一届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及其相关全会，都会对于当时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状况进行总结；关于积极推进，即成功地锁定关于解决温饱问题、达到总体小康水平、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直至基本和全面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实际上，这四个方面的内容，也就构成了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之政治耐性的基本内涵。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进一步指出：“如果从建国起，用一百年时间把我国建设成中等水平的发达国家，那就很了不起！”^［2］383事实证明，“南方谈话”中的这个论断是非常具有预见性的。党的二十大已经把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战略目标的时间提前到二〇三五年，而这正是“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2］380的结果。由此可以得出，保持政治耐性的战略意义极大，它不仅有利于达成中国式现代化的预期目标，甚至有助于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超期成果。因而，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在阐释中国式现代化的科学内涵时，特别地强调“保持历史耐心，坚持稳中求进、循序渐进、持续推进”^［7］22。这里的“历史耐心”也可以理解为，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历史进程中需要的政治耐性。

概言之，政治路线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既定“蓝图”，而“蓝图”又需要通过“发展”这个政治战略来实现具象化表达。同时，将“蓝图”变为“现实”的“发展”历程，也是一个持续地保持政治耐性的长期过程。

（三）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建设

“政治”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如果处理不好相关议题，那么就有“走改旗易帜的邪路”的危险。关于这个问题，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有着深刻的教训。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建设是由政治指导思想、政治领导力量、政治斗争任务这三个方面组成。其中，“马克思主义是科学”表明，要坚持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指导思想；“我们共产党内部要搞好”表明，要加强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领导力量；“廉政建设要作为大事来抓”表明，要抓好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斗争任务。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我坚信，世界上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会多起来的，因为马克思主义是科学。”^［2］382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是中国式现代化区别于西方式现代化的根本标志。“马克思主义是科学”，那是因为马克思主义本身就是一种现代化批判理论，它是基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在深刻批判西方现代化资本逻辑的基础上而生成的科学理论体系。因而，在现代人类社会中，马克思主义现代化理论终究是打不倒的。“打不倒，并不是因为大本子多，而是因为马克思主义的真理颠扑不破。”^［2］382同时，马克思主义具有实践性。马克思主义现代化理论要成功地运用于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 “不是靠本本，而是靠实践”^［2］382来努力实现马克思主义现代化理论的中国化时代化，这是因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2］382。所以，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当然也是检验马克思主义能否在中国成功运用与持续发展的基本依据。2024年5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山东省济南市主持召开企业和专家座谈会上，围绕“紧扣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主题，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发表重要讲话，并强调了包括马克思主义等在内的根本的东西绝对不能动摇^［8］。这说明，坚持马克思主义在国家建设中的指导地位，是中国式现代化指导思想的本质要求。党的历代领导集体都是一以贯之地维护着“主体地位”和“本质要求”。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说到底，关键是我们共产党内部要搞好，不出事，就可以放心睡大觉。”^［2］381“中国要出问题，还是出在共产党内部。”^［2］380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关键在党。因为“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9］，“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7］22，因而“由什么样的人来领导”和“实行怎么样的领导方式”就成为了关于加强中国式现代化政治领导力量的关键问题。鉴于此，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鲜明地提出了“要注意培养人”^［2］380的问题，并且认为“真正关系到大局的是这个事”^［2］380。同时，邓小平还认为：“要腾出时间来多办实事，多做少说。”^［2］382这既是对于现代化建设中存在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批评，也是对于“实行怎么样的领导方式”的要求。因为党的领导是中国式现代化最根本的保证，所以中国式现代化的成败，归根结底在于党的领导是否坚强有力，关键在于这个最高政治领导力量是否善于领导现代化。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不论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的有关阐述，还是对“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必须牢牢把握的重大原则”的强调，首先都直接涉及党的领导问题。特别是在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上，习近平总书记从中国式现代化的性质、目标、动力、力量这四个方面全面阐释了党的领导的关键作用^［10］。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在整个改革开放过程中都要反对腐败。对干部和共产党员来说，廉政建设要作为大事来抓。”^［2］379一般来讲，现代化转型期内会产生腐败问题甚至是非常严重的廉政风险，这是世界各国在推进现代化进程中普遍遇到的政治难题。也就是说，在推进现代化的进程中，特别是在大规模现代化的早发阶段，“现代化”和“腐败”是交织关系，反腐败问题也就成为了现代化叙事本身无法分割的议题。然而，中国式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类型的现代化，它终究和腐败水火不容；腐败问题如果得不到及时遏制，最终会影响乃至阻断中国式现代化的正常进程。这在世界范围内也存在着不少教训。因而，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廉政建设问题，应作为上升到政治层面的“大事”，成为迫切的政治建设议题。鉴于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坚决反对腐败，防止党在长期执政条件下腐化变质，是我们必须抓好的重大政治任务。”^［11］7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了史无前例的反腐败斗争，就深刻地说明了这一点。当然，在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依靠党的领导特别是党的制度建设来遏制腐败，正是现代化语境下中国式廉政建设的政治优势。而“党的自我革命”重大命题的提出，是这个政治优势在新时代的集中表达。这也正如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所说：“事实证明，共产党能够消灭丑恶的东西。”^［2］379

概言之，坚持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前提，加强党的领导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关键，坚定反腐败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保障。因此，在中国式现代化的整个进程中，都要坚定不移地坚持马克思主义、党的领导和反腐败斗争。

二、中国式现代化的三种“精神条件”

中国式现代化需要精神条件来作为动力支撑。事实上，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过程中，逐步形成了创新精神、学习精神和制度精神。它们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精神条件”，不但能够形成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动力”，而且可以转化为中国式现代化的“物质力量”。

（一）中国式现代化的创新精神

中国式现代化的创新精神源自革故鼎新、敢为人先、独立自主的内在追求，它致力于搞“活”社会主义。可以说，没有创新精神，中国式现代化不仅迈不开步子，还容易导致“大国小民”的悲哀。中国式现代化创新精神的内涵由创新之“点”、创新之“线”、创新之“面”这三个方面组成。其中，“敢于试验”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创新之“点”，“走出新路”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创新之“线”，“总结经验”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创新之“面”。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不能像小脚女人一样。”^［2］372中国式现代化是开拓性创举，特别需要“试”的勇气。如果没有这样的勇气，那么就跨越不出“创新”的第一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试”从一开始就可以确立起“创新”的全部意义。“敢于试验”就是要敢于打破路径依赖，善于尝试新生事物，并且在“试”的行动中勇于承担风险。而在现实的实践中，风险又是不可避免的。“不冒点风险，办什么事情都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万无一失，谁敢说这样的话？”^［2］372由此可以看出，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过程中，“敢于试验”确实需要“革命”的勇气、“改革”的魄力和“变革”的智慧。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进一步强调：“允许看，但要坚决地试。”^［2］373如今再回过头来体会这一点，可以感受到邓小平当年的胆识。如果当初不敢想象、不能接触、不会试验，那么可能就会出现一种情况：资本主义具备的现代化内容，社会主义却长期地缺失了。这样会导致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体系中留下若干空白点，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就缺乏足够的实质材料支撑。事实上，实行试点，一直以来就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式现代化的重大创新之“点”正呈现出多样的深化态势，既有经济建设领域的自由贸易试验区、自由贸易港，又有政治建设领域的监察体制改革试点、基层立法联系点，还有社会建设领域的共同富裕示范区等。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走不出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2］372“线”是“点”的持续延伸。而敢于试验，就是为了更好地走出一条新路。这就迫切要求，在“大胆地试”的基础之上再进行“大胆地闯”的实质性努力，直至“闯”出一条新的路子来。早在1979年4月，在酝酿成立经济特区的时候，邓小平就说：“中央没有钱，可以给些政策，你们自己去搞，杀出一条血路来。”^［12］510比如，深圳作为经济特区，虽然已经有了“试”的政策性条件，但是能不能走出一条“新路”，关键还是要靠自己的“闯”。而如果走不出这条“新路”，那么就体现不出现代化之“中国式”的真义。这是因为，中国式现代化是世界现代化理论与实践在中国时空场域下的具象化，所以走中国式现代化就需要中国特色的路径选择。如果中国还是跟在西方后面亦步亦趋，那么可能连西方社会初期的那种现代化效果也难以达到。而如何进行中国式现代化的路径建构，关键是“闯”。这里的“闯”也就是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实现世界现代化理论与实践的中国式转化和时代性发展。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社会主义经济特区的建设，就是为了探索当代人类社会现代化叙事之“本土化”的基本经验。因而，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重点强调：“深圳的重要经验就是敢闯。”^［2］372新时代以来，在更加注重“顶层设计”的基础上，两轮全面深化改革将为中国式现代化开拓出更为广阔的“闯”的空间。这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是一个探索性事业，还有许多未知领域，需要我们在实践中去大胆探索，通过改革创新来推动事业发展，决不能刻舟求剑、守株待兔。”^［13］4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每年领导层都要总结经验，对的就坚持，不对的赶快改，新问题出来抓紧解决。”^［2］372“创新”是由一系列基本环节有机构成，而“总结经验”，就是“创新”在提炼、修正、优化的基础上所形成的升华形态。中国式现代化语境下的“总结经验”行为，实际上又包含了“纠错”和“推广”这两个方面意涵。一方面，“纠错”是为“敢于试验”“走出新路”提供了基础保障，因为“错了，纠正，关了就是了”^［2］373。另一方面，“推广”又为“敢于试验”“走出新路”创造了拓展空间，因为“看对了，搞一两年对了，放开”^［2］373。而“纠错”的现实意义终究是为了更好地实现“推广”，这就是将创造的新鲜经验运用于更广泛的现代化范畴，由此可以获得更加丰硕的现代化成果和更为成熟的现代化经验。正如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所称赞的那样：“经验很多，从各省的报刊材料看，都有自己的特色。这样好嘛，就是要有创造性。”^［2］372而在实际过程中，每个省的经验不光用于本地区的现代化实践，它还会被广泛地应用于整个中国式现代化领域。因而，在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上，习近平总书记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结合实际为中国式现代化“努力创造可复制、可推广的新鲜经验”^［13］4。

概言之，创新之“点”、创新之“线”和创新之“面”是层层递进的动态式创造形态，即先在“点”上大胆试验，再在“线”上闯出新路，又在“面”上推广经验。由此，完成了关于从“点”到“线”再至“面”的创新流程，以此来努力地探索出一条更为成熟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之路。

（二）中国式现代化的学习精神

中国式现代化的学习精神体现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吸纳性、开放型和包容力。从“跟跑”到“领跑”，从“边缘”至“中心”，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全过程都需要学习的精神。中国式现代化学习精神的内涵是由技术学习、经营学习和治理学习这三个方面组成。其中，“引进技术为我所用”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技术学习，“吸收和借鉴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经营学习，“我们应该借鉴他们的经验”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治理学习。

“南方谈话”期间，邓小平在参观上海贝岭微电子有限公司时指出：“对外开放就是要引进先进技术为我所用。”^{［4］637-638}特别是在新的经济体制条件下，学习或者引进技术可以产生显著的“放大效应”。如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技术作为一种典型的市场化要素，它能够实现更为高效的流动，而技术要素在充分流动的过程中也就更有利于“为我所用”。因而，当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谈到“三资”企业的时候，就特别强调了学习技术的问题^［2］373。由此可见，技术学习已经嵌入到了中国式现代化运行架构内的具体环节当中。虽然随着中国式现代化总体形态的日臻成熟和完善，技术学习的层次、规模和方式等都发生相应的变化，但是中国式现代化关于技术学习的战略导向却是一以贯之的。而哪怕有所改变，这个战略导向也只会变得愈加清晰，这也直观地体现出“就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2］373。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提出：“证券、股市，这些东西究竟好不好，有没有危险，是不是资本主义独有的东西，社会主义能不能用？”^［2］373对此，他坚持认为，要“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2］373。不可否认，就当时而言，西方发达国家已相当程度地积累了一整套比较成熟且能够反映现代社会化大生产规律的经营方式和管理方法，包括证券、股市等一系列并不属于社会制度范畴而属于经济发展工具的事物。因而，中国式现代化要体现出“现代化”的完整意义，首先就需要把这些现代化的经营方式和管理方法大胆地吸收过来，并且通过社会主义制度的加持来进一步实现它们的现代化嬗变。反之，如果现代化的经营方式和管理方法出现了缺位，那么就难以发挥“社会主义要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2］373。在新时代，经营学习已经由曾经的“单向学习”转变为如今的“双向借鉴”。而中国式现代化的经营理念和发展模式也被人们称作为“中国经验”。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式现代化作为人类文明新形态，与全球其他文明相互借鉴，必将极大丰富世界文明百花园。”^［14］7所以，也正是有了当初“单向学习”的决心，才有了如今的“互相借鉴”和“人类文明新形态”。

邓小平在讲“两个文明建设都要超过他们”^［2］378的时候，特别举了新加坡的例子。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新加坡的社会秩序算是好的，他们管得严，我们应当借鉴他们的经验，而且比他们管得更好。”^{［2］378-379}这就是说，从治理形态来看，新加坡同时较为注重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7］22综观当今世界的现代化体系，就算是资本主义类型的现代化，也可能一定程度地重视精神文明建设，更何况是社会主义性质的现代化形态。社会主义社会应然注重人的精神世界的极大发展，否则就实现不了人自身的现代化。如果缺失了精神文明的建设要素，那么中国式现代化形态也将不完整。因而，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强调“要坚持两手抓”“两个文明建设都要超过他们” ^［2］378。而要在精神文明建设方面也超过他们，就是要在社会治理上比他们考虑得更为周全、管理得更为高效、实施得更为到位。这就是说，借鉴新加坡的管理经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借鉴他们关于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文明建设协调发展的治理理念和管理办法。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意味深长地指出：“邓小平同志早就告诫我们：风气如果坏下去，经济搞成功又有什么意义？会在另一方面变质！”^［15］105

概言之，中国式现代化的比较优势是在社会主义制度基础上的大胆学习借鉴中形成的，而技术学习、经营学习、治理学习就是三个主要着力点。在进一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过程中，更加需要过硬的技术、精细的经营、良好的治理。因此，中国式现代化的学习精神应该继续大力传承和弘扬。

（三）中国式现代化的制度精神

制度建设是中国式现代化“软件建设”中的根本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的制度精神着力于构建现代化的主体框架，增进现代化的法治色彩，优化现代化的执行规范，彰显现代化的内在理性。中国式现代化制度精神的内涵是由政策体系建构、制度体系完善和法制体系保障这三个方面组成。其中，“我们立的章程并不少”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政策体系建构，“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制度体系完善，“搞法制靠得住些”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法制体系保障。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立的章程并不少，而且是全方位的。”^［2］371这说明，中国式现代化是立体式、整体化、全面性的发展体系，现代化的元素能够渗透到经济社会发展各个领域的具体环节当中。同时，“经济、政治、科技、教育、文化、军事、外交等各个方面都有明确的方针和政策，而且有准确的表述语言”^［2］371。而只有这样，才能够用具有准确表述语言的方针和政策来初步呈现中国式现代化在各个领域的制度化样态，从而较为系统地建构起现代化发展的理论依据和实践路径。同时，这个理论依据和实践路径还需要得到全面的贯彻，并且能够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来加以巩固。“所以，军队、国家政权，都要维护这条道路、这个制度、这些政策。”^［2］371否则，“就很容易动摇我们的方针，影响改革的全局”^［2］371。而对于章程、政策、方针的执行，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不注重抓落实，不认真抓好落实，再好的规划和部署都会沦为空中楼阁。”^［15］195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已经将“落实制度、决策、部署”问题重点纳入到了党的政治建设和政治巡视的范畴。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恐怕再有三十年的时间，我们才会在各方面形成一整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2］372制度现代化既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内容，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依托手段。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和现代化体系的完善，中国式现代化的政策体系将逐步地发展成为制度体系。而“在这个制度下的方针、政策，也将更加定型化”^［2］372。实际上，这是一个关于“政策体系—制度体系—政策体系”循环往复的优化逻辑，而成功地实现这个逻辑的实践载体，则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全过程运行和全方位完善。在“南方谈话”中，邓小平在强调制度的成熟与定型之后，紧接着说：“现在建设中国式的社会主义，经验一天比一天丰富。”^［2］372从一定意义上来讲，这里的“经验”也可以理解为“制度性”的现代化建构经验。这是因为，随着现代化实践的持续深化，政策体系向制度体系转化的通道日益畅通，中国式现代化的制度表征也就愈加明显。就在“南方谈话”发表将近30年后，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进行了全方位的坚持、完善和加强，这为中国式现代化开辟出了更广阔的制度化空间。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还是要靠法制，搞法制靠得住些。”^［2］379法制建设是政治上层建筑领域内的规范制定和文本创制，它是制度建设的高级形态。如果法制在中国式现代化的实际运行中发生缺位，那么我们就很可能抵御不了腐朽的东西，克服不了丑恶的现象。“新中国成立以后，只花了三年时间，这些东西就一扫而光”^［2］379，虽然这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能够涤荡腐朽思想和丑恶现象的优越性，但在改革开放以来的长时间内，中国式现代化不能仅仅依靠“运动式”的方式，而是要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有机融入法制建设的总体形态中，从而形成法制范式的规约机制和惩治手段，这样更加地符合中国式现代化的制度精神，从而也更能“靠得住些”。从党的十五大起，中国正式开启了依法治国的进程，逐步实现了由“法制”到“法治”的初步转变。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对全面依法治国进行了系统部署，将其纳入了“四个全面”战略布局。

概言之，制度是定型化的政策，法制是“法”的形式的制度。政策、制度和法制是层层递进的逻辑关联，由此形成的制度精神能够有效地支撑起中国式现代化的制度建构，而发扬中国式现代化的制度精神，也就是为了更好地追求现代国家建设的程序性、规范性和法治性。

三、中国式现代化的三个“依靠要素”

成功的现代化有赖于外在条件、集成优势和发展动力。中国式现代化的外在条件是“发展机会”，集成优势是“增长速度”，发展动力是“科学技术”。这三个要素相互支撑，形成了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建设合力。

（一）中国式现代化与发展机会

中国式现代化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其中“天时”就是历史机遇。它是现代世界生发的历史机遇在中国时空场域内的有效对象化。因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需要看天时、抓机会。这就应该做到“不搞争论”，争取发展时间；应该做到“发展经济”，聚焦发展重点；应该做到“埋头苦干”，珍惜发展机遇。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不搞争论，是我的一个发明。不争论，是为了争取时间干。”^［2］374事实上，“不搞争论”的哲学基础就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2］382。这是因为，经济特区问题、农村改革问题、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问题、废除人民公社制度问题^［2］374，这些不应成为书斋中的思辨话题，它们都是关系到中国式现代化语境下“三个有利于”能否实现的现实课题。此外，现代历史的“耐性”是有限的。“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2］370世界各国特别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兴衰成败深刻地启示着我们：争取到了发展时间，才能够获得历史主动。因而，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告诫道：“一争论就复杂了，把时间都争掉了，什么也干不成。”^［2］374一方面，争论缺乏实践依据，常常难以得出结论，另一方面，长时间的争论，还会耽误宝贵的发展时间。相比较而言，“不争论，大胆地试，大胆地闯”^［2］374是在具体的探索中去找出正确结论。而在现代化实践的全部探索过程中，人们既可以不失时机地创造社会财富，又能够比较精准地把握发展规律。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抓住时机，发展自己，关键是发展经济。”^［2］375这就是将宝贵的发展机会重点引向经济领域，并且通过经济现代化来带动现代化的全面推进。这既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逻辑，也是世界范围内发展中国家成功推进现代化的一般经验。生产力具有第一性，如果没有生产力水平的大幅提升，那么实现政治现代化、文化现代化、社会现代化、生态现代化以及其他一系列领域内的现代化，就缺乏物质支撑。同时，这也是深刻吸取了十年特殊时期因“泛政治化”而耽误现代化建设的教训，实现了中国式现代化之“发展机会”和国家建设之“工作重心”的有机对接，从而有力推进了中国式现代化大踏步地赶上世界发展的潮流。因此，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现代化建设方针一以贯之。而且党的十八大以来，两轮全面深化改革依然是以经济体制改革为重点。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从现在起到下世纪中叶，将是很要紧的时期，我们要埋头苦干。”^［2］383“埋头苦干”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务实态度，也体现出人们对于历史机遇的敬重感。正如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所指出：“我就是担心丧失机会。不抓呀，看到的机会就丢掉了，时间一晃就过去了。”^［2］375而对于“丧失机会”，历史的教训是深刻的。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近代中国屡遭挨打，主要原因之一在于丧失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机遇。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虽然在“四个现代化”建设方面总体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发展仍不够快。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特别是1984年至1988年这五年，“可以说，这个时期我国财富有了巨额增加，整个国民经济上了一个新的台阶”^［2］376。因而，“要抓住机会，现在就是好机会”^［2］375。通过中国近现代历史的纵向对比，可以看出，抓住“机遇”就相当程度地锁定了“现代化”。中国人民正是因为有过“丧失机会”的切肤之痛，更深知唯有以“埋头苦干”的态度来践行中国式现代化，才是对待现代化发展机遇的理性精神。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空谈误国，实干兴邦”^［15］4，实际上也是鉴于这样的历史逻辑。

概言之，机会不能在争论中丧失，需要用实干来把握。而为了更好地以实干具象化机会，就应该聚焦经济这个重点领域。因此，为了抓住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机会，不搞争论是前提，发展经济是重点，埋头苦干是要求。

（二）中国式现代化与增长速度

中国式现代化采取跨越式的发展路径、并联式的建设模式和压缩式的成长方式。特别是在现代化处于起飞阶段时，需要比较高的增长速度来形成“前期积累”，以利于后续的进一步发展。因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需要较高的增长速度。这就应该做到“有条件的地方尽可能搞快点”，促成增长的示范效应；应该做到“总要力争隔几年上一个台阶”，合成增长的集聚效果；应该做到“讲求效益，稳步协调地发展”，形成增长的质量效益。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能发展就不要阻挡，有条件的地方要尽可能搞快点”^［2］375。基于我国特殊国情，中国式现代化就是要在不平衡中来努力实现动态的平衡发展。实际上，“有条件的地方要尽可能搞快点”对应着邓小平共同富裕思想中的“先富带动后富”设想。这是因为，只有让有条件的地方尽快发展并形成示范效应，才能够让“先发展起来的地区带动后发展的地区，最终达到共同富裕”^［2］374。对此，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提出：“比如广东，要上几个台阶，力争用二十年的时间赶上亚洲‘四小龙’。比如江苏等发展比较好的地区，就应该比全国平均速度快。”^{［2］375-376}此外，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还特别提到了上海。他认为，如果上海当初成为经济特区，那么“现在长江三角洲，整个长江流域，乃至全国改革开放的局面，都会不一样”^［2］376。这也说明，示范效应可以是巨大的。“有条件的地方尽可能搞快点”不仅关系到了地方自身发展，更是关涉整个流域的经济发展乃至中国式现代化的大局。现如今，不管是京津冀协同发展，还是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抑或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它们都是由发展较快的核心区域来全面带动。由此可见，邓小平当年提出的“有条件的地方尽可能搞快点”，对于中国式现代化的整体性、协调式、联动型的发展战略具有深远的指导意义。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我国的经济发展，总要力争隔几年上一个台阶。”^［2］375我国是一个后发现代化国家，如果不能做到“隔几年上一个台阶”，就实现不了跨越式发展，与现有发达国家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况且，在现代化“起跑”阶段，后发现代化国家也是有可能实现比较高的增长速度，这在世界现代化的历史图景中不乏先例。例如，“日本、南朝鲜、东南亚一些国家和地区，就是如此”^［2］377。同时，“对于我们这样发展中的大国来说，经济要发展得快一点，不可能总是那么平平静静、稳稳当当”^［2］377。这是因为，一方面，发展中大国具有强烈的经济增长需求，否则就满足不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另一方面，发展中大国往往在市场容量、自然资源、劳动力等方面具有显著的比较优势，特别是“现在，我国国内条件具备，国际环境有利，再加上发挥社会主义制度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2］377。而这一系列有利的元素、条件和背景，都应该尽快转化为我国“几年上一个台阶”的增长效应，并且在增长效果的集聚过程中进一步掌握发展主动、夯实发展基础、创造发展机遇。从这里可以看出，合成增长的集聚效果，其“效果”又不会限于“几年上一个台阶”本身。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当然，不是鼓励不切实际的高速度，还是要扎扎实实，讲求效益，稳步协调地发展。”^［2］375这说明，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强调的“搞快点”“上台阶”，都是辩证的要求，“是讲效益，讲质量”^［2］375的增长速度。对此，邓小平在评价1984年至1988年这五年的快速发展时，特别地说明：“也可以称作一种飞跃，但与‘大跃进’不同”^{［2］376-377}。而对于这五年的经济治理，邓小平明确地表示：“治理整顿，我是赞成的，而且确实需要。”^［2］376因而，中国式现代化的经济发展速度终究是以“质量”作为前置规定，并且需要“发现问题及时加以治理”^［2］377，以此来更好地推动“尔后继续前进”^［2］377。实际上，这就是一个“速度”和“质量”相互协调的良性发展态势。从中国经济40余年来的韧性度来看，中国式现代化的经济增长既没有“爬行”，也没有“跃进”，而是在动态平衡和稳步协调之中逐步地走出了一条“稳中求进”“不失时机”“多快好省”的现代化建设路子。

概言之，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较快发展，既需要由局部的“示范效应”来带动经济的整体发展，也需要由整体的“集聚效果”来实现经济的再上台阶。同时，不管是“示范效应”，还是“集聚效果”，都应该在效益、质量、协调、治理的基础上有效生成。

（三）中国式现代化与科学技术

科学技术是现代化发展的动力。中国式现代化叙事就是科学元素持续增长和技术空间不断扩大的过程，科学技术最终能够确立起中国式现代化的主要意义。因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需要科学技术。这就应该坚持“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着眼发展的主要动力；应该提倡“所有出国学习的人回来”，团结发展的科技人才；应该要求“高科技，越高越好，越新越好”，聚焦发展的前沿领域。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强调：“我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2］377同时，他还认为：“高科技领域的一个突破，带动一批产业的发展。”^［2］377在当前大力提倡新质生产力的背景下，我们更加深刻认识到，科学技术可以极大地促进现代产业的发展。然而，在30多年前，对于世界科技与现代产业的关联度还只是初见端倪之时，邓小平却能够阐释出如此独到的观点，无疑是具有战略眼光的。1992年1月25日，邓小平在南方考察期间视察珠海亚洲仿真系统工程有限公司时，就问时任公司总经理游景玉：“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个论断你认为站得住脚吗？就是靠你们来回答这个问题。”^［4］635实际上，从现有发达国家的现代化进程来看，它们最终都是通过科学技术这个主要的发展动力来成功地锁定现代化目标。鉴于此，2023年7月5日至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苏考察时指出：“中国式现代化关键在科技现代化。”^［16］因而，成功地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就必须实现内涵式发展，而内涵式发展的必选项就是科学技术的现代化。在这个现实的问题上，没有中国式的“例外”。因此，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经济发展得快一些，必须依靠科技和教育。”^［2］377这就是说，即使在一段时期内，经济发展一定程度上也能够依靠科技与教育手段以外的自然资源、人口红利等要素，但这些终究不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持久之道。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希望所有出国学习的人回来。”^［2］378新时期中国式现代化需要通过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来实现凝心聚力目标。不可否认的是，“当时”直至“当前”，乃至“今后”的较长时间内，西方发达国家在科学技术方面还是占有一定的比较优势，出国学习的科技人员在未来较长时期内仍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急需人才资源。因而，要成功地团结出国学习人员，中国式现代化语境下的统一战线就需要更长远的眼光、更豁达的气度和更宽广的胸怀。“不管他们过去的政治态度怎么样，都可以回来，回来后妥善安排。”^［2］378正是因为“科学无国界，科学家有祖国”，所以“对我们的国家要爱，要让我们的国家发达起来”^［2］378。事实表明，“钱学森、李四光、钱三强那一批老科学家”^［2］378正是本着对祖国的高度忠诚和无比热爱，才能够用科技现代化的率先突破来奠定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基础，从而实现了科学家精神的最大彰显。因此，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强调：“告诉他们，要做出贡献，还是回国好。”^［2］378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引导广大人才爱党报国、敬业奉献、服务人民”^［7］36，要求“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7］36，进而“着力形成人才国际竞争的比较优势”^［7］36。这说明，通过40余年的发展，我们初步地形成了开放型、制度化、国际性的人才孵化环境，同时还需要通过自主创新的加强、国家建设的推进和国际地位的提升来进一步形成科技人才的吸引优势。

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搞科技，越高越好，越新越好。”^［2］378中国式现代化是一个有计划、分步骤、全过程，并且包含着“跟跑”“并跑”“领跑”等不同阶段的战略形态。而要从当前的建设阶段跃升至更高的发展形态，需要做到“高科技领域，中国也要在世界占有一席之地”^［2］378。否则，中国式现代化就有可能长期被锁定在“跟跑”环节。正如1988年10月24日邓小平在视察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工程时所讲：“如果六十年代以来中国没有原子弹、氢弹，没有发射卫星，中国就不能叫有重要影响力的大国，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国际地位。”^［2］279因而，“搞科技，越高越好，越新越好” ^［2］378，这不仅仅是科技领域的局部性问题，也关系到中国式现代化的总体走向乃至中华民族的前途命运。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也意味深长地提出：“越高越新，我们也就越高兴。不只我们高兴，人民高兴，国家高兴。”^［2］378如今，邓小平提出的“越高越新”标准，已经涉及了包括解决“卡脖子”难题在内的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问题。这说明，中国作为一个肩负着复兴使命的大国，必须尽快形成与“使命”相匹配的战略性科技优势。

概言之，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需要实现发展动力的内涵式转换，真正确立起科学技术的主体地位。同时，科学技术的叙事又需要聚焦于“高”“新”的前沿科技领域。而要成功地实现这些目标，归根结底在于科技创新人才的培养、团结和使用。

四、结 语

基于中国式现代化经典文本的考察，“南方谈话”立体式地呈现“三大维度九个要点”的中国式现代化斜事体系。

党的二十大已经对中国式现代化进行了全面部署和系统安排，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的总体性阐述与邓小平“南方谈话”中的一系列经典论点相呼应。实际上，“南方谈话”不仅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叙事表达，还是关于怎样统领、如何支撑、怎么夯实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可以说，在党的文献中，“南方谈话”是中国式现代化经典的溯源文本，它深刻地体现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整体审思和中国式现代化的哲学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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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 Tracing of the Classic Text of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Taking Deng Xiaopings “Key Points of Talks in Wuchang， Shenzhen， Zhuhai， Shanghai and Other Places” as the Study Object

WU Guolin LU Zhihua

（School of Marxism， 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Guangzhou 510641， Guangdong， China）

Abstract：Deng Xiaopings key points of talks in Wuchang， Shenzhen， Zhuhai， Shanghai and other places （hereinafter referred to as “the Southern Talks”） is a classic text depicting the grand blueprint of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which constructed “four beams and eight pillars” for the overall form of moderniz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e Southern Talks” takes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as the narrative theme and integrates the three dimensions of political implications， spiritual conditions， and dependence factors： political implications are the premise， which leads the form of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the spiritual conditions are the key， which supports the form of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dependence factors are the foundation， which consolidates the form of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At the same time， each dimension contains three basic points： political implications include political effect， political determination， and political construction; spiritual conditions include innovative spirit， learning spirit， and institutional spirit; dependence factors include development opportunity， growth rate， and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advancement. Finally， three dimensions and nine key points can form a threedimensional narrative system of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Key words：Deng Xiaoping;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Southern Talk”; political implication; spiritual condition; dependence factor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当代量子诠释学研究”（19ZDA038）；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自选项目“技术诠释学研究”（x2sxN2200060）。

作者简介：吴国林（1963—），男，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科技哲学。卢志华（1987—），男，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