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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点转换与反转叙事下的正义书写

2024-12-31耿雪娜

三角洲 2024年17期
关键词:阿拉视点正义

从叙事视点转换中探讨正义

叙事视点的转换既有叙事修辞的作用,又是影片重要的叙事手段。导演引导观众接受本剧对“正义”的辩证与阐释,通过新闻报道视点、全知视点、正反角色主观视点、旁观者视点的来回转换,达成情节叙事和观众对人物情感的统一。

“正义行为”下的非常规主角切入。影片《宿敌》以“新闻报道”拉开序幕,通过报道2014年对一个警察的法律判决,引出故事的主要人物,吸引观众快速建构出故事的戏剧情境。通过观众与故事叙述者、故事中的人物“信息不对等”,从而完成创作者的叙事修辞,使观众与故事、人物保持间离,制约和引导叙事进程,开篇故事让观众对影片的叙事目的捉摸不透,以此产生疑惑,为接下来出场的每个亦正亦邪人物埋下深思与考量。

故事的主人公阿拉温德作为一场庭审的“败诉者”出场就被关进了监狱。“阿拉温德”作为一个带有“原罪”色彩的非常规主角,让观众在影片开篇时无法接受和移情。带着“道德批判”意味的新闻媒体观点,在建构基本叙事情境之外,也相对隐蔽地完成了创作者对观众的某种“误解”:观众通过对角色行为的批判,在为情感上反转埋下伏笔的同时,也为后面情节“阿拉温德”替群众意义上的“坏人”进行法律辩解,为观众成相对纯粹的旁观者做好铺垫。创作者“批判性”描述角色的同时,还图文并茂地讲述了主要角色的“正义之举”。这种刻意的矛盾实际上是创作者引导观众去思考和怀疑主角的某种手段,它为主人公提供了另一种接近观众的可能性——观众接受画面所提供的萨詹库玛“正义行为”却对阿拉温德真正的“正义行为”产生怀疑,阴谋被揭开时,观众认识到萨詹库玛的不正义性,却又发现萨詹库玛试图“归还正义”,受众开始对这个角色产生“负得起、负得正”的角色评价,并产生情感上的变化,从钦佩、愤怒再到好奇继而移情。

立场变化下的限制叙事。电影《宿敌》的故事主体采用具有遮蔽性的限制性叙事,利用叙事视点和镜头视点的不断转换,将不同人物的主观叙事边界模糊,从而引导观众沉浸在道德评价的不断错位和剧情解读的不断偏差中,不断替换自己的立场,从而模糊主观和客观的叙事边界。

观众跟随着新闻报道了解一场败诉之后,便进入了另一个故事。影片叙事的重心转移到女教授被强奸、焚尸,警督萨詹库玛查明真相、捉拿凶手的故事上。叙事视点转变为以“萨詹库玛”视点为基础的限制性叙事,“强制”观众不能获取比“为受害老师探求正义的学生萨芭”“受害老师的母亲和姐妹”“警察局的助手穆尔蒂”更多的未知信息。“信息不对等”在引导观众接受作者立场的同时,也完成了悬念的建构——建立在一种身临其境的基于视点的移情与投射上。观众被拉进影片中“感受”利益与目的的交织,变成了缺席的在场,与警督萨詹库玛的关系转变为某种感同身受的“伙伴”,甚至忽略了他的“程序不正义”。萨詹库玛为被警察随意殴打的学生主持公道到站出来揭露政治丑陋构成了移情的基础,观众的立场开始确立。

在这段限制叙事中,影片打破立场,将不少“他者”视角切入其中。多方证词的变换,故事内因的不断复杂化,各个人物的内在隐情为观众设置了一道屏障,一边接近主人公,一边刻意打破“亲临现场”的情境。当阿拉温德拿出无数证据,解密这场因“一场女性主义应援引发的骚动”“种姓制度下寒门博士难以改命”“肮脏政客煽动民粹主义换选票”“正义律师忍辱负重”“副警督萨詹库玛的升职欲望”而纠缠在一起引发的“命案”,观众才得以跳出移情的主观立场,把感同身受的主观情感转化为角色评价的理性。影片的中间,为了再次改变观众的价值观立场,创作者开始不断切入律师阿拉温德的视角。

在萨詹库玛去拜访受害教师家人那场戏中,影片通过很多饶有趣味的镜头呈现来完成短时的视点转换,镜头中出现被害人一家被杀前幸福的画面、受害女教师萨芭对学生爱护的画面、受害画面、萨詹库玛悲悯动容的画面。在短暂的一场戏中,观众跟随创作者进行了三次叙事立场的转变。影片后半部分也有类似的处理,在法庭上阿拉温德讲述萨詹库玛参与犯罪的过程中配置的画面同样是不同叙事视点。

创作者通过不同视点的镜头转换,混合主客观,夹杂不同角色立场,以主观的色彩完成对罪案的讲述。

限制性叙事是典型的遮蔽叙事,创作者通过视点牵制,与开篇旁观叙事相结合,构造不同的叙事层次,在不同的叙事焦点上产生浸润与间离。以旁观视角将观众引入故事中“隔岸观火”,以限制视角使其“身临其境”,不断切换的视点让观众在“隔岸观火”中“身临其境”,促使观众克制移情,有所节制,有所思考,在不同的立场下产生价值的偏移和摇摆,在情感层面上构成一种全新的迷惑性和正义的抉择。

视点转换后的叙述性诡计。叙述性诡计,简称叙诡,通常是作者在字里行间设置机关,以迷惑读者的表现形式和叙述方式来制造意外之感,是推理小说中常用的创作手段。通过叙事视点的多维选择,刻意遮蔽故事信息,引导观众错位认识故事,从而强化影片的悬念感,促使观众产生类似“发现真相”的快感,这也是近年来电影尤其是悬疑电影叙事中常用的文本叙事手段。在故事的主体部分(女教师受害案的死因是车祸而非侵害被查明之前),观众对案件的真相、人物的身份与行为及探案的经过,甚至是萨詹库玛的探案过程都是全知的,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悖论设定。如此,观众对创作者提供的信息深信不疑,而这恰巧是作者设计的一部分——叙述性诡计。

到了影片中后部分(萨詹库玛的庭审部分),阿拉温德揭开真相,故事文本的讲述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建立在“发现真相”这个层次上。创作者甚至为了解构叙事视点层面带给观众的信息不对称,让阿拉温德揭开真相,拆解当事人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故事主干部分的多维视点归一,在完成叙事层面解密叙事的同时,彻底回归全知叙事。与限制叙事相比,全知叙事是一种更安全的叙事形式,再加上影片一贯、绕不开、相对坦诚的叙事方式。副警督萨詹库玛认识到政党“毫无人性”的利用后决定调查真相,将证据集结成册,拜托穆尔蒂交给阿拉温德,要求穆尔蒂举报自己。此时观众对萨詹库玛这个曾经犯错人的赎罪之旅开始移情。

探讨正义的本质内核。影片《宿敌》开篇旁观视角到片尾完全主观叙事,以带有矛盾的价值评判,引导观众对剧情猜想,通过刻意视点转换,以视点归一的方式完成对“正义”的探讨。影片在叙事视点上杂糅多维叙事,保留了二元对立的故事格局。这种多维叙事视点的运用和转换,以带有目的性的叙事修辞,控制并引导受众去评价价值观,去感同身受地看待人物。

开篇故事旁观者清,主体故事多维视点转换,结尾视点归一,既营造了扣人心弦、跌宕起伏的悬疑气氛,又从多个层面对观众的情感进行牵引,使叙事和作者表达达到统一。事实证明,运用多元散乱、有序混合的叙事视点,能够“(通过)叙事诱导听众得出修辞者所希望的结果”,完成创作者的叙事目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乌合之众》一书中写道“在群体之中,与无意识无关的任何理性思维和逻辑统统都是不存在的”。影片中一件普通的交通肇事经过粉饰占据报刊头条,群情激昂的群众叫嚣着找回正义,当权者微笑着接收他们成为自己的选票。一件罪行被另一件更大的罪行掩盖,掌权者就像舵手,靠疯狂的情绪扬起帆,选中替罪羊满足公众的正义欲,皆大欢喜,人人化为刺人的箭,却安慰自己是防卫的盾。

无论是庭审过程中的“程序正义”或“事实正义”,还是女教师尊重女性、爱护学生却被教育腐败逼上绝路的“探求正义”,或是政治通过媒体操纵民意、公众不关注事实更注重情绪宣泄的“正义边界”,都在不断的叙事视点转换中得到探讨。

于反转叙事下重塑正义

影片通过反转使故事在“真”“假”世界转换,在设悬、逆转和释悬中深化叙事,又在反转之后使观众对正义的深层含义产生内化和思考,以此来重塑正义。

设悬——“亦真亦假”刻画人物主题。反转叙事得以运行的前提在于悬念的设置和铺陈,叙事上的空白与延宕正是制造悬念的惯用技巧。影片伊始展现了阿拉温德被送往监狱,五年后他又出现在法庭,让观众跟随阿拉温德的视角得知案件的真相,最终确认政党首脑为始作俑者,此时阿拉温德与政党首脑的关系进行信息延宕,到影片结尾处才予以展现,使受众感受到阿拉温德对维护正义与坚守法律公信力的坚持并得到感动敬佩的叙事满足。

反转将人物在亦真亦假的转换过程中抛出正反两个极端,在对立冲突中发生转变,以此使形象更具深度和立体感。如萨詹库玛,在学生起义行动中,他扮演维护正义的警察,在公众面前保证查明真相,甚至不惜为了还受害人一个“公道”,不顾“程序正义”愤而枪决犯罪嫌疑人;而在阿拉温德提供的证据里,他却是始作俑者,为了升职和政党的选票而制造命案;同时,他搜集罪证交给阿拉温德,以此表示“作为警察、作为父亲的愧疚”,这更增加了萨詹库玛这个人物的丰富立体。

逆转——“跌宕起伏”掌控叙事节奏。在电影中,反转叙事主要作用于事件发展的复杂性。因为内聚焦视角,或多种视角的使用转换,观众对信息的获取并不全面,以至于影片在多种因素下发生了单一或多重反转。如在影片的庭审环节,每个证人都对自己看到的表示得信誓旦旦,而在律师阿拉温德的询问下,模糊证词,对自己的证词体现不确定性。评审席的观众也开始由坚持萨詹库玛的“事实正义”开始摇摆:萨詹库玛是否真的是正义的?

由于反转叙事的加持,影片情节不再是平铺直叙,而是“步步为营”“跌宕起伏”,使受众可以紧跟剧情脉络层层深入,在此过程中观众的认知不断被颠覆,叙事氛围在紧张和缓和之间反复横跳,掌控叙事节奏的同时,反作用于主题的表达。

释悬——“百转千回”激发观影兴趣。“最后的真实”对于反转叙事的影片而言,如同埋在泥土里还未发芽的种子,待它破土而出的时候,又是一种精妙绝伦的武器。

影片最后并没有直接言明结局,而是停在了政党首脑和阿拉温德的电话上,两个人所代表的正义与邪恶终究会有一战,结果是悬而未知的,但事实的真相、正义的真相是彰明较著,观众的期待视野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反转、冲击、揭秘中得到满足。

近年来,印度许多犯罪悬疑片获得了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打破了人们对印度电影的歌舞印象。印度犯罪悬疑片以它独特的叙事手法、敢于揭露现实的故事和跌宕起伏的情节等吸引了观众的眼球,还将本土文化和宗教信仰融入影片中,体现了现实主义人文关怀。

电影《宿敌》将包括女性地位、种姓制度、法律公信、教育体制、媒体操控等多方面社会问题进行复合,通过影片传达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聚焦并折射出社会现实问题。影片以现实为题材,在视角转换中再现社会对“正义”的解读,并探讨何为真正的正义,同时在叙事手法上,制造悬念,使剧情不断反转,并通过物理空间推动、延伸叙事,以精神空间来补充叙事,以此来完成对正义的叙事书写。

(作者单位:天津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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