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娱乐化视域下媒介低俗狂欢事件分析
2024-12-31张苑卓
一直以来,“娱乐”二字都是以褒义为人所用,后现代主义思潮来袭,“娱乐”才逐渐有了叛逆和解构的观念内涵。所谓“泛娱乐化”,在当今媒介环境中可具象为以消费主义、享乐主义为核心,以现代媒介为主要载体,以内容浅薄空洞的方式、戏剧化的滥情表演,试图放松人们的紧张神经,从而达到快感的文化现象。网络低俗娱乐是指在网络空间中生成并传播的具有低级趣味、庸俗等使人萎靡、流氓、颓废的娱乐内容。网络低俗娱乐内容在泛娱乐化表达和病毒式传播的推动下所引发的媒介狂欢事件层出不穷,甚至向现实世界蔓延并产生一系列影响,使得现实世界也逐步具有泛娱乐化的特点。
泛娱乐化低俗内容与浅层快乐在媒介环境肆虐
包含“三俗”的传播内容对于普通受众而言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以其浅薄化、易懂化的优势,使得大范围受众具有接收其传播信息的能力,在泛娱乐化特点的加持下,受众在接触初期便可获取瞬时的浅层快乐,伴随着传播的结束,留给受众的只有空虚之感。
一、社会强压下的短暂情绪宣泄
在经济压力和情绪压力的双重作用下,大众迫切需要寻找情绪的“泄洪口”,猎奇、色情、低俗的泛娱乐化内容成为一部分人释放压力的方式。面对社会生活中难以避免的各种混乱,大众的心灵充满迷惘,现实中得不到的在网络上似乎有所收获。他们从网络低俗泛娱乐化内容中寻求现实生活中无法找寻的刺激,在低俗娱乐的刺激下得到短暂的思想麻痹和情绪宣泄,使自己从现实生活的强压下暂且抽离。
据统计,我国抑郁症患者人数超过9500万人,我国成年人群抑郁障碍12个月患病率为3.6%。高敏感社会下大众的情绪敏感程度增高,大众若因负面情绪超负荷却无处排解,伴随着积怨情绪的日益累积社会不稳定因素则会隐秘激增,终究会爆发出激烈的社会冲突和集合行为,因而在媒介环境治理方面不能追求完全“一刀切”政策。大众通过观看网络低俗内容获得短暂泄压的麻醉效果加剧了低俗娱乐的进一步传播,媒介环境被社会强压转变为低俗娱乐纵横的传播场。网络泛娱乐化内容对于社会风气的污浊急速扩散,而低俗娱乐并非大众情绪的长效“泄洪口”。
二、简单内容的病毒式传播
网络泛娱乐化内容以其简单性见长并伴随着鬼畜感,正是基于此特点,任何受众无需具有较高的媒介素养和文化水平便可接收、传播、模仿,在此基础上的传播速度是其他任何传播内容无法比拟的。基于互联网为载体通过自己的账户分享内容以此形成公私域流量的交叉传播,内容分享的跨平台性将“线性”交叉式传播逐步向“网状”病毒式传播发展,最终呈现弥漫式传播的特点,进一步激化媒介狂欢事件的形成。低俗泛娱乐化内容在网络环境中可以迅速发酵传播,短短几天播放量便可达到几千万甚至过亿。在2020年火遍全网的以低俗语言和不雅行为作为其视频主要内容的短视频博主“郭老师”,截至其被封杀之前,最火的一条视频播放量达到602.2万次,抖音累计播放量超30亿,以其为主要内容的热点话题在“抖音”“小红书”“微博”“知乎”等多个社交平台居高不下。
三、流量为导向的娱乐内容生产
注意力经济下,流量成为衡量内容生产是否成功的第一标准,各网络内容生产者为获得流量不择手段,泛娱乐化低俗娱乐内容发布门槛极低且相对于其他内容流量更为可观,因此成为许多无良博主的首选。在某直播平台拥有千万粉丝的女网红“琪儿”以其打PK时猎奇的惩罚措施吸引流量,比如进狗笼子、泡在倒满辣椒油的水桶里、吃猪食、进猪圈等一系列无底线低俗行为引发观众持续收看,抓住观众“想看看下次还有什么猎奇行为”的好奇心理将每场直播人气维持在“10万+”。
在快手、虎牙等直播平台中,许多大V博主以低俗娱乐直播“发家”,为了流量不断刷新自身底线,将尊严置于流量之后。网络传播之中将娱乐成为第一要务的低俗内容所引发的媒介狂欢事件的爆发路径皆是以流量为起源、以流量为推手,发端于流量、导向为流量、终局为流量。
媒介狂欢逐步向现实世界偏移
由网络低俗娱乐进而爆发的媒介狂欢事件不仅只是媒介层面的狂欢,也日趋向现实世界过渡,越来越有拟态环境化的趋势,泛娱乐化现象从媒介环境过渡至现实世界。
一、算法推荐下相近圈层接收信息的相似性
在大数据和算法的双重作用下,用户信息呈现出信息化、可视化、透明化,媒介平台根据用户肖像和人际关系推荐可能感兴趣的内容,相近圈层用户接收到的传播内容具有相似性。用户在接触到信息时,算法根据完播率、搜索率、点赞率等数据进行分析,选择继续推送或停止推送甚至可以推荐给朋友。依托于现实的人际关系,网络低俗内容和媒介狂欢逐步向现实世界侵袭,对于低俗娱乐内容的影响横贯线上线下。网红“秀才”以其招牌动作和油腻眼神俘获大量中老年妇女,2023年5月,一位72岁大妈从吉林坐火车到安徽亳州欲与“秀才”千里奔现。统计显示,“秀才”的粉丝70%以上都是女性,40岁以上的占79.8%,依托于算法所推送的视频的相似性和针对性,促使在同一圈层中受众之间爆发媒介狂欢事件概率上升。
二、泛娱乐化低俗表达穿梭于人际交往
在日常生活中,泛娱乐化表达与低俗娱乐逐步融为一体,“山东菏泽曹县,牛逼666我的宝贝”“你个老六”“鸡你太美”等一系列无美感无意义的泛娱乐化表达成为争相模仿的潮流,未成年更是将此类低俗表达视为时髦行为并在日常表达中大量引用。
人际交往中利用简单易懂的口头禅和玩笑话能够缓解社交焦虑,拉近人际关系,但泛娱乐化低俗表达在人际交往中的使用却将原本诙谐、轻松的社交氛围转变为低俗内容传播的途径和发酵方式,将人际交往中的空间环境污浊化、肮脏化。并且此类泛娱乐化低俗表达影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在日常交往中的用词更为简单低级,将传统文化的精华抛掷脑后,文字沦落为大众宣泄情绪的传声筒。
三、媒介与现实的双重传播经久不衰
短视频平台以用户生产内容为优势,大量视频的拍摄地点来自公共场所,户外直播成为一种热门直播方式,大量网络主播走上街头。其语言和行为对于市容市貌和周围公民的心理健康造成极大影响,尤其是对于心智发育不完全的未成年。2023年7月12日,抖音平台永久封禁擦边视频网红22个,其中粉丝量最多高达400万。抖音网红“狗头萝莉”以拍摄展现身材的软色情视频和大尺度自拍收获410万粉丝,2023年更是走进各大城市售卖煎饼并与粉丝合影,在售卖煎饼时穿着性感旗袍并做出暴露隐私部位的肢体动作。在长沙直播一条街中,市民对于跳大尺度舞蹈、殴打主播臀部等行为见怪不怪,以网络为源的擦边直播横行的媒介狂欢在现实世界中流动。自短视频平台和直播平台走进大众视野,低俗之风席卷网络,在互联网平台和现实生活中肆意传播、经久不衰,成为网络空间治理和社会风气清朗的桎梏。
网络低俗娱乐文化的治理对策
盛行在互联网各媒介平台的网络低俗娱乐文化行走在平台治理和法律法规的红线边缘,但低俗娱乐治理应从传播者、传播渠道、受传者三方入手,建构网络低俗文化治理网,全方位多角度整合治理路径,将网络低俗娱乐文化击溃。
一、持续优化平台审核把关机制
这里的“平台”是指提供网络服务、传播网络内容的机构和单位,包括新闻媒体、直播平台、视频应用平台、社交媒体平台等,这些平台是内容的主要产地和线上传播的主要渠道。互联网时代,信息的传播者由传统媒体向网络媒介平台转换,这就要求我们摒弃传统的媒体监管理念。
各社交平台目前都有自身的监管政策,关键词屏蔽、人工审核、用户举报等多种方案并行。以微博为例,低俗内容在发布后才会被后台识别屏蔽,但在平台处理之前,低俗娱乐信息已经进行传播并已被保存和转载,此时再对信息屏蔽已是亡羊补牢。后台识别技术应进行革新,在发布者的编辑阶段就进行实时感知,对于涉及低俗娱乐的内容予以禁止发布处理,从源头上杜绝低俗娱乐信息的生成和可能会产生的媒介狂欢事件。互联网技术革新是各平台把关机制的基础支撑,平台把关机制也应与技术革新并行,持续进行优化。
二、进一步推进网络“冲浪”实名制
网络治理因其匿名性而较难治理,我国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于从2015年开始全面落实了网络实名制,明确了注册用户需“后台实名”,否则不得跟帖评论、发布信息。但就目前来看,后台实名虽能在网络恶性事件发生后进行追责,但不良信息和恶意言论的发表往往不需要承担严重罪责,并且网络舆情宛若“滚雪球”,平台中用户言论发表铺天盖地,多数用户抱有侥幸心理,促使低俗泛娱乐化信息持续传播并以此延伸出更严重后果。显然“后台实名”应进一步向“前端实名”迈进,使言论发布更自律、平台监管更清晰、事后追责更迅速。
三、各媒体平台发挥“潜网”的良性功能
“潜网控制”来自沃伦·布里德的理论,指任何处于特定社会环境中的传播媒介都担负着社会控制的职能,这种控制往往潜移默化、不易被察觉,用形象化的词来概括就是潜网。社会中一切媒介都可以发挥潜网的控制功能,自媒体以其迅速、基层、实时见长,主流媒体则是以专业、影响力、引导力见长。对于网络低俗内容,自媒体用户可以利用任何平台发挥监督的权利,而传统媒体依托专业人才和强大影响力对低俗娱乐文化所引发的媒介狂欢事件进行监管评论。目前,传统媒体的视频号、微博和各地方报纸、电视台对于媒介狂欢事件的新闻评论较少,没有充分发挥作为主流媒体的潜网控制。在自媒体用户和传统媒体合力编织的“潜网”之下,势必将网络低俗娱乐内容过滤到潜网之外,媒介监管通过舆论引导和议程设置利用社会的力量作为法律法规监管之外的措施整治网络低俗文化。
四、搭建受众解压网络场域
哈贝马斯曾提出“公共领域”理论,但在现实世界中无法存在绝对自由的平台,但为维护社会稳定应搭建让公众进行情绪发泄的平台,构建解压网络场域。受政府监管、有规章制度筑牢的网络场域通过心理学方法对公众情绪的纾解和排遣能够在保证传播健康内容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进行受众压力引导。解压视频、心理疗愈游戏、匿名心理咨询等服务在解压网络场域中同时推进,通过合理科学的方法进行排压,以此来降低低俗娱乐内容传播的概率,同时避免网络狂欢引发的恶性现实狂欢事件。
本文基于以泛娱乐化传播为特点的媒介环境中网络低俗娱乐内容传播及其引发的媒介狂欢事件的分析,基于对近年来的泛娱乐化特点网络低俗娱乐案例进行分析,发觉网络媒介狂欢事件不仅只停留在网络虚拟空间之中,还与逐渐现实世界并行,使得媒介所构建的拟态环境出现环境化趋势。针对当前面临的弊病,本文倡导正视泛娱乐化媒介环境,从传播者、传播渠道、受传者三路并通,降低网络低俗娱乐内容的传播概率,构建清明网络环境,降低网络低俗信息危害。
作者简介:
张苑卓,2001年1月生,女,汉族,河南南阳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口语传播艺术。作者单位:中原工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