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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质生产力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互动关系

2024-12-26李鹏

苏州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 2024年4期
关键词: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新质生产力中国式现代化

摘" 要:职业教育与新质生产力之间并不是线性的直接互动关系,而是一种广延式互动。在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改革的过程中,职业教育不断适应并服务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进而实现职业教育的中国式现代化。如今,中国职业教育现代化体系尚未健全,现代化产教融合的有效深度不够,现代化办学的要素质量偏低,所以,职业教育难以适应新质生产力的全部要素、引领力度与发展速度,新质生产力引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强大动力没有得到充分释放。因此,为推进新质生产力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之间的广延式互动,实现在引领中适应的现代式发展,有必要优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适应新质生产力的全要素发展;深化产教融合、科教融汇,延展新质生产力的多场景发展广度;全面启动职业教育“五金”建设,夯实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广延基础。

关键词:新质生产力;职业教育;广延式互动;中国式现代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

作者简介:李鹏,同济大学职业技术教育学院副教授。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十三五”规划2020年度教育学重大招标课题“职业教育类型特征及其与普通教育‘双轨制’‘双通制’体系构建研究”(项目编号:VJA20000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068(2024)04-0043-09

DOI:10.19563/j.cnki.sdjk.2024.04.004

技术进步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从原始社会到现代工业社会,技术推动人类生产工具、生产资料以及劳动者等要素的无数次迭代升级。如今,第四次工业革命实现了数字化、人工智能、物联网等领域的突破性重大变革,也引发了人类社会生产力的又一次质变。因此,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9月提出“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的伟大论断。如今,新质生产力已经成为中国式现代化改革的新动力。《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指出:“加快形成同新质生产力更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促进各类先进生产要素向发展新质生产力集聚。”随着新质劳动者、新质生产资料和新质生产对象的不断迭代升级,中国的经济、社会、教育等相关领域都将迎来新一轮的大变革,走向中国式现代化。职业教育嵌入经济社会体系之中,在新质生产力的引领下,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也将有序实现。

虽然新质生产力引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结果已经是共识,但新质生产力引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过程机制却存在争议。在现有的解释框架中,新质生产力与职业教育之间的关系表现为两大类:一类是双向的“耦合关系”,另一类是单向度的“新质生产力赋能职业教育”或者“职业教育促进新质生产力”。诚然,两类思考都有一定的事实证据,但这些解释存在两个不足:一方面,没有体现出新质生产力与传统生产力的区别,更没有洞察职业教育与新质生产力之间的真实关系,对技术与教育关系的分析没有新的边际贡献,没有揭示出新质生产力会对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产生深刻的影响;另一方面,忽视了新质生产力与职业教育现代化的现实基础,用理想主义的假设来考虑两者关系,陷入了教育与技术互动关系的“合成谬误”。事实上,新质生产力与职业教育之间不是线性的互动关系,而是通过复杂而深层次的变革引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为此,本研究首先批判并反思新质生产力与职业教育现代化的现有结论,建构广延式的分析框架以解释新质生产力引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机理;然后,立足于职业教育现代化的问题,分析新质生产力引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现实挑战;最后,聚焦于问题解决,探索新质生产力引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对策建议。

一、新质生产力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系重构

现有的“互动论”“耦合论”等模型只能从宏观上解释新质生产力与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系,因此,本文从职业教育与颠覆性创新、高新人才和新兴未来产业的真实关系出发,分析新质生产力全要素变革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互动机制,进而建构更具解释力的分析框架。

(一)广延式互动是职业教育参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真实机制

新质生产力的颠覆性技术创新、高精尖科技人才以及未来新兴产业都不是无本之木,而是与旧生产力紧密相连,没有传统产业、传统技术与普通生产者,新质生产力就会失去支撑的基本盘。因此,新质生产力与次新生产力、传统生产力之间形成了“三角铁塔”(图1)。然而,生产力“三角铁塔”各个层级的绝对比例在产业链、人才链、教育链和创新链不同端口却存在巨大差异。相比较而言,教育链对新质生产力的贡献远远小于产业链和创新链。一方面,在颠覆性科技创新成果方面,教育链的贡献已经远远落后于产业界与企业界。根据美国经济产业与技术创新数据分析发现,从20世纪30年代以来,教育变革就远落后于技术发展。另一方面,因为产业界的收入报酬高、资源集中等原因,产业界的高科技人才、创新产品等也都领先于教育链,对未来产业的影响也更加直接。所以,相较于产业链和创新链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的直接性深度参与,教育链更多是通过服务人才链、创新链和产业链,以相对间接的方式服务生产力“三角铁塔”。

在教育链的内部,虽然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对经济社会贡献大小的争议从未停止,也有不少人认为职业教育是与经济联系最紧密的教育类型,但职业教育对新质生产力的贡献量低于高等教育更符合真实逻辑。所以,无论是从教育链与创新链、产业链的对比,还是职业教育与高等教育的比较,都能发现职业教育和新质生产力之间并不是线性的直接互动关系。职业教育更多是通过技能型人才培养助力传统生产力和次新生产力,进而与新质生产力发生互动。这种不直接但又非常重要的参与可以定义为“广延式互动”。广延源自笛卡尔“广延本体论”,后来,莱布尼茨进一步把广延定义为一种“连续的和同时的重复”,它总是相对于某个延展的事物而存在,也是对这个延展事物本性的“扩散或重复”。这种因为延展而存在的力量正是职业教育在新质生产力体系中的价值定位。职业教育不直接作用于新质生产力,但可以通过高质量发展服务传统生产力和次新生产力,以“不显著”的方式持续地重复并扩散人才链、创新链和产业链对新质生产力的作用机制。因此,广延式互动才是职业教育参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真实机制。

(二)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发展是广延式互动的主要矛盾

职业教育与颠覆性创新、高科技人才培养和未来产业发展之间的广延式互动符合“复多微粒世界”原理,因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不仅是高精尖生产要素的发展,而且是要实现全要素的升级变革。事实上,职业教育作为“兜底”的教育,在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首先,职业教育通过提供更多“试错机会”和更广大技术试验场域,广延式助力创新活动。大多数技术与科学创新都源自反复的“试错”。在人类早期,人类的很多重大技术发明都是在生产劳动中不断“试错”才有了最早的创新。在人类创新走进了实验室之后,职业教育仍可以提供更广大的技术现场“试错”机会。其次,职业教育通过高技能人才和大国工匠培养,广延式助力高科技人才培养。职业教育虽不直接参与培养高科技人才,但在任何产业、任何生产线,既需要顶尖的科学家,也需要高水平的技术人才。新质生产力催生的所有技术最终都要走向具体的应用场景才能转化成未来产业,而应用场景的人才培养则离不开职业教育。最后,职业教育通过服务传统产业和次新产业,广延式助力未来产业。技术可以从0到1,产业却很难从0到1,大部分未来产业都需要有相应的传统产业做支撑。在传统产业中,职业教育大有可为。甚至在未来产业中,职业教育依旧可以发挥重要作用。未来产业或许就是“产消合一者”的世界,未来企业需要“更加有韧性、执行力更强的人员”,而这种职业文化、职业价值观的转型正需要职业教育现代化去实现。但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发展才是广延式互动的主要矛盾。因为中国职业教育尚未实现高质量发展,职业教育“适应”经济社会现代化都还任重而道远,职业教育引领或者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更不现实。因为职业教育依附于产业、扎根于社会,产业基础和社会基础对职业教育的影响往往大于职业教育对产业和技术的影响。所以,在现阶段,职业教育与新质生产力之间的广延式互动更多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发展。虽然职业教育通常落后于产业和技术的发展,但是,在新质生产力的引领下,学校、家长、政府等不同利益相关者会主动求变,在不同制度逻辑的驱动下推动职业教育“适应”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变革,所以,在“引领”中“适应”是新质生产力与职业教育广延式互动的底层逻辑。

(三)新质生产力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广延式互动分析框架

新质生产力的新质生产者、新质生产资料和新质生产对象的全要素“大发展”引领中国职业教育的系统性“大变革”,逐渐实现职业教育更有质量、更加公平和更有效率的发展,真正意义上建立了职业教育发展的“正增长秩序”,实现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发展(图2)。一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目标变革。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目标要从以岗位为基础的全面发展人才,转向培养具备多种知识和技能的复合型人才、创新型人才和智能型人才。二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课程内容变革。到了数字劳动时代,职业教育课程必须包含数据素养、计算思维,学生必须学习创新创业知识,了解技术冲击带来的职业不安全性信息和流动性工作岗位带来的社会规范。三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教学方式变革。到了人工智能时代,学习空间从物理空间延展到了多维空间。因此,人机互动、虚拟教学、行动教学、模拟教学等新型教学方法要在职业教育领域广泛应用。四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教学资源变革。到了知识被图谱化的时代,教学资源能根据学习者的需要在推送和搜索中实现海量学习资源赋能。此外,技术赋能校企合作、产教融合平台升级,职业教育学生的实习方式也因为技术进步而不断多样化。五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治理体系变革。在一切都可以被数据表征的时代,职业教育的院校治理、专业建设、发展规划、质量评估等都可以借助智能化技术进行数据赋能,不断推进流程再造,提升管理的精细程度,扩大治理广度,从物质治理走向数字治理,进而实现治理现代化。

职业教育理念、目标、课程、教学、资源和治理等多维度变革会推动职业教育进一步深化改革。一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办学模式转型,优化职业教育的纵向贯通和横向融通,推动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二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产教深度融合,通过新技术赋能职业教育市域产教联合体和行业产教共同体建设,深化“教育链—产业链—人才链—创新链”的融合融通。三是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专业、课程、教师、教材和基地建设,通过技术赋能实现“金专、金课、金师、金教材和金基地”建设。通过职业教育自身的不断变革,逐渐适应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产业需求。这种在“引领”中“适应”的变革和发展过程,也就是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转型过程。

二、新质生产力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系困境

中国已经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职业教育体系,但职业教育的现代化水平整体不高,体系结构、办学水平与产教融合能力等方面跟不上新质生产力的引领,这是新质生产力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广延式互动的最大现实挑战。

(一)职业教育现代化体系尚未健全,难以匹配新质生产力的全部要素

目前中国职业教育的现代化体系尚未健全,特别是培训体系的职业教育严重缺位,难以匹配新质生产力的全部要素,不足以支撑新质生产力的全要素效率提升。具体而言:第一,过于偏重学校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培训体系的职业教育发展相对滞后。目前,院校职业教育归教育部管理,培训体系的职业教育归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管理。在条块分割的治理体系中,培训体系的职业教育因为没有学历证书,也难以获得办学资质,所以中国职业教育培训市场建设远落后于德国、美国和日本。培训体系的职业教育的缺失造成了“职前+职后”一体化职业教育体系断裂的问题,进而缺乏产业工人融入新质生产力的培训平台基础。第二,纵向贯通的体系还有待拓展,高质量院校职业教育的引力不足。全国推行的中高衔接、中高贯通、中本贯通、高本贯通等项目的覆盖面相对较窄,贯通项目管理不够精细,没有实现“长学制、高质量”培养,更多仅仅是为了完成升学就业的指标,没有实现培养高级技能人才的目标。高质量技能人才供给的不足严重限制了职业教育服务新质生产力与次新生产力、传统生产力“三角铁塔”的能力,影响了职业教育在新质生产力中的广延式互动。第三,横向融通的机制还不够完整,普职融通与三教统筹任重道远。一方面,普职融通的制度创新有待突破。目前的普职融通仅仅停留在职业启蒙教育、劳动教育以及通用技术课程等方面,初步实现了课程互动,但是,普职教育之间依旧是“校际分流”的模式。另一方面,区域内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教育资源欠缺整合,“三教统筹”远远不够。教育链融入新质生产力不是某一类型教育的任务,单一类型的教育也很难与新质生产力之间实现良性互动。目前我国大部分区域内的高等教育、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之间的互动合作仅仅局限在学生升学与招考等传统业务,而在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方面鲜有合作,并不能带动区域内职业教育对新质生产力全要素的匹配。

(二)现代化产教融合有效深度不足,削弱了新质生产力的引领力度

在广延式互动的过程中,校企合作、产教融合是职业教育深度参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渠道,然而,中国职业教育的现代化产教融合有效深度不足,削弱了新质生产力的引领力度。事实上,这是多方面原因“交互叠加”的结果:第一,产教融合的工作机制有待进一步健全,政、行、企三者责任需要进一步落实。中国产教融合的实践陷入了“漏斗式困境”,政策举措很多,但是并未有效充分地调动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积极性。行业对职业教育缺乏有效的指导,政府在产教融合实践中的元治理职责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多元主体虽有参与,但是基本陷入激励不相容、权责不匹配的困境,进而限制职业教育服务区域经济社会的贡献度,也会影响新质生产力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之间的广延式互动。第二,区域内职业教育资源共享机制有待进一步完善。部分地区的职业院校存在一定程度的专业设置重复、生源过度竞争等现象,生产性实训基地、紧缺型人才培训中心以及其他教育资源没有达成共享,不仅造成产教融合与教育投入的浪费,还直接影响产教融合与职业教育服务新质生产力的最终效果。第三,缺乏市场化运作产教融合的组织机构。产教融合的互动合作在本质上就是不同领域、不同部门之间的合作,人类所有合作行为中,最有效率的方式往往是市场机制的合作。所以,在院校、企业与政府不同产教融合主体之间建立新型的市场化运行的产教融合中间组织非常必要。然而,目前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更多还是依靠行政力量推动、熟人社会的情感与利益关系驱动,缺乏专门的市场化运行组织机构,所以,产教融合的效率偏低,也造成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跟不上”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速度和节奏。

(三)职业教育现代化办学能力偏弱,跟不上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速度

在新质生产力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广延式互动进程中,最大的挑战是职业教育办学质量问题,职业教育现代化办学能力偏弱,远远跟不上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速度。具体来说:第一,人才产出弱。目前我国技能劳动者超过1.65亿人,其中高技能人才4 791万人,仅占技能劳动者总数的29%,与德国产业工人中高级技工占比50%、日本占比40%相比,差距非常明显。此外,因为职业教育的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相对陈旧,实践教学环节相对薄弱,所以,我国职业院校毕业生质量不高,岗位胜任力和创新能力相对不足,职业教育所培养的技术技能人才对产业发展的支撑有限。第二,师资队伍弱。目前职业教育师资队伍普遍存在数量不足、素质不高、教学能力欠缺等问题。一是高水平的专业教师和“双师”型教师短缺,有企业经历、有创新能力的教师在职业院校更是急缺;二是大部分职业教育教师的专业水平和教学能力有待提高,不懂职业教育的专业教学法,也就教不好新质生产力相关技术、创新和未来产业知识;三是职业教育教师的培训和发展机制不完善,职业院校教师的知识不能得到更新,新质生产力相关的新知识、新技能与新工艺难以进课堂,更难以传授给学生。第三,专业设置相对滞后。目前很多职业教育机构的专业设置滞后,未能及时跟上产业结构调整和技术进步的步伐。一方面,职业教育机构的专业设置缺乏前瞻性,未能及时开设符合市场需求的新兴专业,特别是中西部院校的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兴技术专业开设不够。另一方面,职业教育机构的专业设置缺乏灵活性,难以根据市场需求的变化进行及时调整。由于专业设置涉及教学资源配置、课程体系建设等方方面面,很多职业教育机构在进行专业调整时往往面临较大的困难,导致专业设置与市场需求脱节。第四,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相对滞后。中国职业教育的数字化转型远远落后于企业界和产业界的数字化转型 :一是职业教育机构的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不足,无法为师生提供高效的数字化教学和管理服务;二是职业教育机构的数字教学资源建设和利用都不够充分,由于资源建设投入不足、资源更新不及时等,很多信息化教学资源难以满足师生的实际需求;三是职业教育机构的数字化治理水平有待提升,由于系统功能单一、操作复杂等,师生在使用信息化管理系统时往往遇到各种困难,导致信息化管理效率低下。

三、新质生产力与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系优化

新质生产力对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引领是全方位的,面对中国职业教育现代化体系尚未健全、现代化办学能力偏弱以及现代化产教融合的有效深度不够等问题,职业教育要启动进一步的全面深化改革,加快落实“一体两翼五任务”的现代化改革,匹配新质生产力的全部要素、发展速度与引领力度,释放新质生产力引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强大动力,完成广延式互动从“引领”到“适应”的重大转型。

(一)优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匹配新质生产力的全要素发展

针对职业教育现代化体系尚未健全、难以匹配新质生产力的全部要素的问题,释放新质生产力引领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强大动力要优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实现职业教育与新质生产力的全要素发展的有机匹配,为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有力支撑。具体而言:第一,要统筹“职前+职后”一体化发展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职前教育注重基础知识和技能的培养,职后教育则注重职业技能的提升和实践能力的培养,统筹“职前+职后”一体化发展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实现“教培并举”的人才培养机制,不仅有利于理顺职业教育管理的体制机制,更有利于扩大职业教育的人才供给,提升职业教育广延式参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能力,也能实现中国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体系现代化。第二,延长纵向贯通体系,建立“职业启蒙教育—中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职业本科教育”的学校育人体系。一方面,更多层次更长学制的贯通体系能够实现学生的有序升学和职业发展,学生可以在不同阶段自由选择学习路径,并获得相应的学分和证书,也可以根据自身兴趣和能力,选择适合自己的职业发展道路;另一方面,更高层次的职业教育办学有利于增强职业教育供给侧服务能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职业教育的吸引力,拓展职业教育对外服务的广度与深度,进而优化职业教育广延式参与新质生产力的能力。第三,要创新普职融通制度,变革普职融通机制。普职融通是培养复合型人才的重要机制,也是为每个孩子提供更加合适的教育、实现“每个孩子都成功”的重要制度设计。同时,普职融通也要跳出高中层次的校际分流与融合,从基础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和继续教育的全体系,着眼于区域经济社会的发展需求,统筹教育、科技、人才的一体化融合制度,通过课程互选、学分互认、证书等值、学籍互认等机制,让每一个学生都能享受公平而有质量的不同类型教育,使得学生能够更加灵活地转换学习路径和培养层次,促进不同类型技术知识的创新和传播,为职业教育广延式参与新质生产力夯实知识基础。

(二)深化产教融合、科教融汇,延展新质生产力的多场景发展广度

新质生产力具有技术更新周期短、科技转换效率高的特点,因此,需要不断加强科教融合、产学研合作的水平,以此延展新质生产力的多场景发展广度。针对现代化产教融合有效深度不足,削弱了新质生产力的引领力度的问题,未来改进策略有三:第一,统筹推进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制度设计。一是需要建立多层次、多渠道的政策支持体系。政府应出台一系列鼓励产教融合的政策,包括财政支持、税收优惠、用地保障等。同时,还应设立专门的产教融合基金,用于支持职业教育机构和企业的合作项目。二是需要构建产教融合的法律法规体系。通过立法明确各方的权利和义务,规范产教融合的操作流程,确保职业教育机构和企业在合作过程中能够依法依规进行。三是需要建立产教融合的评价和激励机制。通过设立产教融合评估指标体系,对职业教育机构和企业的合作效果进行评估,并根据评估结果给予相应的奖励和支持,以激励更多的职业教育机构和企业参与到产教融合中。第二,有效推动教育要素与新质生产力要素的结合。一是建立专业设置的市场调研和预测机制。职业教育机构应定期开展市场调研,了解产业发展的趋势和技术需求,并根据调研结果调整专业设置,定期对专业设置进行评估和调整,确保专业设置始终符合产业发展的需要。二是建立课程开发的校企合作机制。通过与企业共同开发课程,确保课程内容能够反映企业的实际需求和职业特性,注重实践教学。三是建立教学过程的校企合作机制。通过与企业共同制订教学计划和教学内容,确保教学过程能够反映生产流程的实际需求。职业教育机构应根据生产流程的要求,合理安排教学方法,确保学生在校期间能够掌握生产流程的实际操作技能。第三,探索市场化机制的产教融合组织建设,提升产教融合效率,推进产教融合与新质生产力发展同频共振。一方面,借鉴德国、美国的机制,成立专门的产教融合中介组织,以市场化运营的方式为院校和企业提供相关专业的、高效率的服务;另一方面,充分发挥政府的元治理功能,因为政府大多数时候都是教育的创办者,也是企业的监管者,直接参与产教融合会有诸多制度羁绊,所以,政府既要参与产教融合,但是又不能承担具体业务分工,最适合的就是在宏观上做好对产教融合治理工作的元治理。

(三)全面启动职业教育“五金”建设,夯实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广延基础

鉴于职业教育现代化办学能力偏弱的问题,未来在新质生产力引领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和产教融合机制建设的同时,还要进一步推动职业教育的专业、课程、教师、教材和基地建设,通过职业教育的现代化要素建设,夯实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广延基础。具体而言:第一,做好专业的现代化建设,做好“金砖”工程落地。以“新双高”建设为项目抓手,一是强化专业建设与市场的有效对接,利用大数据分析市场趋势,预测未来产业需求,据此调整和优化专业设置。二是深化新一代技术与专业建设有机融合,将新兴技术如人工智能、智能制造等融入专业课程,培养符合新技术要求的人才。三是合力布局职业院校专业的动态调整,建立专业动态调整机制,根据产业升级和市场需求变化做出快速响应,保持专业的前瞻性和适应性。第二,全面推动职业教育的课程质量提升,建成系列金课。一是推动职业教育现行课程的结构与体系优化,根据职业教育的办学规律和学生的学习风格,进一步推动职业教育项目课程、模块化课程或者学习领域课程建设。二是强化课程的实践性和操作性,通过虚拟仿真技术模拟实际工作环境,提高学生的实践技能。三是推动高质量在线课程建设,开发在线课程资源,利用云计算和移动互联网技术,提升数字课程的使用效率,服务学生的多样化学习。第三,科学推进师资队伍建设变革,建好中国特色的职教师资队伍。一是要弘扬教育家精神,强化教师的职业道德教育,确保教师以身作则,树立良好的职业形象,成为学生学习的榜样;强化教师的专业培训,确保教师掌握最新的行业知识和技术,以适应快速变化的职业市场。二是提升教师的数字素养,通过多种形式的实训和实习,帮助教师掌握数字技术的基本操作和应用技能。同时,院校应提供丰富的数字化学习资源和平台,鼓励教师自主学习和探究,提升其数字技术学习的主动性和自觉性。三是优化教师评价与管理机制,利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分析教师的教学效果,为教师发展提供科学的评价和反馈。第四,加强职业教育的教材建设,打造一批实用的“金教材”。一是紧跟技术变革,实时更新教材内容,建立教材内容的实时更新机制,确保教材内容与行业发展同步,反映最新的技术进展。二是应用新兴技术,优化数字化教材,开发电子教材和在线资源库,整合多媒体和互动元素,提高教材的吸引力和教学效果。第五,运用新质生产力技术,推动实践基地建设,打造多样化、多层级的职业教育“金基地”。一是深化校企合作,充分利用产业界和企业界的现有技术,共同开发实训基地,提供真实的工作环境和设备。二是大面积推广虚拟实训,利用VR+AR技术,为学生提供模拟实训环境,增加实训的安全性和可及性。三是科学设计实习实训基地的教学项目,通过实际项目驱动的教学模式,充分释放基地的教学、生产和研究等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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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Peng

(College of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Tongji University,Shanghai 201804,China)

Abstract: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new-quality productivity is not a linear direct interaction,but an extensive interaction.In the process of the reform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led by the new-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vocational education constantly adapts to and serve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new-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and then realizes the Chinese moderniz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At present,China’s vocational education modernization system is not yet perfect,the effective depth of the integration of modern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is not enough,and the quality of the elements of modern education is low,so it is difficult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to adapt to all the elements,leading force and development speed of new-quality productivity,and the strong driving force of the new-quality productivity to lead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ese vocational education has not been fully unleashed.In order to promote the extensive interaction between new-quality productivity and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ese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realize the modern development that adapts to the guidance,it is necessary to optimize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and adapt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ll-factor of the new-quality productivity;to deepen the integration of production and education,the integration of science and education,and extend the depth of multi-scene development of new-quality productivity;and comprehensively start the construc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hardware” and consolidate the extensive foundation for the development of new-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Key words:new-quality productivity;vocational education;extensive interaction;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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