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陈衍的文化心态及其诗学观探析

2024-12-22王奕欣

文教资料 2024年17期

摘 要:对于生活在易代之际的知识分子而言,他们必然存在着文化认同的问题。民国建立后,陈衍与政治保持着距离,但他的思想文化立场仍留恋于旧传统、旧道德,这导致他难以完全接受和融入新的文化环境。本文从陈衍的文化心态入手,分析他的诗学观,可以看到其对诗学理论革新以及守卫传统所作出的努力。然而,在当时的社会政治形势下,陈衍的诗学理想难以实现,他只能与其他旧式文人一样,退居于传统诗学的封闭空间内,在易代风雨中构建起一个自足的精神家园。

关键词:陈衍 文化心态 诗学观

生活在晚清民国时期的知识分子,彼此之间有着千差万别的思想意识和生活形态。他们中既有筹划复辟、任职紫禁城、参与伪满洲国者,也有大量并未一味忠于清室,而更关心他们获得的价值与尊严的文化传统之兴亡者,这批知识分子有的投身于文献学术,有的致力于诗词歌赋,甚至也有出任民国官职,或是受聘于各学校的,著名诗论家陈衍就是其中之一。他的思想文化立场仍停留在过去,这使他较难融入新的文化环境。日本学者佐藤慎一在《近代中国的知识分子与文明》中写道:“中国知识分子对自身文明的优越性的确信,毋宁说是当然的事……所以对中国知识分子而言,要进行自我克服就尤为困难。”[1]本文对陈衍的文化心态及诗学观进行探析考察,有助于把握易代之际的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与思想轨迹,感受特定历史时期的文化现象与社会心理。

一、陈衍的文化心态

在清末民初这一历史时期,陈衍对于政治保持着一定的疏离态度,他始终以诗人自居,并对传统文化充满了眷恋与追慕。在各种新思潮涌现后,传统文化面临巨大的冲击,但陈衍没有陷入过度的惆怅与迷惘,而是积极地寻找拯救国学的方法,展示出对传统文化的强烈维护,这都是其文化心态的突出表现。

陈衍出生于福建福州的一个贫苦家庭,家中子弟大多不热衷于仕途,而喜读诗书。虽然家中条件有限,陈衍还是接受了良好的文化教育。他的父亲陈用宾熟读各类儒家典籍,陈衍受其影响颇深,亦十分崇奉儒家学术。陈衍十岁时父亲去世,他便由兄长陈书、陈豫悉心教导,进一步研习儒家经典。此外,他还学习掌握了传统诗文、学术的方法规范。在家庭氛围的长期熏陶下,陈衍对传统文化抱有深厚的感情,这种家学渊源是陈衍文化心态形成的重要因素之一。在1879年以前,陈衍一直都居家读书,并完成了一些朴学著作。此后一直到1882年,陈衍应乡试中举,随后入都参加礼部的考试,在晚清的几十年间陆续入刘铭传、张之洞等人的幕府,先后担任过湖南总襄校、方言馆汉文教习等职务。20世纪初,陈衍到北京任学部主事,不再出入幕府。在陈衍的政治生涯中,他所担任的官职都不高。进入民国后,他更是绝口不提政事,一心致力于诗文学术。尽管面对空前的文化震荡与文化转型,陈衍依旧对新文学有着深重的隔膜。钱钟书在《七缀集》中提到:“我在陈衍先生的苏州胭脂巷住宅里和他长谈。陈先生知道我懂外文,但不知道我学的专科是外国文学,以为准是理工或法政、经济之类有实用的科目。那一天,他查问明白了,就慨叹说:‘文学又何必向外国去学呢!咱们中国文学不就很好么!’”[2]不过值得注意的是,陈衍不热衷仕途,他所牵系的不是过去的政治体制,而是包含儒学政教系统的传统文化。甚至可以说,清亡之后许多知识分子所守持的,都并非一家一姓的王朝,而是旧文化所依托的载体,政治意味中浸透着一种强烈的文化情感。

在新旧嬗递的民国时期,出现了一些现代文化形式,陈衍把握住这些新兴手段,成了一位报刊作家与大学讲师。1912年,他在梁启超主编的《庸言》杂志上发表《石遗室诗话》,刊登在“艺谈”一栏,且几乎每个月都可以完成一卷,然后按时在杂志上发表,一直到《庸言》停刊。几年后,上海广益书局结集刊行了《石遗室诗话》,后来这部作品又转移阵地,到《东方杂志》上刊载。1923年,陈衍受厦门大学校长林文庆之聘在厦门大学讲学,30年代初又任教无锡国学专修学校。1932年,陈衍继续在《青鹤》发表《续编》,也就是后来的《石遗室诗话续编》。《青鹤》是陈灨一主编的一份同人刊物,意在乱世之中保存国粹,陈衍及其诗派门人都是《青鹤》的有力支持者,但此刊最后因 1937 年日本侵华而终刊。此时《石遗室诗话》已经先后在三个大型期刊上连载,陈衍借助新型媒介的传播方式以助声势,希望能够弘扬中国传统诗学。在他的努力下,“同光体”这一具有相当规模与影响力的诗歌流派被建构起来,受到大批文人的追捧。陈衍希望能够追及过去的诗歌传统,进而能够为当代诗坛树立起一个诗学正统,以达到守卫国粹、文化救亡的目的。陈衍在1937年离世前,主要活动于苏州无锡两地,先后完成《近代诗钞》《闽侯县志》等作品。本文通过梳理他的生平,可以看到一个脱身于晚清士大夫阶层的知识分子对守卫传统作出的努力。

二、“变风变雅”:新旧嬗递下的现实关怀

“变风变雅”的概念最早是汉儒解释《诗经》时提出的:“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3]陈衍生逢乱世,主张“变风变雅”的诗学观念,其中蕴藏着深沉的现实关怀。

“诗史”观是陈衍最为重要的诗学观点之一,也是“变风变雅”精神的体现。他在《辽金元诗纪事总叙》中写道:“诗纪事之体,专采一代有本事之诗,殆古人所谓诗史也。国可亡,史不可亡,即诗不可亡。有事之诗,尤不可亡。”[4]从中可以明显看出陈衍“诗史结合”“以诗存史”的观念。历史上写出“诗史”之作的诗人大多处于改朝换代或民族存亡之际,如经历安史之乱的杜甫,处于明清易代之际的文天祥、黄宗羲等,他们的作品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社会现实,展示当时人们的生活状态。在晚清民国时期,社会动乱,陈衍的《石遗室诗话》与《近代诗钞》就收录了许多反映时代变化的“诗史”之作。透过这些作品,我们可以看到近代中国的政治兴替与荣辱得失,这也是陈衍“以诗存史”的目的。这些诗作反映了作者对当时政治社会危机的认识,陈衍希望发挥诗的教化作用,让百姓对时势有所了解,以调整政策、扭转危局。这承载着陈衍深沉的社会忧患意识,体现出博大的现实关怀。

在“变风变雅”精神的观照下,陈衍还提出了“三元”说这一极具创新性的理论。在他看来,诗歌最为鼎盛的时代是“三元”:上元开元,中元元和,下元元祐。在开元年间,诗坛涌现出大批杰出的诗人,如王维、孟浩然、高适、岑参等,他们各自以独特的艺术风格推动了诗歌的革新与发展;元和年间,韩愈、柳宗元、贾岛、孟郊等诗人相继登上诗坛,他们的作品各具特色,再次为诗歌创作注入了新的活力;而到了元祐时期,苏轼、黄庭坚及江西诗派的诗人活跃于文坛,他们的诗歌创作形成了别具一格的宋诗特色,为后世的诗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事实上,诗歌的“唐宋之争”在中国诗史上屡见不鲜,从南宋严羽认为作诗“以汉、魏、晋、盛唐为师,不作开元、天宝以下人物”[5]到前后七子高举“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旗帜,再到清初王世祯、沈德潜等人标举的“神韵”与“格调”,皆认为唐诗要高于宋诗,这种偏见导致近代诗人视野狭窄,忽略对学理的积累,进而使诗作变得空洞浅薄。陈衍的“三元”说就是针对这种自古以来“强分唐宋”“扬唐抑宋”的论调,他希望通过诗歌理论革新以弥合唐宋诗之争所造成的弊端。他认为唐诗宋诗之间联系紧密,宋诗是对唐诗的继承与突破:“余言今人强分唐诗宋诗,宋人皆推本唐人诗法,力破余地耳。”[6]这不仅是陈衍针对过去的诗学观所提出的诗学纠偏策略,也是在新旧嬗递的背景下对诗学的新建构。

陈衍从中华传统诗歌的悠长历史中,梳理唐诗与宋诗之间的脉络与联系,展现出非凡的洞察力和广阔的视野。他强调诗歌应顺应时代的变迁而发展,其演变与政治的兴衰紧密相连,这实际上是指向诗歌的教化作用与政治功能,具有经世致用的现实关怀。然而,在时代变迁的大背景下,这种诗学理想难以实现,传统诗歌最终还是屈身成为个人的自娱工具,走向一条荒寒之路。

三、“荒寒之路”:时事变迁中的雅俗之辨

“雅”与“俗”是诗学史上被广泛讨论的一对重要概念,陈衍学习了前人有关雅俗问题的见解,在方法论上主张“学人之言与诗人之言合”,为雅俗问题提出了一条新的诗学途径。

陈衍在《石遗室诗话》中谈到:“诗最患浅俗。何为浅?人人能道语是也。何为俗?人人所喜语是也。” [7]陈衍提倡“不俗”,实际上就是反对诗歌陈词滥调,过于浅俗。人之不俗,指的是诗人自身能够甘于寂寞,自立不俗,也只有“不俗之人”,才能创造出“不俗之诗”。换句话说,那些清而有味、寒而有神、瘦而有筋力的诗作,正是不俗人格的投射,而诗人创作出的诗歌之所以能够区别于他人之诗,也正是因为笔下的诗作体现了自身的性情与境界,这就是所谓的“文如其人”。因此,在《石遗室诗话》中,陈衍对那些身份低下但人格不俗之人的诗作也给予了较高的评价。而诗人想要创作出雅而不俗的诗歌,就要与功名利禄保持距离,“诗者荒寒之路,羌无当乎利禄”[8],作诗是一条荒寒之路,而诗人只有守得住寂寞,才能写出不俗之作。这种观念也可以让我们联想到陈衍的现实选择,他有着通达的家国观念,不牵系旧朝争取复辟,而只是行走在自己的文学之路上,守护着历经风吹雨打的传统文化。

不俗之诗是指那些富有创造力,独树一帜的诗作。然而,面对古典诗歌的丰厚遗产,陈衍想要进行创新本就是个巨大的难题,他认为“好诗已被古人说尽”[9],而当今的人写诗,往往滥用俗语、套话,导致诗作内容空洞无物。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陈衍提出“尚有着笔处者,有无穷新哲理出,可以边际之语写之也”[10]。所谓的“边际”,是语言的边际,也是风格的边际,这事实上是一种在旧体诗的位置上对现代世界的开放态度,亦是诗歌保持雅而不俗的方法。他还尝试化用“新词”入诗,“新词”是随着社会发展出现的一些现代性词汇,如“电灯”“飞机场”等。化用新词入诗,本为当时雅人所不喜,但陈衍的雅俗观念极为通达,他认为只要对这些词汇运用得当,同样可以创作出不俗之诗。他甚至尝试创作“白话诗”:“余近在里中,作一白话诗云:‘人生七十古来稀,此是诗人短命词。试看前清诸老辈,所难九十到期颐。’”[11]当然,陈衍所创作的白话诗与现代文学中作为新诗的白话诗差异甚大,但依然可以从中看出他为“不俗之诗”作出的努力与现代性进程在古典诗歌场域中留下的痕迹。

在陈衍的诗论中,他常使用“学人之诗”与“诗人之诗”来评点诗人的作品。例如,“张铁君侍郎亨嘉,素不以诗名,然偶为之,必惨淡经营,一字不苟,所谓学人之诗也。《苇湾泛舟》……《游积水潭》……二诗不过数百字,凡用经史十许处,几于字字皆有来历”[12],“天然诗人之诗,不假雕饰”[13]等,可见在陈衍看来,“学人之诗”指的是那些字字皆可考证、重视经史典故的作品,而“诗人之诗”则多是自然天成、不假雕饰的性情之作。在重视考据与朴学的清代,“学人之诗”得到了充分的推崇。陈衍提倡“学人之诗”,不仅是为了矫正近代诗人经史根柢浅薄、语言空洞的问题,同样也是一种守卫传统的体现,他希望通过在诗歌中表现中国传统的经史之学,在国学衰微之际留存传统文化思想,这种情感也与他的文化心态息息相关。

不过即便如此,陈衍也并不排斥“诗人之诗”,在他看来,“不先为诗人之诗,而径为学人之诗,往往终于学人,不到真诗人境界,盖学问有余,性情不足也”[14],也就是说,若诗人仅仅致力于研究“学人之诗”而忽略先成为“诗人之诗”的实践,那么在诗歌创作上便难以进步。“学人之诗”与“诗人之诗”的问题事实上就是学问与性情的问题,诗人唯有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方能步入“真诗人”的至高境界。鉴于此,陈衍提出了“学人之诗与诗人之诗合”的创作理念,这不仅有效解决了诗学中的雅俗问题,还体现了在儒学衰微的背景下,陈衍对那些兼具天赋才情与深厚学识的创作主体的呼唤。只有这样的创作主体方能创作出那些承载传统文化、具备经史根柢的诗作,同时能够纠正唐宋诗歌中的弊端,革新诗歌理论,这与上文所述的“变风变雅”观念是相互贯通的。与此同时,陈衍高扬诗人的主体性与个体意识,使诗歌在传统诗学温柔敦厚、含蓄蕴藉的境界之外产生一种清苍幽峭、矜持孤傲的诗意,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

四、“自尚其志”:易代风雨里的精神家园

在时代巨变面前,政治与文化身份的双重失落使传统士人一度失去了公共话语权,而对文化传统的牵系又不能让他们彻底地走向现代。陈衍与其他旧式文人只能退居于传统诗学的封闭空间内,在易代风雨中构建起一个自足的精神家园。

谈论诗歌创作往往难以回避创作主体的问题,陈衍亦十分看重诗人个体意识的作用。他在《奚无识诗叙》中明确提出,写诗的可贵之在于“自尚”,而“自尚者,一人有一人之境地,一人之性情,所以发挥其境地性情,称其量无所于歉,则自尚其志,不随人为步趋者已”[15]。这与上文所述的“不俗之人”有相通之处,都要求创作者能够摆脱外界束缚,写出独属于自己的真实心境。因此,陈衍论诗时亦十分重视真性情、真体验。简单来说,就是作诗要抒发真情,体现创作主体的思想和学问,排斥各种夸张、想象、虚言、浮词等,只有求真讲实,才能抒发内心的独特且真实的感受,表达诗人的真性情,而性情的差异正是诗人个体意识的体现,这会导致诗歌风貌的不同。在陈衍看来,“诗”乃“一人之私言”[16],若诗歌不能真正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怒哀乐,那便不是诗,只是酬应之作罢了,而所谓的酬应之作大多是为文造情,往往显得虚情假意、刻意讨好,难以真实展现作者的内在情感与精神风貌,为陈衍所不喜。

值得一提的是,陈衍这种强调个体意识,追求独立自倚的想法不独出现在诗学领域,他曾说:“惟余甚不主张遗老二字,谓一人有一人自立之地位,老则老耳,何遗之有。”[17]陈衍反对“遗老”一词,是因为“遗”将个体依附在一个时代之中,而人应该有“自立之地位”,正如写诗要彰显“一人之境地”“一人之性情”,这种看法甚至已经与近现代流行的“纯文学”观念有着相似之处,十分难能可贵。然而,陈衍所言的“自立之地位”依旧牢牢附着在传统文化上,他和其他旧派诗人在诗中描绘人生、抒发性情时,也仅限于精英阶层的生存体验,这使他们所创作的诗歌注定具有局限性。但陈衍对诗人的个体意识和心灵世界的关注仍然具有宝贵的思想意义。

在传统的诗学理论中,诗歌的政治教化功能得到了充分的重视,大多数诗人在朴学及经世致用思想的影响下,都有着强烈的入世之心与安邦治国的政治抱负,希望能够有用于世。上文所述的“变风变雅”“三元”说和“学人之诗与诗人之诗合”等诗学观念背后,实际上也都暗藏着陈衍对诗歌政治教化功能的肯定。原本道、咸以来,文网渐疏,言路日开,诗人可以通过诗歌来表达自己对国家民族命运的关注与看法,儒家的政教传统因此而得到强化,陈衍的诗学思想中就包含着这样深刻的现实内容。但是随着封建王朝的终结,这种传统的诗教文化逐渐式微。在巨大的时代变迁之下,过去的士大夫精英阶层退居政治边缘地位,诗歌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发挥出改变世态人心、拯救时弊的功效。因此,有前人指出,在诗人的身份由士大夫向现代知识分子过渡的时期,会带来与文学、文化有关的一系列变迁。与此同时,诗人作为一个政治文化群体,他们“儒家代言人”的身份会随着时代变化而日趋解体,取而代之的是诗人独立性主体地位的确立。诗歌也开始与政教脱离,并逐渐成为诗人个人情感的宣泄口。[18]诗歌创作逐渐趋于私人化、情感化,诗人们也不再追求诗歌有用于时。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陈衍的诗学理想逐渐发生了改变,他与其他旧式文人一样,只能于青山绿水、朋辈酬唱中发泄个人的情绪,在传统诗学的封闭空间中自得其乐。

五、结语

在当时的社会政治形势下,传统士人的诗学理想难以实现,他们不再执着于一家一姓的兴亡,而是将对传统的眷恋投注于诗文酬唱、学术研究、历史反思等文化事业之中。陈衍在坚守传统的前提下,对诗歌理论进行了革新,其中潜藏着他为文化救亡所作的努力。透过这种心态,我们仿佛可以看到历史融入个体生命的过程,而这种个人心灵与历史记忆的交织正是文化精神之所在。

参考文献

[1][日]佐藤慎一.近代中国的知识分子与文明[M].刘岳兵,译.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2.

[2]钱钟书.七缀集[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100.

[3]毛诗注疏[M].(汉)郑玄,笺.(唐)孔颖达,疏.朱杰人,李慧玲,整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17.

[4][6][7][8][9][10][11][12][13][14][15][16][17]陈衍诗论合集[M].钱仲联,编校.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1999:1131,9,317,1054,140,140,673,87,694,197,1073,1071,396.

[5](南宋)严羽.沧浪诗话[M].普慧,孙尚勇,杨遇青,评注.北京:中华书局, 2014:1.

[18]杨剑锋. 现代性视野中的陈三立[D].上海:上海大学,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