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质生产力背景下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发展探析

［摘 要］ 发展新质生产力对劳动者素质提出了新的要求，需要更好地发挥职业教育的关键作用。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发展是在这一背景下提高职业教育质量、提升劳动者素质的重要举措。研究表明，职业教育学科发展面临学科地位边缘化、学科设置不适应、人才培养不到位和毕业生就业偏离等问题。从马克思主义理论、新质生产力内涵及职业教育学功能等维度，分析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发展方向，并据此提出优化学科设置、加强学科建设和完善人才培养的具体措施，旨在更好地推动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发展。

［关 键 词］ 新质生产力；职业教育；学科发展

［中图分类号］ G64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6-0603（2024）33-0０09-04

2024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从理论与实践角度系统阐明了新质生产力的科学内涵，强调要畅通教育、科技、人才的良性循环，通过优化高校学科设置、人才培养模式，为发展新质生产力注入人才动力[1]。这一论述深刻揭示了高校学科工作的重要作用。

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职业教育不断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培育更多能够将新技术、新工艺、新方法熟练应用于生产实践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着力推动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发展是在这一背景下进一步提高职业教育质量、提升劳动者素质的重要举措。研究表明，当前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存在学科地位边缘化、学科设置不适应、人才培养不到位和毕业生就业偏离等问题[2]。鉴于此，文章分析了以马克思主义理论、新质生产力内涵和职业教育学功能等维度为逻辑起点的学科发展方向，提出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发展应紧跟新质生产力步伐，围绕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优化学科专业与结构设置，加强学科方向、师资队伍和平台建设，打造高水平人才培养体系，为发展新质生产力贡献职业教育学科力量。

一、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发展的现状

（一）学科地位边缘化

由于职业教育学科在我国起步较晚，相比其他学科而言其发展相对滞后，目前一些高校内存在学科地位边缘化问题。其一，观念方面存在偏见。长期以来，社会普遍存在重理论轻实践的观念，认为高等教育就是升学、就业的跳板，而职业教育则是“低人一等”的教育。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导致职业教育学科在认知度上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其二，学科研究认可度不足。具体表现为学科研究人员话语地位未确立，研究成果认可度低。徐国庆教授指出，学科研究认可度低可能直接影响学科人才在职场的竞争力和发展前景。其三，学科资源相对匮乏。具体表现在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科研经费等方面往往难以获得与学科地位相匹配的资源。

（二）学科设置不适应

职业教育学科设置不适应的核心表现为高质量的硕士博士点数量不足与结构不合理。有实力建设职业技术教育学二级学科的工科类高校和职业师范院校，由于错过2006年职业技术教育学二级学科博士点的申请，或由于教育学一级学科建设薄弱而无法申请到该学科点的授权[3]。尽管自2015年开始，我国设立了“职业技术教育”领域专业硕士学位，但其面向领域多为金融管理、财经商贸等方向，理工科类学位点不足。目前在我国职业教育学专业博士学位人才培养方面仍属于空白状态，既懂职业教育理论又能够在特定专业领域发挥实践能力的人才供应不足，使得学科发展与实际需求相脱节。

（三）人才培养不到位

由于职业教育的特殊性，高校职业教育学专业招收的研究生大多数来自其他本科专业，其教育学理论知识的积累相对有限，学科基础也较为薄弱。在一些高校为职业教育学研究生开设的课程中，公共基础课程所占比重接近三分之一，专业课程的设置相对不足。多数高校的职业教育学科人才培养存在以理论学习为主，忽视实际应用能力和职业能力的问题，体现在理论课程过多，而实践环节较少。

（四）毕业生就业偏离

一方面，毕业生就业心态一定程度上受到社会对职业教育偏见的影响，导致就业倾向有脱离本专业的趋势。普通高等院校、普通中小学、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等是毕业生通常优先考虑的择业方向，而与职业教育相关的工作往往不会作为首选目标；另一方面，多数高校和科研机构只招收博士层次的全职科研人员，这一较高的门槛使得有志从事科研工作的毕业生望而却步。同时，职业院校在招聘教师时，倾向于理工科类或具备相关专业背景的专职教师。在这种情况下，毕业生往往难以在本专业领域找到符合期望的工作机会，被迫转向其他领域就业，造成所学专业与实际工作岗位相脱节的现象。

二、新质生产力背景下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发展的方向

（一）遵循马克思主义理论

马克思主义教育学说认为教育是生产力的再生产过程。尽管教育本身并不直接创造物质财富，但它通过提升劳动者素质，培养具备一定知识技能的劳动者，从而促进现实生产力的继承与发展。“一定知识技能的劳动者”这一概念的内涵随着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而不断演化。在不同历史时期，社会对劳动者的知识技能要求各不相同。在传统工业时代，机械操作技能和手工技能是主要要求；在信息时代，能够掌握一定的计算机知识、自动化控制及其软硬件设备操作能力是主要要求；而在数字时代，具备一定数字素养，掌握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等相关技能和跨学科知识则成为新的要求。从生产力发展对劳动者知识技能要求变化的历史脉络中可以看出社会对劳动者技能的要求越来越多样，对知识体系的要求也更为复杂。

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认为，劳动者是生产力的基本要素，“工人的平均熟练程度”影响着生产力的发展，劳动技术教育能够提高工人的劳动熟练度，从而促进科学的发展与应用。因而马克思十分重视劳动技术教育，认为没有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教育，便无法达到现代技术水平和科学知识现状所要求的高度[4]。尽管这里所说的劳动技术教育与职业教育并非同一概念，但劳动技术教育可以为职业教育打下基础。从现代社会生产的发展趋势来看，技术技能正朝着日益专业化、智能化的方向迈进。职业教育为了适应这种趋势，培养现代产业发展需要的人，加紧对职业教育学的研究，促进职业教育学科进一步发展具有紧迫性。

（二）适应新质生产力内涵

新质生产力属于唯物史观新范畴，仍落脚于生产力，本质是当代先进生产力，以生产力的三要素：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5]。创新在新质生产力中起着主导作用，将科学技术的创新成果融入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中，能够促使生产力三要素的内涵升级及其组合后的效能提升，催生出“新质”的生产力三要素，即更高素质的劳动者、更高技术含量的劳动资料、更广范围的劳动对象[6]。其中，更高素质的劳动者是新质生产力的第一要素，新质生产力对劳动者的知识技能提出了更高要求。通过提高劳动者素质和提升劳动力资本的有机构成，培育适应新质生产力发展要求的高素质劳动者队伍，是形成与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必要条件。

与新质生产力高度相关的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生物科技、大数据和云计算等前沿技术正在快速重构传统产业生产方式，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不断涌现将改变劳动者队伍需求结构。第一，劳动者的传统知识和技能结构受到极大冲击，而具备前沿技术技能的高素质劳动者不仅能够有效运用先进技术，还能推动产品与服务的创新，进而促进经济增长，成为劳动市场中的强有力竞争者。第二，以数字化、绿色化等为新质生产力的表现形式将对劳动者的劳动理念产生深刻影响。数字化以数字技术与生产要素融合为特征，要求劳动者具备一定数字素养，掌握数字思维，能够运用数字技术解决生产劳动过程中的问题；绿色化发展遵循新发展理念，不仅能够提升生产力水平，还能保护自然环境，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在发展新质生产力背景下，职业教育学科需要进一步研究并实施与新质生产力需求相匹配的更高素质劳动者的培育理念与方式。

（三）保持职业教育学功能

职业教育学作为一门专门研究职业教育与培训活动的学科，以职业教育理论和应用为研究对象，重点研究各类应用型、技能型人才的特征与培养规律，并积极探讨职业教育与社会经济的关联、结合、互动、协调发展等问题[7]。通过揭示职业教育在现代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探讨并研究职业教育目标的确立、教育方法的选择、课程设置的优化以及实践教学的实施，推动职业教育与培训更加有效，促使劳动者能够满足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

在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背景下，基于新技术、新工艺和新方法的生产力形态发展需要大量具备高新技术和技能的劳动者。这一趋势要求职业教育必须立足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科技进步与创新，坚持服务社会需求与经济发展，满足新质生产力对高素质劳动者的诉求。因此，职业教育学科发展需要重新审视职业教育的目标和方式，特别是在教育目标方面，需要更加明确地指向高新技术的应用和创新能力的培养，以适应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需求，尽快为职业教育提供更科学的理论依据与实践导向。

三、新质生产力背景下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发展的路径

（一）优化学科设置

1.学科专业设置方面

以新质生产力需求为导向，支持高校依据自身优势建设有特色的职业教育学二级学科。高校应深入调研区域产业发展需求，特别是新兴产业、未来产业的发展需求，精准把握产业链人才需求特征，在此基础上结合高校自身办学特色、地域优势、学科基础和人才资源等实际情况，集中力量建设具有特色的职业教育学二级学科。同时密切关注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涌现趋势，特别是与信息技术、生物科技、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制造等与新质生产力高度相关的学科专业方向，深入研究其对职业教育学人才培养的内在要求，及时调整优化学科专业设置。

2.学科结构设置方面

以服务国家重大战略需求为引领，优化职业教育学科理论知识、研究方法和应用实践等有机构成。推动职业教育学科与其他学科之间的交叉融合，打破传统学科的界限，培养具有多学科背景的复合型人才。职业教育学的专业硕士招生方向目前涉及17个专业领域、45所高校，虽然其中大多数是依据学校优势学科而建，但未能很好地面向地区产业发展，这也造成了专业认可度不高、毕业生就业困难等问题。鉴于此，高校应通过加强与行业企业的沟通，依据产业结构调整和技术进步，及时更新职业教育学科内容，推动学科知识、能力和价值等方面的创新发展。通过增加实践类课程和项目，强化学科的实践性和应用性，以此加强职业教育学科理论联系实际，服务国家重大战略和区域产业发展的能力，为职业教育一线培养更多应用型人才。

（二）加强学科建设

1.学科方向建设

学科方向建设是职业教育学科建设与产业需求对接的结合点。一方面，它要求学科在深化基础理论研究的过程中，构建系统、科学的知识体系，为职业教育实践提供坚实的理论支持；另一方面，它强调学科与产业发展的紧密联系，通过研究产业人才需求、技术发展趋势，及时调整学科方向和研究重点，增强学科的针对性和实用性。具体来说，职业教育学科方向建设首先要立足深化职业教育基本理论研究，厘清职业教育的本质、规律和特点，形成系统、科学的理论体系。在此基础上，拓展学科分支，深化研究方向，构建涵盖职业教育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多维度、多层次的学科体系，这就要求高校职业教育学科妥善处理好与相关学科的关系。同时，通过加强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强化学科方向与实际需求的契合度，引入企业参与课程设计、实习实践和人才培养过程。只有不断将理论研究与实践需求有机结合，才能推动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取得更大进展，为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2.学科队伍建设

学科繁荣发展离不开一支高水平、高素质的师资队伍。在职业教育学科建设中，培养高水平学科带头人和建设高素质教师队伍是两项关键任务。要建立科学的人才选拔与培养机制，通过设立专项人才计划，遴选具有学术潜力和领导力的中青年学者，为他们提供充足的科研资源和发展空间。支持学科带头人组建高水平科研团队，开展前沿性、创新性研究，产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学术成果。加强师资培训，通过组织教师参加国内外学术会议、培训班等，不断更新教师的知识结构，提升教学科研能力。鼓励教师深入企业、行业开展调研，了解产业需求，使教学内容与实践紧密结合。与此同时，职业教育学科师资队伍应具备较高的政治素养、扎实的专业能力、不懈的创新精神。另外，构建专业化、创新型的高水平师资队伍，培养一批在人工智能、生物科技、高端制造等重点领域的职业教育学科人才。最后要保持师资队伍合理的年龄结构，既要有一批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也要有一批年轻有为的青年教师。

3.学科平台建设

集聚优势建设高水平职业教育学科平台，以提升职业教育学科影响力为目标，整合优质资源，汇集国内外职业教育学科领域的前沿成果，建设高质量资源库。积极参与国内外会议和论坛，拓展国际交流合作，学习借鉴国际先进经验，主动搭建学术交流平台，推动职业教育学科研究成果转化。以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为主线，建设合作交流、资源共享等功能模块，共同开展技术研发、项目合作等，提升学科服务产业的能力，实现产教深度融合，校企协同育人。以智能化、数字化为手段，建设信息化平台基础设施，应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加强平台技术支撑，提高平台服务水平。以促进学生发展为主旨，建设创业孵化、就业服务等功能模块，帮助学生实现高质量就业。鼓励社会多方协作，政府加强政策支持和引导，学校积极参与平台建设和运营，企业提供产学研合作资源。通过多方投入，保障平台的建设和运营，共同建设好职业教育学科平台。

（三）完善人才培养

1.加强专业认同

加强职业教育学科人才的专业认同度，首要任务是提升职业教育学在高校内的学科地位，通过树立学科人才榜样、刊登学科研究成果等方式争取相关主体的政策与资金支持。从学生层面来说，职业教育学科学生大部分具有不同学科背景，应对其有意识地引导，因材施教发挥学生个体优势，促使学生获得专业学习成就感。考虑到职业教育学科多为跨学科学生，高校应优化课程设置，为其安排教育学、职业教育学等基础知识与理论课程，筑牢进行学科研究和实践的理论基础。增加实践教学的内容以及创造更多与职业院校实际接触的机会，使学生在职业教育的一线积累经验，增强对所学专业的理解和热爱，确保学生能够看到所学内容在实际工作中的应用价值。邀请行业专家和校友举办讲座和分享经验，展示专业发展的多样性和成就，激发学生的职业追求，并及时提供生涯规划和就业指导，帮助学生明确职业路径，增强对专业的认同和归属感。

2.培养创新能力

培养职业教育学科人才的创新能力应先更新学科教育理念，职业教育学学术型研究生培养往往偏重理论知识传授，忽视实践能力培养。而专业型研究生培养虽然强调了实践能力的重要性，但由于其专业面向职业教育，教育学和职业教育学的相关理论学习仍不可偏废。由此，这两类学科人才创新能力的培养都必须注重理论结合实际，提高他们对职业教育发展中实际问题的诊断能力，并激发他们发现和研究学术问题的兴趣。除此之外，可以通过营造开放且鼓励创新的学习环境与氛围，鼓励来自不同学科背景的学生进行合作研究，促进知识的交叉融合，从而激发学生的创造力。同时鼓励学生积极参与各种创新竞赛，并邀请职业教育行业专家进行评审和指导，对具有一定创新价值的科研成果或课题进行深入研究。

3.拓展实践渠道

实践渠道的匮乏制约了职业教育学科人才专业能力与职业能力的积累，不仅体现在创新能力方面，还影响着学科人才的专业自信和就业取向。拓展实践渠道，强化学生的实践能力，一方面需要继续深化产教融合，加强校企合作，安排学生走进企业，了解用人单位的需求状况。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创新，与新质生产力有关的新技术、新工艺、新材料已被广泛应用于企业，对企业用人理念和用人需求产生了显著影响，职业教育学科及其人才培养应及时跟进并研究这些变化；另一方面，建立校校合作机制，安排学生到职业院校进行实习和实践。职业院校是职业教育学学生最理想的实践基地，要开拓渠道让学生进入职业教育第一线获取实际经验，避免职教学生在培养过程中从不进入职业院校，也不了解职业院校的现象发生。

参考文献：

［1］ 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 扎实推进高质量发展［EB/OL］.（2024-02-01）［2024-04-13］.https：//www.gov.cn/yaowen/liebiao/202402/content_6929446.htm.

［2］ 王斯迪.挑战与协同：职业教育学科建设与研究生培养的新纵深：2023年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科建设与研究生培养研讨会综述［J］.职业技术教育，2023，44（36）：33-36.

［3］ 陈鹏.“双一流”时代二级学科的困境与出路：以职业技术教育学为例［J］.江苏高教，2019（8）：97-102.

［4］ 胡君进，檀传宝.马克思主义的劳动价值观与劳动教育观：经典文献的研析［J］.教育研究，2018，39（5）：9-15，26.

［5］ 详解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N］.人民日报，2023-12-18（004）.

［6］ 曹永栋.深刻认识新质生产力的内涵［N］.人民日报，2024-03-28（009）.

［7］ 教育部.对十四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第1193号建议的答复［EB/OL］.（2023-08-25）［2024-04-28］.http：//www.moe.gov.cn/jyb_xxgk/xxgk_jyta/jyta_zcs/202401/t20240102_1097510.html.

◎编辑 尹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