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国际主义思潮新史

《全球思想史》2024年第9卷第3期，刊载了朱莉·戈特里埃布针对帕特里夏·欧文斯和凯瑟琳娜·里茨勒2021年主编的著作《女性国际主义思潮新史》的书评。

自1980年代以来，诸如女性主义国际关系或性别与国际关系之类的交叉学科开始涌现，但直到最近，学者们才开始成系统地追溯这些科学的史前史。《女性国际主义思潮新史》一方面试图融合思想史、性别史和全球史，一方面聚焦于从20世纪初到二战结束以后女性在国际关系领域兴起的过程中所扮演的关键角色。该书导论部分介绍了理论基础和动机，强调该书意在为那些对国际思潮做出重大贡献的女性书写历史；其后各章则多以传记方式，对在国际关系领域拓荒开路的各类女性——学者、从业者或活动家等——详加记录。

但如何避免对这些女性的浪漫化或者本质化？换言之，是什么使得她们可以被置于同一框架之内？她们可以被并置在一起研究的共同点又是什么？有趣的地方在于，从生活经历、所受教育、种族、宗教信仰、阶级归属和国籍等方面来说，书中讨论的女性可谓千差万别。更有趣的地方在于，国际思潮中的诸多领袖女性并不把自己看作女性主义者，虽然其斗争对象就是学术和政治领域里公然且在很大程度上未受到挑战的性别歧视；而有着明确自我认同的女性主义者，则为了女性参政权、反对种族主义和“国际妇女争取和平与自由联盟”奔走呼告。由此，该书就不仅将因为其性别而受到不公正对待的人包括在内，它还广泛容纳了在性别之外同时受到种族、阶级和国籍歧视的人，少数族裔和被殖民女性因此也有了得到历史书写的机会。该书的另一看点，是挑战了跨国政治及国际关系领域里的男性中心观。这里当然涉及一些著名女性，比如西蒙娜·薇依、罗莎·卢森堡、芭芭拉·伍顿等；但另外一些被人遗忘但却并非不重要的人物也浮出水面，比如洛杉矶第一位女性飞行员伊丽莎白·丽萍科特·麦昆，或者弗洛伦斯·梅丽安·斯托维尔，后者生于澳大利亚，主要生活在英国，她写出了关于国际联盟的最早的说明材料，由国联教育委员会出版。

当然，参与国际事务、具有国际思想的女性绝非都出自同一个阵营，她们中有的是保守主义者，有的是自由主义者，有的是社会主义者；有的人支持帝国主义甚至法西斯主义，有的人则反对种族主义、祈愿世界和平。就此而言，该书也提醒我们，切勿抱有某种本质主义和性别化的幻想，并想当然地认为所有女性天生就是和平主义者。

戈特里埃布认为，《女性国际主义思潮新史》为我们重新认识国际关系领域女性的作用和意义提供了良好的借鉴，当然，对于该领域（其他领域似乎也一样）来说，这样的努力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