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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彭年与莲池学古堂的建立

2024-10-18盛潇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4年24期

摘要:黄彭年作为晚清著名学者,曾在主讲直隶莲池书院期间创建了一所专门教授古学的学古堂。莲池学古堂是在清代“经世致用”思潮高扬的大背景下建立的,同时也是黄彭年教育思想的重要实践,对桐城文派在莲池书院的继承和发展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极大地提升了莲池书院在全国教育的主体地位。有鉴于目前学术界对莲池学古堂研究过于泛化,该文从莲池学古堂建立的背景、过程,以及建立后的组织架构、资金的使用、开办情况、产生的影响等方面对莲池学古堂进行了较为全面且系统的介绍,并对莲池书院与莲池学古堂的关系做了简单的论述。

关键词:黄彭年;莲池书院;莲池学古堂;经世致用;朴学;万卷楼

中图分类号:K2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4110(2024)08(c)-0069-05

Huang Pengnian and Lianchi Xuegu Hall

Abstract: Huang Pengnian, as a famous scholar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founded an ancient school for teaching ancient science when he was teaching Lianchi Academy in Zhili. The Lianchi Xuegu Hall was established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trend of "applying the world to the world" in the Qing Dynasty, and it was also an important practice of Huang Pengnian's educational thought, which played a vital role in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the Tongcheng literary school in Lianchi Academy, and greatly promoted the main position of the academy in national education. In view of the current academic research on Lianchi Xuegu Hall is too general, this paper makes a comprehensive and systematic introduction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it from the aspects of the background, process, the organization structure after the establishment, the use of funds, the opening situation, and the impact,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ianchi Academy and Lianchi Xuegu Hall is briefly discussed.

Key words: Huang Pengnian; Lianchi Academy; Lianchi Xuegu Hall; Practical application; Simple learning; Ten Thousand Towers

学术界曾有诸多学者以莲池书院为基础,对黄彭年教育思想进行过专门的研究和论述,不仅对教学实践进行了细致的介绍,还讨论了其化乡酬世、经世致用的教育理念。然而这些文章却都忽视了一个很关键的点——学古堂,一所由黄彭年在莲池书院内建立的专门教授古学的教育场所(世所谓“学古堂”者,有二,莲池学古堂乃其一,其二则是苏州正谊书院学古堂,亦为黄彭年所建,课程仿莲池事例,有《学古堂记》传世)。黄彭年在莲池学古堂中教授科举功令文字以外的经史学问,在一定程度上与“乾嘉学派”讲究的考据训诂区别不大,或可以“朴学”“经古”“实学”等词称之。很多学者也多将莲池学古堂的建立作为黄彭年在莲池书院执教期间的功绩之一来述及,但却缺乏对莲池学古堂深入的研究,甚而在莲池学古堂的建立时间、组织架构、教学内容,乃至莲池书院与莲池学古堂的关系等方面均存在着严重的认知偏差。本文在述及以上问题的同时,希望能为莲池学古堂研究提供更多信息。

1 莲池学古堂建立的背景

有学者指出:“道光以降,内忧外患,倡导经世致用成为学术的主旋律。在此背景下,相沿已久的经史考据学风开始发生变革,宗尚不同的学术派别,纷纷挖掘传统资源,进行自身调适,不论汉宋之辩,还是经今古文之辩,都以经世致用作为价值归宿,并在这一目标下逐步走向融合。融合的结果是形成了以经古为核心的广义中学,对抗携新奇之术强势入侵的西学。”面对学术界高扬的“经世致用”之学风,书院作为学术传播的主要场所,很多有识之士都希望能够借助书院培育致用人才,来达到扭转国运的目的,莲池书院学古堂亦是如此。

莲池书院是直隶学术文化的中心,由直隶总督李卫于清雍正十一年(1733年)尊上谕创建,因地处京畿首善之区,侧近辟有清帝行宫,颇得朝廷重视。作为直隶省的最高学府,莲池书院的主持者多为名儒大家,卓越的学识和开阔的眼界决定了他们看待问题的高度,故而在实际教学过程中并不完全囿于科举文章。比如,章学诚院长,其治学志趣在于通经服古,在教学实践中以经史为本,要求学生从系统掌握经书内容入手,然后再去作诗文,进而发挥经义,力图在服务科举和探究学术两者之间取得统一;再如,祁韵士,其治学穷源溯流,所写文章立论扎实,尤其关注海外形势,对边疆史地颇有研究,被誉为我国西北地志学的奠基人……在他们主持之下,莲池书院诸生对经史子集均有广泛涉猎,科举取士虽然依然维护着僵化的形式,但实质内容已渐为经世致用的学风所浸染。

此学风至黄彭年时更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同光之际,提倡经古学风最力者当属黄彭年”,黄彭年治学秉承汉学家法,倡导实学,不持门户之见,曾对传统书院教学与学术严重脱离实践的治学方法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诸生之来居于此,为其可以举业而博科第、登显要乎?则揣摩以求合,摭拾以为美,而未可必得,幸而得之,而举空疏无用之身,又进以揣摩摭拾之术,以坏天下国家之事而有余,夫岂置书增舍之本意哉?夫学不殖则落,仁无辅则孤;中外之形势扼塞,四方之风俗美恶;古今政治之盛衰得失,不考则不知。士就闲燕,群萃州处,讲贯而服习之,善则相劝,过则相规;学之成也,穷则以孝悌忠信化其乡,达则以经济文章酬乎世”(黄彭年“莲池书院增修讲舍记”碑,现藏莲池书院博物馆)。由此可见,黄彭年认为书院不能也不应将学子的才华束缚在科举考试上,教授实用之学、培养有用之人才是正道。正因如此,黄彭年才多方筹谋,希图通过在莲池书院设立学古堂这一方式来达到培养人才的目的。

2 莲池学古堂的建立

学古堂的建立并非一蹴而就,黄彭年先是在莲池书院广储书籍并开设经古斋课,为学古堂的设立积淀思想基础。

黄彭年认为,书院乃是为培养人才而设,“欲使向学有成,必先储书以待”,所以他在光绪三年(1877年)十一月至光绪七年(1881年)三月先后三次向当局申请经费购置书籍,“谋之当事,先后筹书千五百置书,为卷凡三万三千七百十有一”,所购书籍涉及“经义(理学诸书附)、史学(经济诸书附)、论文(子集并入文章)三科”,这些书籍均被安置在万卷楼内,并吸取之前“莲池藏书三聚三散”的教训,对所藏书籍登记造册的同时,还添设了两名斋长专门负责管理书籍借阅存档等工作:“增厨十,别以十干,续增厨十二,别以十二支,藏之万卷楼恐藏籍之失坠也……分别部居,次为目录,撰者姓名、卷数、据本,咸缕载焉”“佐以斋长,使典守焉”。黄彭年认为“博观而约取之,乃藏书本意也”,尤其是考虑到“寒素之儒,家少藏籍,有志之士,苦乏师资”的情况,遂将书院藏书全部向学子开放,并在万卷楼楼下开辟读书之所(即后来学古堂所在之地),供莲池学子广泛阅读,“则将由此则浚其灵思,积其实理,撷六艺之精华,窥古人之蕴奥”[1]。久而久之,莲池书院风气渐明,人才日聚,“朴学之士济济盈庭矣”(见黄彭年“万卷楼藏书碑记”碑,现藏莲池书院博物馆)。

光绪四年(1878年),黄彭年率先以开设“经古斋课”的形式将古学引入莲池书院,“使诸生研究经史百家、考据训诂之学,兼及声光化电历算之科”(见黄国瑾“重建六幢亭记”碑,现藏莲池书院博物馆),所设课程重在锻炼学子分析问题及解决问题的能力,学习内容和知识结构也更加丰富立体。在实际教学中黄彭年主张采用逐日札记、刊刻课艺及奖励课业等方法,因为他认为“学之于文,犹蚕之如丝,非饱饲不能成也”,学子通过写日记的方式可以达到“积日而求之,逐事而稽之,知其所亡,无忘所能。为者不畏其难,教者得考其实。途有程也,匠有矩也”的目的。“看书者,人给日记格式纸,按日填注功课(论著、校勘载入疑义条下,纂录载入节钞条下)。十日一交,以备院长稽核评答。同看书诸人,亦可互相印证,得切磋之益。”所记日记不拘体裁格式,只需学子将每日读书所得记录成文即可,可论著,“或独抒己见,或折衷众说,以及规模前人名作,讲求义法之类”;可校勘,“或据它书校定篇章、字句之不同,意义各别,在学者详考精审(校出讹误,夹在书内)”;可纂录,“或采辑诸书,自出手眼,或专辑一书,归诸简要,务须条理分明”[2]。与此同时,院长会将优秀日记编选为《莲池书院肄业日记》,“书院月试制艺、试帖旧矣,当事诸公复进而试以古文、辞赋,逾月院长辄选而刊之”[3],以期达到“汇而存之,刊而布之,得失自知也,长短共见也。匪惟旌之,实为励之。为学者勖,为来者劝”的效果。莲池书院的考试分为官课、斋课和古课。“官、斋两课,仍为时文帖括,古课则试以经、史、策论。”古课是对学生经古斋课学习成果的检验,“每月照常月课之外,院长出题、考试经古。所取之卷,传令谒见面覆,酌给奖赏,以杜顶名、枪替之弊”,古课由院长亲自出题测试,考试优秀者给予一定的奖金奖励,“其考试古课者,最优者每次所得奖银,多至十两以上,余则依次递减,为他省所罕有。有徒步数十里,从外县来应试者,一时极为踊跃”[4]。在此科学严谨的教学管理之下,莲池书院人文炳蔚,一时称盛。

有鉴于藏书规模已具、经古课程教学效果显现,开设学古堂的条件已然具备,光绪八年(1882年)三月,莲池学古堂在万卷楼前得以设立。莲池“学古堂在此开设古学,倡明朴学,一扫既往专事课艺之弊习,在莲池书院大兴研学新学风”,开启了莲池书院进入鼎盛的序幕[5]。

3 莲池学古堂运行情况

3.1 组织架构及职责

3.1.1 学长

一人,总揽学古堂教学和行政各项事务。由于学古堂是由莲池书院分出,地位稍逊于书院院长,“每岁甄别后送学,院长、学长同至圣人殿,率诸生行礼,学长位在院长之次”,但学长的束脩等待遇与书院院长相同:“所有脩脯薪水及聘金折席煤炭、天棚、铺垫等项,照莲池书院院长一例”“每节致送节礼亦照莲池书院院长一律致送,以示尊师重道之意”。学长可单设,也可由书院院长兼领,“学古堂与书院相近,学长一席兼通者不妨并领,专精者亦可分延,务期学有师承”。事实上,自学古堂创办以来,一直是由书院院长兼领的,先是黄彭年,随后是张裕钊、吴汝纶。学长职责主要有:(1)带领众学子行释菜释奠礼:“每岁甄别后送学,院长、学长同至圣人殿,率诸生行礼。”(2)评阅学生考卷、日记:“甄别后,卷送学长选取加课,其有志看书作日记者不必拘定,甄别取否谒见学长考验,实系土著堪以造就,令其人堂肄业专经专史治事,专门此项未毕不得改习他项,每月交卷三次,由学长评阅传见、指示门径、考察进退,年终将优等者开交提调清河道存记。”“日记及加课卷有佳者,由学长选录,每月时文试贴由院长选录一并送交学长收存,以备选刊。”(3)支销经费:“每年筹备银六百两由提调教官具领,呈交学长发存殷实钱铺立折,一切用项由学长开票盖图记照发,……日记奖赏,每月每名多寡不必定数,由学长酌发,总以均摊,足敷一年之用……每届年终,学长将用过银数折交提调开单,禀清河道存案。”(4)管理学子行为:“课士以行为本,如有招摇、枪替、游荡、酗酒、滋事及吸食鸦片等弊,由学长、提调、斋长随时查实革除。”

3.1.2 提调

一人,由莲池书院提调兼领,“古堂仍旧由书院提调兼办,毋庸另派”。提调是架在莲池书院、学古堂与清河道(莲池书院、学古堂的监察机构)之间的一座桥梁,主要起监察作用。提调职责主要有:(1)负责监管学古堂经费收支:“每年筹备银六百两由提调教官具领,呈交学长发存殷实钱铺立折……每届年终,学长将用过银数折交提调开单,禀清河道存案。”(2)负责将学子优等作业交清河道存记并申请刊刻:“年终将优等者开交提调清河道存记。”“(日记及加课卷有佳者)每届三年,由书院提调禀请筹款梨刻一次。”(3)协助管理志局(志局,乃为李鸿章为编纂《畿辅通志》而在古莲花池设立的修志机构,黄彭年任《畿辅通志》总纂一职)所刻书板:“志局现存书籍并已刻书板派书院提调、斋长附局,会同志局委员点清书目板片照录存记,将来志书完竣,撤局时照数收入学古堂经营,庶免散失。”(4)协助学长管理学子行为。

3.1.3 斋长

二人,任期一年,可连任,“学长于诸生中选学问人品素有声名者派充,每年一换得力者,亦可仍旧,俱于年终派定接管”。斋长职责主要有:(1)负责管理书籍:“(书籍)均置柜存储万卷楼上,斋长住楼下,责成经管,诸生有入堂看书者,辰发酉收,不准携书出院,不许污损遗失,无论官绅均不出借,除学长随时查考外,每年终清理一次,现储书籍按照经史子集分别编刻,俾众共知,以期经久,其有陆续添购者,随时附刻卷本。”(2)协助学长管理经费:“(日记奖赏的费用)每名几两几钱开发奖票交斋长转给(学长)。”(3)协助管理志局所刻书板。(4)协助学长管理学生行为。

3.1.4 其他

书籍司书一人,由学长自派亲信妥实之人,备查检查书籍使令并随同斋长清理书籍;茶夫一名,伺应学长、斋长及看书人茶水。

3.2 资金的使用

莲池学古堂日常所需的课业奖励及斋长等人的薪资每年由司库、练饷局筹集六百两资金。“查加课奖赏向由各署捐办,复经藩司于藩库练饷局按年筹拨银六百两为看书日记奖赏经久之费,为是古学时文专长各擅先路之导,贵得师资。”“每年筹备银六百两……除斋长薪水、司事茶夫工食各项外,概作日记奖赏,每月每名多寡不必定数,由学长酌发,总以均摊,足敷一年之用,每名几两几钱开发奖票交斋长转给,均系湘平足银。”其中,斋长需每月“支薪水银四两,冬季月支煤炭银一两”以及“月支灯油京钱六百文”;书籍司书“月支工食银二两”;“(茶夫)月支工价、饭食、茶叶、煤炭、灯油共京钱九千四百文”,以上各项银钱均由学长于每年筹备奖赏项内支销。

学长薪资的费用则是“由省城练饷局、天津厘捐局每岁各筹拨库平银二百五十两”而来,共计五百两(与莲池书院院长相同)。这五百两具体包括:“照书院院长旧例,致送学长每年聘金银十二两,开馆折席银四两,每季束脩银七十五两,薪水银三十六两,铺垫银七两五钱,共银一百一十八两五钱;夏季加天棚银十两,冬季加煤炭银六两,每逢闰月加薪水银十二两;共银五百两。”

莲池学古堂所用房屋主要集中在万卷楼及以西的位置,“万卷楼前进大厅悬学古堂匾额,以万卷楼藏书;以凤鸣书屋及书屋后院、花南研北草堂后院、东屋厨房为学长寓所,万卷楼下正房为诸生看书之所,厢房为斋长寓所”,由于这些房屋当时归志局使用,房屋修缮方面的资金便由“清河道随时设法修理,如工程太大,会同布政司筹办”,无需再筹[6]。

3.3 讲学内容

“堂名学古者,盖仿诂经学海之例,所以导士子于朴学,使之先器识而后文艺者也”,诂经精舍和学海堂虽然是黄彭年学习借鉴的对象,但他并非简单拿来,而是在对当下科举取士及国家形势进行正确解读的基础之上,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地继承发展。以札记治学为例,黄彭年认为诂经精舍和学海堂存在着拘泥于文体的问题,“然课试成材,非启牖向学,限以命题,虑非性所近也,拘之篇幅,惧其辞不达也”,所以具体到莲池学子的古文创作上,无门户之见,体用兼赅,词可达意即可,甚至在对待古学的态度上也可“不泥乎古,亦不戾乎古”[7]。在黄彭年的苦心经营下,莲池书院“士子负笈来学者日众,弦诵讲席,蔚然为北方第一学府矣”[8],甚至还引发了全国大规模学习莲池的风潮,“去年朝廷酌改考试之制,凡试之以八股试帖擅长者,往往愁锁双眉,独保定高材生平素学有心得,皆谓取青紫如拾芥。今江督刘公敦崇实学,通饬各毋得专以帖括之学课士”[9]。

令人扼腕叹息的是,黄彭年因被授予湖北安襄郧荆道一职离开莲池,这之后由张裕钊、吴汝纶相继主持莲池书院并兼领学古堂学长。张、吴两先生风教相同,“虽主桐城家法,但不废经古之学”。张裕钊接手了莲池学古堂后,确定了学古堂考课制度并将课试中的优秀作品编辑成《学古堂文集》两卷,吴汝纶亦相沿不辍,“根据课艺的题目和内容来看,大多还是倾向于黄彭年提倡的古学,并不纯以辞章时文相尚”。这两卷文集作为莲池学古堂唯一保存下来的课艺集,不仅是书院作品集中的精品,更是后人了解莲池学古堂教学的重要历史资料。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莲池学古堂随着莲池书院的停办而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4 莲池学古堂的影响

虽然莲池学古堂存世时间不长,但却在扭转直隶地区多年衰颓的学风上起到了杠杆的作用,并为后期桐城文派在莲池书院的继承和发展奠定了基础。以莲池书院学生王树枏为例:王树枏官至新疆布政使,民国时任清史馆总纂,其“初从黄彭年游,课习经古之学”[10],展现了非凡的文学素养和天赋,仅《莲池书院肄业日记》就收录有王树枏文章154篇。后又师从吴汝纶,多年的古学教育使得王树枏文思敏捷,最终成长为桐城派文派后俊,极大提升了莲池书院在全国书院教育中的地位。

莲池学古堂所主张的“经世致用”的理念并不完全局限于莲池书院之内,“古学”的种子已经悄然播撒。比如吴桥知县劳乃宣,他在跟随黄彭年编修《畿辅通志》时深受启发:“予究心义理之学有年,见举世胥尚通脱,以道学为诟病,意谓古道不能行于今世,内颇自馁。”于是便效仿莲池书院的规章制度,“命诸生读书各作笔记呈阅评劣奖赏而鼓舞之”[11]。再如,黄彭年还曾于陕西创博学斋,于苏州创学古堂,二者“皆广储经籍,课程与莲池同法,先后成就人才甚盛,世以此比浙之诂经精舍、粤之学海堂足称继美云”[12]。

5 结束语

莲池学古堂是一所由莲池书院分出,专门从事古学教学的“校中校”。依托于莲池书院成熟的师资、藏书、教学管理、教育理念等条件,莲池学古堂曾以经古斋课的形式作为莲池书院的某一课程行之数年,并于光绪八年(1882年)正式从莲池书院剥离开来,拥有独立的教学内容、管理机构以及经费支撑,不再寄生于莲池书院而独立存在。莲池书院依旧主要行使官学的职责——教授科举考试的功令文字;学古堂则作为“广储书籍,为诸生肄业古学之所”。饶是如此,莲池书院与莲池学古堂并非彼此分明,莲池书院为莲池学古堂的创办提供了土壤和养料,莲池学古堂则成功地扩大了莲池书院的影响力,提升了直隶文化的水平,二者就好似并蒂莲一般休戚相关。

“高楼矗起对沧浪,彩笔新题学古堂。万卷不妨区九等,专精何必擅兼长。欲知大道车同辙,纵使分条网在纲。攻木叩钟相启发,裁成须有斐然章。”莲池学古堂不仅是黄彭年教育思想的大胆实践和集中体现,更是儒学嬗变中的一环,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若这篇文章能以小见大,在使诸位读者深入了解莲池学古堂的同时,还能为清末学术渐变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幸甚至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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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黄彭年.莲池院长简明学规[M]//黄益.陶楼时文辑校.济南:齐鲁书社,2015.

[3] 黄彭年.《莲池课艺》序[M]//黄益.陶楼时文辑校.济南:齐鲁书社,2015.

[4] 邢赞亭.莲池书院回忆录[M]//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河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河北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0.

[5] 方盛良,汪莹.黄彭年教育行迹考论[J].安徽史学,2019(3):31-39.

[6] 黄彭年.万卷楼藏书总目[EB/OL].[2024-06-08].https://books.google.com.

[7] 黄彭年.莲池书院筹添书籍增设经古斋课示[M]//黄益.陶楼时文辑校.济南:齐鲁书社,2015.

[8] 灊山.谈谈以往的莲池[J].河北月刊,1936,5(2).

[9] 书学古堂文集后[N].万国公报,1899-03.

[10]刘玉才.清代书院与学术变迁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11]凌惕安.清代贵州名贤像传[M].上海:商务印书馆,1946.

[12]徐世昌.清儒学案[M].陈祖武,点校.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