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24-10-08赵一军
八月剥枣，十月获稻。
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诗经·豳风·七月》
1
你穿过白昼和黑夜的栅栏
穿过悠悠的岁月
穿过诗歌的山河
抵达深秋
你止步于一个词语：十月
仿佛进入一个梦境里——
一个浩瀚的秋季接近尾声
如山的粮食稳压家园
这些时光的沉淀物
散发出诱人的醇香
我们围着粮仓歌唱，舞蹈
成为生活殷实的底色
大雾散去，那是你的梦境
在太阳的光芒里飞升
你眺望纠缠山顶的雾
那是大地最后的梦萦
2
田野空旷得仿佛失去了记忆
你随手捡拾一片落叶回家
这是秋天馈赠你的信笺
十月的劳作即将开始
颗粒饱满的麦子玉米高粱青稞
它们各自有着炽热的个性
从下种到收获，人世间的快乐
莫过于劳动中获得爱情
你说，十月闲暇时光
不能让时光白白溜走
最好的劳作是酿造酒
让时光进入粮食的甬道
我看见你双眸是一潭清澈的水
爱的涟漪荡漾开来
十月在你的手指尖跳跃
粮食被酒神引领
3
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一滴酒从竹筒里从容落下
你情不自禁地拥抱我
你为十月迎迓古典的酒神
我们的屋子飘满酒香
庭院里菊花高歌金黄的太阳
c9042a0b696ad5bcb3a7c2f6aea4f552秋风醉酒的脚步弥漫大地
人们借酒祝福村里的寿星
我们在西汉水河畔对饮
你说夕阳醉倒在波涛里
你看见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在蒹葭里出没
她逃避了时光的追随
隐身于诗经秦风里
她是你的无数次前世
而我守住的是她的今生
4
你说八月的果园是我们的初恋地
西边有一棵枣树
东边也是一棵枣树
硕大的果园洋溢着你的笑声
是你鼓动我手执竹竿
一阵狂风暴雨
大红枣如雨落地
你的喜悦如这满地的玛瑙红玉
你说，果实下沉的九月
天空弯腰背负着太阳
而树叶遮挡人间之上的天空
果实和落叶，追寻远方和诗
如今，天高云淡
人字形的雁影掠过酒樽
大雁的叫声夜夜让你失眠
为此我斟满酒为大雁饯行
5
你邀请一条河与你对饮
河水醉了，将水底的蓝天托举
大批的鱼儿转进朵朵白云里
河水给你陈述她的神话和史诗
你再次邀请蒹葭
问她们如何才能留住青春
留住古老的岁月
留住伊人的身影
蒹葭也醉了，河水平静
传来伊人隐约的歌声
是生命潜伏在岁月深处
是人民复原了蒹葭诗的意境
你来到山下，举起酒杯
和满山的红叶对饮
溪水潺潺，你倾听
那是一首大山的情歌，涤荡心魂
6
是谁在试图修正不变的山河
只有酒神才能颠覆星辰的律令
大地的词语在时光里驻守
他们在等待虔诚的诗人
你说诗人回望的家园
没有饥饿，没有歧视
人和万物一样平等
这是太阳给予我们的最初秩序
你说，我们相拥在一起
为何仍旧感觉到孤独
难道孤独是一种植物
在酒香的十月，随性生长
你穿过白昼和黑夜的栅栏
大地收获十月的爻辞
十月收获了酒和诗篇
我们收获了吉祥、喜庆和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