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纳万境

摘要：留白是中国画中的重要技法，是指在画面上留出空白的部分，给欣赏者以想象和联想的空间。中国画中的“留白”不是单纯的“白”，而是一种艺术形式，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点睛之笔”，往往蕴含着作者丰富的思想和深刻的内涵。标志设计是现代设计艺术的一种，强调整体形象在视觉上要具有和谐性、一致性和统一性。因此，如何将中国画中“留白”技法巧妙地运用到现代标志设计中，使标志形象和企业文化内涵相得益彰，是一个值得思考和探讨的问题。本文通过对中国传统绘画中留白技法和现代标志设计形式特点的比较分析，试图探讨其对现代标志设计产生的影响与作用。

关键词：中国画；留白技法；标志设计

“空纳万境”是中国书画的一个重要美学原则，也是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方式。在中国画创作中，画面上的留白是一种极为重要的处理手法，中国画中的留白也称“空白”或“虚处”，是指画面中不直接表现、描写或故意留出的空白部分，通常利用画面构成、色彩等因素调节。中国画中的留白并不是一种简单意义上的“空白”，也代表着一种意境、一种精神，甚至是一种象征。“画之法，白与黑也。非黑即白，非白即黑。”留白在标志设计中主要体现在标志设计元素中的“形”和“色”两方面，通过对形与色两个方面的留白处理，创造出具有寓意性和象征性的视觉形象和审美感受。

一、中国画留白技法概述

（一）水墨表现中的留白

水墨留白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它营造出的意境美，让人产生强烈的内心共鸣，让人久久不能忘怀。水墨留白是一种虚实相生的表现手法，是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是中国画的精髓所在。[1]在国画作品《秋水》中，作者以泼墨绘制了一汪秋水，使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空灵、宁静的境界。作者在画中巧妙地运用了留白，使画面呈现出一种无限延伸之美，这幅作品中的“水”如同流动不止的河流，而“水”的中央正是一片宁静而悠远的天空，给人以一种无形胜有形之感，带给人以无尽的想象余地。中国画讲究以虚代实、以虚衬实、虚实相间，方为上品，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留白”技法也是如此，如国画《石涛山水》，用笔与用墨均较淡，构图也以空白为主，但又不是纯空白，以丰富的皴擦、点染、墨色、点苔等表现手法营造出一种空灵而又浑厚的意境。我国著名画家齐白石创作的画作《虾》，多采用留白的表现手法，通过留白与实物之间相互衬托、相互补充形成对比和衬托关系，给人以无穷的想象空间。虾是我国古代绘画中常见的主题形象，用来表现“力”“动”“趣”等不同意境，齐白石采用了虚实相生的表现手法，用水与墨营造一种朦胧之美，同时通过留白表现水和墨之间的关系，形成了虚实相生之感，画面中“白”与“黑”之间相互映衬、相互补充，这种虚实相生之美正是中国画中留白技法追求和体现出的意境美。

（二）留白技法对传统美学的影响

“留白”是中国传统绘画中一种重要的表现手法，这种艺术手法强调对作品主体内容的突出，同时注重画面中空白的运用。从中国传统美学思想看，“空”与“无”是中国传统绘画的一个重要美学范畴。“空”与“无”既是宇宙万物的一种存在方式，也是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一种存在方式，并不是毫无意义或毫无价值，而是在作品中达到一种超越现实、超越自我的境界。[2]正如老子所说：“大象无形”，“空”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具体事物或形象本身，而是抽象事物或形象包含的精神本质。这种精神本质与事物形象在艺术上有着内在联系，这种内在联系也构成了作品与观众之间交流沟通的桥梁，正是在这种精神本质与艺术形式之间关系的作用下，中国传统绘画才有了独特的魅力与生命力。在中国传统绘画中，“空”与“无”并不是孤立存在和割裂开来的，而是与“满”“有”相辅相成、相互融合、共同作用于画面中，体现在作品中就是构成画面构图的各个元素之间存在着有机联系和相互作用，共同组成一个统一整体，具有高度和谐性和统一性，中国传统绘画中“留白”技法也正是由于这种内在联系的存在才使作品具有了超越性和完整性。[3]在水墨画中，构图常常会利用留白突出画面中主体事物或形象本身，留白不是空洞的背景，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无限延伸和无限拓展，是一个丰富而生动、形象而富有表现力和感染力的艺术空间。通过留白手法营造画面空间环境，创造一种具有特殊美感的画面环境，从而形成一种特殊的美学境界，这种意境往往是画家追求的一种审美理想。

二、留白技法在标志设计中的体现

（一）水墨留白产生意境美

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留白技法，是经过长期实践、锤炼而形成的，其中留白是中国画中最为重要的表现手法之一，在中国绘画中具有独特的美学价值，在构图上通过留白增添画面的层次，丰富画面的内容，给欣赏者以想象和联想的空间。留白不是简单地在画面上留出一块空白，而是要将整个画面都处理得十分完美，需要黑白对比、虚实对比等相结合，才能产生更加完美的艺术效果。[4]黑白对比是中国画中常用的一种表现手法。在标志设计中，黑白对比主要是指将黑白两色作为基础色，通过其对比突出主体，从而让标志具有更加鲜明、独特的视觉效果。例如：世界500强企业——通用电气（中国）有限公司的标志设计，其主色调为黑白两色，简洁明快、大方美观。“虚实”是中国画中非常重要的表现手法，是指用水墨勾勒出物象的轮廓，然后以墨笔画出其虚的部分。以实为本，以虚为用，虚实相生，互为因果，两者之间在中国画创作中存在着紧密联系，这种虚实相生、相互依存的关系在中国画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中国画中虚实相生、相互依存的关系，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为了突出主题，在进行画面布局时，只有将留白处理得恰到好处，才能达到突出主题的目的，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在标志设计中，通过将留白和黑白对比相结合，运用对比来突出主题，丰富画面内容，形成虚实相生、相互依存的画面关系，能使整个标志设计富有艺术感染力，同时产生意境美。[5]

（二）从美学层面感受留白意象的格调

中国画的留白，不仅是一种艺术手法，更是一种美学理念，可以表达人们的某种思想感情，在现代标志设计中，留白艺术表现得尤为突出。因为标志设计要传达的是企业、品牌或产品的理念及内涵，所以标志设计的留白应充分考虑标志设计与企业文化的融合。[6]标志设计中也可以利用这种“空”，营造一个特定而又富有感染力和特殊意境的空间环境，如在标志设计中适当地留白可以使标志本身变得更加醒目、简洁和具有个性特点，塑造出独特而又具有现代感的形象，给人以深刻、强烈、鲜明、独特、完美和谐的艺术效果。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留白技法，通过“虚”与“实”的对比，营造出深邃的意境，给人以无穷的遐想空间，能够充分展示中国传统文化和美学的精髓及内涵。在标志设计中，无论是何种形式和内容的设计，都要以虚为实、以实为虚。“白”是一种单纯、空灵、纯洁的状态，“黑”是一种复杂、厚重、含蓄的状态，只有虚实相生，才能更好地传达出设计的内涵，只有通过虚实对比和平衡，才能更好地体现出“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的视觉效果。在设计中运用“留白”技法时，要把握好“空”与“实”、“白”与“黑”的关系，将标志设计中的图形、文字和色彩等元素合理搭配，并运用好虚实关系，使标志更加鲜明而富有创意和格调。

三、留白技法在标志设计中的运用分析

（一）标志设计原则下的留白

标志设计原则是指标志设计遵循的原则，包括功能性原则，即标志的使用功能，如以图形为主还是以文字为主等；美感原则，即标志的造型美、结构美、色彩美；简洁性原则，即标志的造型要尽可能地简洁，以便于识别和记忆；个性原则，即标志设计要有强烈的个性和鲜明的风格。在中国传统绘画中，留白是一种传统美学理念和意境营造手法，在标志设计中也应该借鉴这一艺术理念和技法，通过“留白”展现企业文化内涵，传达出企业具有的独特的价值观和理念。[7]

（二）“留”的技巧

标志设计中的留白不应是孤立的，而应该和企业文化及理念相结合，使二者达到完美融合；留白之处要与标志整体和谐，统一，大气，不失简约，不失高雅；留白之处要有深刻的文化内涵，能够充分表达企业品牌理念；留白之处要有简洁的表现形式和现代图形特征；留白之处要与标志整体具有较强的识别性，便于被识别、被记忆；留白可以有多种形式，比如形状、色彩、肌理等都可以作为留白的表现形式；留白要与企业形象相符，只有与企业形象相吻合的留白才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在设计中要注意留白的空间大小，并使其与标志整体和谐统一；留白之处不要太多，这样会使人感觉不真实、不丰富。最好的方法是将留白之处画成简单的点或线表现；在标志设计中可以对留白进行艺术加工和处理，比如通过夸张、变形等手法进行处理；在标志设计中加入一些辅助图形，如圆形、椭圆形等；运用重复等手法增强标志的整体效果。

四、留白技法在标志设计中的方法

（一）考量标志构成元素间的留白

中国画中的留白技法虽然在设计中有很多可供借鉴的地方，但如何将其巧妙地运用到标志设计中，从而使标志与企业文化内涵相得益彰，这是值得我们探讨的。在标志设计中，运用不同的构成元素和留白空间可以形成不同的风格，例如，中国传统绘画中常用“留白”技法表现山石的浑厚、树木的繁茂以及人物的形象。在现代标志设计中，为了体现简洁明快、清新自然的特点，可以将一些图形、文字和色彩等元素进行“留白”处理，这样不仅可以给人一种清爽明净的视觉感受，还可以给人以无限遐想的空间。因此，在标志设计中合理地运用“留白”技法，能够创造出一种淡雅宁静、虚静含蓄的设计氛围，如英国著名服装品牌Lanvin（朗雯）标志设计就将留白技法巧妙地运用到了标志设计中，使其整体形象充满了强烈的现代感。

（二）运用留白塑造标志视觉动势

标志是现代设计中的一种视觉传达艺术，要求标志设计既能表达出企业的理念、精神风貌，又能通过其形象的视觉感染力，充分地吸引欣赏者的目光。在标志设计中，运用留白塑造标志视觉动势，往往能给人以动势美感和冲击力，能使人们在瞬间被它吸引住，产生强烈的视觉审美效果。[8]例如“万科”的标志设计，万科集团是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的简称，为了体现万科集团“专业化、国际化、规范化”的经营理念，将“万科”二字采用笔画较少、具有变化和动感的字体结构设计出来，在表现形式上以黑、白两种颜色体现这一变化。同时为了给人以一种流动的感觉，在标志设计中大量使用了线条和色块。这样不仅增强了标志设计的视觉效果和形象感，而且使整个标志充满了活力和动感。此外，在“万科”商标图形设计中采用了大面积留白手法塑造其视觉动势，增强了商标图形的视觉冲击力。整个标志图形运用了不规则形的构图方式，其上半部分为空白，下半部分为有规律排列的线条和色块。这样不仅给人以一种变化和动感的视觉效果，而且增加了商标图形视觉形象上的力度感和节奏感。

（三）借助留白引发标志文化深思

标志设计是企业形象的视觉传达，其本质是让大众在一种美的视觉形象中接受企业文化。因此，设计师在创作过程中，应充分考虑标志形象与企业文化之间的相互关系，使标志形象不仅具有审美价5ecXB/9q7NhUKeZcC1cKXg==值，还能通过艺术形式传达出企业文化内涵。只有这样，才能使标志设计获得成功。作为一个设计师，应该不断学习、借鉴和汲取中国画艺术的营养。中国画中的留白艺术给设计师留下了很大的创作空间，不仅给欣赏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而且给设计师带来了创作的灵感和激情，在当今时代，设计师不能仅仅把目光局限在中国传统绘画中留白技法的学习和欣赏上，而应该将其作为一种创作工具运用到现代标志设计中，只有这样，才能在继承传统绘画“留白”技法的同时，结合现代标志设计理念，创造出更具有时代特征、更具有民族文化底蕴的现代标志，通过不断地探索和创新用中国画留白技法，创造出更加具有民族特色、更加具有时代魅力的标志设计作品。

五、留白技法在标志设计中的应用实践

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留白技法是一种艺术形式，也是中国传统美学的重要内容，它虽然不像西方绘画那样被搬到了平面上，但它表现出来的意境，往往能给人以启迪和遐想。因此，在设计标志时，可将中国画中“留白”技法与现代标志设计相结合，在构图上运用虚实对比的手法表现主题和思想。例如，在华帛纺织的标志设计中，首先要明确标志主题思想和企业文化理念，通过图形、文字、色彩等设计语言表达标志要传达的主题内容，即简单用几笔勾勒出棉花的形态，传递出本公司的产品是利用纯天然、亲肤的原料制成的纺织品，能够激起人们的购买欲望。其次，充分运用“虚”与“实”的关系，“实”是指在标志设计中对图形、文字等元素进行有效的分割与组织，使其更加清晰和易读；“虚”是指不需要运用太多的元素，也不需要采用过多的表现手法强调标志形象，如此“实”与“虚”相互融合、相互补充，体现出了一种意境美。华帛纺织标志的设计通过对各元素位置的调整、大小的变化、形状的变化，使作品呈现出一种虚实对比美，通过大量的空白营造出了一种空灵的意境，从而使标志形象更加富有张力和生命力。此外，华帛纺织的标志设计中只在下方用“华帛纺织”四个字以及简体的拼音传递公司的形象，其余地方均留白，能够有效平衡画面，避免因长时间看密集的文字和跳跃性很强的图案让人产生窒息感和厌烦感。

结语

综上所述，中国画中的留白技法在现代标志设计中的应用，不仅具有深厚的历史积淀，而且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能够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运用中国画中留白技法进行标志设计，将中国画中“虚实相生”“气韵生动”等美学原理与现代标志设计的形式特点相结合，赋予标志更强的独特性与精神内涵，感受留白美学的价值，使现代标志设计闪烁中国传统文化的熠熠光辉。

注释

[1]黄晓，《留白艺术在包装设计中的应用》，《鞋类工艺与设计》，2023年第21期。

[2]程欣月、章海虹，《中国画中的“留白”美学及在服装设计中的应用》，《服装设计师》，2023年第11期。

[3]彭叶怡、王丽，《中国画“留白”技法在标志设计中的应用研究——以马远〈水图〉为例》，《设计艺术研究》，2023年第4期。

[4]刘古月，《探究“知白守黑”在标志设计中的应用》，《西部皮革》，2021年第10期。

[5]李欣欣，《传统水墨元素在现代平面设计中的应用研究》，《造纸装备及材料》，2021年第2期。

[6]赵彬彬，《汉字的造型性在标志设计中的运用研究》，《设计》，2020年第23期。

[7]张莉，《“知白守黑”在标志设计中的应用探讨》，《产业与科技论坛》，2020年第15期。

[8]吴双双、李永昌、孙云鸿，《宋代文人画审美与现代平面设计》，《美术教育研究》，2020年第2期。